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肉指路：https://bookwalker.jp/deb0872fa3-1509-4fd3-b93d-4cbd27147dd5/ （試讀部分）

翻譯：Meow&噗啾

官方簡介：用金與銀的絲線編織，《魔法使的新娘》嶄新的地平線——。ヤマザキコレ攜手實力雄厚的小說家們，共同為這個世界紡織出全新的色彩?！赌Хㄊ沟男履铩返谝徊抗俜叫≌f選集，金系、銀系篇，兩冊現(xiàn)正發(fā)售（2017年）！智世和埃利亞斯之外的物語，帶您認(rèn)識這個世界嶄新的側(cè)面。與此同時，您也定會再一次，領(lǐng)略這世界的美麗——。（金と銀の糸で編まれる、『魔法使いの嫁』の新たな地平——。ヤマザキコレと確かな実力を持つ小説家達が文章にて紡ぎ出す、この世界の新たな彩?！耗Хㄊ工い渭蕖怀酩喂叫≌hアンソロジーが金糸?銀糸篇の2冊にて発売！ チセとエリアス達だけではない、この世界の新たな側(cè)面を識る時、貴方はまた一つ、この世界の美しさを識る——。）

本篇簡介：《凍結(jié)之花（凍えた花）》是《魔法使的新娘》原作者ヤマザキコレ為小說《金系篇》親自執(zhí)筆的短篇。本篇以原作中的人馬郵差——海塞爾為主角，講述圣誕節(jié)時，他在倫敦與智世、愛麗絲分別后的故事（接動畫16話、漫畫26話）。

閱讀Tips：文中兩位主角的對話會使用不同顏色區(qū)分。海塞爾是藍(lán)黑色、瑪麗是冰藍(lán)色。經(jīng)驗值不足，如有錯譯或不通順的地方，歡迎各位小伙伴捉蟲。捉到的蟲會囤起來，大概每周更改一次。祝閱讀愉快~

手頭上的工作到日落時分就能做完了吧，海塞爾發(fā)覺到這點，是在與年輕的女士們剛剛分別后，她們正為了送給同伴（連れ合い）的禮物而苦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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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很久以前先祖的皮革制成的皮包，因為內(nèi)容物都被取出，已經(jīng)變得很輕了。街上閃閃發(fā)光的圣誕燈飾也順帶發(fā)揮了作用（ついてに街中にきらめくクリスマスの電飾も手伝って），海塞爾的腳步也變得輕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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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就像人類一樣(人間気取り)。他不由得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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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著響鼻，步伐輕快。在海塞爾看來，四只蹄子踩出的拍子就像歌兒一般。但能會意的就只有同為人馬的伙伴，其他家伙只會覺得吵鬧而生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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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爾提高了速度，卻又馬上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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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稽的家伙們正從前方通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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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唔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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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一邊哼哼，一邊擦身擠過半透明的、「那一側(cè)」的人類緩緩前挪。被磕撞到的那方倒是沒什么感覺，但看見軟綿綿蠢蠢蠕動的東西穿行，海塞爾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來。雖然只是想象中的觸感，卻很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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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海塞爾還是輕輕提了提帽子，目送他們遠(yuǎn)去。即便是那樣的存在，說不準(zhǔn)哪一天會成為自己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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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東西在大都市里為數(shù)眾多。是亡靈呢、是活物呢，還是其他的什么呢，海塞爾也不太清楚。不知是否因為通風(fēng)不好，古往今來，這條人多的街道上便經(jīng)常能看到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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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這個狹窄的地方總是擠滿了建筑物、車輛，也擠滿了人，還分布著惡臭彌漫的小巷。偶爾也會有大公園和小小的庭院，但對于海塞爾這樣龐大的體型來說，怎么也算不上寬敞。再說，就算穿著蹄鐵，黏糊糊（敷かれた）的瀝青也對蹄子不好。奔走時為了不撞上路人的身體、踩到他們的腳，還必須小心謹(jǐn)慎，否則要是無意間撞倒別人或是被撞倒，就給自己一族丟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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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但與人類來來往往的「表」道不同，海塞爾他們所通行的，是雨水洼映照的彼側(cè)——「里」道。像他們那樣的存在是能夠以這種方式移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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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動的影卷入了人流，已經(jīng)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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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爾重新戴好了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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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rèn)好帽帶的狀態(tài)，他開始暢快地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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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顧沁骨的冬風(fēng)，海塞爾大口呼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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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都市稍有不同的，冬天的氣息。當(dāng)這種氣息撲鼻而來，他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倫敦，沿著密道前進。頻繁使用正常無法通行的近道，海塞爾舒緩的腳步也變得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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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奔跑著，奔跑著，映在眼中的景色也漸漸改變了模樣。花楸的果實像打著盹兒，野草也被凍蔫了，白花花的，沉默無言。就連鄉(xiāng)野小路旁橫臥著的古老巖石，也不發(fā)一語，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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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著，奔跑著，太陽西沉，消失在地平線下，海塞爾終于來到一座孤零零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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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平凡無奇的房子，說是鄉(xiāng)下隨處可見也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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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石砌成的黯淡外墻，窗戶隱隱漏出明亮的火光。長滿荊棘的冬青在墻垣旺盛地生長，做好御寒的薔薇這里那里長滿了庭院，此刻卻候盼著遠(yuǎn)春靜靜沉眠。唯一只有玄關(guān)前種植的青蘋果樹，溫柔地向海塞爾伸出歡迎的枝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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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樹不可思議地通年結(jié)著青色的果實，他摘下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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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的一聲，果實沒有任何阻力地落到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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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料理用的、酸味強烈的果實。海塞爾正準(zhǔn)備咬上一口，屋門卻唐突地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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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爾，來了就馬上吱一聲。不是說過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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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xiàn)在門前的，是一位肩頭搭著絎縫披肩的女士，一頭黑發(fā)略帶著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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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對著屋內(nèi)暖融融的光，女士怒氣沖沖，仿佛在訓(xùn)斥成績不好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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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瑪麗姑姑?！?/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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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嘴邊的青蘋果塞進外套的口袋里，海塞爾敲了敲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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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海塞爾形態(tài)不一樣、<兩條腿>的瑪麗姑姑遠(yuǎn)離了不列顛北部的人馬群落生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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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馬偶爾會生出被稱為<兩條腿>、與智人擁有相同形態(tài)的個體。他們天生便不具備馬類那般的肢體，體力比普通的<四條腿>要弱，與生下來就會站立的人馬孩子相比，不管是進食還是行走都需要花費些許月日才能學(xu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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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兩條腿>通常比一般的人馬靈活手巧，心思也更細(xì)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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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馬的群落里難以生存的<兩條腿>，卻能混在智人——也就是人類中生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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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兩條腿>一生下來，就會被送給知情的人類、或是生活在人類村莊的<兩條腿>寄養(yǎng)。人馬們相信，適才適所才是對雙方而言最優(yōu)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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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也因此成為<兩條腿>同伴的養(yǎng)子，作為人類被撫養(yǎng)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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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她則棲身于遠(yuǎn)離城鎮(zhèn)的鄉(xiāng)村，過著獨居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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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著特地在圣誕節(jié)過來串門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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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有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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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明知故問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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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薄荷綠的屋門，瑪麗把海塞爾迎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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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是地毯，也不是板材，瑪麗的城堡鋪著古色古香的石地板。蹄子踏上去也不會劃傷的地板，海塞爾很喜歡。不過，他從未上過二樓，所以不太清楚樓上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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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日子要是吃不到瑪麗姑姑做的料理和蘋果派，這一年就沒有結(jié)束的感覺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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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說些好話，只是累了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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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累了，就更不會跑到這么寂寞的地方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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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海塞爾的真心話。單是累了的話，一般只會窩在自己家里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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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快擦擦腳。今天也東奔西走一整天了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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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從入口的架子上取來大塊毛巾，正準(zhǔn)備遞給海塞爾，想了想?yún)s自己俯下身子，蹲在他腳邊?？吹浆旣惿斐龅氖终?，海塞爾老老實實地把前腳放在她手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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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麻煩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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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腳這種事本想自己來，但在身體的構(gòu)造上，無論是前腳還是后腳，海塞爾的前肢——與人類相似的手，都是夠不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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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以前開始就毫不在意地走進來，多少也在意一下嘛?！?/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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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弄臟的地方會自己打掃，我明明這么說過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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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了一圈后，邊邊角角卻還躺著小石子，這可算不上打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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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嘴上嘆著氣，瑪麗卻并沒有生氣。對于從小就到這位姑姑家玩的海塞爾來說，這已經(jīng)是習(xí)慣了。小時候還會更調(diào)皮地在家里走來走去，被鞭子抽屁股的記憶還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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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腳全都擦干凈了，海塞爾終于被允許走進起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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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角落的電視機一片昏暗，不知何年何月買的收音機像在鬧別扭，連一首圣誕歌都播不了。不管是新聞主播的聲音、還是電視劇演員做作的腔調(diào)，這里都聽不見絲毫。圣誕節(jié)里沒有圣誕頌歌、空空如也的起居室。除了暖爐里薪柴劈里啪啦燃燒的聲音，以及在深冬的牧草地上肆虐的風(fēng)聲，什么也聽不見。可這，卻讓海塞爾不可思議地感到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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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居室里放著一張寬敞的三人沙發(fā)和一張單人沙發(fā)。夾著書簽的書躺在單人沙發(fā)上，也許在海塞爾來之前，瑪麗就坐在那里讀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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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爾環(huán)視一周，起居室里卻沒有瑪麗的身影，她似乎沒有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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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爐的柴灰味混雜著花精油的芳香，還有另一種香甜的氣息從廚房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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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地吸了幾下鼻子，海塞爾朝廚房走去，瑪麗就站在那里。她燒開熱水，正準(zhǔn)備開始泡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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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要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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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選了幾枚茶包，頭也不抬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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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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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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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按自己的喜好，她從盒子里所剩不多的茶包里挑了兩枚，分別放進馬克杯里。注視著瑪麗把壺里正好燒開的熱水倒入馬克杯，海塞爾注意到，擱著杯子的橡木餐桌上，還擺放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牧侠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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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掀起一點為保溫而蓋上的鋁箔，映入眼簾的，是跟迷迭香一起烤熟的土豆，以及一大只烤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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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還想著一個人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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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夸張地表露著遺憾，海塞爾卻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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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瞎說。你知道我會來的吧？畢竟這十年，每年都會來這里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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鋁箔被取下來，海塞爾兩眼放光。派餅上緊密地排滿了蘋果厚片，表面閃耀著蜜糖色的誘人光澤。派上因為試味道而缺了一小塊，海塞爾便從那縫隙偷偷揪了片蘋果，一口放進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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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吃，是平時的味道?！?/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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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不許偷吃?！?/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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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海塞爾像小孩子一樣回應(yīng)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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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禮物?！?/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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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雞還剩了一些——明后天肯定會用來做湯吧。大致享用完桌上的佳肴、紅茶也喝光了好幾杯后，海塞爾從皮包里取出唯一一個剩下的袋子，遞給瑪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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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啪嗒啪嗒地眨了眨眼睛，然后露出了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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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真高興?。o我送禮物的，大概就只有哥哥和你了。在我獨立的時候，也只有哥哥送了我那棵蘋果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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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懷念地瞇起眼睛的瑪麗，海塞爾正準(zhǔn)備把袋子交給她?？墒?，“稍微等等哦?！?/span>瑪麗說完便撂下了海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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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興沖沖地走出廚房，不一會兒便帶著比手略大的盒子回來了。盒子用薄荷綠——跟屋門顏色一樣的緞帶仔細(xì)包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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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交換?！?/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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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見瑪麗這么高興，海塞爾也不由得輕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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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同時地慢慢解開包裝，然后又同時“咦”了一聲。從盒子和袋子里取出的東西，竟然驚人地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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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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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用金屬制成U字形、裝在馬腳上的蹄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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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拿著的是老舊的、稍微帶銹的蹄鐵。相反，海塞爾手上的蹄鐵卻是全新的，沒有一絲傷痕。正好湊齊四枚的蹄鐵雖然也是金屬，卻并非鐵材?？瓷先ハ袷卿X制的，帶著星星般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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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真不是在挖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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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條腿>給<兩條腿>送蹄鐵，是等同于挖苦的行為。<兩條腿>雖然有著人類的外表，但無論是意識還是肉體，本質(zhì)上都是貨真價實的人馬。可毫無疑問，<兩條腿>并沒有能使用蹄鐵的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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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海塞爾還是歪著頭，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樣子，片刻后，臉色才唰地一變，露出糟糕的表情萎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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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個，抱歉……瑪麗姑姑……我沒那個意思，真的。我只是聽說人類間流傳著一個習(xí)俗，說用蹄鐵作裝飾，幸運就會降臨?！?/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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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說起來確實是有這個說法?！?/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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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像是接受了，表情變得緩和起來。海塞爾見狀松了一口氣，縮小的大個子也恢復(fù)了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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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瑪麗姑姑，為什么也送我蹄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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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最近都沒換蹄鐵吧？一直都幫你擦腳，想不注意到都難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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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既輕巧、結(jié)實又耐用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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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出苦笑一般的聲音，海塞爾撓了撓太陽穴。像是高興，又像是難為情得待不下去。雖是微妙的心情，但感覺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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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來收拾吧。你能幫忙洗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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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意思啦?！?/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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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爾打著趣，走向盥洗池。這里也被擦得閃閃發(fā)亮，能夠窺見屋主愛干凈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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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他身后，瑪麗卻沒有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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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微的衣物摩擦聲，然后是重物倒地的聲響。聞聲回頭的海塞爾除了椅子什么也沒看見，但隨即就發(fā)現(xiàn)了倒在地上的瑪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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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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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爾在狹窄的空間轉(zhuǎn)了個身，走到瑪麗身邊彎下前腳，幫助她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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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剛才還看著很精神的瑪麗，此刻卻眉頭緊鎖，眼神有些恍惚，呼吸也變得急促，看起來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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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你怎么啦？能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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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抱起虛弱地?fù)u了搖頭的瑪麗，海塞爾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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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廚房到走廊的移動——完全說不上順暢，海塞爾四處撞到頭和屁股?？偹闶强觳阶叩狡鹁邮?，他把瑪麗放在剛好能躺下的沙發(f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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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爾把手貼到瑪麗的額頭上，好像并不燙。但<四條腿>和<兩條腿>的體溫有差異，海塞爾并不能判斷瑪麗是否有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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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不舒服的話，為什么不躺著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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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注意到?！?/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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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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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爾把說到一半的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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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人用餐來說份量過多的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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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準(zhǔn)備好的圣誕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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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往下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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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爾回到廚房，在架子上翻找?？上胝业臇|西卻連一丁點碎片都看不見，他只好返回起居室去問瑪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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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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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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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用呻吟般的聲音答道，同時攢緊了搭在肩頭的披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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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條腿>雖然很像人類，但內(nèi)里還是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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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用的藥倒也不算壞，但很難起效。要是受傷或生病，果然還是得使用人馬專用的藥。藥雖有數(shù)十種，但并非所有人馬都會制作。這個家里已經(jīng)沒有存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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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什么時候開始沒有的？面對海塞爾的詢問，瑪麗移開了視線，什么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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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為什么不說呢。明明只要你開口，我馬上就會去取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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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兩條腿>扯上關(guān)系，要是暴露了，你的立場也會很為難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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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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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你，對你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哥哥和嫂嫂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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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群里的家人被擺出來，海塞爾再次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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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條腿>是看不起<兩條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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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是輕蔑，也會憐憫。明明只要有四條腿，就能待在族群，和家人一起生活、一起奔跑。他們無法從事狩獵，就連那份心靈手巧，在人馬當(dāng)中也毫無用武之地。壽命也短了數(shù)十年，容易生病，更無法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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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對族群而言，他們就像傷疤、像膿腫、像災(zāi)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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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條腿>不想和<兩條腿>牽上關(guān)系，于是把他們流放到人類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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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爾之所以自幼與瑪麗往來，是因為他的父親——瑪麗的哥哥，讓他代為關(guān)照自己孤單一人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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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旅行的練習(xí)哦。獨自一人，帶著不知道內(nèi)容的信，海塞爾被父親從族群里打發(f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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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拜訪游玩的妖精和精靈，東奔西走的身體最終到達的，就是瑪麗的家。那時候，雖然也曾注意到玄關(guān)前碩果累累的蘋果樹，但海塞爾卻只記得讀信后流下淚水的瑪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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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條腿>與<兩條腿>之間的隔閡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無從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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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海塞爾而言，這道不明就里的鴻溝就橫在父親與瑪麗之間，敲碎了兄妹倆的心。對其他人來說，也一定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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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爾曾聽說，在久遠(yuǎn)的過去，<兩條腿>在出生時就會被殺死。與那時相比，現(xiàn)在或許是更好的時代。但即便如此，海塞爾還是覺得那種偏見狗屁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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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麻煩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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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取藥，瑪麗就好好休息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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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拿起外套穿好的海塞爾，瑪麗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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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去取……難道是去北邊的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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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馬的群落里必定會有藥師。就像人類里有醫(yī)生，人馬里也有以醫(yī)療為生的成員。說是自用而去拜托的話，說不定會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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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抄近道，來回至少也要兩天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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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啦?！?/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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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一會兒就能治好了，你也好好休息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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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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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啦?！?/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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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海塞爾的不一樣，瑪麗蒼白又纖細(xì)的手抓住了他的前肢。雖然那種力道連“抓住”都算不上，但海塞爾還是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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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藥的時候，只要睡過去……就總能治好的啦?！?/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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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之前也發(fā)生過好幾次相同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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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輕輕嘆了口氣。她的呼吸比起剛才平穩(wěn)了一些，但還是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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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不適的時候，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忍耐過去的吧，海塞爾想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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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狂風(fēng)席卷的原野上建起的家里，一個人，躺在床上蜷縮著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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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依無靠地，一個人等待著風(fēng)暴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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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別丟下我一個人?！?/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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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爾只好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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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上二樓，海塞爾從瑪麗的臥室取來毛毯，為躺在沙發(fā)上的她蓋上。對一直都粗枝大葉到?jīng)]轍的海塞爾來說，這是纖細(xì)的作業(yè)?？煽偸浅庳?zé)他的瑪麗此刻卻雙目緊閉，也沒有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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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也曾考慮帶她上臥室睡，但海塞爾的體型很難通過狹窄的樓梯。依舊讓瑪麗睡在起居室里，并把重新注入熱水的水壺放到旁邊的矮桌后，海塞爾也疊起腿躺在瑪麗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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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因為暖爐的熱量，石板地暖融融的?？磥聿粫鰤亩亲恿?，海塞爾擦了擦鼻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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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微弱的聲音傳到了海塞爾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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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身上，總是傳來宛若凍結(jié)的花朵那般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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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爾初次見她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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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時的自己拖著筋疲力盡的身體，好不容易才抵達了旅途的終點?；蛟S是那時看到的她美麗過人；又或許，是因為她既理解、又切身體會到人馬的偏見，長久以來卻依然不嫌棄地接待自己，那份心意多么令人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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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她或許并不想見到<四條腿>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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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準(zhǔn)備好料理和點心，等著海塞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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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照顧她稍微有些高興，這份竊喜不能讓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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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爾像是要把這份丟人的情愫吞下去一般，打了個寒顫。這時，瑪麗微微睜開了眼，撫摸著他伏在沙發(fā)旁的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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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被雨水打濕一般烏黑的毛發(fā)沙沙作響，溫柔地拂過瑪麗的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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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兩條腿>的自己更高的體溫，從指尖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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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毛發(fā)烏黑發(fā)亮，真漂亮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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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瑪麗姑姑的頭發(fā)一樣哦?！?/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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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海塞爾的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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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嘛。像我這樣的，打卷的毛發(fā)……才沒有這么順直?！?/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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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尾巴也，長著別人都說不想打理的大波浪卷（手入れしないとうねって），真的很夠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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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噗嗤地笑了。是想象了那個情景嗎？海塞爾也變得奇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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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很羨慕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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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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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長成了人類，腳還是會疼。……和風(fēng)輕拂的日子，難得放晴的日子，晨霧靄靄的日子，真想朝向四方盡情奔跑啊。但憑著這對柔弱的雙腿，我根本哪里都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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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回不了族群，這點才更讓人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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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瑪麗用手把自己的毛揪起來，海塞爾也一聲不吭。稍微弄亂的毛發(fā)就這樣擱置了一會兒，把它們弄亂的人又仔仔細(xì)細(xì)地把它們撫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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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自己沒有的東西，一點都不有趣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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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帶著自嘲（嘲る）一般的語氣，歪了歪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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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條腿>和<兩條腿>，兩者擁有的東西是不一樣的。海塞爾無法生活在這個狹窄的房子里，瑪麗也無法和族群一起生活在原野上。要是沒有那重隔閡，心靈手巧的瑪麗肯定能成為優(yōu)秀的藥師吧。那時候，海塞爾或許就只會把瑪麗當(dāng)成普通的家人，當(dāng)成普通的姑姑看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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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只認(rèn)識兩條腿走路的瑪麗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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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只認(rèn)識四條腿奔跑的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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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瑪麗閉上眼睛，最后呢喃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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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跟我有著相同顏色、長著美麗毛發(fā)的腿腳，讓我很羨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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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該是睡著了吧，瑪麗沒再開口跟海塞爾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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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瑪麗熟睡的呼吸聲，海塞爾站了起來，往暖爐追加了薪柴。

為新添的柴火而歡喜雀躍的暖爐，劈里啪啦地彈出比之前更多的火花，把海塞爾和瑪麗映照得通紅，帶來陣陣暖意。灰燼的味道也變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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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風(fēng)沒有帶雪，只是嘯嘯地、而又輕盈地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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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壺里的熱水已經(jīng)變涼了，但海塞爾沒打算再煮沸它，就那樣放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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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回到瑪麗身邊，上半身伏在她的腿上休息，而馬背，則調(diào)整到瑪麗醒來隨時都能摸到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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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暖爐的火光，海塞爾看不清瑪麗的臉色。他伸出平時縮在手套里的手指，輕輕摸了摸瑪麗的臉，光滑的臉頰感覺稍有一絲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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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的呼吸平緩下來、緊閉的眉心也終于舒緩。海塞爾看著她，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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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筆直的兩條腿的你，是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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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把腿疊起來，視線就對不上你的眼睛，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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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這么說，你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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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到死都不會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藏到心臟旁邊，海塞爾用枕頭胡亂墊了一下姿勢不穩(wěn)的身體，也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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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在晨光中醒來，察覺到身體里的風(fēng)暴終于遠(yuǎ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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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找睡著前理應(yīng)躺在自己腳邊的外甥，除了亂扔的枕頭，卻什么也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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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已經(jīng)回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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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是那種一聲不吭就走掉的孩子。要真是如此，那還真是給他添了大麻煩，后悔的感覺堵在瑪麗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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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打算掩飾過去，這次的不適卻比以往痛苦得多。海塞爾也一定被嚇壞了吧。畢竟至今為止，都未曾讓他覺察到自己身體上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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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藥也的確是災(zāi)難。差不多該厚著臉皮問哥哥要了。想起平時根本不會去考慮的這些，瑪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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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定期悄悄送來的藥品量雖然不多，卻飽含了他的愛意。還是嬰兒時就被送出去當(dāng)養(yǎng)子，瑪麗連父母和哥哥的臉都沒見過。明明沒有父母的請托，卻不知從哪里打聽到住處的哥哥鉆過了那重隔閡的縫隙，給予了自己關(guān)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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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種境況，瑪麗偶爾會感覺到說不出來的憤怒，可只要看到哥哥過去送給自己的蘋果樹，旋繞在心頭的霧靄就會平復(fù)下來。這對瑪麗來說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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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仰慕自己而到訪的侄子，同樣的憤怒有時也會襲來。但看著美味地大口吃著自己手制點心的人馬，心中的糾葛卻不可思議地?zé)熛粕⒘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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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已經(jīng)回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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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瑪麗？可以起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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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唰地看向走廊，她的侄子海塞爾就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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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里捧著熱氣騰騰的湯碗，確認(rèn)瑪麗能起來了，海塞爾高興地靠了過去，把湯碗遞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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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里盛著用牛奶和高湯煮軟的面包粥?，旣惖肋^謝，把湯碗接了過來。她的侄子此刻卻心神不定地，用蹄子咔噠咔噠敲擊著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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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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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此所賜，這里那里都被撞到了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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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掛著尷尬的神情，海塞爾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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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現(xiàn)在變成什么樣了，想想就可怕。但瑪麗還是暫且放下了這份不安。然后，看著沒學(xué)過料理的侄子為自己做的面包粥，瑪麗決定趁熱解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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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條腿的好處，就是能夠毫無障礙地打掃房子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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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瑪麗略微帶刺的話，海塞爾笑著蒙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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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雖然有點遠(yuǎn)，能幫忙送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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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海塞爾做好回程的準(zhǔn)備，瑪麗遞來一份包裝好的蘋果派。應(yīng)該是昨天晚餐剩下的吧，海塞爾覺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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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以啦，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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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說好吃嘛，那就送給哥哥嘗嘗?！?/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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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用那個人送我的樹上采下來的蘋果做的，瑪麗靜靜地笑了——就像凍結(jié)之花的氣息隱隱飄散在空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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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樂意，一定會送到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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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爾幽默地，行了人類式的一禮。

（原文試讀部分貌似缺失了結(jié)尾，下面的翻譯引用自網(wǎng)絡(luò)。來源請見文末。）

他將收下的蘋果派與瑪麗送的禮物一起小心地放進背包。至今為止，海塞爾從未收到她寄送物品的委托。作為一名送貨員，這次配送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更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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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用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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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下次來的時候，也讓我飽餐一頓就可以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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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知道這樣比較劃算，才這么說的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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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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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爾摸了摸肚子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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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海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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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揮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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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后，那扇薄荷綠的玄關(guān)大門上，掛著那副陳舊的蹄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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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瑪麗再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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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前腳，海塞爾用四只馬蹄向前奔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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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飄雪，也沒有強風(fēng)。12月26日的天空，是不列顛島一如往常的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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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同枯萎的冬季樹木，將枯骨般的樹枝伸向寒空，邊緣鑲有灰色石塊的道路加重了寒

意。田地內(nèi)也沒有谷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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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令人感到微妙清爽的鄉(xiāng)間小道上，海塞爾以位于遙遠(yuǎn)彼端的北國為目標(biāo)，緩緩向

前奔馳。

下一次，要送到姑姑手上的物品已經(jīng)決定好了。

結(jié)尾部分翻譯引用自：https://cn.meetptt.com/b/c_chat/1511244453-%5B%E5%BF%83%E5%BE%97%5D%20%E9%AD%94%E6%B3%95%E4%BD%BF%E7%9A%84%E6%96%B0%E5%A8%98%20%E9%87%91%E7%BA%BF%E7%AF%87%E3%80%8C%E5%86%BB%E7%BB%93%E4%B9%8B%E8%8A%B1%E3%80%8D，略有刪改。

P.S. 這次只翻譯了小說電子版開放試讀的一個短篇。有興趣的小伙伴可以入手完整版閱讀。小說更多簡介可參見：https://cn.meetptt.com/b/c_chat/1508690745-%5B%E5%BC%80%E7%AE%B1%5D%20%E9%AD%94%E6%B3%95%E4%BD%BF%E7%9A%84%E6%96%B0%E5%A8%98%20%E5%B0%8F%E8%AF%B4%20%E9%87%91%E3%83%BB%E9%93%B6%E7%BA%BF%E7%AF%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