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園未花】【蔚藍(lán)檔案·同人短篇小說】公主與米迦勒之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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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不能忽略的東西
圣園未花在夜間漫步,距離門禁還有好一段時間。在拉著老師去游樂園玩了一圈之后,兩人便分別了。
奇怪的想法讓她走到了這里——黑市的入口。
她在思考早上的問題。
“在未花看來,我是什么樣的人呢?”
老師是一個善良而又溫柔的人,這對于圣園未花是毫無疑問的。
早上她就是這樣回答的。
不是這樣的話,他絕不會拯救那么一個看似“無可救藥”的壞孩子。哪怕已經(jīng)做了那么多的錯事,已經(jīng)傷害了那么多好人,卻依然愿意為了自己而努力、戰(zhàn)斗……
畢竟,老師很善良?。∩屏加譁厝?,還有點傻。要是不善良,怎么會去拯救那么多學(xué)生,怎么會拯救自己呢?可要是不傻,怎么會到現(xiàn)在,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察覺到那么多人的心意?
還是說,他只是太精明了,因為精明而又溫柔,所以不想傷害任何人?
不知道,反正未花自認(rèn)為不精明,所以一般只會在乎老師本人的事情,而不會去想太多其他的東西。
善良,溫柔,傻又精……似乎很能夠概括老師本人的性格。她從老師那里得到的答案是,“未花已經(jīng)很善良了,只是要控制好自己呢?!?/p>
可是,對于圣園未花來說,這些形容詞都缺少了某種至關(guān)重要的東西……它們都很客觀,很,準(zhǔn)確,以至于無法描述更加重要的東西。
可對于圣園未花來說,老師不僅僅是善良、溫柔、傻又精。
她對老師,還有一份無法言說的感情。
畢竟,沒有任何一個女孩子,能夠不喜歡上這么一個把自己從深淵拉回的人。
她曾以為,自己真的是困在「高塔」中的公主,等到了這么一位命運之人,為自己的人生重新帶來光芒——后來發(fā)現(xiàn),好像公主也太多了點。
似乎每一個墮入深淵的孩子,都很值得老師去拯救。難道每一個這樣的孩子,都是困在高塔里的公主,然后,老師就是她們的命運之人,她們的王子?那這個奇奇怪怪的王國就該實行一夫多妻制了!
圣園未花雖很這么想吐槽,卻也沒法多說什么。
可,那點小小的不滿,終歸還是有的。
但畢竟,老師并不是只屬于自己的!圣園未花!冷靜下來!你要理解老師的偉大之處,你要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結(jié)果冷靜下來之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就是有不滿。倒不是對老師拯救其他學(xué)生的不滿,否則自己也太過分了。她只是想著啊,明明“公主殿下”這種臺詞都說出來了,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還只是像對普通學(xué)生一樣對待自己呢?
難道他不知道這個詞對自己意味著什么嗎?
這樣看的話,過分的明明是老師才對??!
如此想著,她捏緊了拳頭,莫名覺得委屈。
直到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圣園未花?”
她轉(zhuǎn)身看去,只見一個她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家伙,抱著奇怪的鋼盔站在自己身后:
“錠前……紗織?”
————————————
晚八點,拉面館。
這是一間隨處可見的拉面館,有自己的招牌豚骨面,也有一些其他口味的蘸面或是別的什么。不出名,有自己的忠實用戶,就像千萬家普通的拉面館一樣。
紗織鐘愛這一家,它離黑市很近,趕工簽約什么的很方便。
而且她和老師一起在這里吃過。
“天已經(jīng)黑了。圣三一的公共宿舍,有門禁的吧?”
“沒事沒事,肯定趕得回去啦!”
而今天,面館里多了一位看起來格格不入的身影。
“是嗎……既然你有把握,那我也沒有多問的必要。但我實在是很好奇……”
“好奇我想要問你什么嗎?”
“對——一碗豚骨,大碗。今天錢由她來出?!?/p>
如今的紗織,能夠輕松拿出請人一大碗拉面的錢,按理來說,今晚談話的這份飯錢該是她來出。但未花堅持要請,那也沒辦法。不過,她也很懷疑,這位尊貴的小姐,真的有吃過拉面嗎?
“豚骨大份,多一點豆芽,對吧?這位小姐呢——喔!這位小姐,看起來身份不一般??!三一來的嗎?”
老板很熱情,未花也能接過話茬:
“是的~麻煩要一份……”
她盯著墻上的菜單,發(fā)現(xiàn)這上面寫的東西都看得懂,但不熟悉。
抱著“試一試嘛★”的心態(tài),她選擇了自己各個方面都最不熟悉的東西:
“一份……辛☆味☆噌蘸面!小份就可以啦!”
紗織看著這大小姐點單的愉快樣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無言地?fù)u頭。隨后,她又將話題拉了回來:
“說句實話……我,很期待你的問題,圣園未花?!?/p>
“期待?”
“自那以后,我能感覺到,我們都變了很多。能夠像這樣和平地談話,其實也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是啊……如果沒有老師的話,我們之中肯定至少有一個人,已經(jīng)不存在了吧?!?/p>
紗織捏不準(zhǔn)這話是在順承還是諷刺,亦或是兩者都有。事實上,在阿里烏斯至圣所被圣園未花暴打至生死邊緣的陰影,確實讓她有點難以跟上對方的腦回路——或者說,她很懷疑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未花是否真的有“腦回路”這種東西。不過這姑娘現(xiàn)在看起來脾氣好了很多,不會暴起傷人。更何況兩人的恩怨都已經(jīng)被老師化解了……
“紗織醬?”
紗織一哆嗦,被這個莫名其妙的稱呼嚇了一跳:
“……怎么?”
“手在抖欸,不要緊嗎?”
紗織深呼吸,看著面前人畜無害的未花,點點頭:
“白天作戰(zhàn)的時候傷到了,小傷而已?!?/p>
“這樣啊?!?/p>
未花繞著手指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臉去:
“紗織醬,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
“……叫我紗織就可以了。”
“啊。對不起……我以為這樣會讓我們聽起來關(guān)系好一點?!?/p>
唔,她歉意的表情似乎很真誠,雙手合十的姿勢也很標(biāo)準(zhǔn),沒有破綻。
“呼,好吧,沒事。你繼續(xù)問,我盡量回答?!?/p>
“……好直率啊。那我問了?”
紗織搞不懂為什么問個問題還要這樣迂回,仿佛她要問的是什么絕世機(jī)密一樣。還是說,她其實想要找自己道個歉,發(fā)現(xiàn)話到了嘴邊很難出口?無論如何,紗織都找不到一個不好好聊天的理由。
然而,未花的問題并不繞,甚至很直接:
“紗織,你現(xiàn)在,收入怎么樣???”
隱約可以看見,紗織的頭頂有黑色的鳥類飛過。
她的眼神依然冷峻,只是腦子里好像有什么東西不見了。
“……收入?”
“……就是,一個月能,掙到多少錢,這樣的……”
收入。
就這么簡單的一個問題,可不知為何,未花卻要羞紅了臉去問,仿佛是什么很難以啟齒的事情一樣。
紗織想不明白,索性不想,老實回答:
“去除食宿的話,可能有個七八千円。”
“七八千?!怎么會這么少?紗織,你,很強(qiáng)的來著吧?”
“……在你面前,我說不出這話?!彼]上眼睛,揉揉腦袋,用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道:“況且,賺錢多少和實力強(qiáng)弱沒有關(guān)系?!?/p>
“欸?!我聽說,只要當(dāng)上傭兵的話,越強(qiáng)賺得越多?。 ?/p>
“我不干那行。我一般在黑市里做護(hù)衛(wèi),或者參與一些幫派的臨時雇傭。更多的時候,會在工地干活。雖然都是黑工,賬戶也是黑戶,但只要好好確認(rèn)合同的話,都是還過得去的工作。”
紗織的眼神里,全都是辛酸的回憶。雖然說得很平淡,表現(xiàn)也很波瀾不驚,但社會經(jīng)驗已經(jīng)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讓她的成長看起來就是比其他人要顯眼一點。
“我倒是想問,為什么會想到我要去當(dāng)雇傭兵?”
“……呀……聽說,來錢很快……之類的啦……難道,很不好嗎?”
“很不好。截貨、毀壞設(shè)施、搶占領(lǐng)地……殺人。一旦當(dāng)上,就回不了頭。我曾經(jīng)想試試,但,我不能接受?!?/p>
談話間,一碗熱氣騰騰的拉面端到了她面前。她自然而然地動筷子,邊吃邊說:
“我以后還要找些正經(jīng)的工作,麻煩的履歷越少越好。只要攢夠了錢,身份什么的都還好說。但一旦——窣——好燙——一旦,你和那些真正的壞人與壞事扯上關(guān)系,他們遲早有一天會找上你的。”
面條太燙了,她把面條攪了攪,吊起來吹了吹,而后又?jǐn)嚵藬嚒?/p>
“這是底線?!?/p>
紗織說完了,看起來也沒有什么話要說了?,F(xiàn)在,她正聚精會神地撒著芝麻粉,她要用桌上的調(diào)料調(diào)配一份完美的晚餐。
“辛味噌蘸面——!”
老板拖著調(diào)子端上了未花的面,還有洗好的筷子與湯勺。一碗紅紅的味噌湯,里面沉著肥瘦不一的叉燒、吸滿湯汁的豆芽和圓滾滾的煮蛋,旁邊放著一份看起來勁道的面條。
未花凝視著這新奇的東西,開始思考:
這個,是,要把面條夾到湯里……蘸著吃的?
好像是這樣吧?
會不會弄臟衣服?。?/p>
“說起來,”紗織道,“你為什么要問我收入?難道你也想進(jìn)黑市干活?”
“嗯……有那么一點意愿吧,或者說,現(xiàn)在必須要這樣考慮呢。”
未花正手勢怪異地試著筷子——她用這東西,好像不是很熟練。
“有難言之隱,所以必須到黑市里找什么東西么?我可以幫忙,打聽打聽消息什么的,還是做得到的?!?/p>
“倒也不是那樣……”
未花的筷子夾不起面。
“那是怎樣?”
未花放棄了蘸面的想法,把小份的面條一股腦倒進(jìn)了味噌湯里,所幸沒有汁水濺到衣服上。愁眉苦臉的她,一邊扒拉面,一邊苦惱地說:
“我把升學(xué)資格給放棄了……”
紗織驚訝地瞪著未花,那眼神讓她有點搞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的吃法出了問題,還是自己的發(fā)言很有問題……亦或者都有?
“不要那樣看著我啦!人總會有一時沖動的時候嘛!我現(xiàn)在也很后悔的??!本來想著‘哎呀做什么都可以還不如不做呢’這樣,只是想小小地惡作劇一下!想著,如果能讓老師多關(guān)注我一下就跟好了!誰知道后果那么嚴(yán)重啊!”
她偷偷瞟了一下紗織的眼神,發(fā)現(xiàn)對方顯然進(jìn)入了某種更深邃的模式,以至于目光都呆滯了,甚至忘記了咀嚼面條。
“……有必要這么夸張嗎?”
“……”
紗織沒有做回應(yīng)。
紗織在想什么呢?
紗織在想,兩人“不打不相識”的那個凌晨,圣園未花也曾像這樣向自己吐露一些肺腑之言。而其中,有令她印象深刻的一句:
“你……就是我啊……紗織……”
不知為何,這句令人感動的發(fā)言,現(xiàn)在竟讓紗織有了捂臉的沖動,甚至讓她想要否定當(dāng)天所獲得的一些感動。
啊,這孩子,真的沒問題嗎?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她會做出這種傻事,會不會,有比她所說的更深刻的理由?
畢竟,圣園未花絕不是個傻子,她只是不大“聰明”。
紗織放下筷子,端起碗喝了一口湯,又看了看用筷子卷面條吃的未花:
“圣園未花,你……找過老師了嗎?他找過你了嗎?”
“唔?!彼c頭,嚼著面。
“你和他好好說過這件事情了嗎?”
“嗚嗚~”她搖頭,嚼著面。
“為什么?他現(xiàn)在是最能幫到你的人了?!?/p>
“好辣!”這是她今晚流淚說的第一句話。
紗織深呼吸,平復(fù)自己的心情。她知道,這場談話,還能持續(xù)很久。老板遞了水,未花咕咚兩聲咽水下肚,眼里閃著淚花,委屈地抱怨:
“因為一時沖動就放棄了升學(xué)機(jī)會,這種事情,怎么可能說得出口??!要是讓他知道我因為這么蠢的理由做了這種蠢事,不久又讓他失望了嗎?”
奇怪的是,這件“說不出口”的事情,未花就這樣輕易地說出來了。她沒有向圣婭說過,沒有向渚說過,沒有向小春說過,沒有向任何三一學(xué)生說過,甚至也沒有向老師說過——
她把這件事情說給了只有幾面之緣的紗織。
這對于紗織來說,有點沉重。樸實的女孩更加確信,這事情或許真沒她描述的那么“傻”。但很遺憾地,她并不擅長理解人心,也不擅長安撫人心,更何況,她連未花在學(xué)校里經(jīng)歷了怎樣的審判和敵視都不清楚,沒資格去說更多。她唯一能做的事情,是遞上又一杯水,不算太冒犯地問:
“能吃嗎?吃不下的話,我也可以解決——錢會還你的?!?/p>
未花不回答,流著淚像是較勁一樣,大口吃面,大口喝水,看起來真是極不淑女了。
“……那你吃吧?!?/p>
“嗯嗯——”
未花的臉通紅,不知道是辣的還是羞的,或許是兩者都有。
————————————
“紗織……以后還是要這樣嗎?一直在黑市里工作?”
“不。我攢夠錢之后,回去換一個身份。可以的話,我想去D.U特區(qū)找一份工作,能掛靠到聯(lián)邦學(xué)生會更好?!?/p>
“欸?為什么?”
紗織盯著干干凈凈的碗,眼神沉入回憶:
“老師說,我很適合當(dāng)‘老師’?!?/p>
“……他是這樣說的嗎?”
“嗯。雖然不知道要怎么做,但我會盡可能找到方法往那里靠的。雖然可能性很小,但如果老師的判斷不對,我也會自己找到出路的?!?/p>
“真堅強(qiáng)啊,紗織?!?/p>
“倒是你,還是去和老師好好說說吧。不坦率的代價,你應(yīng)該領(lǐng)會得比我要深得多才是。要是這樣一錯到底的話,問題可就真的大條了?!?/p>
她望向未花?!翱丛谖覀兿嘧R一場的份上,去和老師好好地認(rèn)錯,請他幫忙吧。夏萊在這方面能幫你的事情可是很多的。坦率一點,沒準(zhǔn)事情就不會再變得更糟了?!?/p>
然而紗織只是這樣建議,她的預(yù)感告訴自己,這中間好像少了點什么東西。
未花呆呆癱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真的有聽進(jìn)去嗎……還是說,只是對未來感到苦惱呢?
兩人就這樣呆了許久,不說話,只是干坐著,腦海里各有各的憂愁。
“就這樣吧,我先回定居點了,你一路保重,圣園未花。如果見到老師的話,和他說一聲,我近況很好——因為我換了手機(jī),Momotalk的賬號重新綁定了,最近都沒有和他說狀況……”
未花沒有反應(yīng)。
“……未花?”
“——??!聽到了哦!我會轉(zhuǎn)達(dá)給老師的!他明天正好也要去圣三一協(xié)助渚醬工作來著?!?/p>
“渚?那個到哪里都要捏著茶杯的家伙啊?!?/p>
“哈哈,果然是這個印象??!”
她笑了笑,優(yōu)雅地拍拍裙子,站起身來——她的嘴唇是不是有點腫?
“那,我也回校舍了。打工,要加油哦!紗織醬!”
“……都說了,叫紗織就好?!?/p>
“Bye★bye!”
未花這樣自顧自地說著,邁著不大的步子,跑了。紗織望著她那青春得要死的背影,心里升起了莫名其妙的疲憊,卻又有點欣慰?;蛟S在內(nèi)心深處,她依然認(rèn)可著那個論斷:
那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自己。
“……真難懂啊,圣三一的家伙?!?/p>
她有點想念隊友們了?!罢f起來……「圣塔」之后,就很少見過了啊。大家,都在干什么呢?”
如此想著,紗織背起槍,向著深黑的巷子走去,腳步寂靜幽深。拉面館的光里,老板收起了兩人的碗,陶瓷與木筷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
————————————
今晚,未花心情很不錯。
其實,要讓人說出心情不錯的原因,還挺困難的??赡苁且驗椋矚g的人說上話啦,或者把一些煩惱一股腦吐出來啦,之類的?出去玩、吃東西,這些都能讓人開心起來。
而人一旦開心了,走路就會變得輕飄飄的。
就仿佛背后那對翅膀真的很有力,每蹦一下都可以順著風(fēng)兒撲動,將人帶上云端。
她哼著歌兒,每句末端的音符都要跳起來,而耳邊的風(fēng)會應(yīng)和她的聲音,將她的歌聲送往某個不知名的角落,傳達(dá)這份喜悅。啊,對啦,老師送我的好吃的餅干,好像還有最后一包呢!
就在今天吃掉吧!
未花懷著這樣喜悅的心情,雀躍地蹦跶上了校舍的每一層樓梯,走到了自己的閣樓房門前。
“滾吧”,“魔女”!
門這樣說。
或者說,門上印著這樣的字。
花花綠綠的顏料繪成了奇奇怪怪的字樣,有些優(yōu)雅得像藝術(shù)品,有些則充斥著憤怒與張揚——嘛,共同點是,詞匯都不太好。
“別升學(xué)了”,“離開這里”!
“瘟神”!
未花的手指輕輕點在其中一條上面——呀,是用油漆畫的,還沒有干呢!沾到手上,可難洗了!
“不知廉恥的家伙”!
“叛徒”!
“責(zé)任心喪失”!
她看著字,瞳孔模糊。她嘴角逐漸平了下去,又翹起勾勒出不自然的笑意。
“蠢貨”!
“可恥”!
“滾吧”,“魔女”!
忽然間,她好像又聽見自己的心臟在跳,跳的那樣有力、那樣努力。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這股有力的心跳化作脈搏,順著左胸口流動到未花的右手腕,最后變成了她緊握門把的右手的抽搐。她的手就這樣捏著門把,遲遲不動。
“……未花大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門禁時間——!”
巡邏的學(xué)生一眼就能看見那扇門的樣貌,馬上就能猜到事情的經(jīng)過。
“未花大人,我馬上去通報——額,還是說,您需要我先去找一桶水來清洗一下嗎?真的萬分抱歉,出現(xiàn)這種事情是我的失職——”
“不用啦,油漆,洗不掉的。”她聲音很輕地回應(yīng),隨后又像平日里那樣,推開門,笑著說:
“沒事的啦,我今天心情很好哦!這點事情,我——”
門里傳出一股化合物的臭味。
小小的閣樓間里,被潑滿了油漆。紅色的、白色的、紫色的、藍(lán)色的,像畫一樣。
床上、桌上、椅子上。
窗臺、地面、天花板。
斑駁的痕跡被鮮艷所掩蓋,不規(guī)則的色彩扭曲了平靜。
而裝著“罪魁禍?zhǔn)住钡哪菐讉€小油漆桶,居然就這樣光明正大地躺在房間正中央,仿佛是在嘲笑她。
“這幾個桶……這是挖掘隊工作時,用來標(biāo)記路線的!居然被她們用在這里了……未花大人,萬分抱歉,今天的事情,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的。只要查一查誰借用了這幾桶油漆的話——啊對了!我先去為您準(zhǔn)備一個新的房間,然后就去通報——請您稍等,馬上就會來通知您!”
“嗯,辛苦你了?!?/p>
她聲音顫抖。
巡查的學(xué)生慌張至極,匆忙走掉了。
未花輕悄悄地,走進(jìn)了房間。刺鼻的氣味涌入她的肺,而她只能忍住咳嗽的沖動,在自己的桌上找到那盒被色彩覆蓋得不能辨識的東西——
那是一盒餅干。
她掀開色彩斑斕的盒蓋,油漆又沾上了指尖。
還有最后一包沒有撕開的餅干。似乎,那些搞破壞的家伙似乎沒有那么大的決心,要把這里翻個底朝天。還好,這最后一包餅干,還好好地躺在這里,沒有沾上一絲的污穢。
她近乎要哭出來,為自己的不幸與幸運。
這盒餅干很貴,現(xiàn)在的自己買不起。
還有就是,這是老師送給她的禮物,祝愿她統(tǒng)考順利的。
餅干很好吃,特別好吃,剛?cè)肟诤艽?,一嚼就酥了,甜味很淡,奶香四溢。因為太好吃了,以至于她吃了一半之后就會開始苦惱,“啊,要是吃完了該怎么辦?。 苯Y(jié)果,她三四天才吃一包,到現(xiàn)在都還剩下一包。說起來,其實也不是特別特別寶貴的東西,只不過包含了某人的心意與少女的喜悅而已。
本來是想要在更開心的時候吃掉它的……啊,今天本來應(yīng)該很合適的來著?
她撕開這最后的餅干,凝視著自己臟兮兮的指尖,只好捏著塑料包裝袋,把餅干推進(jìn)嘴里,然后嚼了嚼——她期待那股美妙的味道能夠再一次滌蕩自己的心,讓自己暫時忘卻不愉快的事情。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它很干澀,一嚼就變成粉了。
粉狀的東西灑在她很努力保持不被弄臟的衣服上。
餅干的賞味期過了。
這意味著,今天最后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消失了。
寂靜的房間里,孤獨的咀嚼聲只響了一小會,就變成了啜泣。
那并不嘶聲力竭,斷斷續(xù)續(xù)像是要咽氣。不知道是什么不允許她放聲大哭,或許是愧疚,或許是一點自尊心。
嘴里的餅干已經(jīng)沒有味道,被口水化成沙給咽下去,一半還卡在了喉嚨里。月光投進(jìn)破碎的窗口,只照亮了一片花花綠綠的油漆。餅干的包裝袋飄下來,落在她的腳邊,邋遢地黏在地上,讓房間看起來更臟兮兮。
未花背對窗臺站在陰影里——潔白但又蒙上黑紗的天使,立在紛繁的色彩中,只是無聲地,用手腕抹去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