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作品/雜談】十字路口

節(jié)點,是每個人人生中或多或少都必須經(jīng)歷的,甚至可以說人生由許多節(jié)點構(gòu)建而成。每個節(jié)點之于每個人便都是一場選擇,這選擇并非是只有A或B的單向,它可以有多種結(jié)果,甚至可以折回。
只是可惜,并非所有人都有肆意選擇的權(quán)利。硬要作比喻的話,在這節(jié)點上做出的選擇,比起說是像難題、衡量、取舍這些由個人意識便可以做出抉擇之類等,更像是一個路口。
我們可以自由的選擇去走向路口的任一方向、包括折回,但卻并不一定能辦到。如同現(xiàn)實的路口,在這條道路上行駛不一定只有我們自己,想要通過路口便要穿過在路口中交叉恒錯的激流,或許賣力行駛到最后,走上的方向是那方,連自己都搞不清楚。
佢新鎮(zhèn)有一口安慈井,這口井有兩個特別的地方,一是它建在一個十字路口的中央,整條路已被荒廢許久,路面早已開裂,路的周圍長滿有半人高白青狗尾草。
這井第二個特點更為稀奇,凡是投身入井的人,無一例外的全部死亡。更離奇的是,把這些“投身”的人撈出來之后,他們都面帶笑容。而更更離奇的是,據(jù)法醫(yī)推斷,這些人是在投身入井的那一刻,便已經(jīng)死了。
由此,佢心鎮(zhèn)被稱為自殺者的圣地,那口安慈井也被叫作天國一步。許多人為了避晦,便搬離了佢心鎮(zhèn)。
15日,在佢心鎮(zhèn)十字路口各方的遠(yuǎn)處,四個模糊的人影從狗尾叢中漸漸冒出——這是四名想來安慈井自殺的人。
四人同時走到井前,相視無言,整齊劃一的朝井望去。井的周圍似乎長久沒人打理,舊磚縫中竄出了好幾根狗尾草。井中早已堆滿尸體,再怎么打量,似乎都只能再塞進(jìn)一人。
如傳聞中的那樣,井中的尸體都面帶笑容,四肢舒展的很自然,像是沒經(jīng)歷過痛苦似得。井中還意外的很干凈,沒有蚊蟲雜草,但尸體還是會腐爛,可即便是腐爛到只剩白骨的尸首,其手掌也握成了點贊的模樣。
四人再次面面相覷。
沉默了三分鐘,一個看起來傷痕累累的男子終于開口說到:“這估摸著就再能塞一個了,那咱們四個咋辦啊?要不都各自說說為啥要來這里自殺吧?!?/span>
另外三個人沒說話,相互看了看彼此。
“哎呀,我先來吧!”那名傷痕累累的男子拍拍他身上的石膏說:“我叫何砌,我這情況就不用多說了吧,這不,手腳的石膏還沒卸呢。我是跳樓了,住了一個多月的院才能外出,可折騰死我了。我不想再搞第二次了,才大老遠(yuǎn)跑來試試的。你們呢?”
聽完,另一個瘦高的男子卷起了袖口,說:“我叫富貴,我也是,沒死成。這不,割的腕,結(jié)果呢?反倒又花筆錢,我也一樣,想死的安穩(wěn)點。”
接著,看起來年紀(jì)最大的那名男子把領(lǐng)子解開說:“我叫安平,能看到我的脖子上的勒痕不?我上吊勒的,但當(dāng)時繩子斷了,沒死成,倒是疼的我三天說不出話,咳咳,現(xiàn)在都還有點難受。遭不住,不敢來第二次,想死的輕快點?!?/span>
三人說完,都看向最后一個還什么都沒說的男子,然后那名男子開口了,“我叫龔師,我吃了三回安眠藥了,都沒成。”
“哎呀,這大家這都不容易啊……”何砌感嘆道,“要不這樣吧,大家把自己尋死的原因也說說,說不定在這里和我們說開了,也能有個回頭的機(jī)會不是。”
何砌把目光投向龔師,說:“龔師兄弟,剛才你最后說的,那這回從你開始先講行不?”
龔師沒有拒絕,只是聳聳肩,像是滿不在乎的說到:“沒什么特別的理由,就是想死。”
其他三人沒繼續(xù)追問,只是紛紛嘆氣。
接著,安平點了身上帶著的最后一根煙,邊吸邊面露悔色的緩緩述說:“我呀,不是什么好人,本來就是該死的人。我在外打工,跟著一個工程項目干了三年,當(dāng)時說好的工程完了一起結(jié)工資,結(jié)果包工的拿錢跑了。當(dāng)時正好趕上我爹要住院差點錢,我爹也上了年紀(jì)。最后我找到了那個包工的和他情人,但他們沒剩多少錢,一氣之下我就把他倆都宰了。我知道我肯定活不成了,但我不想被抓,想自己偷偷死了,誰也不知道,省的再連累家人,讓他們背個殺人犯的罵名?!?/span>
“兄弟啊,我理解你。”富貴接上了安平的話:“這人生在世,都是為了這倆破錢,但沒了這破錢吧,也就活不下去。我家住在山溝溝里,好幾代了。平常我們有吃有喝的,倒也是不稀罕這倆破錢,直到我妻子和女兒病了,說是遺傳病,治一個人少說要50萬。這時候我才明白,這倆破錢是多討人稀罕??!但也晚了……”富貴蹲倒在地上哭了起來。
“安平兄弟,你要不嫌棄,就去我家里住吧,反正山里不缺吃的,也好藏。我這妻女反正也沒救活的希望了,我先一步走幫她們在下面先攢點?!备毁F說。
安平的手顫抖了起來,手中的煙都掉了,“富貴兄弟,我這種人,值得你救嗎?”
富貴沒什么情緒變化,小聲的回到:“我已經(jīng)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這個社會也沒救我們一家,我也沒啥義務(wù)?!?/span>
“富貴兄弟!”何砌猛拍富貴肩膀:“我羨慕你??!”
富貴顯得有些懵圈。
何砌繼續(xù)說到:“富貴兄弟,你還有個家,比我強啊,比我強!我老婆跟外面人亂搞,我一氣之下拿著兩張照片就去起訴離婚了,最后證據(jù)不足被判走一半資產(chǎn)和唯一的兒子,公司也因此變得越來越不景氣。那賤人還不讓我家人見孩子,我父母天天因為這事吵架,結(jié)果老媽心臟病突然發(fā)作走了,老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錯,三個月沒有開口說話。我現(xiàn)在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了……”緩了一口氣,何砌繼續(xù)說到:“富貴兄弟,等我死了,你就去我家吧,我家里的錢你隨便用,幾個50萬還是有的。照顧好我老爹就行!”
富貴哭的更厲害了,何砌也哭了起來。
這時,安平晃了晃何砌,說:“何砌兄弟,我?guī)湍?,我都背兩條命了,不在乎再多一條。你放心吧,我不會嚇著孩子的?!?/span>
聽完,何砌呆住了,無言,只是緊握安平的手,淚不斷的流。
三人誰也沒想到在人生終點前一刻找到了彼此的救贖。
三人相擁喜極而泣,泣極而喜。轉(zhuǎn)而問龔師:“兄弟,你也說說吧,說出來輕松點,或許我們還能幫幫你?!?/span>
龔師苦笑,“我說了,我沒有理由,我不像你們那樣?;蛟S不合群的人到哪里都不合群吧,但人離不開群居,可我一直如此。希望你們活下去幸福,也希望我馬上能幸福。”
大概有這樣的說法,那些還能找到特定理由的人,還是幸福的,至少曾經(jīng)幸福過。當(dāng)理由一旦失去,一切便是理由,或許只有死才是解脫。
最終,龔師安詳?shù)奶傻搅税泊染?,笑的很自然。另外三人朝十字路口的一方再次走遠(yuǎn)。

雜談
這個特別篇是我參與一個UP主——肥襯衫的活動投的稿(BV1vt4y1977J)。然后一天他直播的時候我偷瞄了一眼,沒有趕上他正好審我稿,但是看見了他給我的評論。某種意義上,這真的是從我很早之前四處亂投搞之后,收到的對我寫的文章最認(rèn)真的評論了……
當(dāng)然,大家平時的評論我也很重視。
這個UP主給我的評論,讓我意識到了,似乎一直以來我寫的東西,都太過自說自話,就是想表達(dá)的東西很多,但是讀者能明白的很少??赡芤恢币詠砦叶荚诒浦蠹蚁褡鲩喿x理解那樣的讀我的文章。
所以在今天發(fā)這篇活動作品的文章的時候,我準(zhǔn)備自己做一個小解讀。我個人是不太喜歡自己寫個什么東西然后再自己解讀一遍,因為那就限制了讀者,只把他們引向了一個方向,但現(xiàn)在有些意識到這種想法其實也有些不對勁兒,談什么限制啊,引導(dǎo)啊,那都是建立再文章能讓讀者易于讀懂且容易引發(fā)讀者的擴(kuò)散思維的基礎(chǔ)上,如果文章本身就不明所以,那么就不會牽引出后面的問題。
所以,專門又寫了這個小解讀。
這次活動是給定主題,但是限制性并不強,由于我個人比較懶,就直接取了十字路口當(dāng)了標(biāo)題。

我自己設(shè)想的文章解讀方向有多個,分為對文章整體的連貫解讀,和對文章中后半段的故事解讀。
我先從簡單的開始講。首先,四個主人公的名字我是討了個巧(偷了個懶),他們的名字就是生活中缺少的東西(也有是諧音),也是導(dǎo)致他們想結(jié)束自己生命的主要原因。
在文章中故事正是開始的中后段,通過對何砌、富貴、安平三人經(jīng)歷的人生悲劇的描寫,再在接近末尾以三人巧合式的互幫互助成為彼此的希望,相互攙扶著活了下去。這里表達(dá)的東西很簡單,就是希望大家不要輕易的放棄生活,就算經(jīng)歷生活中的種種不幸,甚至將要到生命的盡頭,將要救星說不定也會從那個磚縫中冒出來。
而通過對龔師這個角色的描寫,我是希望大家可以看出,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去理解他人或者期待他人理解的意思。他的互動都是被動式的,可以說這四個人當(dāng)中只有他是只求一死,其他三人對比他,只是渴望解決生活中解決不了的問題,求死只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附屬欲望。
我看肥襯衫UP主給我的評論說結(jié)局的佐證不足,這確實有些是我自己寫的問題,因為為了壓到2500字以內(nèi),我把最后的結(jié)構(gòu)改了改,讓最后兩三句話就說完了,確實容易讓人看得一頭霧水。

對于龔師我也沒有太多的背景描寫,比如他遭遇了什么啊,導(dǎo)致他想死的原因啊。因為我在文章里想給龔師的設(shè)定,其背景描寫是絕對壓不到2500字以內(nèi)的,因為太多太多了。
龔師是一個完全對生活失望的人,這樣的人說實話通過文章很難描繪出來,因為大部分人都不會天天想著自殺,沒有這種想法和感覺,單通過文字很難讓大部分讀者對上電波。
當(dāng)然,請大家放心,我并沒有自殺的念頭。我的靈感來源是我上高中的時候,我們隔壁高中的學(xué)生跳樓自殺,后來傳出他/她自殺的版本很多,有說學(xué)習(xí)壓力,有說偷同學(xué)的錢,有說被學(xué)校里的小混混欺負(fù),有說被老師不公平對待等等。然后那時候我就想,八成這個我不知名的同學(xué)自殺的原因,不會像某一傳言的那樣單純,很可能是在生活中的多個方面都讓他/她失望透頂,才導(dǎo)致了這樣的結(jié)果。
所以我寫龔師這個角色,是有些寄希望于大家的。我希望大家能結(jié)合實際的生活,去理解這個角色。就像那三人不理解龔師那樣,我們在生活中也很難理解想去自殺的人。因為我們總是在自以為是的理解,我們用正常的思維去揣測瘋狂的想法本身就是一個不合理的思維模式。
在寫完這篇文章后,我因為最后生還者2去看了炎拳,覺得有些印證了我文章中的想法。像阿格尼那樣半瘋的人,我們?nèi)ゴy他該怎么符合“瘋”的形象去行動本身就是不對的,瘋子不該像瘋子那樣合理被描寫,他該不合邏輯、混亂、難以被理解,這才是瘋子。
而我寫龔師這個自殺者的形象,就是不希望大家以正常的思維去想自殺者為什么要去自殺,這不對勁。個人的痛苦是難以被大眾理解的,我們要是一味的不管遇到什么都勸人活下去,那不就跟施給阿格尼詛咒的人一樣了嗎?

當(dāng)然,我自己腦補又BB這么多,但實際傳達(dá)給大家的效果似乎并不好。只能說是我在文章中設(shè)的引導(dǎo)太差,沒能勾引著讀者們同我一起高潮,只顧自己一個人去了……

接下來說我想寫的第二個大方向,就是扣合主題的方向。在開頭我就把十字路口幻化成一種人生選擇模式,它的特點就是選擇不是只由一個人決定的,他是通過人與人的相互影響,最終讓每個人走到或是自己想要,或是自己意想不到的道路上,而下面那個故事就是這個觀點的印證。
何砌、富貴、安平、龔師,他們都想做出相似的選擇,但是四人卻誰也做不到,因為資源有限、人流過載。這時候他們四個誰都無法選擇,被堵在了路口。
后來,何砌、富貴、安平三人達(dá)成了互利互惠,走了來的時候誰也沒能想到的方向后,龔師才有了能選擇自己的選擇的機(jī)會。四人在路口達(dá)成了調(diào)和。
而同時在故事中,不得不以安平-富貴-何砌的順序闡述過往,否則就無法達(dá)成最后的調(diào)和。無論是富貴和何砌他倆誰先在安平之前闡述自己的過往,絕望的何砌都會幫助富貴,而富貴有膽幫助安平的很大一部分動力,都是源于沒錢的絕望和他所認(rèn)為的對社會不公的報復(fù),算一種破罐破摔甚至報復(fù)社會的心理。而當(dāng)何砌幫富貴解決了矛盾,這種心理就消散了,這之后就很難再對著一個殺人犯輕巧的說出我?guī)湍悴氐脑捳Z,因為富貴是正常人。
安平則相反,他不是殺人魔,知道自己是個該死的混蛋,沒了活下去的機(jī)會,便沒有幫何砌的理由。只有富貴提出要幫他藏,他有了活下去的期望,才會有動力幫何砌干最后一票。
如果不是按這個順序發(fā)展,那最后走出這個選擇點的只有富貴,其他三人依舊會陷入僵局。
這里的安排主要是體現(xiàn)流向或者人與人相互影響的重要性。就像開頭說的那樣,個人的選擇有時不是僅靠個人的取舍判斷就能做出的,很多事情都是各個人,各個勢力之間相互影響而成的。

又扯了這么多,但其實看UP的評語,這一整大段專門為扣題而設(shè)計的思想,似乎完全沒能傳達(dá)到呢…….
現(xiàn)在想想好像是自己把這思想埋得太深,然后自己的文筆又不過關(guān),很難讓讀者在后面的故事中讀出這樣的思想內(nèi)涵,只能注意到后面自殺情節(jié)引出的思考,反倒文章看起來像跑題了。
說了這么多,其實我不是在向肥襯衫這名UP抱怨,反倒我很感謝他,沒他的評論就沒有我上面這么多我對自己文章的再思考。只是沒能趕上他正好對我文章閱讀并評論的時候的直播,比較可惜。

B站的讀者們,雖然我在B站的閱讀量不高,但是我還是會再堅持在B站投遞專欄投上一段時間的。當(dāng)然,以后的某一天突然網(wǎng)絡(luò)上蒸發(fā)也不是不可能……
我個人寫小說不是出于以職業(yè)為目標(biāo)的目的,就是想單純的鍛煉一下自己故事編寫的邏輯能力和文筆,所以對于讀者能給我什么回報,我是不太在乎的。當(dāng)然,唯一的希望就是大家能給我的文章留個評論,這真的很重要,你們的意見啊,建議啊,我都會去認(rèn)真看然后嘗試反思的。就算你評論個:“作者就是個大禿驢!”我也會反思我到底那里給你感覺我像個禿驢了……
還有就是,我打算嘗試給自己的短小說配圖,個人的想法是想走漫畫風(fēng)格。但是由于技術(shù)因素,我畫的比較慢還菜,圖的質(zhì)量不一定能保證。
由衷的感謝大家的閱讀、評論、收藏和硬幣?。m然沒人投幣,收藏都是我自己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