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jié)? 俯仰之間悉陳跡

【十一】

“您那么驚訝干嘛？”少女沒忍住笑出聲來，“雖然閣下的這位朋友是普通人，但閣下的魔術回路反應可是非常明顯哦？至于位階嘛，我相信，您戴的金色十字項鏈不僅僅是裝飾，而是魔術協(xié)會的身份象征吧？”

“呃......是啊......”我一時語塞。

對魔力的感知能力、細致入微的觀察力，這女孩讓人猜不透。

“安娜小姐也是魔術師嗎？”我問她。

“我嘛，姑且算是一半魔術師吧，略懂皮毛而已，所以能夠感知到魔力流動?！?/p>

“安娜小姐，你說的‘莫斯科還有很多事情難以理解’是什么意思呢？”

“字面意思啊?！彼c了點頭，“您在莫斯科看到都所有事情，都不能完全相信哦。比如認知的對錯、人性的善惡、以及......啊，沒什么。反正就是，莫斯科正處在動蕩的時期，作為不熟悉本地的外來人，您還是小心為妙。”

“妹妹——”屋外傳來了瑪麗的聲音。

“我在，等一下?！卑材日酒鹕?，朝我們微微頷首，“抱歉，兩位，我先失陪一下?！彪S即走出內(nèi)室。

“這孩子不簡單哦?！弊谝慌砸恢背聊挠萸拜呌挠拈_口，“你發(fā)現(xiàn)了嗎？你剛才的談話思路完全被她掌握了呢，而且，她在引導著你的注意點，使你淡化了關于她們姐妹的疑問。最終將這種疑惑擴大到整座城市的異常?！?/p>

對啊，明明最大的疑惑是關于她們姐妹的，我竟然......就這樣忘了？

我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你覺得她們——用一個幼稚一點的詞來說吧——是好人嗎？”

“這詞還真幼稚呢......”她嘆了口氣，“那你覺得，我算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好人’嗎？”

“.............”

“你自己，又算是好人嗎？”

“我.........”

“不，不要在意。事到如今我已經(jīng)不會再質(zhì)疑你的為人了。我想說的是，站在不同的立場上，對好壞的評價也會不同。我，作為過去的隱匿者芥雛子，你曾經(jīng)是我的敵人。但站在泛人類史的角度上看，你也是時間的守護者。從別人眼中，你永遠看不到正確的自己。”

“你說的對。”我默默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喧囂凌亂，盡是一路走來的場景。

龍之魔女眼中的恨意、薔薇皇帝劍下的決絕......一直到始皇帝那慰藉而落寞的笑容。

“未來就交由汝等了，來自異鄉(xiāng)的旅客啊?！?/p>

我的旅途上，所見、所聞、所感，究竟什么是好，什么是壞呢？

我沒法給出答案。

一切單方面的答案都是自私的。

可是沒有人不自私。

隱匿者想要抹消泛人類史，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人類想要奪回逝去的歷史，也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一方的成功必然意味著另一方的毀滅。我們沒有選擇，無論別人如何評價，我們都必須走下去。因為我們有必須堅守下去的理由。

那么，那位神秘的安娜，是否也有自己要堅守的東西、要為之堅持的理由呢？

我不知道，也沒有立場去揣測。

啊啊，果然很復雜呢。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