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句本該爛在王振文肚子里的話，他始終是說了，趁自己還有機會開口說話之際?？粗绺缤跽裎渑τ煤蟊持沃嘲l(fā)，企圖給他預(yù)留多一點空間，他大膽的抱過哥哥腰。如果你在我身邊，天堂或者地獄又有什么區(qū)別?一秒或者永恒又有什么所謂?

等王振文醒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身邊坐在爸媽二人，兩人一臉疲態(tài)的坐在床邊守著他。他突然驚醒過來，哥哥人呢?

“爸、媽……哥呢?哥他人呢?我哥哥呢?！他在哪?！”

“他走了?！蓖醢值恼f。

王振文情緒失控地哭喊起來，“不可能！我還有話要跟他說，他答應(yīng)我的，等我們出來了，我說、他聽，我說、他聽?。　?/span>

在他哭得不可抑止之時，哥哥王振武打開病房門，出現(xiàn)在他眼前。

“你哥不就回來了嗎?有什么話那么重要，非得他站在這里等你醒過來說?還哭鼻子，王振文，你多大了?！丟不丟人?”

這場地震破壞力雖算大，但所及之處，家家戶戶屋里均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小兒子體弱經(jīng)不起折騰，昏睡一宿，王爸和妻子一宿沒睡守在兒子床邊。哪知道這兒子一醒來，就惦記著他哥哥，心里多少有點不是滋味。感覺兄弟倆感情好得有點過了，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妥。

看著哥哥王振武，王振文眼淚一下子止住了，眼框卻紅紅的。

“爸爸，我看振文振武也沒什么大礙，你也一宿沒睡了，要不我們先回家收拾一下家里，再補個覺。下午到醫(yī)生那問問要不要留院觀察吧?！眿寢尷醢肿?，留下病房里兄弟二人。

王振文坐在病床上不說了，把頭埋在雙膝之間。

“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王振武問。

王振文搖頭，不敢抬頭看哥哥王振武。那些在生死面前輕易闊出去的勇氣，現(xiàn)在都沒有勇氣承認了，若開口承認，那他們就回不到以前的關(guān)系。哥哥會說什么話來拒絕自己的異樣情感投放呢?想想都覺得難堪。

王振武坐在床沿上，“你說，我聽?！?/span>

得益于這次地震，王振武終于明白弟弟的心思——他對他，不是對哥哥的那種喜歡；正如他對他，也不是對弟弟的那種喜歡。

“你不說，那我說?！?/span>

“不準說，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要聽。我不聽、我不聽！”王振文雙手捂耳。感覺所有的溫柔話語，不過是前序鋪墊，再溫柔的拒絕，終究是拒絕。如果可以，當他沒表白過，而他當作不曾聽過，能否?可否?“昨天的話，你當我沒說過，你當沒聽過。”

“可是你說了呀，可是我聽到了，全部。”

“你什么意思嘛?”非要讓他這么難堪，不給臺階下嗎?王振文抬頭看哥哥，一臉不悅。

王振武湊過去，親吻王振文，親吻后卻說：“當我沒吻過?！?/span>

王振文被吻，愣了數(shù)秒后，癡癡的笑了起來。

王振武見他笑，也跟著吃吃的笑。

……

地震后上學第一天，同學之間繪色繪色述說著地震的經(jīng)歷。

王振文見施柏宇右手打上石膏，紗布纏繞著掛在脖子出現(xiàn)在三樓平臺上，樣子有點狼狽。特意過去取笑他，用戲謔口吻說：“施柏宇，你什么時候開始老花了，要這么遠才能看得到孟霖學長嗎?”抬頭看見六樓走廊上，并無孟霖學長身影。再說了，現(xiàn)在二人交往，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樣偷偷看了。

坐石礅上的施柏宇也不惱，“距離產(chǎn)生美啊。如果我是老花，你哥就是瞎子，看不到你?！?/span>

“切！言歸正傳，你的手怎么了?地震時受傷的?”

“嘿，是啊?！碧澦┌赜钚Φ贸鰜?。

“你還笑得出來?！我猜，你那時一定是在跟孟霖學長在一起，發(fā)生什么事了?笑得這么惡心，我可憐的孟霖學長啊，又被你吃豆腐了吧?！苯得狭貙W長，放飛自我的施柏宇，這組合就像一只兔子、一只狼。

“吃什么豆腐?”楊孟霖走了過來，只聽到二人對話，最后一句的那幾個字。

“孟霖學長，施柏宇他吃我豆腐，他摸我這里?！蓖跽裎闹钢约旱钠ü桑首魇苋?。

把施柏宇惡心得不行，楊孟霖明知道王振文開玩笑，卻假裝相信，“施柏宇，你沒救了！另一只手也想報廢了是吧?”

“我、我……我沒有，我真沒有。冤枉?。。∫彩敲愕陌?。摸他王振文?可能嗎?”

王振文偷笑，卻無意中看到楊孟霖脖子側(cè)的吻痕，如果不是他俯身低頭去按施柏宇受傷的手，那吻痕會被衣領(lǐng)遮掩住，不被發(fā)現(xiàn)。

“啊——痛，別按！我真沒有怎么他！”施柏宇側(cè)身，躲開楊孟霖“懲罰”。該死的王振文！狠狠的瞪著王振文看。

“孟霖學長，施柏宇又向我暗送秋波了，你管管他！”王振文雙眼捂著眼睛，從指縫里看他們二人。

施柏宇恨不得剜目明志。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