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世》1(59)
第五十九章:神明玩樂小把戲
它們這算扔下尾巴跑了,獠陰可沒有尾巴能扔下就跑,跟著走行,這下這么殘忍的舉動,誰跟著學(xué)誰傻。
他有理由深度懷疑,人俑精是中了邪,畢竟剛才發(fā)生的事實在太不正常了。
就算是鬼怪,也沒道理殘害自己啊。
獠陰看了眼善淵,想看看他有什么辦法,就看善淵不動聲色的往前走了幾步,蹲了下來,那地上鮮紅的蛇血很快侵染上他的衣擺,不規(guī)則的暈染,竟頗有水墨丹青之感,襯在艾綠色的衣上,卻觸目驚心。
獠陰無心從另一個角度欣賞這些,只想幫他提著點衣裳,可已經(jīng)弄臟了,做什么都毫無意義。
不過,終于能張開嘴大大方方說話了,他問道:“這有什么古怪?”
說著,他就作勢要跟著蹲下,被善淵一手?jǐn)r住,抬頭看著前方:“這里的地勢存不住血,你看,都在往下流,等流的差不多了,就能看清了?!?/p>
這里的地勢比較平坦,并不低洼,所以就算血流成河也會順著前方白光的地方流淌,那白光下應(yīng)該又是一個深淵,這些血會順著流下去,侵在土里,繼地上李家祖宗長壽土后,又出了一個地下蛇血山。
善淵站起身,似乎毫不在意這些臟血,獠陰瞧他的手已是沾滿血跡,就問道:“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善淵點了下頭,這地上應(yīng)該是有什么東西,被他注意到了,但這血流成河的地,被掩蓋了某些痕跡,也只有善淵能注意到了,換做他一個人,可能早就離開這種地方了,就發(fā)現(xiàn)不了一些細(xì)節(jié),繼而錯過重要的信息。
見了這種血腥場面,像出了很多命案子,四處都是不得離開的厲鬼樣子,他接下來的預(yù)感實在很不好,這像是要倒大霉的征兆,搞得他眼皮直跳。
在等待血流干的期間,他回憶了下這些天發(fā)生的事。
從昆侖虛那個女鬼引誘他和善淵一起進(jìn)入女媧陵,他遇見雨師妾,善淵遇見女媧,在地下城所看所想,又天賜良機(jī)般,就那么恰巧碰到看起來腦瓜子有病的李倫倫,了解些人蛇族的故事后,那時的矛頭似乎一切都指向雨師妾,她才是罪魁禍?zhǔn)祝碇性{咒為了長生,在秘密研究某種邪術(shù),殘害女媧族,妄想取而代之。
后來他出來后,想到了云族一點線索,正在去的路上就被人打斷,火急火燎回了妖界,而妖界這次的事,深究淵源,還是沖著他因鬼畫符殺死大祭司的事,最起碼是與之相關(guān)。
再后來,就是自己想起小時候的前塵往事,這些橫生的枝節(jié)終于處理完后,他又踏上了去往云族的路,終于在半道上又被莫名其妙拐到了別的地方,是與人蛇族息息相關(guān)的桃源,再次碰到了不太正常的李倫倫,又更深了解了些雨師妾和女媧的事。
然后他就順理成章的出現(xiàn)在了某個地下,身邊所發(fā)生的事依然沒有逃過人蛇。
獠陰現(xiàn)在能總結(jié)出幾點,一這些事的根源離不開詛咒,離不開鬼畫符。
二總有契機(jī)在阻止他靠近云族。
三就算分分合合,他始終和善淵有著密切聯(lián)系。
四從頭到尾還是回到了原點,沒繞開人蛇族。五李倫倫在其中有著至關(guān)重要的引導(dǎo)作用。
他現(xiàn)在不管是雨師妾的勢力還是女媧的勢力,都統(tǒng)稱人蛇族。人蛇族、青龍族和他,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狼妖,都身中神咒,唯一不同的是,善淵身上沒有鬼畫符,他沒有中詛咒,但他的龍族因此而滅亡,而一直研究神咒的是神秘莫測的云族。
獠陰有些痛苦,明明是他設(shè)計好的,按照自己計劃一步步走的,包括和善淵的認(rèn)識。
可發(fā)生了這些事,越來越讓他覺得他根本不是那個掌控全局的人,他的所有計劃都失控了,他才是那個被套在棋局里的棋子,被捕在大網(wǎng)里的魚,這背后有更大的陰謀,超出了他的預(yù)想。
他沒有把握了,接下來的路會發(fā)生什么,是誰安排好的,他到底得罪了誰,他的結(jié)局會是怎樣的,他現(xiàn)在一片空白。
更何況,他更不知道的是,他一直以來查到的信息,是不是正確的了。
神咒神咒,也許,這就是一場神的游戲,他會在這場游戲中被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慢慢被悄無聲息的殺死,經(jīng)歷不斷的輪回,永遠(yuǎn)都擺脫不了詛咒,每一世都承受巨大的痛苦,而究其背后原因,不過是神玩樂的小把戲罷了,那位神明,應(yīng)該名為死神。
拉回思緒,他看善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不多不少正正好好。又是這種眼神,他發(fā)現(xiàn)善淵已經(jīng)不止一次用這種眼神看他了,但他無法洞察善淵的深意,只是覺得他的眼里帶著他完全看不懂的含義,也不是那種平常充滿欲,眉宇透露著野氣的感覺了。倒顯得深邃神秘,還讓他感覺這個人很熟悉。
他覺得自己就是賤,明明是那么高高在上的龍神,誰見了他不害怕,可他偏生覺得這位渾身上下透露著生冷霸氣,甚至不跟他說幾句話的龍神,莫名覺得親近異常,和藹可親倒不至于,但至少他沒有讓他感到畏懼,這人不是賤是什么?
可他一只妖又怎么能揣測神呢,他要是能揣測明白,自己也能開悟成仙了。
獠陰自顧自別開了頭,此時地上的血幾乎已經(jīng)流盡,能清晰看到被血染后的地面。
這一看,他便知道先前善淵發(fā)現(xiàn)什么了,現(xiàn)在的地上只要是人俑精所爬過的地方,都有著深深的類似某種鋒利爪子的抓痕,就像土被刨了一樣。
尤其是混著血的泥土,使得地面更加松軟,那些像人又像怪物留下的古怪撓痕,在血紅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刺目。
不知道的沒見過的,一定以為這有猛獸經(jīng)過,一定想不到人蛇的頭上。
他蹲在地上拿自己的手比了比,大小還是跟人手一樣的,現(xiàn)在他也不能矯情嫌臟了,直接在一個撓痕旁做了同樣的動作,用他的五根手指刨了一道,可刨出來的深淺、力道、形狀都不一樣,旁邊那個明顯力氣比他大很多,所以痕跡更加深,形狀也不太一樣。
獠陰拍了拍手,又摳了摳手指甲縫里殘留的泥,說道:“奇怪,這一路我都沒看見它們的手跟咱們的不一樣啊,除了下半身是蛇,上半身跟人毫無差別,方才它們趴在地上也只見生出蛇鱗,手里沒什么異常。”
“手心不一樣?!鄙茰Y盯著地上道。
手心,一個痕跡還能看得這么細(xì)致?還是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
獠陰這人說細(xì)心也細(xì)心,說粗心也粗心,跟別人注意到的點不一樣。
他再觀察人俑精留下的撓痕,才明白善淵這句話的意思,他才覺得這撓痕上細(xì)細(xì)麻麻的小痕跡也是值得注意的地方。
這個撓痕可以分成兩個部分,先是一只手指大輪廓的粗獷撓痕,在其中還隱藏著密密麻麻的小劃痕,這種劃痕用一根針可能都能劃出來。
獠陰立刻有了想法,是不是它們手里隱藏著類似倒刺的東西,密密麻麻長滿了手下,只是平時是可以收起來的,手上沒什么秘密,也不可能單憑一只手就能斷尾。
他把這個猜想告訴了善淵,善淵只道是很有可能,他便覺得大差不離。
至于人俑精到底是真人蛇,還是偽裝的,還有待探查,他就怕這些人俑精就是李倫倫祖宗們的鬼魂,尸體還不知道跑哪去了。
那就麻煩了,這年頭一只妖還得抓鬼了,替他到處抓他家祖宗的鬼魂放回去,再幫他找完尸體,他跟李倫倫什么恩什么怨呀,進(jìn)來之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自顧不暇,李倫倫這件事只能隨緣,何況他讓他下來的目的絕對沒這么簡單,還幫他干屁。
獠陰冷笑,見了他家祖宗,只怕是他會再次把它們挫骨揚灰吧,誰讓那小子是個坑貨,他家真就是活該祖墳漏了。
依如今的情況,要想事情進(jìn)展下去,只能像個傻子一樣追著人俑精往下跳,找到它們研究研究。這一片煞白的光,他也看不清底下有什么未知的危險,一跳下去,迎來的是李倫倫的歡迎光臨你去死吧,這種場景該怎么辦。
善淵走到前方,離深淵只差一步之遙,往下看了看:“它們不是隨便跳的。”
不是隨便跳的,那還特意找個舒服的姿勢挑好位置跳的?這煞白的光盯久了會犯困,獠陰跟在善淵身邊打了個哈氣,揉了揉眼,皺眉道:“還有一件事也挺奇怪,是什么光可以亮的讓眼睛啥也看不清,別忘了,我們是在地下,地下都是暗無天日的。”
地下沒有金烏,沒有燭火,是什么可以讓這里宛如青天白日,要是說上面藏了東西,那一定是個啥稀罕寶貝,夜明珠也沒這么亮過。
“地下都是暗無天日,”善淵重復(fù)了這句話,回眸看他,“這都是刻板印象。”
“這......這不應(yīng)該是正常思維嗎?”正常人能覺得地下不是暗無天日的嗎,獠陰一時云里霧里似懂非懂,琢磨不出他這話的意思,管他是刻板印象還是啥,他想不出地下怎會有這么亮的地方,如果不是親眼見過他出去說別人都不會信,會覺得他瘋了。
“在這里,一切皆有可能?!鄙茰Y表情突然有點沉重,他的眸色變得晦暗,望向無邊無際白茫茫的光。
此刻獠陰在他的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仿佛萬物皆空,就像面前這世間最純凈的白發(fā)出的光。
一切皆有可能,那他就盡量反著想,跳著想,大膽想。
獠陰似是有些聽懂了他的意思,意味深長地應(yīng)了一聲,然后走到方才紅蛇王爬過的位置跪了下去,向白光處看了看,又順勢趴下,將自己的兩只手按在紅蛇王留下的撓痕里,開始模仿著它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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