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實力不俗，若是再過十年，老朽未必困得住你，”族老將曲竹衿綁起來，道，“可惜，你還是年幼?！?/p>

“同是嫡系，你們?yōu)楹我欢ㄒ獨⑻圃茲?，捧唐臨鋒？”曲竹衿試圖掙脫繩索，轉(zhuǎn)移著話題。

“是唐鴟糊涂！從唐云潛出生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對唐門的規(guī)矩不滿，他看不慣嫡系對尋常人的打壓，身為唐門門主，居然試圖與改變聯(lián)姻的依附關(guān)系！”

“好在，臨鋒跟我們的心是在一處的?！?/p>

曲竹衿從未如此清晰地看清過這個唐門。

以唐臨鋒與唐云潛作為劃分，在唐鴟的推動下，唐門的新舊權(quán)勢對立，面對著更迭。

所以唐鴟會說，權(quán)勢更迭就是會死人的，唐臨鋒、唐云潛，亦或是他自己。

那么，早已看清一切的唐鴟，又為自己選擇了什么樣的結(jié)局？

“這么多年的慢性毒，而今毒入骨髓，他難逃一死。”那老者似乎看懂了曲竹衿的疑惑，“你也算做了件好事，勸得巫恨月與唐鴟和離，否則唐鴟死后，巫恨月又不知道是便宜了唐門哪個?！?/p>

這就是聯(lián)姻的悲哀。

這一刻，曲竹衿才恍然，祭司眼中那難掩的哀傷，非是巫恨月的所托非人，而是對結(jié)局早已知曉的難過。

或許在更久以前，唐鴟已然決定了自己的結(jié)局，他同意和離，說他不會也不能接巫恨月回家，因為他從未設(shè)想的未來里，他不該活著。

……

“父親見我，并無意外。”唐臨鋒端著藥碗而來。

“這便是你的選擇，”唐鴟的語氣依舊聽不出起伏，愈加令唐臨鋒感到火大。

“事到如今，父親還是這么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真是令人生厭?！碧婆R鋒將藥碗放在桌案上，“父親老了，還是乖乖吃藥的好?！?/p>

“什么時候起了心思？”唐鴟咳嗽了幾聲，問道。

“或許一直都有呢，我們的冷漠本就一脈相承，”唐臨鋒看向唐鴟，“你看好唐云潛和竹衿，但我不會讓我手中的權(quán)勢溜走，只要你死了，我繼位，一切塵埃落定，誰也奈何不得！”

“你不會贏?！碧气|的眼神冷漠，哪怕如今毒發(fā)，蝕骨之痛，他依舊淡然自若。

誰也不知道這間房中發(fā)生什么，只是發(fā)現(xiàn)時，唐臨鋒已然沒了生息，死于唐鴟之手。

他到底是不希望這弒兄的名頭再落于唐云潛身上，讓巫恨月與次子間生了隔閡。

“父親，您沒事吧？”唐云潛到時，唐鴟正靠在窗邊，手邊還放著藥碗。陽光透過窗落在他身上，卻又好像深陷在黑暗里。

“唐臨鋒意圖弒父，嫁禍兄弟，現(xiàn)已伏誅。即日起，唐臨鋒不再是唐門少主，次子唐云潛為唐門下任繼承人?！?/p>

唐云潛看著唐鴟，他們之間又好像隔著些什么。

“云潛，我曾與你說過，若有朝一日終為私情所困，望你以大局為重，”唐鴟端起了藥碗，有些生硬地朝他擠出一個笑來，“往后，唐門便交給你了。”

本就活不長的人，飲下毒藥，徹底將唐臨鋒的罪名坐實。

死者不可超越，罪孽不可寬恕，此后，唐臨鋒永不會美化，死者要為活人讓路。

“父親！”

唐云潛扶住唐鴟，只在對方的嘴唇開合間隱隱聽得他說：

“別救我?！?/p>

原來唐鴟當初那句大局為重，非是要他放下兒女私情，而是為了今日赴死。

他早知那毒無可解，也不愿再拖下去，便為自己選好了結(jié)局。

此后，罪名之下，遺志之后，再無人質(zhì)疑他的云潛繼承人的資格，唐門也將迎來他的新生。

五毒·祭司殿

“按照唐門的規(guī)矩，少主爭奪中失敗的人，是不能成為繼承人的。”祭司給年幼的弟子們講著唐門的事情，“唯有一種情況例外?！?/p>

“前人除名，門主遺志，以命而搏，他便是日后的少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