他們已經(jīng)被海灘上的人看見了。鄉(xiāng)下人正在海岸邊來回巡視，尋找那些暴風(fēng)雨帶來的漂流物，被拋棄或投海的貨物，他們忙著將值錢的東西從浮貨中挑出來，再把剩下的東西扔回海中。

“斧頭手與弓箭手，披掛整齊，做好準(zhǔn)備！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攻擊射擊。我們必須盡量尋求和平的登陸；如果失敗了，我們就會戰(zhàn)死在這里?！?/p>

赫爾沃德這樣說著，開始親自掌舵?！艾F(xiàn)在，”船只沖入了碎浪區(qū)，“所有槳手們，一起拉，加把勁！”

人們叫喊著，在劃槳時(shí)從橫坐板上跳了起來。海浪沖過他們，沒到了他們的腰部，飛濺的浪花遮住了他們的雙眼?！昂|”號（Otter）一次，兩次，三次擦過了沙地，向前猛沖著；接著被一個(gè)巨大的海浪推著擱淺在了沙灘上。左右的船槳應(yīng)聲而斷 ，人們則橫七豎八地翻在了一起。

那些農(nóng)民們馬上像禿鷲飛向尸體一樣涌了過來，但當(dāng)那些前甲板上的人站起來時(shí)，這些農(nóng)民便不敢再往前了：船上的人沒有戴著捕魚船船員的寬沿帽子，而是戴著頭盔，拿著圓形的紅色盾牌和寒光閃閃的戰(zhàn)斧。農(nóng)民們后退了，還有一兩支箭從人群中向船上射了過來。但在赫爾沃德的命令下船員們沒有予以還擊。

“悄悄地把船上的水舀出去；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怕他們，現(xiàn)在是尋求和平的最佳時(shí)機(jī)了?！?/p>

這時(shí)有一隊(duì)騎馬的人從沙丘間趕來了，大概有二十來人。領(lǐng)頭的是一位騎著西班牙小馬（jennet）的男孩，一位牧師跟在他身邊，好像騎著一只騾子。他們停下來與農(nóng)民交談，之后又互相商量起來。

突然，那個(gè)男孩離開了他的同伴；他騎馬沖下海岸，牧師在他身后徒勞地想將他叫回來。男孩在海水沒過馬蹄距毛的地方勒住了馬，這里離船頭有十碼（9.1米）的距離。

“快投降！”男孩用法語喊道，一邊揮舞著他打獵用的矛槍，“投降或者去死！”

赫爾沃德笑著看著他，那個(gè)男孩坐在馬背上，不斷用手和腳后跟讓害怕的馬將馬頭正對著船頭，他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飄擺著，他的臉上滿是勇敢與傲然，又不乏真誠與可愛，赫爾沃德還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小伙子。

“勇敢?guī)洑獾男』镒樱闶钦l？”赫爾沃德用法語問道。

“我，”男孩高傲地說道，對赫爾沃德使用普通稱呼“你”（thou）感到十分不滿，“我是阿努爾（Arnoul）（日后的弗蘭德斯伯爵阿努爾夫三世Arnulf III），這片土地的主人弗蘭德斯藩侯（Marquis of Flanders，弗蘭德斯一開始是藩侯國，后來發(fā)展成了伯國）鮑德溫（Baldwin）（弗蘭德斯伯爵鮑德溫五世）的孫子兼繼承人?？丛谒拿嫔?，我命令你馬上投降?！?/p>

赫爾沃德端詳著他，不僅是因?yàn)楦信d趣，還出于對他的崇敬，這是北方最著名最強(qiáng)盛的領(lǐng)主的孫子，也是查理曼大帝（Charlemagne）的后裔（弗蘭德斯家族的創(chuàng)始人鐵臂鮑德溫與禿頭查理（Charles the Bald）的女兒朱迪斯（Judith）私奔了）。赫爾沃德轉(zhuǎn)過身去，將這個(gè)男孩的身份告知了同伴們。

“我有個(gè)好主意，”其中一個(gè)人說道，“抓住那個(gè)小崽子，拿他當(dāng)人質(zhì)?！?/p>

“用這個(gè)東西的話，他還來不及回去我就能把他抓上船來，”另一個(gè)人說道，他用繩子做了一個(gè)套索。

“伙計(jì)們，安靜！這艘船的船長是我還是你？”

赫爾沃德有禮貌地向男孩行了禮?！翱磥龛F臂鮑德溫（Baldwin Iron Arm）的血脈真的沒有衰弱。我很榮幸能見到如此尊貴的家族，如此尊貴的公子?！?/p>

“那么你又是誰，你的法語說得這么好，但從穿著上又看不出你是法國人或是弗萊芒人（Fleming）?！?/p>

“我是哈拉爾德.奈曼松（Harald Naemansson），一名維京人；這些都是我的手下。我從英格蘭起航，帶著和平的目的來到這里；至于投降——我從不向任何人投降，我們會手持武器，寧死不屈。我聽說你的祖父是一個(gè)正直慷慨之人；那么就請公子向他轉(zhuǎn)告。如果他想在將來發(fā)起戰(zhàn)爭，我和我的手下就會竭盡全力為他戰(zhàn)斗，用我們唯一的財(cái)富——我們的劍來贏得款待和金錢。如果他想一直維持和平，那他就讓我們平安地離開吧，因?yàn)槲覀兪蔷S京人，我們非戰(zhàn)即死?！?/p>

“你們是維京人？”男孩喊道，連忙催馬走進(jìn)浪花中，船上的人誤解了他的意圖，赫爾沃德示意他們不要?jiǎng)邮??！澳銈兪蔷S京人！那就快快上岸吧，歡迎歡迎！你們將會成為我的朋友，你們將會是我的兄弟！我會跟我的祖父稟報(bào)的。我一直想見到維京人，也一直渴望自己能成為一名維京人！”

“看在索爾之錘的面上，”一位老兵喊道，“你會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維京人，我的小伙子！”

赫爾沃德卻猶豫了；他也為男孩感到高興，但是他不確定男孩是否能保護(hù)他們。

但男孩騎馬回到了他的同伴身邊，急切地與他們交談打手勢。

接著牧師騎過來了，開始與赫爾沃德談話。

“你們是基督徒嗎？”牧師在冒險(xiǎn)靠近船只之前喊道。

“我們是基督徒，牧師先生，我們絕不會傷害一位上帝的使者?！?/p>

牧師靠近了一些；他那俊美的坐騎，覆毛的披風(fēng)，昂貴的手套與靴子，還有他那威嚴(yán)的風(fēng)范，都體現(xiàn)出了此人并非尋常之輩。

“我，”牧師說道，“我是西蒂烏（Sithiu，圣奧梅爾Saint-Omer的古稱）的圣貝爾唐修道院院長（Abbot of St. Bertin），也是那邊那位公子的老師。我一句話就能叫來圣奧梅爾城主與他全部的騎士，還有我自己的騎士和戰(zhàn)士。但我是一位熱愛和平的人，不是個(gè)好戰(zhàn)者；我希望我們之間不要有殺戮?！?/p>

“那么就讓我們和平相處吧，”赫爾沃德說道，“你的主人可能想要?dú)⒘宋覀?，也可能想要讓我們成為賓客。如果他想要?dú)⒘宋覀?，那么我們每一個(gè)人都會在死前殺死他的一些手下；如果他想要招待我們，那么我們就會殺死他的一些敵人。既然你是上帝的使者，那么就肯定會勸說他的。”

“唉！唉！”院長顫抖著說道，“自從亞當(dāng)墮落以來，有罪的人類就沒完沒了地談?wù)撝鴼⑴c被殺；他們不曉得自己的靈魂已經(jīng)被罪惡所殺，在肉體的死亡后還有更糟糕的死亡在等著他們，他們卻說得如此輕松！”

“真是一次非常好的布道，我的院長大人，這些話我還是等到星期日早上再聽吧；我們現(xiàn)在非常饑餓，渾身濕透了，眼下還挺絕望；如果你不幫我們把這些事解決了，你的身上就會濺滿我們的血——或許你也會落得同樣的下場。”

院長離開了，比來的時(shí)候跑的還快；接著他們又開始商議起來，然后那個(gè)男孩對同伴們做了個(gè)警告的手勢，便轉(zhuǎn)頭騎馬消失在了沙丘間。

“他一定是自己去找他的祖父了，我可以保證?！焙諣栁值抡f道。

他們等了兩個(gè)小時(shí)，并沒有遇到什么麻煩；他們用看似魯莽的做法盡可能的填飽肚子，以及把自己弄干；他們吃掉了沒有被海水破壞的食物，然后打開了最后一桶酒，為彼此，也為岸上的弗萊芒人的健康干杯。

最終男孩帶著一個(gè)貴族模樣的人來了，他的身后跟著騎士與士兵。此人聲稱自己是圣奧梅爾的城主，并且再次要求他們投降。

“沒有必要了，”赫爾沃德說道，“我們已經(jīng)是那位年輕的公子的客人了。他說我們會是他的朋友和兄弟。他說他會向他的祖父稟告，那位偉大的藩侯，我和我的手下都會因?yàn)樗?wù)而感到驕傲的。我相信這位查理曼大帝的后裔所說的話。”

“沒錯(cuò)！”男孩喊道，“城主！院長！這些都是我的人。他們會跟我一起，并寄住在圣貝爾唐修道院?！?/p>

“蒼天不容啊?！痹洪L嘟噥道。

“他們會是安全的，至少有你的墻壘關(guān)著?！背侵鞯吐曊f道。

“他們還會告訴我有關(guān)大海的事。我不是跟你們說過我有多么渴望維京人嗎，我希望能擁有自己的維京人，并和他們一起出海遠(yuǎn)航，就像我的叔叔羅貝爾（弗里西亞的羅貝爾（Robert the Frisian），后來的弗蘭德斯伯爵羅貝爾一世，弗蘭德斯伯爵鮑德溫五世的兒子，阿努爾夫三世的父親鮑德溫六世的弟弟）那樣，在西班牙與摩爾人作戰(zhàn)，在君士坦丁堡迎娶凱撒的女兒。來吧！”他向赫爾沃德喊道，“上岸吧，如果有人敢碰你和你的船只，那就等于是碰了我！”

“城主先生與院長大人，”赫爾沃德說道，“你們也看見了，雖然我是個(gè)維京人，但我不是野蠻的異教徒，而是和你們一樣，是一位會說法語的紳士。如果我不是一位有著榮譽(yù)感的人的話，我也可以按照我的手下們建議的那樣，扔出一個(gè)繩套，套住那男孩帥氣的腦袋，把他拉上船來，然后拿他來尋求保命。但我看到他時(shí)就喜歡上他了，我也信任他，如同信任從天上來的天使一樣；我現(xiàn)在依舊相信他。為了他，也只向他本人，我投降，前提是我和我的手下要保留我們所有的武器和財(cái)富，并在他麾下為他服務(wù)，與他和他祖父的敵人交戰(zhàn)，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辭。”

“好先生，”院長說道，“雖然你說自己是一位海盜，但你講話的方式卻像是一位宮廷中人或是學(xué)者，這讓我也開始信任你了；如果我年輕的小主人想要這樣的話，我會讓你們住在圣貝爾唐修道院，直到我們的藩侯大人對這件事做出回復(fù)?！?/p>

就這樣赫爾沃德獲得了保證；他開始向手下們解釋這件事，沒有他們的支持，他本人也無法行動（因?yàn)樗麄兒退粯营?dú)立自主）。

“只能這樣了，”他們嘟噥道，拿起了各自的物品。

赫爾沃德將劍收入鞘中，從船頭跳了下來，來到了男孩面前。

“把你的雙手放在他的雙手之間，我的好先生。”城主說道。

“這不是維京人的習(xí)慣。”

赫爾沃德舉起了男孩的左手，用傳統(tǒng)的英格蘭習(xí)俗跟他握了手。

“這是一位誠實(shí)正直之人的手?？禳c(diǎn)過來，伙計(jì)們，跟隨他是個(gè)明智的選擇；跟這位年輕的小主人握手，在他的麾下作戰(zhàn)；就像我剛剛做的那樣?！?/p>

人們一個(gè)接一個(gè)地過來了；每個(gè)人都拿起了阿努爾的手，握得他都臉紅了。但沒有一個(gè)人鞠躬或行禮。他們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男孩的臉，往后退了幾步，微笑著，又有些神氣十足地環(huán)視了那群全副武裝的人。

“他們就是這樣的人，不向任何人鞠躬，也不管任何人叫主人?！痹洪L低聲說道。

他們就是這樣的人：他們在諾森布里亞和蘇格蘭的后裔，直到今日也是如此。

男孩從馬上跳了下來，高興地走到他們中間。他拿起他們的物品，十分地羨慕：他們的雙刃斧；他們那用牛角與鹿筋做成的短弓；他們紅色的丹麥大衣；他們黑色的海上披風(fēng)，用珍貴的胸針固定在肩膀上；以及他們手腕上的金銀手鐲。他對他們蓬松的長胡子感到驚奇，他們中英格蘭人身上所擁有的藍(lán)色圖案就更令他驚訝了，尤其是赫爾沃德，他的喉部，手臂，還有膝蓋上都有紋身。

“沒錯(cuò)，你們是維京人——就像我叔叔羅貝爾跟我講的那樣。”

赫爾沃德對弗里西亞的羅貝爾（Robert le Frison）在西班牙和希臘的事跡非常熟悉。“我希望你那尊貴的叔叔一切都好，”他說道，“他也曾和我們一樣是海上的伙計(jì)，勇敢地乘風(fēng)破浪，東奔西走，直到他成為了一名強(qiáng)大的領(lǐng)主。這里就有一位，他曾和你尊貴的叔叔去過西班牙?！?/p>

他把之前那位老兵向前一推。

男孩喜出望外，要他在圣貝爾唐修道院講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男孩接著騎馬來到船只旁邊，圍著這條船來回轉(zhuǎn)（之前潮水已將它擱淺了），為它那長蛇般的線條，以及船頭和船尾的雕刻感到驚奇萬分。

“跟我講講這條船，讓我上到甲板上去吧。我在內(nèi)陸的蒙斯（Mons）時(shí)連一條船都沒見過，在這里也只有笨重丑陋的貨船（buss）和小小的捕魚船。哦，你們肯定又餓又累了。我們馬上去圣貝爾唐修道院，你們會被隆重地款待。你們這些惡棍，聽好了！”他接著對那些農(nóng)民喊道，“這艘船屬于這邊這位先生——他是我的客人和朋友；如果任何人敢從這艘船上偷走一釘一鉚，我就把他那只犯有盜竊之罪的手砍下來?！?/p>

“這艘船，我的主人，”赫爾沃德說道，“這艘船不是我的，而是你的。你應(yīng)該再造二十艘這樣的船，用和你一樣的小伙子們裝滿它們，然后前往——

米克拉加德（Miklagard，維京人對君士坦丁堡的稱呼，意為“高大的城墻”）和西班尼亞蘭（Spanialand，西班尼亞，古羅馬行省，即西班牙），

停泊在背風(fēng)的海岸，哦！

——就像你那尊貴的叔叔做過的那樣?！?/p>

于是他們向內(nèi)陸走去，男孩讓一個(gè)手下下了馬，把馬讓給赫爾沃德騎。

“你這位海上的紳士騎馬竟然和航海一樣熟練。”城主有些驚訝地說道，赫爾沃德的騎術(shù)非常完美。

“如果頭頂上的云中有什么戰(zhàn)利品可撿的話，我們很快也就會飛了?！焙諣栁值滦Φ溃T到了阿努爾的身邊，這位小伙子向他沒完沒了地問著問題，全是關(guān)于大海的。

“哦，我英俊的男孩，”赫爾沃德最后說道，“看看那里，維京人還是讓那些迫不得已的人去當(dāng)吧?！?/p>

他指著那些富饒的牧場還有其間一片片玉米地和農(nóng)場，它們從海邊一直延伸到弗蘭德斯的大森林。

“這是什么意思？”

但赫爾沃德沉默了。這里讓他想起了家鄉(xiāng)的沼澤地。有那么一刻他又有了回家的渴望。在這么一個(gè)美麗富饒的土地上定居；買幾畝好土地；結(jié)婚；成為幾個(gè)健壯勤奮的兒子們的父親，讓他們在他無法耕種的時(shí)候接替他耕種這些土地。這不比永無停歇的，無家可歸的，漫無目的的旅行冒險(xiǎn)要更好，至少更開心？現(xiàn)在，就像他希望和平地生活一樣，他希望看到自己的故鄉(xiāng)，自己的家人，或許還希望能和母親還有國王和解；但一陣陣海浪讓他沒辦法停止腳步，反而使他越走越遠(yuǎn)，成為了在暴風(fēng)雨中與世沉浮的流浪者，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開始了新的人生，不知為誰，也不知為何地戰(zhàn)斗下去。

因此他沉默著，感到十分悲傷。

“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男孩向院長問道。

“他看起來是個(gè)有智慧的人，讓他自己來回答吧?！?/p>

男孩又問了一遍。

“孩子！孩子！”赫爾沃德說道，好像從夢中醒來一樣。“如果你是這里這么美麗的土地的繼承人，那么感謝上帝；請你向他祈禱，保證自己將會公正地統(tǒng)治這片土地，守護(hù)這里的和平，就像你祖父和父親所做的那樣；將榮耀，名譽(yù)，還有維京人這個(gè)血腥的職業(yè)留給那些沒有父母，也沒有妻子和土地，像樹林里的狼一樣，飽一頓饑一頓的人吧?！?/p>

“謝謝您能這么說，赫勞德（Heraud）先生?！痹洪L說道，男孩感到十分窘迫，赫爾沃德也為自己的發(fā)言感到吃驚，他們一路沉默著，走過了圣貝爾唐修道院的吊橋，進(jìn)入了那座古代堡壘，這座堡壘十分堅(jiān)固，它在戰(zhàn)爭期間被用來存放整個(gè)伯國的全部財(cái)富，這里作為神圣之地也十分嚴(yán)格，有著禁止任何女性進(jìn)入的規(guī)矩；因此阿努爾的祖先禿頭鮑德溫（Baldwin the Bald）（弗蘭德斯藩侯（伯爵）鮑德溫二世）的妻子因?yàn)橄Ｍ苍嵩谡煞蛏磉叄坏貌粚⑺倪z體從圣貝爾唐修道院轉(zhuǎn)移到布蘭丁尼修道院（Abbey of Blandigny）（即根特（Ghent）的布蘭丁堡（Blandijnberg）的圣彼得修道院（Saint Peter's Abbey's Church）），從此那里便安息著好多代的弗蘭德斯伯爵。

《赫爾沃德警覺者：最后的英國人》

英國作家查理.金斯利著

節(jié)選片段，第六章

七海的長小姐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