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里的吃喝177:御酒不飄香,招安路,又遠又長

這是梁山泊尋常的一天。
宋江吃完早飯,來到忠義堂上與吳用等人開會,研究梁山的大事小情、討論各部門的工作態(tài)度等等,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很是熱鬧。
但會議主持人宋江明顯有點心不在焉,他在等待一個消息。
此前數(shù)日,有梁山泊派在濟州的細作傳來一個訊息,風聞朝廷已經(jīng)派了大臣前來招安,此時正在路上。
朝廷竟然,主動,來招安?
宋江再也不淡定了。
他對招安的熱愛向往,就窮書生向?qū)Π赘幻赖陌V戀渴望。既苦苦追求又覺高攀不起,既機關(guān)算計卻又望洋興嘆——他連白富美的門都進不去。
現(xiàn)在,這白富美竟然主動要來俯就了,怎能不讓她又驚喜又意外?又惶惑驚恐又滿心期待?
這份心思糾纏了他好幾天,因為不辨真假,他就只能佯裝若無其事。
終于,有人來報,說濟州府太守張叔夜派人前來,正式通知終于來到了!
“朝廷今差一個太尉陳宗善赍到十瓶御酒,赦罪招安丹詔一道,已到濟州城內(nèi),這里準備迎接?!?/span>
宋江一聽,簡直欣喜若狂,連忙拿酒食招待,隨后又拿出兩匹彩段和10兩銀子打賞來使,然后欣慰并感慨跟眾人說道,我們終于受了招安,能夠做朝廷打沉了,可以修成正果了!

然而,平常一向堅定支持的他的軍師吳用卻是反應(yīng)冷淡。他說道,據(jù)我看來,這次招安肯定不會成功。我們不能這么容易就招安了,得等他大軍前來,痛打一番,殺他個“人亡馬倒,夢里也怕,那時方受招安,才有些氣度。”
不僅吳用不積極,林沖、關(guān)勝、徐寧這些朝廷軍官竟也都附和吳用,言語之間都充滿了懷疑。
但宋江太高興了,他不計較部下的態(tài)度。他覺得只要招安了,一切就都好辦了!隨后,他命令宋清和曹正準備筵席,任命柴進為接待總指揮,張燈結(jié)彩,迎接朝廷使者。
第二天,宋江派蕭讓等人去山下二十里迎候,自己親率眾將在金沙灘等候。
等啊等,遠遠看到船近了,他趕忙命人鳴金擂鼓,音樂齊鳴,等到對方一上岸,帶頭跪倒在地,叩拜請罪。
宋江覺得,自己已經(jīng)足夠誠懇恭敬了,沒想到陳太尉一行卻是面色不善。一個隨從說,你們怎么迎接的?派了個漏水的船,差點害了我們的命;另一個隨時指手畫腳,很不高興。
終于來到忠義堂上,陳太尉取出詔書,讓蕭讓當眾宣讀。
因為朝廷對于是否招安這幫強盜意見分歧,所以這招安的詔書寫得也很不客氣。蕭讓讀罷,除了宋江,其余人都有“怒色”。李逵更是直接跳出來,一把奪過詔書撕碎,又要去揪打陳太尉。
宋江盧俊義眼疾手快,急忙抱住了李逵,卻擋不住李逵的大罵:你的皇帝姓宋,我哥哥也姓宋,我哥哥就做不得皇帝嗎!
宋江趕緊讓人把李逵帶走,然后向陳太尉道歉,又讓人打開御酒,想用美酒來壓下眾將的怒火。

梁山好漢都愛酒,“御酒”的吸引力讓他們暫時平靜下來,準備嘗嘗這醇香精致的御酒到底是何種味道。
瓶塞開啟,倒在精致的嵌寶金花盅里,卻沒有飄來想像中的滿室醇香,淡薄得,竟跟梁山腳下村子里的散白酒一個模樣。
宋江焦急,忙讓人將其他九瓶御酒全部打開,也毫無二致。
陳太尉傻了,宋江慌了,眾好漢憤怒了!
是不是,措辭嚴峻也好,態(tài)度倨傲也罷,都不如這個假御酒更欺負人!
拿劣質(zhì)白酒戲弄我們,這就是看不起我們,是可忍孰不可忍?
魯智深提著禪杖站出來,第一個大聲叫罵。緊接著,劉唐、武松、穆弘、史進等也都一起發(fā)作,大家紛紛鼓噪,簡直要把忠義堂掀翻了。
宋江正在合計,御酒怎么能假呢?可眼看這勢頭不對,弄不好陳太尉這一行人就要血灑忠義堂了,趕緊以身阻攔。然后急傳將令,讓人護送他們下山——已經(jīng)沒幾個人聽他的了,他只有和盧俊義親自上馬,慌慌張張將使者們送下山去。
心心念念的招安竟然是這個結(jié)局,策馬歸來,宋江無比懊惱生氣。
他對眾人說:“雖是朝廷詔旨不明,你們眾人也忒性躁?!彼胃绺缟鷼饬?,他責備他的眾兄弟們了!

從陳太尉來,就沒吱聲的吳用接口道:
“哥哥你休執(zhí)迷,招安須自有日。如何怪眾兄弟們發(fā)怒,朝廷忒不將人為年。如今閑話都打疊起,兄長且傳將令,馬軍拴束馬匹,步軍安排軍器,水軍整頓船只。早晚必有大軍前來征討,一兩陣殺得他人亡馬倒,片甲不回,夢著也怕,那時卻再商量。”
吳用話音剛落,還沒等宋江有所表示,眾人已是轟然叫好:軍師言之極當!
宋江只能默默不言,揮手讓大家散去。
宋江百思不得其解:朝廷措辭嚴峻可以理解,那御酒又怎能作假——無論如何,他們不會大老遠運來這種劣質(zhì)散白酒啊——就算是成心糊弄他們,京師各種品種的酒的是,怎么也不會用梁山下的散白酒糊弄??!
他偷偷派人去調(diào)查了一番,原來是活閻羅阮小七,迎接陳太尉他們上船時,故意讓船里進了水,將人與酒分開,隨后偷偷將芬芳醇香的御酒換成了鄉(xiāng)村散白酒,他自己喝了4瓶,讓手中眾水手分了6瓶……
又有人告訴他,軍師曾經(jīng)傳令“你們今依我行。不如此,行不得。”
宋江深深嘆了口氣:再好的朋友,再目標一致的戰(zhàn)友,再忠誠的副手,也不可能時時處處和自己一條心,以后得留個心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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