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郎配

·正史混雜野史，輕喜劇風(fēng)

·OOC預(yù)警，撞梗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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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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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夏夜，天氣轉(zhuǎn)熱，蚊蟲也隨之變多。桌子書案上一角放置了一個未加蓋的宣德爐子，燃著浮萍、羌活、艾草與雄黃混合的香粉，裊裊青煙從中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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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坐在書案的主位寶椅，又換了一身朱厚照沒見過的新衣裳，手里捧著精巧的白瓷罐子，里面是由朱厚照花了整個晚膳時間在豹房的花園里抓到的兩只品相極好的蛐蛐——可不是最好？朱厚照按著朱瞻基給的圖紙找的蛐蛐！按圖索驥了屬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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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披著紗質(zhì)睡袍，拿著本折子，在大明疆域地圖前一邊踱步一邊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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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夏巡撫安惟學(xué)殉國，寧夏總兵姜漢殉國，大理寺少卿周東、鎮(zhèn)守太監(jiān)李增殉國，寧夏官署府衙盡皆慘死，哈，叛首安化王朱寘鐇，從叛寧夏都指揮周昂、何錦、丁廣！哈，可笑，五月十二日事發(fā)，如今已過了第二十天！朕只能知道這一點(diǎn)消息！留中不發(fā)，留中不發(fā)！朕難道就不心急？朕沒有知道事情的權(quán)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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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餓不餓？”

朱瞻基看著幾欲癲狂的青年，出聲詢問。

“為了找這倆小東西你可是飯都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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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那是氣的在豹房里瞎走，在花園院口聽到蛐蛐聲才去抓的?！?/p>

朱厚照叉著腰，蛐蛐的叫聲并不能緩解他怒氣滿漲的情緒，反倒是手上有種想把折本撕碎的沖動，他將折本一扔，按著經(jīng)外奇穴，一頭跌在羅漢床上躺著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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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不能碰活物，但有白瓷罐子隔著兩只蛐蛐作媒介，倒也能解決這個問題，他手腕一旋，白瓷罐子在空中轉(zhuǎn)了轉(zhuǎn)，外力作用下輕而易舉將兩只纏斗的蛐蛐分開。

“有心抓蛐蛐卻不用晚膳，何苦來哉？是你說的這件事你要自己處理，我才放手不管的。光生氣沒有用，你和內(nèi)閣首輔大臣怎么決定才是重要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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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沉默了一會兒，給自己留夠冷靜的時間，然后支著胳膊，慢慢坐起來。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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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東陽向我推薦了楊一清，我也覺得是該用他的時候了，他本就是總制延綏、寧夏、甘肅的軍務(wù)，讓他去是最好。此外，我調(diào)了張永為監(jiān)軍，張永出面，但劉瑾不能去，我自己覺得安化王叛亂這件事絕對與他有關(guān)，劉瑾那邊也出個人就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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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考片刻，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涇陽伯神英吧，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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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看你做事，我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朱瞻基將罐子放在桌上，朱厚照已經(jīng)扯了玫瑰椅坐到他身側(cè)，看樣子恢復(fù)理智許多了，還有心情過來一起看蛐蛐。朱瞻基伸手去戳朱厚照的發(fā)簪，不過他的手意料之中的從簪子中穿過，他又極快地收手回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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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年爺爺看我不會就是這個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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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恍若未聞，依舊伸長脖子在盯著罐子里的蛐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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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打起來了！”

“它倆要是分出勝負(fù)肯定會死一個的，你壓哪邊贏？”朱瞻基湊過去，和朱厚照頭對頭一起看著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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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右邊那個，我抓它的時候它蹦得可高了。”

“哈，我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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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轉(zhuǎn)臉看著近在咫尺的朱瞻基，嘿嘿一樂。

“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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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輸贏，麻煩你把它的尸體送到南內(nèi)宮去，啊那個地方已經(jīng)改叫南宮了?！?/p>

“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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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笑得似乎有點(diǎn)尷尬。

“你去了就能知道，我把曾經(jīng)斗死的蛐蛐圈了個小墳?zāi)乖谀蠈m的后院花園。嗯，第一次見面時和你說的證據(jù)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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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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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奏皇上，寧夏傳來軍報，西討大軍已至寧夏城，安化王被擒，這是楊一清今日早間傳軍士送入內(nèi)閣的加急軍報，請皇上御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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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依舊不想太和殿聽政那樣上朝，但在豹房開小朝會是他可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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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李東陽的折子，他余光看向站立一旁的劉瑾，心知這份奏章必然未經(jīng)這人的手了。他不著急看，轉(zhuǎn)向劉瑾。正好與這位侍奉自己多年的宦官對上面，朱厚照純良地笑了笑，劉瑾見了他，趕緊恭謹(jǐn)?shù)氐拖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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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展開，這份折子內(nèi)容很多，林林總總了叛亂十九天的經(jīng)過。

安化王朱寘鐇如何結(jié)交從叛，如何在王府設(shè)宴殺戮，如何血洗寧夏府衙，如何發(fā)兵。同時，得到消息附近鎮(zhèn)守的各州各鎮(zhèn)總兵如何調(diào)度，如何聯(lián)合平叛，此等云云盡皆詳細(x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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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仔細(xì)地看著，周圍一圈人大氣兒都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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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來覆去地看了半盞茶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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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促起事，不怪他會敗?！?/p>

朱厚照冷笑，“不殺他，何以祭寧夏城的文武殉國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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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圣明?！币蝗Ξ惪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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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還捧著奏章沒有放手的意思。

“這個仇鉞，朕記得，五月初韃靼小王子犯邊，正是到他駐軍的玉泉營劫掠。”

“他不會從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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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這位仇鉞將軍本就是寧夏人士，對寧夏周邊軍務(wù)非常熟悉，曾被楊一清推薦擢寧夏游擊將軍，是殉國的總兵官姜漢將軍的得力助手，必不從賊?！?/p>

楊廷和微微欠身，接著坐正：“今知朝廷擢用，志當(dāng)益堅，他妙計引殺叛賊周昂，生擒安化王，又獲其余叛賊，實(shí)為忠心。不然，棄良將資敵人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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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朱厚照想要的回答，他對這種計謀善戰(zhàn)的將士沒有多大抵抗力，只是需要有個人來現(xiàn)一現(xiàn)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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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也?！?/p>

他學(xué)著楊廷和咬文嚼字的語氣，合上奏章。

“派人傳旨與楊一清，張永，由他二人在寧夏處理善后事宜，神英調(diào)一部分軍士鎮(zhèn)守寧夏，余者領(lǐng)兵還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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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你給大家念念這份奏章?！?/p>

朱厚照喚人來奉茶，眾人因都被賜了座，于是都捧著茶盞靜靜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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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劉瑾念完，朱厚照親手取來茶盞遞給劉瑾，待劉瑾受寵若驚地跪地接了，他才慢悠悠問道：

“各位愛卿，你們說，這平叛首功要?dú)w于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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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無人應(yīng)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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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長的奏折，要是中間有不記得的，朕便親自給你們念一遍就是！”

朱厚照將茶盞重重往手邊桌臺上一磕，幾位大臣看他有些動怒，個個都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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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奴婢有一人可選?！眲㈣谒磉厯渫ü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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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無妨?！?/p>

“陜西總兵官曹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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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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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臺上翻新了拔步床，比原來的架子床空間大得多，外壁板貼靠在水池邊緣，過中間的回廊才是床榻，平臺四角立柱，以木制圍欄，雕刻行龍，整個床體宛如一間獨(dú)立小屋，收光是差了一些但是制造氣氛卻是頂好的。床架掛了巨大的蚊帳，這還不夠，朱厚照又在床榻下方四角各放一只香爐，用于燃香驅(qū)蚊。天氣熱，他便讓人將被褥都收走，直接在紅木塌板上鋪竹席和瓷枕，以紗為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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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爐又是大名鼎鼎的宣德爐，朱瞻基驗(yàn)視了是他在宣德三年親自設(shè)計的那批，朱厚照對此沒有解釋，完全不告訴朱瞻基自己怎么找到這等“老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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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向我推首功為曹雄，我不得不懷疑這個陜西總兵是不是依附了他?！?/p>

沒有蚊蟲的侵?jǐn)_，朱厚照舒服地橫著躺在竹席上，床尾坐著捧著白瓷罐子的朱瞻基，那晚之后，罐子里只剩下一只蛐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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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人，你自己思考就是?！?/p>

朱瞻基搖了搖罐子，蛐蛐又開始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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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怎么說呢，我一直在等劉瑾自己來和我坦白一些事情，對這位陪伴我從小到大的人，我知道還是依靠他多于朝廷上。”

朱厚照搖著折扇，一時間多愁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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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一個月沒回紫禁城了。”

朱瞻基看著他，將蛐蛐罐子放在他耳邊：“這代表你一個月沒見到太皇太后、皇太后、還有皇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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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很吵?！?/p>

朱厚照朝反方向翻了個身，動作快到不過折扇扔在空中的功夫，他迅速抬手接了扇子，展開輕輕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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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歡蛐蛐嗎？”朱瞻基很震驚地看著他：“我上次看你那么熟練地斗蛐蛐，還以為你會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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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豹房里那——么多大的小的猛獸，蛐蛐只是我那——么多喜歡中的一個?！敝旌裾绽藗€長音，手腕一翻將扇子在空中舞了一圈，側(cè)臥著面對朱瞻基：

“咳，說個大逆不道的事兒，我收藏過幾幅蛐蛐圖，還對著臨摹過，不過始終掌握不好神態(tài)，估計是和接觸蛐蛐的時間長短有關(guā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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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露出和上次一摸一樣的尷尬笑容。

“你不會......翻出......我的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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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的笑容就燦爛多了。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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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啊，祖爺爺，有愛好不是什么壞事，理直氣壯一點(diǎn)怎么了！你活著的時候怕被天下人嘲笑過嗎！沒有吧！現(xiàn)在也勇敢一點(diǎn)?。∥茵B(yǎng)豹子摸老虎、招鷹斗狗、圈熊羆，名聲早就爛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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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笑著在床榻上滾來滾去，另一邊的朱瞻基用袖子擋臉，蛐蛐罐子里還在叫，好像給兩個人奏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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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在小輩面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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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啥的啦，祖爺爺，蛐蛐天子又如何，開創(chuàng)仁宣之治的不正是我眼前的你嗎?！敝旌裾論涞街煺盎肮蜃?，他不能把對方的袖子拉下來，但他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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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崇拜太祖爺和太宗爺不假，但我知道以我現(xiàn)在的能力能做到您那樣的功績就算成功了，

正德與宣德本就是一字之差啊。”

“我的祖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