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黃雀

榮嘉皇帝略一沉吟，沒有說話，他想聽聽他的這位貴妃會說些什么。

“陛下，跟著汐兒的人現(xiàn)在就在殿外，玄甲軍在邊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們看的一清二楚，我只問你?！?/p>

“倘若汐兒，真若你所言與你是梁國私下勾結(jié)，你可有書信為證？若沒有，究竟是誰通敵？誰能證明？！”

“十萬玄甲軍如同凌王的親兵，在玄甲軍中，連陛下的圣明都不如你凌王的一句話。凌王若造反，玄甲軍必然追隨?！?/p>

“汐兒在邊疆曾代行主帥之職，恐怕有人是怕?lián)趿俗约旱穆钒?。?/p>

凌王從頭至尾臉色微變的一直靜靜聽著，直到最后那句“主帥之職”他才轉(zhuǎn)頭看向殷貴妃說了一句：

“貴妃娘娘對邊疆的了解，比父皇知道的更詳細?！?/p>

殷貴妃的臉色輕微一沉，微有一絲的慌亂后立刻平靜，可還是被凌王捕捉到了，他心中好笑，此事他大約猜到是殷家所為，卻不曾想出面的是這位貴妃，想是那殷家是想借老五之事打壓自己吧。赫連凌瞅了眼殷貴妃，耳聽的榮嘉皇帝說道：

“夠了！不要再說了。”

凌王抬眼看去，皇帝的雙眼看的是殷貴妃的位置，自己那句話應是多少有了一些作業(yè)。

“傳朕的旨意，汐王的靈位暫不入宗廟，由湛王先行安置。至于你~”

榮嘉皇帝走近面對著自己跪著的凌王，想了想，不快不慢的說道：

“在宗廟前跪著，沒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離開?！?/p>

“是，父皇。”

大朝會一結(jié)束，榮嘉皇帝這才對站在自己左側(cè)的孫士問道：

“十一那個逆子呢？可好了？”

孫士被問的一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的時候，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小太監(jiān)匆匆進到殿中，快步至御前稟報：

“皇上，周子舒大人求見?！?/p>

子舒？他可是很久沒這么正式的來見自己了。榮嘉皇帝一揮手，孫士帶著一眾侍從退下。一名臉色蠟黃的中年文士經(jīng)過孫士的身邊，進到了大殿中。

這名中年文士就是周子舒，他自追蹤殷素將其擒住，由手下帶回了天窗收監(jiān)。一名天窗準備盤問的時候，這人，卻死了。那名天窗仔細查的看過尸體，無吞毒及自殺的痕跡，死的短促而突然，于是趕緊稟報了周子舒。

天窗防備森嚴，他人進來的可能出現(xiàn)極小，周子舒心里很清楚，在接到消息后，將來不及查看的信件收好，便帶著韓英與段鵬舉二人來到了殷素死去的關押處細細察看。

這一看，周子舒卻發(fā)現(xiàn)了殷素面皮之下的蹊蹺，他本就是易容高手，殷素的手法粗略而簡單，他抬手揭開易容的面皮，果然，下面另有其人。

幾番思索下，最后，周子舒還是將此消息回稟了榮嘉皇帝。

玄元山莊建在天子山山腰之下，是皇家避暑的一處宅院，榮嘉皇帝鮮少來此，山莊也就一些太監(jiān)宮女在打理。

衛(wèi)長征將汐王家眷和十一皇子送達天都后便接到宮中傳出的旨意，將十一皇子安置于此，他待與前來迎接皇子的侍衛(wèi)交接后，策馬帶著親衛(wèi)，回返軍營。

御醫(yī)傳信宮中說十一皇子今日便可蘇醒，榮嘉皇帝于城中坐著鑾輿車馬，出了大夏門，來到山莊，靜待十一蘇醒。他本想問問十一邊關的詳情，沒曾想，榻上的十一蘇醒之后，雙目盯著自己的臉看了一會說道：

“你是什么人？”

榮嘉皇帝看著那一雙清澈的眸子，一時不知說什么，抬手招來了御醫(yī)。

一盞茶的功夫，孫士匆匆的腳步聲響起，跪在帝王面前聲音帶著些許顫抖回稟道：

“陛下，殿下怕是傷到了腦袋，因而失去了記憶。”

“什么？！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

“劉太醫(yī)原本就有些擔憂的，只是沒成想，真會如此?！?/p>

失憶？榮嘉皇帝覺得有些不真實，這孩子十歲生母離開就一直呆在老四的身邊，而自己見老四沒反對，十一也小，也就一直由著。直至自己給十一安排殷家結(jié)親的時候，乖巧的他突然就跟自己鬧騰起來，說什么也不愿意與殷家女結(jié)親。

當時太子將躲在老四府上的十一帶進宮，只是十一那句“天家無情，父皇連自己的兒子都要利用嗎！”令得自己一時火氣，當時還給了那小子一巴掌。榮嘉皇帝本意是想讓老大將十一先關起來，只是一番小懲大誡也就算了。

可他卻在第二日被老大告知，說十一當夜私下逃脫，去了凌王軍營；之后待收到老四折子報了平安，他也就懶得理會，聽其為之，沒有追究。

現(xiàn)下，十一是回來了，可，他問自己“什么人”的時候，榮嘉皇帝第一次心里生出來一份難過。

孫士看著一臉震驚的帝王，有些著急欲上前勸慰，卻在看到一雙寒冰后惴惴不安的低下頭，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著。

榮嘉皇帝定了定神，安排了御醫(yī)留此看護后，鑾駕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