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寇：

報告！泠月姐，我回來了！

……咦，人呢？

//

指揮室智能系統(tǒng)$SYSTEM

終端權(quán)限驗證中……

少司寇大人，歡迎回到憲衛(wèi)司寅組指揮室。

報告

指揮室里無人回應，突然，角落里傳來一道機械合成聲。

《來生》游戲系統(tǒng)$SYSTEM

恭喜通關(guān)！

您在全新人生中，用三十年時間領(lǐng)導完成了意識永生項目，刷新了本游戲的最高分，并獲得成就：意識飛升。

您真是個天才！

？？？：

用得著你說？

娛樂部門那些歪瓜裂棗，就不能開發(fā)點給智慧生物玩的東西嗎……

喲，咱們寅組的英雄回來了~

他踢了一腳桌子，連人帶椅子從雜亂的個人工位里滑了出來。

李歌:

怎么樣，本天才給無妄做的改造，是不是讓你非常感動？

不用客氣！為平凡的基因服務，是本天才的義務~

少司寇：

我可真是謝謝你……

機體強度倒是不錯，下次給無妄做升級的時候，麻煩把那個什么李子語錄刪了。

李歌:

哇，你知道本天才的語錄，讓多少靈魂得到了升華嗎？

在研究所里，可是能賣好多價值點呢。

看在隊友的份上免費送你，你居然還不領(lǐng)情！

少司寇：

要是不刪，小心我把你今天上班時間玩游戲的事情，告訴泠月姐。

李歌:

呵，本天才可是堂堂少司空，高貴的寅組技術(shù)顧問，太一主腦最鐘愛的的杰出青年。

太一都不會說我什么，一個區(qū)區(qū)少司馬，難道還能罰我不成？

？？？：

能。

少司馬由太一主腦指派，任特別行動小組組長，有權(quán)對組內(nèi)事務進行獨立決策及管理。

其中包括組員的獎懲。

聽見這道凜冽的聲音，李歌刷地一下站起來。

李歌:

啊哈哈……小月你回來了……一路上累了吧？快坐快坐……

唐泠月：

少司空李歌，在上班期間進行無關(guān)行為，違反組內(nèi)規(guī)定，扣除本周績效獎勵。

如果有異議，可以向太一進行單獨申訴。

李歌:

沒有沒有，唐少司馬罰的好！

（這該死的智能系統(tǒng)，小月回來了也不悄悄告訴我一聲……）

（得找個時間給它換個后門程序。）

少司寇：

泠月姐……

唐泠月：

快雪樓的事情，我在來的路上大致聽說了。

瑤姬的背后，還有別人？

少司寇：

是的。

我對瑤姬進行了入侵，她終端里的記憶顯示，有人對她進行了控制，策劃了這起案件。

太一主腦還調(diào)用了部分算力，對我進行了幫助。

唐泠月：

聽你語氣，不太開心？

少司寇：

啊，沒有……只是，第一次這樣直接受到太一主腦的幫助。

我的工作，還是沒能做好……

唐泠月：

不是你的問題。

能夠逃脫太一主腦的視線，甚至讓太一親自出面，這次案件的嚴重程度，已經(jīng)超過了我們的預估。

嫌疑人的身份鎖定了嗎？

少司寇：

還沒有……嫌疑人擁有很專業(yè)的黑客技術(shù)，瑤姬的意識被摧毀，我只來得及保留一小部分數(shù)據(jù)。

唐泠月：

李歌，兩分鐘，我要看結(jié)果。

李歌:

哎~這種技術(shù)活，還是得本天才出馬才行啊。

來，把那個數(shù)據(jù)發(fā)來我瞧瞧~

我倒要看看，什么樣的家伙，敢在我李少司空面前秀技術(shù)。

李歌打開智能系統(tǒng)，接通了無妄的數(shù)據(jù)庫。

李歌:

唔……你這搜集的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這么個破玩意，也要本天才來搞定？

簡直就是鐵衛(wèi)掃大街，電磁炮修腳……

唐泠月：

司部缺一個前臺，我看你喜歡說廢話，挺適合這個工作。

需要我向太一主腦申請，給你換個崗位嗎？

李歌:

別別別，不用麻煩了……

親愛的少司馬大人，馬上開始！保證完成任務！

李歌咬著筆，開始在智能系統(tǒng)上擺弄起來，沒有再說話。

我和唐泠月站在一旁等待。

不到兩分鐘時間，李歌洋洋得意地按了一下確定按鈕。

李歌:

搞定~！

這個數(shù)據(jù)損壞嚴重，用記憶數(shù)據(jù)的復原算法十分麻煩。

所以我把數(shù)據(jù)的影像波段信息進行了篩選，并且臨時對算法進行了一個簡單的改進。

我真***是個天才！

更天才的是我改進那個算法的思路，和傳統(tǒng)的算法邏輯完全不……

（= =|||）呃……

好吧……看來你們對這個天才的方案并不感興趣。

沒事，天才總是孤獨的，我已經(jīng)習慣了……

唐泠月：

報告結(jié)果。

李歌:

總之呢，雖然沒能把數(shù)據(jù)還原到我們可以看到的程度，但是，嫌疑人身上的一些特征元素被我復原了出來。

這些元素和東-10坊第二車間的一些職工匹配度很高。

少司寇：

東-10坊？那是白澤誠所在的工坊……

李歌:

具體是哪位，暫時還無法定位。

另外，有一個地方需要特別注意。

李歌頓了頓，語氣難得地嚴肅了一些。

李歌:

這個人能夠?qū)σ粋€心武衛(wèi)進行記憶數(shù)據(jù)的更改，還能對意識空間進行封鎖。

這種專業(yè)知識，只有具備我們這樣的基因，才有資格進行學習。

其他的人，不要說學習了，接觸這樣的知識，都是乙等以上的終端異常行為。

具備這種能力的人，不可能來自于一家民用工坊。

寨城區(qū)的人？

少司寇：

一定是寨城區(qū)那些家伙……這樣的事情，和他們脫不了干系！

唐泠月輕輕點了點頭。

唐泠月：

可能性很高。

不過，不要讓仇恨影響你的判斷。

不管他是來自寨城區(qū)還是哪里，下場都只有一個。

少司寇，把他給我?guī)н^來，要活的。

你的武力系統(tǒng)不足，發(fā)現(xiàn)嫌疑人行蹤之后，記得用加密信號發(fā)送一次你的位置信息。

我會即刻向兵署申請，調(diào)集支援衛(wèi)隊。

少司寇：

明白！

我這就趕往東-10坊，找到嫌疑人！

穿過玉堂街再往外環(huán)走幾分鐘，便到了工坊區(qū)的工作區(qū)域。

這里是七院的工業(yè)集成地，分為東西兩個區(qū)域，每個區(qū)域各有二十一家工坊，統(tǒng)一歸于靈冶工事管轄。

東-10坊負責生產(chǎn)民用腦信號模擬設備，無論是地位還是面積，都處在中游水平。

我向東-10坊內(nèi)部走去，再次路過入侵白澤誠的位置。

人們不時從這里經(jīng)過，議論著發(fā)生在這里的案件，然后在警衛(wèi)們警惕的眼光中走開。

正當我準備繼續(xù)往前走的時候……

前方不遠處的墻邊，一個大概十歲出頭的小女孩，

蹲坐在被管制的車間外，下巴漫無目的地擱在膝蓋上。

路過的工人們刻意繞開她，偶爾回過頭，對著她指指點點。

女孩不以為意，她微微側(cè)過頭，一朵不知何處摘來的小花，在胸前輕輕顫動。

視網(wǎng)膜上自動顯示出她的名字。

看到我向她走近，她沒有害羞，反而大方地抬起頭，認真地打量著我。

少司寇：

你叫小雅，對吧？

小女孩睜大眼睛驚訝地看了看我。

小雅:

嗯……

您……是少司寇大人？

少司寇：

咦……你怎么知道？

小雅:

鄰居家的姐姐跟我講過的，這個，是憲衛(wèi)司的標志。

小女孩指了指我衣服上的標志。

我對著她笑了笑，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少司寇：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你說的那位姐姐，跟你關(guān)系很好吧？

小雅:

嗯，林姐姐陪了我很久。

這朵花，是她送給我的。

爸爸出事以后，她是第一個敢和我說話的人。

女孩望著手里的小花。

我沒想到她能如此平靜地說出這件事，一時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少司寇：

小雅，關(guān)于你爸爸的情況，我了解一些。

他的終端，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現(xiàn)在正在匡正署進行治療，很快……

小雅:

我爸爸不會回來了，是嗎？

女孩并沒有期盼我的回答。

她抬起頭來，沖我促狹地笑了笑。

小雅:

少司寇大人，您是來抓我的嗎？

少司寇：

當然不是……你怎么會這么想？

她側(cè)過頭，望了望周圍的那些工人。

他們悄悄地看著這邊，趕緊將頭轉(zhuǎn)了過去，快步走開。

小雅:

那些叔叔阿姨們都說，我和爸爸一樣，都有終端異常。

要是跟我說了話，他們也會受到影響。

少司寇：

不是這樣的，小雅……

我微微一頓，一時不知道，應該如何回復她……

少司寇：

終端異常的確會傳染，但是你現(xiàn)在的終端是沒有問題的，不用擔心。

你的爸爸，是被壞人利用了。我到這里，就是來抓那個害了你爸爸的壞人的。

小雅:

大家都說，少司寇大人是我們的守護者。

大人，少司寇很厲害吧？

少司寇：

嗯……少司寇只是一個職業(yè)，每個職業(yè)都有自己擅長的方面。

小雅:

我也想當少司寇。

他們都跟我說，我沒有那個資格。

但我還是想當。

大人，如果我是一個少司寇的話，爸爸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

往日的事情像紙灰的殘燼般被風揚起，漫天飛舞著。

沉默了一陣，我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

少司寇：

小雅，已經(jīng)過去的事情，誰沒有辦法改變，少司寇也是一樣。

我們能做的，只有通過自己的方式，讓以后的事情變得更好。

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不會太久的。

她抿著嘴，沒有答話。

我揉了揉她的腦袋，站起身，朝工坊內(nèi)部走去。

走出幾步，稚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小雅:

少司寇大人，我相信你！

你會抓到壞人……你會贏的，對嗎？

她站起身來，稚嫩的臉上，堅定的目光像是火一般投向我。

少司寇：

我會贏。一定！

我徑直向前走去。

前方，第二車間的大門緊閉，一個警衛(wèi)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中。

少司寇：

現(xiàn)在不知道嫌疑人在東-10坊擔任什么樣的職務，要是走正常流程進入，有可能被嫌疑人提前知道，打亂我們的計劃。

還是用我擅長的方式吧。

無妄，準備對警衛(wèi)進行入侵。

]

無妄：

入侵成功！已獲取目標控制權(quán)限。

是否對目標進行檢視？

追擊主要嫌疑人

少司寇：

不用，這只是條小魚，發(fā)消息給快反衛(wèi)隊，讓他們來進行處理。

真正的目標還在后面，繼續(xù)追，不要讓他跑了！

沿著庫房外的通路，我一路跟了過去。

四周不時傳來零星的槍聲，人群四散奔跑。

離開工坊車間越來越遠，四周逐漸安靜下來，我追逐著嫌疑人的蹤跡，來到了廣場附近。

異乎尋常的寂靜。

槍聲到這里也戛然而止，黑暗吞沒了一切的聲響。

我下意識停住了腳步，再次查看了無妄的路徑，紅點的移動速度突然放慢了下來，就在我前方不遠處。

少司寇：

（就是那里！現(xiàn)在追上去一定可以讓他進入武器的射程內(nèi)?。?/p>

（可是……前方?jīng)]有什么路障或者掩體，他為什么突然放慢了速度？）

（這不太對勁。）

我放慢腳步，緩緩朝紅點位置靠近，暗中注意著身后的動靜。

突然間，醒目的警告界面在視網(wǎng)膜上亮起，我猛地往旁邊閃去。

幾乎同一時間，身后槍聲響起，一發(fā)隱秘的子彈，貼著我的終端掠過！

少司寇：

五點鐘方向！

無妄收到了我的命令，一直處于待機狀態(tài)的并聯(lián)機炮對這那顆子彈射來的方向轟擊過去。

一個黑影從身側(cè)的暗處閃出，進入我的視線范圍內(nèi)。

?

黑影面朝向我，沒有再逃，私自改裝的武器直直舉起。

我停下來，直視著她的臉……

?

這是一個看上去十分年輕的女人，穿著經(jīng)過改良的技術(shù)人員服飾。

沒想到制造這起惡性案件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一個年輕女子……

少司寇：

憲衛(wèi)司少司寇，奉命對東-10坊嫌疑人進行調(diào)查，請你配合。

？？？：

……

深邃的目光難以看透，她凝視著我，沒有回應，也沒有任何行動。

槍口輕輕抖動，但仍然沒有放下的意思。

少司寇：

（不想說話也無所謂，無妄，對目標進行終端入侵！）

無妄：

（正在鎖定目標終端……報告，目標通過技術(shù)手段，降低了終端入侵信號的可接收范圍。）

（在目前的距離下，無法向?qū)Ψ桨l(fā)送入侵信號！）

少司寇：

（怎么會……這個距離的控制，她是故意的嗎？）

（為什么她會對我們的手段這么清楚……）

（要想入侵她，還需要想些別的辦法才行。）

對方似乎并沒有想和我進行武裝沖突的意愿，這種情況，是與其談判的好機會。

我通過終端下令無妄開啟了入侵模組，趁我和她溝通分心的時候，伺機尋找她的破綻，入侵到她的記憶中。

少司寇：

東-10坊已經(jīng)被封鎖，你的同伴已經(jīng)被逮捕，你逃不出去的。

不用考慮挾持我，人質(zhì)的安全，從來不在憲衛(wèi)司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對我進行襲擊，除了害死你的同伴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

……

少司寇：

憲衛(wèi)司嚴格按照法律辦事，不會濫殺無辜，你放心，只要你合作，放下武器，我們會對你和你的同伴進行寬大處理。

等你進行終端匡正以后，就能過上正常的生活。

？？？：

呵……正常的生活啊……

還真是讓人有些懷念呢。

她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笑容，言語中，充滿了對這座城市的輕蔑。

看來談判對她是沒有什么用的。

要解決這個麻煩，只能依靠更加強力的方式了。

我通過終端向無妄發(fā)布了命令。

少司寇：

無妄，分析一下我們的裝備差異，計算武裝壓制的成功幾率。

無妄：

目標持有武器為自改槍械，不具備終端傳感數(shù)據(jù)接入功能。

我無法直接通過入侵讓對方的武器失效。

您所裝備的攻擊模組可完成火力壓制，但目標距離過遠，存在脫離攻擊區(qū)域的可能性。

綜合分析，武裝壓制成功率約為75%。

少司寇：

足夠了，聽我指令，準備行……

？？？：

!……

突然間，仿佛看穿了我的計劃般，那個年輕女子緊緊握著槍托，身體往一旁的掩體傾斜。

少司寇：

不好！目標好像察覺到我們的攻擊意圖了！

無妄！

無妄抬起手，機體上搭載的攻擊模組自動展開，同時，防爆護盾也瞬間完成展開部署——

“轟——”

榴彈槍打出的震撼彈爆炸后，她慢慢的將武器放了下來。

我望向前方那還未散去的煙霧……

少司寇：

沒有人……

??！她在……

我的背后？！

？？？：

不錯，能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案和動手時機，作為一個少司寇，做的比我想象中要好不少。

這次攻擊的失誤，不怪你。

無妄的防御系統(tǒng)可以抵擋住.50口徑的攻擊，不過，她的武器部署聲音過于明顯，十分容易捕捉。

這個問題軍器署一直沒有修復。

怎么回事？！

她對于無妄這套攻擊模組的了解，似乎比我還要深入得多！

從她的反應速度來看，恐怕還安裝了軍用級的義體部件……

沒等我想到應對的方式，一支堅硬的物體抵住了我的后背。

？？？：

為了提升入侵性能，少司寇在武力戰(zhàn)斗方面，向來欠缺。

讓你一個人來執(zhí)行這種任務，憲衛(wèi)司對實際情況的預估，過于樂觀了。

不是你的錯，不過，享受了更多的權(quán)力，自然也得承擔更多的責任。

以后記得，再謹慎一些——如果還有以后的話。

心臟劇烈跳動著，沒想到，在七院里，我還會面臨這樣被動的局面。

我計算著時間，按照泠月姐的行動速度，距離接應人員的到達，應該不遠了。

可是……來得及嗎？

似乎有一股熱流在后背凝聚……

我和無妄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自毀系統(tǒng)開始進行預加載。

只要電子腦不受致命損傷，身體上的部件都可以被修復。

無論如何，即使是進行自毀，這個危險的罪犯，也一定要留下！……

小雅:

林姐姐？……

少司寇：

？?。?！

？？？：

？！??！

我和嫌疑人不約而同地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那個叫小雅的女孩，站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身體微微顫抖。

我和嫌疑人對峙的這一幕，被她清楚地看在眼里。

嫌疑人似乎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想把手里的槍放下去……

少司寇：

無妄……！

因為小雅的出現(xiàn)，嫌疑人的注意力被分散。

抓住這難得的空隙，無妄的護盾瞬間展開，關(guān)節(jié)上安裝的引擎瞬間調(diào)至過載狀態(tài)。

我雙腿發(fā)力，和嫌疑人拉開了距離，來到小雅面前，伸手將她護到身后。

少司寇：

小雅，到我這里來！

無妄，進行自衛(wèi)反擊預熱，掃描嫌疑人行為，如果終端異常波動超過1%，立刻進行犯罪終止！

小雅:

不……少司寇大人，林姐姐不會做這樣的事……讓我來和林姐姐說……

？？？：

……小雅！你在這里干什么？快回去！

小雅:

林姐姐，你這是在做什么？

爸爸的事……不是你做的……對不對？

？？？：

快回去！……你不應該待在這里，這件事我不想把你也卷進來……

小雅:

林姐姐，你不是壞人，少司寇大人也不是壞人。

你跟少司寇大人講，她會幫你的，你把槍放下來好不好？

少司寇大人，林姐姐不是壞人，你們不要抓她……

少司寇：

……

？？？：

……

小雅的聲音在空曠的廣場上回蕩。

嫌疑人似乎變得猶豫起來，但并沒有放下手中的槍。

她不再說話，持槍緩緩向后退去，始終游離在我的有效入侵范圍之外。

我緊張地注視著她，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按照行動時間計算，差不多，快到了……

……

……就在這時，一道藍色的光弧帶著撕裂耳膜般的嘯叫聲砸向那個女人。

嫌疑人的注意力全部在小雅和我身上，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她完全來不及反應。

她勉強用那把電磁槍作為護身的擋板橫在自己胸前，但那威力巨大的光弧依然把她連槍帶人掀翻了好幾米遠。

小雅:

林姐姐??！

少司寇：

小雅，沒事的，不要怕……

我將受到驚嚇的小雅攬入懷中，輕輕安撫著。

？？？：

唔……

女人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剛剛那一擊明顯讓她受了不小的傷。

她剛剛用來拿槍的手臂已經(jīng)被燒融，底下的機械骨骼變成了扭曲的焦黑。

對于這種擁有極強反入侵能力的人，趁她現(xiàn)在心神震蕩進行入侵，是我不能錯過的機會！

入侵嫌疑人

無妄：

入侵成功！

少司寇：

立刻搜查她的終端！

無妄：

正在進行記憶檢索……

報告少司寇大人，嫌疑人腦內(nèi)發(fā)現(xiàn)針對七院的行動計劃！

少司寇：

太好了！繼續(xù)找。

把他們的計劃，一五一十地全部找出來！

無妄：

正在繼續(xù)檢索……

警告！

發(fā)現(xiàn)加密矩陣！入侵信道正在遭受攻擊！

少司寇：

停止入侵！

對目標終端釋放干擾信號，暫時封鎖她的行動！

無妄：

是！

正在斷開入侵信道……

隨著干擾信號的植入，那個年輕女子終于徹底昏了過去。

少司寇：

加密矩陣……居然在自己終端里植入這么復雜的東西。

為了隱藏這些秘密，做的可真夠絕的……

把這個加密矩陣搜集起來，等后面再單獨去進行破解。

更詳細的事，看來只有審訊的時候才能知道了。

身后響起一陣計算精準的腳步聲。

我轉(zhuǎn)過身。

大型探照燈形成的燈光下，一個瘦削的身影站在我面前。

？？？：

參見少司寇大人。

探照燈光移到了側(cè)面，照亮了身前那張顯得有些冷漠的臉。

湛盧:

心武衛(wèi)湛盧，奉唐少司馬命，前來協(xié)助。

少司寇：

湛盧……你是劍氣近小隊的隊長？

我聽過你們小隊的名字，“北冥防務最鋒利的劍”。

我記得，在113作戰(zhàn)行動中，你們是唯一一支獲得過特等勛章的心武衛(wèi)小隊。

湛盧:

太一主腦所給予的榮譽，我等永世不忘。

少司寇：

許多人死在那場戰(zhàn)爭里……如果沒有你們，七院會有更多的犧牲。

這次的場面也相當棘手……感謝你們的支援。

湛盧:

協(xié)助大人解除罪犯的威脅，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唐少司馬正在工坊西區(qū)大門等您，請大人隨我來。

剩下的事情，請交由我的手下處理。

湛盧說完后做了一個手勢，另外兩名心武衛(wèi)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如果不是他們主動現(xiàn)身，我完全無法察覺他們的存在。

那兩名心武衛(wèi)徑直走向昏迷的嫌疑人。

小雅:

林姐姐她……

少司寇：

別擔心，小雅，他們是奉命行事，不會傷害她的。

少司寇：

我現(xiàn)在還有點事情要做，你先去旁邊等一下，我等下來找你，好不好？

小雅:

嗯……

粗略安頓好小雅之后，我跟著劍器近小隊，向唐泠月的位置走去。

對于員工終端管理法，我再熟悉不過。

小雅此時的狀況很不穩(wěn)定，我清楚他們舉起槍的理由。

? 但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如此暴力的對待！

沒有猶豫，我一動不動地站在唐泠月的槍口前，擋住小雅。

我鼓起勇氣，直視著她的眼睛。

她雙眼微微瞇起，一動不動，神情一如既往，嚴厲而冷靜。

? ? 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等待。

看見她的神色有些松動，我正準備再次向她開口……

對于員工終端管理法，我再熟悉不過。

小雅此時的狀況很不穩(wěn)定，我清楚他們舉起槍的理由。

根據(jù)規(guī)定，小雅的行為已經(jīng)對其他員工的終端穩(wěn)定產(chǎn)生了威脅。

? ? 更何況，這是太一主腦的命令，我沒有任何資格去質(zhì)疑。

可是，如果對小雅坐視不管……

? ? 大腦一片空白，我無法下定決心……

東-10坊，西區(qū)門口。

幾輛軍用飛行載具盤旋在東-10坊的低空，大功率的探照燈掃視著這片區(qū)域的每一個角落。

空曠的廣場擠滿了工坊的涉案工人，旁邊圍著大約二十名全副武裝的鐵衛(wèi)。

唐泠月站在人群之外，神色平靜地和湛盧交談著。

唐泠月：

結(jié)果如何？

湛盧:

報告少司馬大人，我部及時趕到，已對嫌疑人武裝反擊能力進行了徹底破壞。

唐泠月：

聽說剛才情況很復雜，在你的部下準備動手的時候，少司寇大人和一個員工都處在危險位置？

湛盧:

嫌疑人逃離所造成的異常風險期望等級是甲等上，二等員工被誤殺的期望等級是乙等上，少司寇大人是甲等下。

我被授權(quán)按照最優(yōu)方案下達命令。

唐泠月：

如果站在中間的是我呢？

湛盧:

您被誤殺所造成的異常風險期望等級是甲等中，低于嫌疑人逃離所造成的危害。

唐泠月：

很好。

看來之前的事沒有對你造成影響。

七院有你這樣優(yōu)秀的心武衛(wèi)，我很欣慰。

明天我會向太一主腦申請，結(jié)束你的觀察期，重新恢復你的任職。

回到崗位上去吧。

湛盧:

喏。

湛盧離開之后，我向唐泠月走了過去。

唐泠月：

找到什么東西了嗎？

少司寇：

恩。入侵成功之后，無妄找到了嫌疑人針對七院的計劃。

這次牽涉到的人員似乎有點多。

無妄，你來向泠月姐匯報吧。

無妄：

是，少司寇大人！

根據(jù)找到的文件顯示，這是一個有預謀的犯罪組織。

他們針對七院的滲透，已經(jīng)持續(xù)了很長的時間。

和他們有過深入接觸的人，很多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終端污染。

我根據(jù)太一主腦的數(shù)據(jù)模型進行了初步的計算，這些終端潛在感染者都已經(jīng)記錄在了名單上。

請兩位大人查收！

唐泠月：

恩，知道了。

少司寇：

現(xiàn)在還不清楚他們的最終目的是什么，但這名嫌疑人的反偵查手段，不是一個普通罪犯能夠擁有的，明顯接受過專業(yè)訓練。

泠月姐，你覺得他們會不會是……

唐泠月：

你想的沒錯，除了牧羊人，沒有誰有這樣的能力。

唐泠月印證了我的猜想。

牧羊人，一個我從沒真正接觸過，卻無比熟悉的組織。

我第一次看到這三個字，是在我父母訃告的死因那一欄上。

少司寇：

這些暴徒，銷聲匿跡十幾年，現(xiàn)在又跑出來了嗎……

這次，他們又想干什么……

唐泠月：

傷害七院員工，襲擊七院軍隊，宣揚他們可悲的理念。

一幫烏合之眾，無非就會這些老掉牙的把戲。

休戰(zhàn)條約簽署以后，司部的行動一直束手束腳，給了他們機會。

這次能抓住一個舌頭，是好事。

牧羊人的目的，終端審訊的時候我會讓她開口。

少司寇：

接下來怎么辦？

那些犯人，還有東-10坊的這些目擊者，有什么處理方案嗎？

唐泠月：

太一已經(jīng)下達了指示。

湛盧。

湛盧:

到。

唐泠月：

這是太一主腦根據(jù)少司寇發(fā)來的報告整理出的主要嫌疑人名單，把名單上的人都帶回憲衛(wèi)司。

對東-10坊的管控級別提升到乙級，暫時剝奪東-10坊所有人的員工權(quán)利，直到管控解除。

湛盧:

喏。

……

很快，湛盧指揮士兵們從人群中帶著二十多人走了出來。

近兩百名員工心驚膽戰(zhàn)的站在一旁，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少司寇：

這么多人？

唐泠月：

后面的事情交給兵署的人處理。

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準備回去吧。

我沒有急著往回走。

在我身后不遠處的人群外圍，小雅獨自站立著，呆呆地望向直升機的方向。

胸前的白花在螺旋槳帶起的風中顫抖。

看到我向她走來，她臉上的緊張神色似乎緩和了一些。

我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腦袋。

小雅:

少司寇大人……

少司寇：

沒事的，小雅，都過去了。

我得好好謝謝你。剛才要不是你的話，我現(xiàn)在可能就在急救室了……

你的那位……林姐姐，還有你爸爸的事，我們一定會調(diào)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

以后的事你也不要擔心，太一主腦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你……

話還沒有說完，小雅的身體突然一顫，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驚嚇。

我轉(zhuǎn)過頭，看到湛盧帶著三名全副武裝的鐵衛(wèi)，朝這里走來。

少司寇：

?。?？

你們要做什么？！

湛盧:

報告少司寇大人，我們奉命，將潛在終端異常者押往匡正署。

少司寇：

可……這跟小雅有什么關(guān)系？！

我檢查過，她的終端異常值沒有超過警戒線，只要處理得當，很快就可以降下來……

湛盧:

太一主腦經(jīng)過計算之后重新發(fā)布了受影響的異常者名單，這位小姑娘是其中之一。

她是嫌疑人白澤誠的女兒，并且目睹此次抓捕的過程，終端異常指數(shù)已超過閾值，需要進行控制。

少司寇：

這……怎么會…………？！

等等！！

聽到我們的對話，小雅的動作因為恐懼而變得慌亂起來。

她下意識地想要躲開這幾名鐵衛(wèi)，往人群中跑去。

湛盧:

警報，有目標處于臨時終端異常狀態(tài)，正在往人群之中逃離。

根據(jù)《七院員工終端管理條例》，為防止終端異常蔓延，立即采取第三號預案。

命令以字符形式發(fā)送到了各個士兵的終端內(nèi)，在小雅向外跑去的同時，十幾支槍便倏然間舉起，直直對準了她……

少司寇：

等等！我以少司寇的權(quán)限命令你們立刻停止！

我是本次案件的執(zhí)行者，有權(quán)利……

沒有等我倉促的話語結(jié)束，一陣快速的拔槍聲在身后響起。

我轉(zhuǎn)過頭，看到唐泠月手上森然的槍口。

泛著光澤的槍身，沒有一絲顫抖。

少司寇：

泠月姐……你要做什么？！

唐泠月：

做我該做的事。

這是太一主腦的命令。

我們的任務，是執(zhí)行。

少司寇：

一定是哪里搞錯了！

太一主腦是為了保護七院員工而存在，怎么會下達這種命令呢？！

?

她現(xiàn)在需要的是照顧，這樣的處理方式，會對她造成不良影響的??！

唐泠月：

我現(xiàn)在沒時間和你辯論。

讓開。

為小雅求情

不干涉此事

砰——

一聲干脆的槍聲響起。

就在小雅身形剛剛轉(zhuǎn)向的一瞬間……

……唐泠月毫無預兆地扣動了扳機！

我睜開剛才緊閉上的雙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任何事。

我轉(zhuǎn)過身————

??

野花殘破的花瓣……

在空中旋轉(zhuǎn)著……

緩緩落下。

在身后數(shù)十米處，小雅倒在地上。

花瓣沾著鮮血，混進塵泥里。

我艱難地轉(zhuǎn)過身去。

唐泠月隨意地將配槍扔給她身邊的鐵衛(wèi)，就像和剛才的槍聲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她徑直走向直升機，只留下挺拔的背影和冰冷的話語。

唐泠月：

放心，神經(jīng)阻斷彈，死不了。

我會跟你談，在此之前，先把案子了結(jié)。

記住你的身份。

少司寇……

大人。

所有的詞匯都從大腦中消失，一股深深的疲憊感向我涌來。

鐵衛(wèi)押送著嫌疑人們，以經(jīng)過精密計算的嚴謹姿態(tài)走向直升機。

小雅清澈的雙眼緊閉，睫毛微微地顫動，像是一聲聲凌厲的質(zhì)問。

那些質(zhì)問的聲音在我腦中回蕩，墜向不見底的深淵。

螺旋槳升騰而起，又逐漸遠去，

帶著棱角分明的機身，消失在探照燈刺目的慘白色燈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