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曳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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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虜遍野，喊聲震天，關(guān)外的西風(fēng)瑟瑟的吹破了守關(guān)將士的面頰，將士們蜷縮在一起，干癟的嘴唇緊緊地抿著，誰也不敢輕易發(fā)出任何聲響，好似這關(guān)內(nèi)是一座空城一般，寂靜到只能聽到耳畔呼呼咆哮的風(fēng)聲，他們一個個地正偷偷地透過墻垣的孔隙，觀察著關(guān)外胡虜們囂張的動靜。

轉(zhuǎn)眼間，雙方已僵持了近一月之久，北朝守關(guān)的將士始終堅守不出，敵人每日都來叫陣，隔三差五便使出渾身解數(shù)前來攻一回城，無奈雙方誰都沒占著便宜，不論是攻城抑或是守城的士兵都已是身心俱疲。

唯一引得雙方注意的，便是那一隊隊不知從哪兒招募來得少數(shù)民族壯士，他們個個赤膊上陣，手執(zhí)尖頭木棒，整整齊齊地挨在一起，每一次嘶吼，都會發(fā)出震動山河的喊聲，讓人聽了不禁瑟瑟發(fā)抖、不寒而栗。

敵人抵近玉門關(guān)的消息，是近十日后才傳至北朝皇帝手中，皇帝聞訊不禁震怒。

“西域公主？！這分明就是個借口！聽到朕除掉了那元家，他們就放松了警惕，竟以為我朝無人了？！簡直是欺人太甚！”皇帝氣得雙目圓瞪，口中不住的念叨抱怨，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下面低頭不語的諸位愛卿，似乎覺著自己有些生氣地過了頭。為了盡快平息怒氣，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氣，而后盡量以一個平和的口吻詢問諸位愛卿，有何破敵良策？

原以為下面會是一片沉默，沒想到緊接著的是下面不絕于耳的請戰(zhàn)之聲，大家七嘴八舌、群情激奮，大有無法遏制的趨勢。

“好了好了，諸位先不要激動，派何人前去，朕自有安排，朕現(xiàn)在想要問得是破敵之策。李愛卿，朕想聽聽，你有何良策可以破敵??？”皇帝這回也不廢話，直接點中了李襄。

李襄心中不禁嘆了口氣，每次都是自己第一個被拎出來，幸好他做足了功課和心理準備，他手持笏板出列回稟道，“回陛下，老臣以為西戎諸部素來驍勇，此次叛亂想必是蓄謀已久，并非一時起意，而我方卻毫無防備，萬萬不可輕敵，以免釀成大錯?！?/p>

“那愛卿的意思是？”皇帝疑惑地詢問道。

“臣聽聞他們效仿唐時的安祿山，也組織起了一支號稱三千壯士的‘曳落河’，在西北邊陲叨擾多時。據(jù)說，光是那喊聲便叫人膽寒，更遑論正面交戰(zhàn)了。臣不建議與他們發(fā)生正面沖突，倘或敵人將曳落河作為先鋒，我軍一旦大舉沖出勢必損失慘重，將大大折損我軍士氣，于我方大為不利。臣聽聞陳珂將軍近來秘密訓(xùn)練了一支弓弩隊，還趕制出了各式新式弓弩兵器，以備不時之需。臣以為，若是必有一戰(zhàn)，應(yīng)當先以弓箭擊之，而后在視前線情況，兵分幾路，居高臨下給予敵人以致命打擊。想必這支曳落河，便是西戎此次如此囂張的殺手锏所在！”李襄顯然是事先做了功課的，分析得頭頭是道，眾位大臣頻頻點頭，都覺著李相爺?shù)姆治鲱H有道理。只是，他特地提到了陳珂和她訓(xùn)練的那支弓弩隊，皇帝聽后不禁皺起了眉頭，他并不愿此役便將陳珂派往前線戰(zhàn)場。

“陳珂將軍尚在新婚之中，且是十三公主駙馬，朕實在是不忍派她們夫妻分離，遂此次不欲將其派往西北前去迎敵。”當然，還有一句更加厲害的話，皇帝并未說出口，“殺雞焉用牛刀！”不過，他之所以并未講出口，是顧慮到他要派出去的將領(lǐng)的感受，擔憂對方聽后會感到心中不快，莫名地給陳珂招來妒恨。

話說這曳落河是流傳在少數(shù)民族中間的一種土語，意為勇士、壯士。這回西戎諸部落聯(lián)合，以西域公主兄長鮮于野河所在的部落及另一支部落的酋長阿史那提波為首領(lǐng)，勾連了西域那些蠢蠢欲動，向來不安分的部落一起共同攻打北金邊塞——玉門關(guān)。各部分別派出了本部落最強壯的壯士，組成了這支人數(shù)近三千的“曳落河”。

玉門關(guān)離燕京城直線距離頗遠，由燕京城直接派出京中武將前去馳援殊為不易，很容易造成“人未至，城已陷”的窘境。畢竟，北朝自古便有尚武的傳統(tǒng)，在主戰(zhàn)主和這個方面倒是很快便達成了一致。

只是在派遣京官還是邊官這個問題上，眾人產(chǎn)生了分歧，一時難以決斷。

最終，考慮到前線戰(zhàn)事緊急，皇帝便下令，命長安守備耶律輕歌領(lǐng)兵三萬前往玉門關(guān)馳援，命玉門關(guān)守將林羽暫聽耶律輕歌調(diào)遣，再命陳長生將軍攜舊部于世榮領(lǐng)兵三萬，帶上輜重及足夠數(shù)量的弓弩前往長安鎮(zhèn)守，暫代耶律輕歌負責主持長安地區(qū)的生產(chǎn)及防務(wù)。另從陳珂訓(xùn)練的弓弩隊中抽調(diào)兩百人，分別隨耶律輕歌和陳長生兩路大軍出爭，西北邊事但有不絕者，皆從長生將軍定奪。朝中軍務(wù)暫由樞副代為處理，特囑陳珂注重加強京城以北地區(qū)守備，時刻提防北方草原部落趁火打劫。

與此同時，皇帝下令，定于明日上午辰時二刻，在陽和門外誓師點將，親送長生將軍帶兵出爭。時間定的如此緊急，顯然證明皇帝早就做好了出爭的戰(zhàn)備，只待爭得眾臣意見后，便可即刻動身出發(fā)。

當陳珂聽到李襄提及自己之時，她這才記起，當初指揮北朝軍隊一鼓作氣，沖破汴京的便是這位李襄李相爺吧？！

回想起國破家亡的種種慘劇，陳珂心中依然隱隱作痛。可陳珂也知道，即便不是李襄，也會是什么阿貓阿狗的沖進汴京，推翻大陳的統(tǒng)治，對于荒淫無度、奢侈腐化的大陳來說，滅國是遲早之事，一切都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罷了？！

想到這里，陳珂心底對李襄等人的恨意，自然也就減輕了不少。當時的大家畢竟是各為其主，他李襄也不過是盡己所能罷了！

此時此刻的駙馬府內(nèi)，十三公主和香君姐姐均在焦急的等待中。

婚前公主曾吩咐過天香樓眾人，今后若有急事，她恰好不再樓內(nèi)的話，可直接到公主府或駙馬府報告。

這不，陳珂剛走沒多久，打西邊風(fēng)塵仆仆趕回來的探子們便趕到了駙馬府，求見公主殿下。

“咳咳咳……”為了盡快向公主稟告消息，他們一路上馬不停蹄的趕，由于心中焦急，一時疏忽，他們還遭遇了山匪，這才耽誤了時間。負責回報的探子在門口捂著嘴咳嗽了好一陣兒，才算是順了氣，“啟稟公主，臣等在路上遭到山匪搶劫，好不容易才脫了身，這才耽誤了些時日，望公主恕罪！”

“起來吧！鈴兒賜坐，把你們探聽來得消息一字不漏的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