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抵達預(yù)定位置的一小時后，第一取像點的工作結(jié)束。NH-90調(diào)轉(zhuǎn)方向，繞開不定邊界的光幕前往兩百公里外的第二取像點。

? ? ? ? 特種攝像機的工作模式較為特殊，成像過程略類似早期的膠片攝像機。經(jīng)過處理的鏡片組可以捕捉到人眼無法接收的甚高頻電磁輻射，而機身內(nèi)的處理器則負責將信號轉(zhuǎn)化為可用視覺分析的設(shè)色圖譜。一張圖譜的產(chǎn)生需要數(shù)分鐘的處理過程，這也是直升機要在單個取像點停留一小時左右的原因。

? ? ? ? 哈迪斯倒是完全可以親犯險境來一次單人偵查，但身為統(tǒng)帥的他更希望借此機會來磨合隊伍，同時也看看手底下這群神仙一個個身具何等大能。

? ? ? ? NH-90以巡航速度飛行，一小時后按時抵達位置。哈迪斯再次架出攝像機開始工作，明石再次向阿金庫爾號匯報動向，而Z23……她又開始抱怨起哈迪斯的衣品。

? ? ? ? “……您總得為下屬做好表態(tài)吧，長官？”

? ? ? ? 哈迪斯吹了個“我聽不見”的口哨，但Z23根本不管：“凌波和拉菲平時就不好好穿衣服，但她們總也能分得清任性的時候啊。上次威廉來的時候……天吶，您還不如她們呢……”

? ? ? ? “好了好了，怎么婆婆媽媽的?！惫纤箻泛呛堑夭暹M嘴，“反正說了我也不會改……”

? ? ? ? Z23一聽剛想炸毛，突然明石“啊”了一聲，把兩人的注意力引了過去。只見明石輕輕拍著耳機，一邊微調(diào)電臺上的幾個旋鈕，嘴里說話聲也大了幾分。

? ? ? ? “……請復(fù)述風力變化情況。呼叫艦橋，聽到請回答，請確認通訊情況……”

? ? ? ? “怎么了？”Z23看明石忙活了半天后關(guān)閉電臺，出聲問道，“通訊有問題？”

? ? ? ? “是的喵?！泵魇纱嗟攸c頭承認，“有可能是那團雷暴跑到了阿金庫爾號頭頂上的原因，失真和斷音更嚴重了一些喵?！?/p>

? ? ? ? “那不是很危險？”Z23心里冒起汗來，但盡量讓自己顯得很冷靜，“我們這邊能做什么？”

? ? ? ? 明石想了一會：“唔，也只能試試用副頻道補強了喵。23也不用著急的喵，不是什么大事的喵。”說完，綠毛小貓娘安逸地揮了揮手，窩進復(fù)合織物的椅背里。

? ? ? ? 但哈迪斯的一句話卻險些讓她跳起來把自己拍在艙頂上。

? ? ? ? “那個是不是‘繭’啊？”哈迪斯指著光幕遠端，袖子被風扯得凌亂飄搖，聲音平靜。

? ? ? ? 頓時駕駛艙里一陣翻天覆地。

? ? ? ? “什么喵？！什么東西喵？！”明石是哐當一聲把半個身子撞在了側(cè)擋風玻璃上，嘎嘎吱吱地拿面罩擦起玻璃?！笆裁催?？！呸，怎么回事?。俊迸赃匷23是不方便挪窩，她握著操縱桿使勁往明塔那邊抻著脖子想看清怎么回事，但明石的半個身子趴在上面實在讓人有心無力。

? ? ? ? 哈迪斯都看傻了。

? ? ? ? “什么都看不見啊喵?！泵魇靡骂I(lǐng)子把半邊玻璃擦的锃亮，終于坐了回來；轉(zhuǎn)頭看向一臉無辜的哈迪斯，懷疑的眼神簡直要把護目鏡戳出倆洞來，“指揮官看花眼了喵？這種事情可不能開玩笑，咱也是八十多歲的老人家了喵……”

? ? ? ? Z23十分配合地捂著胸口大喘氣起來，看著讓人擔心這姑娘的心肺健康。

? ? ? ? “呃……”哈迪斯瞇起眼來似乎在更仔細地檢查視野，過了會后從艙壁上扣下個望遠鏡來遞到駕駛艙，“五點鐘方向。把倍率調(diào)到40，換大對比度?！?/p>

? ? ? ? 明石將信將疑地接過望遠鏡，頂起護目鏡來放到眼睛上，照哈迪斯的指示調(diào)整起來。兩分鐘后，她放下望遠鏡，和Z23面面相覷，只是這次臉色有點發(fā)白。

? ? ? ? “我們得通知艦橋了。”明石擦了擦額角的冷汗，這句話后面沒加口癖。

? ? ? ? 一通手忙腳亂的緊急通訊后，明石關(guān)閉電臺，轉(zhuǎn)向哈迪斯：“副司令希望我們調(diào)查‘繭’的規(guī)模，但這得請示長官您，您怎么看？”

? ? ? ? “謹慎行動，把距離控制在八千碼之外?！惫纤共患偎妓鳌?/p>

? ? ? ? “要取消原定任務(wù)嗎？”Z23插了一句進來，一邊手底下動作不停地解除直升機的懸停鎖定。

? ? ? ? “如果能直接確認‘繭’的狀態(tài)，那意義可比幾張緩沖帶的后現(xiàn)代特寫大得多?！惫纤拱褭C槍懸架推回艙頂歸位，打手勢示意Z23關(guān)閉艙門，“都振作點，感謝老天爺吧，這可是‘繭’啊！”

? ? ? ? 所謂“繭”，是軍方對塞壬超空間部隊運送后遺留痕跡的官方稱謂，也就是說，有“繭”必有塞壬。而又因為“繭”在正常空間中會迅速消散的特性，迄今為止人類只有四次對“繭”的近距離目擊記錄，且只有三次有照片存留。

? ? ? ? 塞壬的超空間部署能力似乎有著某些限制，她們不會對已經(jīng)投放的部隊進行超空間傳送，且很少通過超空間手段投放大規(guī)模部隊——通常這種規(guī)模的艦隊會從扭結(jié)點里橫沖直撞而出。而那些神出鬼沒能夠如同幽靈般驟然出現(xiàn)在遠離塞壬控制區(qū)的人類航線上的，通常只會是小股游蕩艦隊。

? ? ? ? 所以，能夠在扭結(jié)點的邊上看到“繭”，就好像兩家連鎖店開到街對角了一樣，是讓廣大塞壬心理學(xué)專家們望而生畏的迷惑現(xiàn)象。

? ? ? ? 直升機先是迅速接近那片疑似“繭”的空間扭曲痕跡，然后依照哈迪斯的命令以八千碼為半徑小心地畫起半圓。隨著那片充斥著黑白斷片和雪花般高頻抖動的顆粒物質(zhì)的區(qū)域逐漸露出全貌，兩個艦靈在激動的同時心情愈發(fā)沉重下去。

? ? ? ? 那個“繭”……太大了。

? ? ? ? 由于呈弧形的光幕的遮擋，從發(fā)現(xiàn)“繭”的位置來看只能見到其冰山一角。而隨著直升機的移動，視角也隨之移正，那片混沌之地的龐大規(guī)模展露在三人眼前。

? ? ? ? “繭”呈不規(guī)則的四分之一球形，被橫亙天海的不定邊界攔腰切斷，像是生長在那片極光之幕上的一塊蠕動著的虛幻膿包。而最引人矚目的，則是它長達五公里的直徑，龐大臃腫的體積讓它在八公里之外都顯得壓迫感十足。

? ? ? ? Z23一邊操控直升機緩緩繞飛，一邊在心里估算這個巨無霸所代表的威脅：繭體直徑與艦隊圓直徑大約是1:2的關(guān)系，也就是說有一支可以以五百米為間隔鋪滿75平方千米海域的水面艦隊被傳送了出來，還不算上可能同行的潛艇和大型飛行器。而根據(jù)整個“繭”的保存狀態(tài)，這只艦隊大約是在兩天前抵達……

? ? ? ? 一想到有至少三百艘渾身插滿炮管的幽能拆遷辦被扔在了離奧德修斯基地不過六百海里之外的地方，Z23就感覺頭皮發(fā)麻；而再想到這么大一只滅國艦隊竟然到現(xiàn)在為止都不知所蹤，Z23瞬間感覺從頭皮到腳底都來了次全麻。

? ? ? ? 雖說西風航線近年來船只流量顯著沒落，但也絕不會漏過這么大一幫煞神集團軍?；蛟S它們向南方移動了？但南方只有五個時區(qū)之外的南美合恩角有人群居住……也或許是化整為零分散開了？一天之前的那次目擊記錄在現(xiàn)在看來確實值得最大的重視。

? ? ? ? Z23忍不住想看看哈迪斯的反應(yīng)。作為基地司令，哈迪斯到目前為止做出了各方因素允許的最慎重的決策，甚至讓Z23不禁懷疑他對現(xiàn)狀早有所料。

? ? ? ? “可以返回了?！惫纤勾蚱屏藱C艙里漫長的沉寂，他懷里抱著一本硬質(zhì)墊板，在兩個艦靈忙著目瞪口呆的幾分鐘里已經(jīng)寫好了偵查報告和目擊記錄，順便拆掉攝像機里的甚高頻鏡片組給“繭”拍了幾張?zhí)貙?。如他所說，既然已經(jīng)有幸直接找到了“繭”，那么剩下沒能完成的偵查任務(wù)也就可以拋諸腦后了。

? ? ? ? 哈迪斯的聲音里充斥著一股生鐵味道的冷靜，像一根剛剛冷卻的炮管敲出的冰冷嗡鳴。Z23晃晃腦袋，咬緊嘴唇讓身體冷靜下來，扳動操縱桿使直升機轉(zhuǎn)向、加速。明石再次開啟機載電臺，與阿金庫爾號進行聯(lián)絡(luò)。必須警告戰(zhàn)艦和正在安裝氣象信標的雙人小隊，毀滅性的威脅隨時可能出現(xiàn)在眼前，奧克蘭監(jiān)控站已經(jīng)不再安全了。

? ? ? ? “皇家隼呼叫艦橋。緊急通訊，我們已經(jīng)確認了‘繭’的大小和產(chǎn)生時間，規(guī)模驚人！重復(fù)，我們已……收到請回答。完畢?！?/p>

? ? ? ? 十秒過去了，三十秒過去，一分鐘……

? ? ? ? 螺旋槳陰森的轟鳴在機艙中回蕩。耳機里沒有哈曼的回復(fù)，不管如何等下去，傳出的只有一片沙啞的噪聲。

（我向來想一出是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