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雪夜，大概是聲音都厭倦了這般寒冷的天氣，窗外沒得一點動靜。如果扔下去點什么造出點動靜也未嘗不可，說不準還能砸到路人聽兩句罵呢，可這簡直是太白癡的事情了。彼得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吸了口不剩多少的皺巴巴的煙，顫抖著的都落了不少煙灰，發(fā)亮的火星在黑暗的屋子里發(fā)亮。盯著上漂的煙圈許久，直到消失，這才顫抖著舉起那條煙，對到嘴邊

“呼~~~~~哈~“

今天是平安夜。離這條街很遠的地方，人們正歡度著這個重大的節(jié)日。在溫暖的屋內(nèi)，燃著火爐的物資。啊，多么幸福的場景。彼得看著手中將要燃盡的煙，在意識恍惚間回想到了小城的日子……

“瑪麗，大衛(wèi)……安娜。哦，還有馬克。已經(jīng)一年了吧……馬克回去已經(jīng)一年了啊……想必已經(jīng)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了吧……瑪麗呢，我如果要是。大衛(wèi)，大衛(wèi)也快要結(jié)婚了吧…還有，還有……“

他晃過了神，眼睛重新聚焦到了手上只剩一節(jié)的煙。只剩一口了……心理這么想著，仰頭抽了下去。

“哈……“

借著窗外的雪反射的不知何處的光芒，彼得看著煙圈逐漸漂高，隨著越飄越遠，也越來越淡。比勒特斯是不過圣誕的，他想。如果不再這里呢？可也只是片刻了，或許比那恍惚間更短暫。不大牢靠的窗戶不停的吹來絲絲寒風，如果只沉浸在那溫暖的火爐離，怕是要被烤的刺痛。彼得扔下了煙，從墻角站了起來，將煙踩滅后，望向了窗外。

就連風都煤多少的屋外靜謐的下著足以遮擋視線的大雪，如有人在上面灑下絨毛一般。他起了出去逛逛的想法。畢竟今天是圣誕，那些煩人的東西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里是比勒特斯，現(xiàn)在是圣誕，彼得重復了這句話。

拍了拍疲憊的身體，彼得隨手拿起了自己唯一的財產(chǎn)揣進兜里，就算收拾妥當，直直的走出了門，就連鎖都忘了上?；蛟S，如果這家主人同意的話，彼得會更珍惜這個房間的其他物品也說不定，就像那條仍在床底的煙一樣。

這里是比勒特斯，誰都知道有的地方，可沒多少人到過這里。實際上，也最好別來這里。如果到了比勒特斯，那唯一的祝福就只有一句——“活下去?！盎钕氯?，我親愛的。沒有什么是比活著更重要的了，請不要像馬克一樣被抓回去，忘記一切可并不好受。也不要像彼得一樣，多么可憐……不是嗎。這里是比勒特斯，這里沒有圣誕，這里不歡迎任何人。

“阿嚏……“走在路上的彼得狠狠的打了個噴嚏，帶出一口濃痰，在厚重的雪上創(chuàng)造了一個小坑。彼得滿不在意的擦了擦鼻子，絲毫沒有對破壞了美妙雪景的愧疚之心。我是說有人欣賞的話，有個窮鬼吐了口骯臟的痰，那絕對是無法容忍的事情?？蛇@里沒有人，就連聲音都銷聲匿跡了，彼得為此刻的這點幸運高興了會。

要去哪里，為什么要去，哪里足夠溫暖，哪里溫暖的地方可以讓自己進去。一類的問題出現(xiàn)在了彼得腦海，一時間的迷茫讓彼得放慢了腳步。眼睛只剩下了眼前的路，不再傳達些其他的東西，或許是凍得麻痹了罷。

“真是倒霉?！?/p>

他停在了距離街道口十幾米得地方，被迎面而來的暖風。光亮照亮了那里，停了下來。要去那里，為什么要去什么的問題，已經(jīng)變成了“我有走到這里嗎？”“可以嗎？“一類更奇怪的問題了。溫暖融化了雪，水被下水口吞沒，只剩下了嘩啦嘩啦得聲音。十幾米外的一切東西就如光，溫暖熱鬧，統(tǒng)一成了這個，無論什么。

“彼得？”

“彼得！”

“彼得在那里！快來人啊，彼得在那里！”

街上的熱鬧起了變化，可十幾米實在太遠了，到了彼得眼里只有暖黃的光芒，有些刺眼，有些討厭。這不是好的，這不應該，彼得喃喃自語。煙圈越嫖越高，彼得好像飛了起來。

“彼得！”

“彼得！”

“快告訴瑪麗，彼得回來了！”

“馬克，馬克，快看?。　?/p>

他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光芒。圣誕是很模糊的概念了，模糊到只剩下了圣誕沒有那些東西的印象。實際會做什么，要怎么做，都已經(jīng)忘了許多。不過，這里是比勒特斯，這里沒有圣誕，現(xiàn)在是圣誕。

“為什么到了這里?！北说脫u了搖頭，背對著光芒，向前走了十幾米，走出了街道。

“馬克，過的怎么樣了？”

“嗯……不錯吧?！?/p>

“有想起點什么嗎？”

他們是彼得的朋友，已經(jīng)一年了，想要問出彼得的下落。

馬克尷尬的笑了笑，搖了搖頭。

“不，沒有，真抱歉……”

“啊，沒事。哈哈……”沒有掩蓋眼神中的失望，他們離開了坐在街道上的馬克。

或許自己是不被需要的，馬克仰望被燈光照亮的天空，想到。盡管想不到什么，可缺失了什么的感覺，卻莫名的重。還要再不被需要的這里繼續(xù)活下去，馬克想，哪怕不像活著。

彼得回到了上年圣誕的小道，撿起了一枚被人隨意丟棄的煙頭。

“馬克離開一年了啊……我可真是好運。可也不會一直好運，這里是比勒特斯，我在比勒特斯?！?/p>

比勒特斯城，沒有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