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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xiāng)里奇談:熱火/寒冰篇入圍《寐月交輝》

2022-08-31 17:37 作者:鄉(xiāng)里奇談--狂奔の玉米  | 我要投稿

寐月交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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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怎么還加藥量,不要加了啦!”

我死死抱住健壯的兔腿。

“公主大人,這都是為了您好。師匠囑咐說還得服三片安非他命……”

“都說了,我在來地上之前就這樣,這是生理期不是?。♀徬?,你忍心看到我淪落到這種境地嗎?每天吃四五種不同名字的藥,晚上不讓出門,連酒和咖啡都不讓喝!心地善良的你一定不會允許這樣的慘劇出現(xiàn)在永遠亭吧……”

“不按師匠說的做,復(fù)發(fā)性嗜睡癥是好不了的,公主大人!”

鈴仙看起來有些氣惱,我只好放開她的腿。

“好好,我吃藥總行了吧?!?/p>

我將桌上的藥片抓到手里,就著一整杯水吞下。然后我將空蕩的水杯和干凈的裹紙拿起,在鈴仙眼前晃了晃。

鈴仙沒有立即走開,而是走進我的臥室,用發(fā)著紅光的眼睛檢視每一個角落,從坐席空隙到我的袖子夾層,大概還把柜子和抽屜透視看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才罷手。

我嘟噥道:“不過是一天睡十九個小時罷了。睡得久是健康的征兆?!?/p>

“公主大人,粉刷房間的時候在梯子上睡著并跌下來可不能叫健康。再說了,現(xiàn)在您醒著的時間越來越少,師匠和在下都很擔(dān)心您的正常生活?!?/p>

“我睡覺的時候沒有浪費人生,眼睛一閉上就開始做夢,頭腦活躍著呢。”

“一睡就做夢是癥狀,不是什么頭腦活躍。您確定不需要蝴蝶夢丸嗎?”

“不需要不需要,別把我和那些養(yǎng)生愛好者混為一談。啊——”

我打了個好長好長的哈欠,下巴都快脫臼了。

“鈴仙,我要去圖書室一趟?!?/p>

“公主大人,還請注意安全,在下會每兩分鐘來看一次?!?/p>

“哎呀,不用你煩心,你休息去吧?!?/p>

不過,我在翻閱《霧之湖地理景觀實考》時,眼皮還是不爭氣地合上了。這眼皮一合上,意識就飛到九霄云外去,怎么拉也拉不回來。在這之后鈴仙有沒有把我拖回臥室,然后在我身上注射叫不出名字的神經(jīng)增強劑,我就無從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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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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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妮和斯塔把我從吊床上拽下來,我就醒了。

還是這個夢,真好。

我喜歡在夢境中過另一種生活的感覺。東西有真實的觸感,陌生的家伙們說著怪話,身體有時還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好像真的變成了月人模樣,翅膀不見了,手臂和腿腳變得好長。連想法性格都和平時不一樣。

不知道人類和妖怪會不會夢見自己變成妖精。那樣的話一定很有趣。

斯塔說,就剩你一個了,趕快收拾收拾裝備到湖邊去,不然計劃要泡湯了。我慢悠悠地穿上拖鞋,拿牙刷在嘴里攪了攪,泡了杯咖啡,然后用龍卷風(fēng)之勢換上戰(zhàn)斗服裝。天氣熱得要死,光是做完這一套,衣服已經(jīng)被汗浸濕了。

桑妮說,今天我們要去霧之湖奇襲自大的冰之妖精,治一治叛逃的火把狂,扳倒大鳳蝶,為妖精究極戰(zhàn)爭畫上句號。絕不能讓琪露諾拿到狂拽酷炫霸氣妖精皇的稱號。

我補充道,還有,一定要把阿波羅十一號的模型拿回來。那是至高的寶物。

啊,偉大的登月奇跡,你為何要離我的房間而去,被卑鄙的冰之妖精擄走呢?妖精的記性都不好,我雖然已不記得你最初的樣貌,保養(yǎng)工作也做得挺差……但相處少說也有幾千年了吧?回來吧,我愿意寫一首詩來贊頌?zāi)?,我會把你放在柜子上最亮眼的地方…?/p>

斯塔問桑妮有什么計劃,桑妮說先聽我在夢中的頓悟。

我說,我在夢里去了月之公主的圖書室,看著霧之湖的地圖想到一個好路線:繞西岸走,穿過洋館有一條路。那邊有專吞飛行目標(biāo)的大嘴食人花,必能讓琪露諾吃點苦頭。

桑妮問我有沒有夢見啥新東西。我答沒有,和以前一樣,夢見自己是嗜睡的月之公主。頭發(fā)老長老長、肚子上有一圈贅肉。

斯塔撇了撇嘴。

其實斯塔一直挺抗拒我講這個夢,因為我前段時間一直開她玩笑,說她是月之公主的女兒。是吧,發(fā)型都是一個樣,又黑又長。

但是我從第一次做月之公主的夢起,就對那個在夢里才會出現(xiàn)的美妙地方,即竹林中的隱居處充滿了憧憬。在夢里我不僅僅能當(dāng)月人,還能當(dāng)公主,身邊有無處不在的月亮標(biāo)識、月球?qū)毼?,還有很聰明的仆從與老師在。小小的圖書室里能裝下整個世界的知識。還有惡作劇大師,粉裙子兔首領(lǐng),愿意聽從公主的指揮。

我便說,你別看不起我的戰(zhàn)術(shù),夢里看到的地圖都是對的,要不然怎么解釋咱們前幾天一直打勝仗呢,對吧。

桑妮拿著毛巾不停地擦額頭,說,我們沒贏過呀。

我說,那是因為斯塔一直在偷懶,你該多管管她。

這時屋外傳來大吼大的聲音,樹屋的門馬上被撞開了。原來是琪露諾帶著她的隊友來奇襲我們了。屋外的熱氣一股腦涌進來。計劃趕不上變化,我馬上扔出幾個星星彈,配上桑妮的折射,把打頭陣的叛徒皮絲給轟到地里去。

這幫混蛋,把我的月球儀都給碰壞了。

拉爾瓦從窗戶溜了進來,我馬上自告奮勇上去和她纏斗。斯塔不知道去哪兒了,桑妮自己一個人好像打不過琪露諾的樣子。幾回合過后,我們光之三妖精只能暫時選擇離家撤退,往無妖精留守的霧之湖前進。

繞過西岸的時候,我完全沒見到食人花。不過琪露諾還是被不知哪兒冒出來的巨型蟾蜍吞了進去。皮絲和拉爾瓦慌張地丟下我們,救琪露諾去了。

我說,我們贏了。衣服都被扯破了的斯塔說,這算不上勝利。她一邊笑一邊抱怨著,說我老想著撤退,也沒有幫一下隊友的意思,不然琪露諾早敗了。我擦了擦臉上的汗,說,你還在戰(zhàn)斗中絆我呢,咱們扯平了。而且我說的沒錯吧,夢里的地圖是對的。就這樣,本該領(lǐng)隊的桑妮也似乎沒能給出個令人信服的說法。于是在我們爭辯的時候琪露諾又跑出來了。我們就在湖邊僵持了一會兒。

下午的太陽太曬,最后所有人約定明日再分勝負。

阿波羅十一號的模型還在琪露諾家里。我有絕對不能輸?shù)睦碛伞M砩线€是很熱,不過我借著斯塔翅膀扇的風(fēng)還是能勉強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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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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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永琳狠狠地甩了我兩下,把我給搖懵了。

“公主,快去安全屋,有月都刺客!”

我急忙扔掉身邊的被子,釀蹌著往永遠亭的地下室跑。跑的過程中,我聽見屋外傳來拳腳碰撞和易燃物爆炸的聲音。終于,我把金屬門一鎖,自己一個人窩在鐵皮箱里。

過了不久,永琳來敲門,說:“刺客已經(jīng)被制服,可以出來了。公主?不會又睡了吧?”

“沒,我醒著呢?!?/p>

我爬出來一看,一個白發(fā)女人被五花大綁,蜷在榻榻米上。鈴仙在一旁端著手槍。

“這不藤原妹紅嗎,不是月都刺客。她就是個對父親的事情耿耿于懷的小屁孩?!?我俯下身去,拍拍妹紅的臉頰,“妹紅啊妹紅,你哪來的膽子,在永遠亭的警戒時間也敢來犯?!?/p>

“我……來探望一下病人罷了?!泵眉t艱難地擠出咬牙切齒的微笑。

我給鈴仙使了一個眼色?!敖o她松綁吧?!?/p>

鈴仙雖然很疑惑,但看到永琳沒有反對,就解開了妹紅身上的繩結(jié)。妹紅往地上一坐,雙腿盤起,與我面面相覷。

她開口道:“聽說你得了久睡不起的病?!?/p>

我笑了笑:“居然懂得關(guān)心我,真是好感動啊?!?/p>

“畢竟你住到地上來確實不容易,一個朋友都沒有,不出門也不談戀愛,沒法享受眾星捧月和榮華富貴可真是不幸呢?!泵眉t斜著眼譏諷道。

“那再給我說句好話唄?”

妹紅雙手作揖:“好,好。衷心祝福你,愿你直接睡死永遠也醒不來?!?/p>

“唉,不用這么客氣……給你面子你還蹭鼻子上臉了快給我滾啊小雜種?。?!”我抓起妹紅的頭發(fā)把她整個人甩出去。妹紅撞到地上的時候脖子斷了,但很快燃起幾束火苗接了回去。隨后妹紅撲上來要扭斷我的手臂,并張嘴咬我,但她立即被永琳拖出去了。

“你給我等著!”

妹紅的叫聲還在走廊里回蕩。

“好了。鈴仙,我要去睡覺了。”我說著就往地上躺。

“公主大人,您才醒來沒幾分鐘呢!”

“我有個未結(jié)尾的夢得去做完?!?/p>

“那個夢還沒做完嗎?都多久了?”

“對的。這個夢做了大概有三百年吧。我在夢里還是月光妖精,有新月翅膀和卷毛。不過,這幾天跟其他的妖精在打仗,囔囔著要搶一個人類太空船的模型,可有意思了?!?/p>

鈴仙砸了咂舌。

她們第一次聽見我講這個夢的時候反應(yīng)還挺大的,畢竟月人們往往認為妖精是地上污穢的化身,而污穢對我們來說是致命的。起初我還藏著掖著不敢講,編了不少借口搪塞過去。但在幻想鄉(xiāng)住得久了,永琳和我也都習(xí)慣了。再說了,夢只是夢而已。

“妖精打架有什么好玩的……”

“我可以用頭腦來改變戰(zhàn)局呀。你難道沒想過自己帶著現(xiàn)在的所有智慧變回小孩子、把自己包裝成天才神童的幻想嗎?別攔著我,我要回去繼續(xù)睡覺。”

不久后,永琳走回來了。她把我從地上揪起來。

永琳皺著眉頭說:“公主,請不要忘了即將到來的博覽會,您得盡快克服克萊恩-萊文癥候群。療程可不包括在大白天隨便入眠?!?/p>

“好……”我垂下腦袋。

月都萬象展是一年一度的、向地上人展示月球文化的博覽會,由我在幾年前開始擅自主辦。展出的物品很多——輝夜姬的寶物、月都電子屏幕、舊式月面戰(zhàn)車、兩棲動物變異缸,應(yīng)有盡有。歸根到底這確實是我該負責(zé)的工作。哎呀我懶得講了,總之我在整理寶物的時候就困得不行,工作整整一小時了,打個盹也沒關(guān)系的。就一會兒,五分鐘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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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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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醒來就感覺有些懊惱。明明還在做扮演月之公主的夢,卻沒有抓準時機去看地圖,反而被那個發(fā)怒起來像火雞一樣的白發(fā)人給騙走了注意力。沒辦法,只能怪我還不能完全控制清醒的夢境。如果有什么掌管夢境的神明可以給我些建議就好了。

當(dāng)桑妮滿懷期待地看向我時,我只好給她亂編了一個故事。反正她也聽不出來。

時間正值午后,陽光猛烈,應(yīng)該是琪露諾最弱的時機。斯塔說,看這天熱的,冰之妖精該融化嘍。桑妮決定趁此機會發(fā)起總攻。不過我不是很適應(yīng)這種環(huán)境,還是晚上舒服些。斯塔遞給我一頂特別大的荷葉傘。我們穿著迷彩服接近霧之湖畔,向小冰屋投擲爆炸飛彈。陽光太曬了,這必是一場漫長而艱難的消耗戰(zhàn)。

耗了一個小時,我就累得頭昏眼花。合著琪露諾和她那倆隊友躲在小冰屋里享受冷氣,我們在外邊受罪呢。這是琪露諾的戰(zhàn)術(shù),咱們中圈套了。視線模糊了,惡心,想吐。我想喝水。身體里的水噌噌往外流。啊,不行了。桑妮,斯塔,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我面朝下?lián)涞乖诘?。但我全身像漏氣的氣球一樣癟下去。我聽見桑妮在喊話。琪露諾出來反攻了,快起來!你怎么了,臉這么紅?我想開口回答,但連抬起脖子的力氣都沒有。

對不起,阿波羅十一號,我可能沒法和你共度余生了。我還沒寫遺書呢,就這么倒下的話家里的月球收藏品該怎么分呀。夢里月之公主住的房子好像很涼爽的樣子,月球的寶物也多到數(shù)不過來,真希望我下輩子也能住在那種地方。即使不能住在那個地方,讓我在死前看一看月球的寶藏也好啊。

我感覺自己被斯塔扛到肩上,在大晴天的暴風(fēng)驟雨里顛簸。叛徒皮絲和拉爾瓦在追擊,她們的彈幕應(yīng)該都很復(fù)雜,至少在我的記憶里是這樣?;孟豚l(xiāng)最強的妖精是誰呢,至今依然沒有定論。但我可以確定的是,三對二加一顆不能戰(zhàn)斗的小月亮,我們毫無疑問要輸了。

要不把我扔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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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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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驚醒。

自己身上蓋著毯子,在房間里。左手枕在身下,被壓麻了。

“永琳?鈴仙?帝?”我小聲喊道。

一會兒后,負責(zé)放哨的鈴仙踮著腳尖走了過來。

“公主大人,您醒了?噓……師匠勞累了一天在休息呢……”

我喃喃道:“中暑。”

“?。俊扁徬杉泵Π烟釤裟媒?,伸手過來摸我的額頭。亮光弄得我睜不開眼。

我忙擺手辯解道:“不是不是,是‘夢里的我’中暑了。作為月光妖精的我被太陽曬暈了。故事才進行到最關(guān)鍵的時刻呢,我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我睡了多久?現(xiàn)在幾點了?”

“夢里發(fā)生什么的話無所謂啦。公主大人,您在昨天下午六點睡下,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鈴仙指了指墻上的鐘。

我繼續(xù)問:“那,中暑要怎么處理來著?鈴仙你作為永琳的助手應(yīng)該懂吧?!?/p>

“公主大人……夢里的事情是不能用現(xiàn)實邏輯解釋的。在想象的世界里,可能喝杯糖水就能解暑?!?/p>

“懂了。既然是我的夢,那只要我相信喝糖水有效,應(yīng)該就可以生效吧。”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

“鈴仙,你不能這么回答。你要是這樣說,我現(xiàn)在就會確信喝糖水會生效是因為我想要它生效,那就意味著我已經(jīng)知道我相信的喝糖水本身是有可能不生效的,是安慰劑。那么它馬上就失去安慰劑效應(yīng),沒法幫我在夢中解暑了?!?/p>

“那好吧?!扁徬蔁o奈地搖搖頭。

“但是你現(xiàn)在才開始否定我就來不及了。我已經(jīng)知道你認為我知道這是安慰劑效應(yīng)在作怪了……誒,這一覺醒來我感覺精神了不少。”我發(fā)覺自己的眼皮不再沉重,思緒輕飄飄的。

“也許您的嗜睡癥正在好轉(zhuǎn)。”

“好,那我趁現(xiàn)在整理月都萬象展的東西去,等會兒再回來睡。”

“公主大人,請注意安全,還有別弄出太大的聲音。在下會每兩分鐘來看一次?!扁徬砂烟釤舴诺轿业氖稚?。

“哎呀,別勞煩了,鈴仙你就專心放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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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自己大概可能應(yīng)該是失眠了。

原本每十五分鐘眼皮就會掛鉛塊的我,竟然在堆積如山覆蓋塵埃的寶物堆里挑揀了三個小時,實在是難以相信。如果嗜睡是一種妖怪附體,這妖怪絕對是蹲廁所去了。一直受到持續(xù)困意和無規(guī)律瞌睡侵擾的我,此時還真有點想念無緣無故睡下去的感受。啊,好想把妖精打架的夢給做完,至少讓我看個結(jié)局吧。

當(dāng)我把棄用的月面戰(zhàn)車掛到展示架上,并扛著它來到院子里時,太陽剛剛開始升起。旭日光輝摸到我的手掌。我被狠狠地燙了一下,松開手,戰(zhàn)車架子搖搖晃晃。

我雙手叉腰,呆呆站在原地。

“這是怎么回事呢……”

我一邊向永琳的工作間走去,一邊思索。我已經(jīng)保持清醒超過四個小時了。這算是真正的失眠嗎?也許這只是我將近二十小時的睡眠時間以外的插曲,在五分鐘后立即會被困意裹挾著躺倒在地上,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對病癥的分析應(yīng)該交給永琳來思考,她才是權(quán)威。我眼下應(yīng)該考慮的問題是,我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醒著?不,我心里對這個問題已經(jīng)有回答了——因為我在夢里中暑了。我該考慮的問題是,僅僅是“在夢里中暑”這件事,為什么讓我產(chǎn)生了嗜睡癥被緩解的錯覺呢?是因為我的夢與眾不同嗎?

我不知道有沒有和我一樣的人,據(jù)永琳所說,持續(xù)三百年一直做同一個連續(xù)的夢是極為罕見的病例,自然情況下或在月都的醫(yī)療條件下幾乎不可能發(fā)生,就算吃五十顆蝴蝶夢丸都不會有這樣的效果。她認為是我對地上生活不滿,用操縱永遠的能力把夢境給固定住了。實話說,我也想繼續(xù)做這個夢,但我好像沒有對自己的夢主動使用能力吧?我只是順其自然,在嗜睡癥發(fā)作的周期里就多當(dāng)妖精,在正常作息的日子里多當(dāng)公主。

我也知道夢里的時間流逝和現(xiàn)實是不同的。在夢里花三天和妖精打架,現(xiàn)實里也許只是兩小時的快速眼動睡眠。但現(xiàn)在我正處嗜睡癥發(fā)作期,也許真有那么一兩天甚至幾個月,我在夢中度過的時間會比現(xiàn)實還要長。我在夢里似乎也把現(xiàn)實當(dāng)成個夢,去和想象出來的那些妖精聊磕。難道“中暑”是我的身體為了防止我在夢境里陷得太深而給出的警告信號?不會吧,堂堂月之公主怎么可能輕易陷入夢蝶詭辯。退一萬步講,假設(shè)我真是夢里那樣又天真又傻氣的月光妖精,我也不可能考慮這么多東西……

還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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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醒,就是整整兩天。

我開始有些害怕了。過去的兩個月里,我從來沒有保持清醒這么久過。半夜,幫忙搭展臺的帝已經(jīng)回去休息了,我卻依然沒有困意。

“永琳,我好像失眠了?!蔽易呋匚輧?nèi)。

“我看出來了,剛剛正想吩咐個人去找您呢?!庇懒盏恼Z氣很平靜。

“雖然我感覺這次失眠和往常不太一樣……”

“沒有其他異狀就好?!?/p>

“啊,失眠和嗜睡抵消了就可以不用吃藥了吧。”

永琳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紙盒子?!斑?,助眠藥。”

“別……”我嘟起嘴。

“這些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助眠藥,沒有其他藥品能代替,請不要搞丟了?!?/p>

“喂嗜睡病患吃助眠藥,簡直了?!?/p>

“公主,您是獨一無二的,請相信我的判斷。無論是清醒的反常還是睡眠的怪異都不行,作息紊亂對康復(fù)一點幫助都沒有。如果您在做夢方面也有異常癥狀,我可以開一些特制的蝴蝶夢丸給您?!?/p>

“不必了……”

我端著溫水和藥片盒回到自己的房間。沉思良久之后,還是決定吃下去。不過這一次,我在枕邊放了月都屏幕。這樣當(dāng)我醒來后就能立即寫下新鮮的夢境記憶。

這藥也太猛了,何謂助眠,簡直是麻醉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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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出一身冷汗,醒來的時候還在喘氣。外邊月亮高掛,桑妮在窗邊用折射的能力把月光聚集到我身上,斯塔則在我背后擰毛巾。

我搖晃著站起來,扇了扇翅膀,水珠撒得滿地都是。

她們兩個一下子撲上來,用毛巾在我身上使勁擦,一邊說哎終于醒了、可讓我們擔(dān)心死了。在我臥床休養(yǎng)的時間里,琪露諾很義氣地宣布了停戰(zhàn),只剩下叛徒皮絲在糾纏不休。不過,沒有結(jié)果的妖精究極戰(zhàn)爭看來是要告一段落了。

斯塔問我拿不到阿波羅十一號會不會很沮喪,要不要她去把模型偷來。

我雖然有些泄氣,但在渾身沒勁病怏怏的狀況下,休戰(zhàn)明顯是更合理的選擇。所以我搖了搖頭,把衣服穿上就去泡咖啡了。她們兩個圍著桌子坐下,開始聊一些天氣和光線之類的稀碎話題。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我做了一個好長的怪夢。

斯塔說,確實是怪夢,哪有妖精會每日每夜都夢到變成一匹馬的。

我說,斯塔你別開玩笑了,我在夢里變成的是月之公主,不是馬。我告訴她們,這個夢和以往的不一樣。也許是被太陽曬過頭的副作用,又或者是昏迷導(dǎo)致的后果,這個夢比以往的感覺要長好多。具體來說,我在夢里失眠了。對的,失眠,很怪吧。沒有醒來的時候,我似乎理所當(dāng)然地把夢里的世界當(dāng)成了現(xiàn)實,還在里頭想了好久的妖精不該考慮的問題。直到現(xiàn)在腦袋還暈乎乎的。

桑妮和斯塔似乎都沒有做長夢的經(jīng)驗。斯塔又抓著這點揶揄我,說我悶騷。然后她就捏著我的臉頰又揉又搓。

我推開斯塔,說,我就是和你們還有其他妖精有點不一樣,住在一個屋檐下這么久也該接受了,但今天你們得給我出出主意。

桑妮問,啥主意。

我說,關(guān)于夢。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在夢里比醒著更聰明?

斯塔湊了過來。聽說確實有人類是從夢中獲得靈感,然后再去寫歌什么的。

我繼續(xù)說,如果夢里的我扮演的是月之公主,而不是自己的夢世界映像,那身為月之公主的我會不會意識到自己只是夢的產(chǎn)物,曾經(jīng)被我利用,為妖精戰(zhàn)爭提供智慧和情報?更進一步的,會不會對現(xiàn)實的我展開叛逆的反攻呢?就像意識到意見不合而從光之四妖精叛逃的皮絲一樣。更何況我覺得月之公主比皮絲聰明多了。

桑妮用雙手托著下巴,問,怎么個反攻法,同一顆腦袋沒法拿自己怎么樣吧。

我鄭重地說,不知道,但我有種預(yù)感,就是夢里的我會做出些無法預(yù)料的事情。還好我不說夢話,更不夢游,不然情況會更難辦。

斯塔好似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桑妮見了,也跟著點頭。

真煩。她們對這種煩惱向來給不了什么有用的建議,這就是妖精之間的隔閡嗎……

今晚是和平的,沒有妖精大戰(zhàn),也沒有惡作劇,我只是靜靜地曬了一晚上月亮。抱著這樣那樣想法的我向桑妮和斯塔道了晚安,然后爬上自己的吊床。無論對自己的夢抱有多少猜忌和懷疑,我還是希望一場恢復(fù)性的睡眠可以助我擺脫雜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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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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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早晨七點起床。總感覺有些偏頭痛,而且睡意久久沒有減弱的跡象。永琳做的藥大概是沒副作用的,永遠亭的地板也沒塌,那只能是我自身的原因了。枕邊的屏幕也不見了,不知是誰當(dāng)垃圾收走了,可惡。

我得想個辦法把夢境和現(xiàn)實劃清界限。

我用冷水洗了把臉,強迫自己清醒過來,然后搖搖晃晃地走進帝的房間。

“帝!”

正在刷牙的帝轉(zhuǎn)過頭來?!鞍パ剑鞔笕诵牙?。需要俺幫助嗎?”

“跟我來?!?/p>

沒等帝發(fā)問,我就徑直往圖書室走去。當(dāng)?shù)勐掏痰馗^來時,我已經(jīng)拿起人類寫的妖怪圖鑒,翻開了預(yù)想的那一頁。

帝湊近看了看,問:“光之三妖精?”

“我要去抓這一只?!蔽抑噶酥赴咨难?。

“捕捉妖精什么的,不像是公主會熱衷的事情呀?!钡畚嬷煨?。

“帝,看這只。這妖精老是團體行動,能力也有些棘手,但我很感興趣。你來幫我打聽一下這妖精的行蹤,順便設(shè)計一個陷阱。我要去把她抓到手?!?/p>

“用來在你的博覽會上展出?”

我狠狠揉了揉帝的頭發(fā)。

“嘛,俺還算有空閑時間。但總不能白幫這個忙吧?!钡蹟傞_手。

“我會替你給永琳說些好話?!?/p>

“就這樣?”帝歪過頭。

“你別以為跟永琳說好話是很輕松的事情,帝。”

“行,那就成交嘍?!?/p>

帝似乎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赡芩约阂矊@件事有興致。我趁鈴仙不在的時候和帝一起溜到竹林外圍,按帝的建議開始布置陷阱。

和幾只兔子耳語后,帝轉(zhuǎn)過身來對我說:“光之三妖精將在一小時后路過竹林?!?/p>

“這么巧?”我有些不相信。

“不是巧合,是俺命令兔子們?nèi)フ`導(dǎo)妖精?!?/p>

“我就說……”

“這不,都是為了早點讓公主大人滿意嘛?!钡勐柭柤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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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了不起地一個小時都沒打盹。正如帝所言,時間剛剛好,妖精落入了陷阱,結(jié)實的繩索搭成了蓋子,讓她無處可逃。和她一同行動的兩只妖精也都被兔子們抓起來了。只不過……有一點和計劃不太一樣,這個陷阱的尺寸過于大了。

我也成了受困者。

“該死……”我仰頭看著從繩蓋縫隙里透過的光。怪不得帝答應(yīng)得那么快,原來是想占我好脾氣的便宜,拿我當(dāng)整蠱對象。

我將目光投向這次蹩腳行動的真正目標(biāo)。

那只妖精蜷縮在圓柱形陷阱空間的另一端。金色的螺旋卷發(fā),新月翅膀,身上穿的像紗布一樣白的連衣裙現(xiàn)在沾滿了泥土,看起來就是露娜·查爾德。沒有同伴掩護的她似乎變得極度膽怯,與我在夢中的形象完全不同。她用雙臂捂住自己的臉,水靈靈的眼睛從手臂的縫隙里偷瞄著我。

我撿起落在我腳邊的白帽,伸手遞給她。

“初次見面,我的名字是蓬萊山輝夜。”

她顫抖著用雙手接過了帽子。

“我可以叫你露娜嗎?”我繼續(xù)問。

露娜點了點頭。

我盤腿坐下。

“月之公主,月光妖精,乍一眼看也會覺得有些許聯(lián)系,但還是太生硬了些,你覺得呢?露娜啊,我本以為你會和我有許多共通之處,亦或是緣分或者命運在連接著,我甚至還做好了在這個陷阱里頭遇到食夢貘,讓第三者加入談話的心理準備。哈哈,沒想到這次會面竟然如此平淡?!?/p>

露娜怯生生地開口說了幾個字,但我沒聽見。她的聲音太小,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

“嘿,哆來咪,你在聽嗎?”我試圖朝空氣喊話。

尷尬的沉默。

我看向露娜:“話說,你喜歡月球相關(guān)的東西吧?!?/p>

露娜遲疑了一下,點頭。

“知道‘月都萬象展’嗎?登月飛船、月壤、月都科技、月球古書什么的都會展出哦。你要是愿意的話,可以看看竹林外的宣傳報,歡迎你來捧捧場。唉,我這段時間都不能隨便出門,真羨慕你們這些自由自在的小家伙?!?/p>

露娜看著我的眼神愈發(fā)驚恐。

“呃,那換個話題,請問你中暑過嗎?”

我再怎么試圖挑起話題,露娜都沒有改變態(tài)度。也許真正的妖精沒有那么多內(nèi)心戲,聽不懂月人的話?也許現(xiàn)實中的妖精只會覺得我想把她生吞活剝?或者說,是我太過于自來熟?太久沒擴大社交圈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自來熟。

本來期待著會發(fā)生什么的心還是落空了。隨著真正的露娜形象在我腦海里扎根,先前擔(dān)心的種種糟心問題也在此刻化作浮云。果然還是不能把夢的預(yù)兆看得太重。三百年尚未結(jié)束的月光妖精之夢,大概只是恒常反復(fù)的地面生活中稍有色彩的點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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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jīng)想不出能挑起對話的話題了。要不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帝!放妖精們走吧。”我朝洞外喊去。

蓋子揭開的一剎那,露娜就像箭一樣筆直飛了出去,和被釋放的另外兩只妖精一同穿梭于竹影之間。我輕輕躍起,落在陷阱的邊緣,注視妖精們飛行的軌跡直到消失。

“公主大人,您還滿意不?”帝探出頭。

“給你減半報酬?!?/p>

“為啥???!”

“別裝了,你自己清楚?!蔽曳餍潆x去。

“我沒使壞!真的,

睡意又漲了起來。經(jīng)歷一次意想不到的失眠后,我竟然開始懷念困倦的感覺。如果就現(xiàn)在的話,倒在荒地里睡覺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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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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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問桑妮和斯塔,相不相信夢能預(yù)測未來的說法。

她們都睜大了眼睛,滿懷期待地向我看來,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我嘆了口氣,說,我昨天夢見自己把自己給抓到陷阱里去了。身為月之公主的我設(shè)陷抓住了身為月光妖精的我,還問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問題。不是說在夢里可以為所欲為嗎,我借著月之公主的身份向?qū)γ婺莻€露娜提出了好多不錯的條件,比如說參加月都博覽會還有低價收購登月模型之類的,現(xiàn)在想想感覺像癡人說夢的妄想。

斯塔說我是因為太沉浸于夢境帶來的好處,以至于要通過想象出自己和自己對話的場景來恢復(fù)理智。

桑妮說是因為我沒吃晚飯。

怎么樣都好啦,我說。今天沒有戰(zhàn)事,咱們就一起出門玩吧。

沒飛多遠,我們就看見了奇特的景象。

一群毛茸茸的兔子拖著個紅漆鐵皮箱在路上走。兔子聚集得太多,它們不會說話,斯塔也沒法感知到鐵皮箱里有無活物。我便和桑妮一起用能力隱匿了行蹤,偷偷掀開鐵皮箱的一角,再用桑妮制造的空氣透鏡看了一眼內(nèi)部。

里頭是一輛廢棄戰(zhàn)車。我記得這個涂裝,是月面戰(zhàn)車!它看起來是完全嶄新的,原主人肯定做了精致保養(yǎng)。雖然我最想拿到的還是琪露諾屋里的阿波羅十一號,畢竟那是登月飛船。但我不得不承認,能在月亮上橫沖直撞的月面戰(zhàn)車還是很有誘惑力。

桑妮剛想伸出手,我就把她往后一拉,推著斯塔躲回路邊。

我告訴她們,我才不會上當(dāng)受騙呢,這太明顯了。夢境告訴我,這是月之公主指使妖怪兔首領(lǐng)布下的誘餌。如果現(xiàn)在就去偷,肯定會被陷阱抓起來。

桑妮說怕什么,既然在夢里見過,一定能識破陷阱吧。

我還想勸說,斯塔突然湊上來握住我的手,認真盯著我的眼睛。斯塔說她一直挺內(nèi)疚,明知天氣熱、太陽很大還硬拉著我去打一場注定失敗的總攻。她知道我一直很想要那個模型,比桑妮對狂拽酷炫霸氣妖精皇稱號的執(zhí)著還要更甚,只是我太顧慮朋友的感受才沒開口。沒打贏琪露諾不是我的錯,所以這一次說什么也得把戰(zhàn)車拿到手。

我不知為何,眼眶有些濕潤。

然后斯塔和桑妮就魯莽地飛沖出去。我急忙跟著前進。兔子們開始瘋一般地飛奔,我們追著追著就進了竹林,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張大網(wǎng)擋住了我的去路,把我和桑妮斯塔分開來。緊接著,一條繩子拽住我的右腳。

我想起夢中有關(guān)陷阱原理的回憶,就拉著繩子狠命扯了幾下,把周邊一圈的其他陷阱也搞塌了。大地崩陷,竹林移位,兔子們四散逃脫,一個人形身影也跟著掉了下來。

踩到陷阱的底端時,我睜開眼,看見了一同跌落下來的陌生人。她的烏黑長發(fā)沒有沾上一點泥土,直直垂到地上,身上的華麗衣裙熠熠生輝。整個人的氣質(zhì)和周遭環(huán)境格格不入。

她抬頭看了看被繩蓋封住的洞口,然后附身撿起我在墜落中脫離的白帽,邪魅一笑。一模一樣,和我夢里的場景一模一樣。

我蜷縮成一團,身體因為恐懼開始不住顫抖。

她把白帽遞過來,說自己叫蓬萊山輝夜。問可不可以直稱我為露娜。我沒敢正眼看她。她的黑色眼眸里好似有無底深淵,在那深淵里我好似照見了自己的鏡像。

她開始自言自語起來,什么月之公主與月光妖精之類的。

我嘴里也開始念叨我在夢里說的話。沒有偏差,每個字都吻合。因為我一直沒有正面回應(yīng),氣氛有些尷尬,她看起來像是被我的丑態(tài)逗樂了,一直憋著笑很辛苦的樣子。

然后她問我是不是喜歡月球。

聽見這個問題,即使我知道在夢里已經(jīng)問過一次,還是沒忍住點了點頭。廢話,我當(dāng)然喜歡那片從來沒有涉足過的凈土,月光妖精心靈的歸宿,一切美好事物的頂點。要不是因為我如此向往著那個地方卻又無法抵達,我才不會這么執(zhí)著地爭搶阿波羅十一號的模型呢。

然后她邀請我去月都萬象展。又問我有沒有中暑過。

她越是興奮,我就越是害怕。從她嘴中說出的話無一例外向我傳遞著一個信號——她親身經(jīng)歷過我所有的夢境,一毫不差,就好像在現(xiàn)實中親自經(jīng)歷過一樣。我就好像不是在和一個素未謀面的月之公主對話,而是在和自己對話。和對現(xiàn)況渾然不知的夢中的自己對話。

后面的話題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當(dāng)她感到厭煩而命令外頭的兔子解除陷阱時,我就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跟著同時被釋放的桑妮和斯塔逃出竹林。

一直到晚上,我都纏著斯塔和桑妮,反復(fù)述說現(xiàn)實與夢境吻合的細節(jié)。

我告訴她們,在明早起床后一定要好好聽我講述夢的內(nèi)容,因為它很可能會立即變成現(xiàn)實。事實大概就是這樣,我有利用夢境預(yù)知未來的能力。結(jié)合我在妖精究極戰(zhàn)爭中貢獻情報的事跡,她們很快就信服了。桑妮忙得滿頭大汗,在我的吊床邊布置了許多機關(guān),說是防止我被夢魘附身亂跑亂動。斯塔則說要借著星光在我床邊看守。她拿了一個空白的日記本和兩支筆,塞到我的枕頭下,說是以防記不住夢的內(nèi)容的應(yīng)急措施。

我向著月亮許愿,希望今夜的夢美好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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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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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 ?/p>

我雙肘震地,猛地坐起。整條被子被我一腳踢到天花板上。

“公主大人,發(fā)生什么事了?”鈴仙急忙拉開門。

“鏡子里的自己和別人眼里看到的自己是不一樣的!”

我從頭到腳捋了一遍長發(fā),又對著鏡子擠眉弄眼,確定自己依然是蓬萊山輝夜后,從鈴仙手里接過月都屏幕,并把思維接口掛到耳朵上。屏幕上快速浮現(xiàn)出一行行文字。夢記錄完成后,我伸手抓住鈴仙的領(lǐng)子,把她拉過來看屏幕。

“我在夢里確認過一遍,我現(xiàn)在再確認一遍。夢里變成月光妖精的我所經(jīng)歷的,正是我在現(xiàn)實中對露娜所做的事。你看這些對話,我每一句都記得。”

“難道說?”

“夢里的我畢竟是只妖精,腦子比較笨,一時沒轉(zhuǎn)過來。現(xiàn)在我反應(yīng)過來了。怪不得我開始覺得夢和現(xiàn)實難以區(qū)分,怪不得夢里的我把這個現(xiàn)實當(dāng)成夢。原來從一開始就沒有哪邊是夢境,兩側(cè)都是確鑿的現(xiàn)實??!那個看上去膽怯怕生的妖精,就是我自己?。 ?/p>

“師匠,公主發(fā)癲了!”鈴仙撒腿就跑。

“別跑!”我試圖追上去,但鈴仙的身影立馬消失了。

我自言自語:“可惡,得去和永琳商討一下……不對,得去找帝……不對!”我從房間里拿起幾樣?xùn)|西,往永遠亭的地下室跑去。

當(dāng)鈴仙帶著永琳來到地下室的門外時,我已經(jīng)將門反鎖。地下室的所有燈具都被我調(diào)到最高亮度,整個房間里堆滿了各式游戲機和書籍,還有數(shù)箱月都工藝壓縮食品。畢竟這是躲避刺客用的房間,地上沒有任何手段能在短時間內(nèi)強硬突破它的障壁。

“公主,怎么回事?”永琳通過對講機往屋內(nèi)通話。

“永琳,我猜測啊,只是猜測,每當(dāng)我作為蓬萊山輝夜入夢之時,就會作為露娜·查爾德醒來。反之亦然。在這個過程中,不僅僅是身體,就連我的思想意識都會發(fā)生轉(zhuǎn)化,完全沉浸到露娜的角色中去。但有一個共同點是,無論我是月之公主還是月光妖精,我都衷心地認為自己感受到的是現(xiàn)實,另一側(cè)是夢境。至少到昨天為止都是這樣。”

“我在聽?!庇懒照f。

“但是,連接這兩個現(xiàn)實的紐帶,是‘做夢’這一脆弱的環(huán)節(jié)。昨天晚上,夢中成為露娜的我已經(jīng)發(fā)覺了端倪,只是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假如我在夢里失去了再度入眠的能力,比如被施加了‘永遠’的詛咒,或是被徹底消滅掉……或者我單純忘了自己是蓬萊山輝夜,不再做這個‘夢’,那么我可能就再也回不到這個現(xiàn)實中了?!?/p>

永琳平靜地說:“公主,您如果配合診斷的話,說不定有現(xiàn)成的藥物可以緩解癥狀。但是您現(xiàn)在把自己關(guān)在安全屋里,又有何打算?”

“這又不是身體疾病,什么診斷不診斷的。我打算從現(xiàn)在開始再也不睡覺?!?/p>

“這……”

“我得把自己從那邊的現(xiàn)實切分開來。從此時此刻起,我將利用這間屋子里的全部資源、還有自己的能力來時刻保持清醒。為了保護我現(xiàn)在擁有的智慧和知性,我必須先一步把露娜的夢境扼殺在襁褓中?!?/p>

“公主,聽我說,那只是一個逼真的夢。就算不是,也請先把它當(dāng)成一個逼真的夢。在夢里重復(fù)經(jīng)歷現(xiàn)實中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罕見病癥,妄下臆斷對現(xiàn)狀是沒有改善的。相反,無端的作息紊亂只會讓嗜睡癥更加不穩(wěn)定。”永琳耐心地一字一句說著。

“永琳,我已經(jīng)失去一次把握當(dāng)下的機會了。當(dāng)初是我自作自受,觸碰禁忌成為了被流放者,現(xiàn)在托你的福能在地面上活下去已經(jīng)是最大的幸運。你比我聰明太多太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無往不利,也許你確實能找到解決方法,我并不懷疑這一點。你可以說我的身體不是由我做主。但是,我的靈魂只能由我做主。”

說著,我打開一聽汽水。

“我必須也永遠只能是蓬萊山輝夜?!?/p>

“請不要對自己太過苛刻,公主。我去去就回?!庇懒占贝掖业貜拈T外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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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復(fù)發(fā)性嗜睡癥患者要如何靠自己保持清醒?說實話,我也沒有經(jīng)驗。

以往我都是靠永琳制作的藥來勉強緩解嗜睡?,F(xiàn)在的狀況下,我覺得永琳對這個情況并不重視,恐怕還以為我是犯了公主病在說胡話。為了讓我按療程走,她很可能把助眠藥包裝成提神藥送進來。就算永琳不這么做,一直擔(dān)心我的健康的鈴仙也會這么做。我不能去接受外邊遞過來的藥物。

我得人為制造一出失眠,像幾天前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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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大人,您已經(jīng)打了三天的電子游戲了?!?/p>

“我知道。”

我一邊擺動手柄,一邊嚼著膨化食品。

消磨了三天,持續(xù)清醒的狀態(tài)、永遠亮堂的明燈和封閉的空間讓我感到無比煩躁。并不是因為體力不支,而是這種環(huán)境讓我想起了月球上的一段不想回憶起的日子。身為公認的罪人,被曾經(jīng)信任和鐘愛的侍從與親屬拋棄,關(guān)在禁閉中等待審判。

但我必須得把握住現(xiàn)實……

“師匠和帝也很擔(dān)心您的身體。請出來好好談?wù)劙?。?/p>

“我已經(jīng)給身上的清醒狀態(tài)加上了永遠的標(biāo)簽,只要永琳不插手,就會一直持續(xù)下去。等我適應(yīng)了不睡覺的生活方式,我就能從露娜之夢的泥潭中解脫了。哎呦這精英怪的血量怎么這么多啊?!?/p>

“至少把身上的能力解除吧,再這樣耗下去身體會垮掉的?!?/p>

“不行?!?/p>

“嘭”的一聲,安全屋的房門猛地一震。我嚇得一激靈,腳踩到電線,游戲機上的燈一下子熄滅了。

大概是鈴仙在使用月都武器攻擊保護罩,想強行突入。真可悲,我在她看來難道還是個被囚禁的罪人嗎?我輕觸門框,施加了能力之后,門再也不為所動。

我雙手捂住耳朵。

鈴仙微弱的聲音還是飄了進來。“公……公主大人,師匠說了,只要您躺在她的儀器里再做一次夢,她就可以確認您的推斷是否屬實。很短的夢就行,如果您怕的話,我可以在您入夢的一瞬間就把您叫醒。這是一個可靠的實驗,請出來吧?!?/p>

我睜開眼,從游戲機的屏幕中看見自己頹廢的眼神和凌亂的頭發(fā)。

說得有理,我在干嘛呢。無論我任性胡來多少次,永遠亭的大家還是想要我過得好好的,把我當(dāng)成公主供起來。哪怕只是自我欺騙性的慰藉也好。對她們而言,是不是只要還有值得供奉的對象,就可以騙自己說生活是充滿意義的?即使我可能因此而失去一切,她們依然要重復(fù)著供奉和服務(wù)的動作,這是為了什么呢?

“鈴仙……”我轉(zhuǎn)過身去。

又是“嘭”的一聲,永琳堪比合金般堅硬的左臂穿破墻壁,五指抓住我的領(lǐng)子。我們體內(nèi)相似的靈力立即展開交鋒,但在她的真正實力面前,勝負毫無懸念。我在整個房間以及自己身上施加的“永遠”印記,都在一瞬間消除了。

“你滿意了嗎?公主?!庇懒諒膬?nèi)部打開門鎖。

“啊啊啊,不要!我不要睡下去!”

永琳面無表情地說:“一會兒就好,公主?!?/p>

她將助眠藥塞進我的喉中。我很快變得精神渙散、全身無力。下一秒,積攢了三天的困意和疲憊就攻占了我的大腦。這場天真的失眠抗?fàn)幗Y(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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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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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的時候,斯塔和桑妮正在輪番打掃房間。陽光透過窗簾灑在我的被子上。

見我穿好了衣服,斯塔端著一杯熱茶迎上來問我情況如何、未來是好是壞。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桑妮端著吸塵器飛過來,也開始噓寒問暖。不過吸塵器的聲音太大,我一句話也沒聽清楚。我只是招呼兩人先放下手邊的活,到桌子旁來聽我訴說。

她們乖乖地坐下。

我說,月之公主遇到麻煩了。夢中的我不想醒來,怕變回現(xiàn)實中傻乎乎的樣子,所以我在夢里把自己給鎖起來了。這一折騰,就是夢里的三天三夜。

桑妮說,夢中過去了三天,但現(xiàn)實里只是過了一個晚上而已啊。

我點點頭,然后說,月之公主應(yīng)該有著身為妖精的我無法體會的苦衷吧。

我在醒來的時候永遠沒法與夢中共情,可能是我比夢中的自己要笨的緣故。但只是因為失去了聰明的資質(zhì)就變得不那么煩惱了一點,能否稱得上是幸福呢。要是我每次醒來都會讓下一個夢變得更加狂野和混亂,夢里的我一定很不好受。妖精的煩惱已經(jīng)很難紓解,月人的心思就更難揣摩了。如果月之公主本人正在受罪,那個在現(xiàn)實中向我發(fā)出邀請的美人把自己熬出黑眼圈,那我寧可不要這個夢。

我頓了一下,說,如果睡得久一點可以讓月之公主變得幸福一點的話……我想試試看。

斯塔問,增加睡覺時間好像不能延長夢境吧?

嗯,但誰知道呢。如果永遠睡下去,再也不醒來,夢境怎么說都會延長的吧。如果不行,那我再讓太陽曬暈一回,也可以延長個一兩天吧。

我嘬了一口熱茶。

斯塔說,我要是一睡不醒,就看不到阿波羅十一號模型歸來的那天了。

桑妮說,我要是一直睡下去的話,連妖精究極戰(zhàn)爭都沒法打贏,畢竟是二對三。到時候就該琪露諾變成狂拽酷炫霸氣妖精皇了。

我微笑著擺擺手,說,這些都沒關(guān)系的?,F(xiàn)在我想讓夢中的月之公主變回快樂的模樣,僅此而已。如果夢里的我對這個結(jié)果滿意的話,也許很快就會醒來,或許現(xiàn)實中并不需要等待多久。

那么,現(xiàn)在就開始嗎?斯塔問。

嗯。

斯塔和桑妮分別給了我一個擁抱。她們說,她們會一直守在我的床邊等待我醒來的那一刻。五百年也好,一千年也好,就算是望不到邊際的永遠。

我說,我愛死你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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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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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永琳的手術(shù)臺上醒來。時間是午夜,旁邊陪著的只有鈴仙。

“永琳呢?”我問。

“師匠說她確認情況了。她已經(jīng)帶著帝……”

沒等鈴仙說完,門口便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我從窗戶瞥見藤原妹紅身披火焰,踏過碎磚殘垣,往我的房間走去。她一邊前進,一邊喊道:“輝夜!速速出來受死!”

“這個時候來?”

“公主大人,您快逃走。我來拖住刺客。兩分鐘后我會回來向您報道?!扁徬蓲佅逻@句話后,就沖出去了。

“只有一個護衛(wèi)?太小看我了吧。”妹紅在外邊喊道。

我只好一路小跑往地下室逃去。關(guān)上門后兩秒,就感覺門被沉重的火球砸中,灼熱的火舌從永琳手臂開出的洞噴進來?!熬谷挥袀€缺口,這下插翅難逃了吧!我只要往里頭噴火,你遲早得被燒成灰?!?/p>

話音剛落,妹紅的臉出現(xiàn)在窟窿的另一側(cè),立馬挨了我一記正拳。

她迅速后退幾步?!巴赐赐础?/p>

“妹紅,別鬧?!蔽乙贿厵z查自己的身體,一邊往外喊。

妹紅開始往窟窿丟符卡,我頂著困意手動構(gòu)建防御。時間太不剛好了,根本沒法思考,妹紅這家伙完全不關(guān)心永遠亭的財產(chǎn)。如果真讓火燒進來,這滿地的些游戲機、零食和書籍都得完蛋。

“沒有人來幫你了,輝夜。你的月兔護衛(wèi)不是我的對手,八意永琳和老兔子也出門抓妖精去了。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哈哈?!?/p>

“等等?!蔽乙庾R到了什么,“你說誰抓妖精去了?”

“八意和老兔子啊?!?/p>

我心里一涼,倚著墻一屁股坐下。

可能是感覺無趣,妹紅暫時停下了手里的猛攻。“咋了?不趁管事的家伙離席,跟我廝殺到世界終結(jié)嗎?”

“永琳相信了我的說法。她們要去抓那只月光妖精,露娜·查爾德?!?/p>

“那關(guān)我什么事?!?/p>

“不關(guān)你的事?!?/p>

“你該不會是個猥瑣的極端妖精愛好者吧,堂堂輝夜姬竟然變態(tài)到如此地步嗎。”

聽見妹紅熟悉的譏諷,我突然笑出聲來。

妹紅問:“笑啥呢,神經(jīng)病?!?/p>

“妹紅啊,說出來你可能不信?!?/p>

“那你就別說?!?/p>

“我一進入夢鄉(xiāng)就會變成月光妖精,醒來的時候又變回輝夜。我的靈魂在月人和妖精的世界之間來回跳竄,驅(qū)動著截然不同的兩幅軀殼。前段時間我甚至還和自己見了面,可惜沒有握手。”

“你好自戀哦,輝夜?!?/p>

“不管我怎么努力地控制睡眠、控制夢境,都沒法扯動這個看不見摸不著的紐帶。我擔(dān)心自己會沉浸在夢里,忘了輝夜的身份,變成沒頭沒腦的露娜,再也不從自己原本的身體里醒來。為此我主動讓自己失眠,但只堅持了三天。”

“那你還真是個廢物。”

“現(xiàn)在永琳她們信了我的說法,為了徹底消除掉風(fēng)險,要去殺掉露娜了。以永琳的能力,就算是不死的自然化身也可以徹底消滅掉?!?/p>

“是說真的啊?嘿,有沒有利用八意永琳的能力把你殺掉的方法,快教教我?!?/p>

我閉上眼睛。“是的,我真是個廢物?!?/p>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

妹紅再次開口說:“呃,我指的是殺掉你的方法,不是說你廢物。那句話只是調(diào)侃罷了?!?/p>

“沒關(guān)系,你說得對。身為輝夜的我想著要如何斬斷另一條世界線的時候,身為露娜的我竟然主動入眠,讓我再次以輝夜的身份醒來,只是為了讓我‘變回快樂的模樣’這樣一個站不住腳的幼稚理由。呵呵,連傻乎乎的妖精都開始同情我了?!?/p>

我把臉埋到手臂之間,像掉進陷阱的妖精一樣蜷縮起來。

我低聲說:“妹紅,你幫我個忙吧?!?/p>

“我對你和你的妖精沒有任何興趣。”

“我會打開安全屋的門讓你進來。在走廊盡頭的房間里,有一盒藍色的藥丸,請幫我拿來。它們是永琳制作的助眠藥。在我吃藥睡下直到醒來的時間里,請守護我沉睡的身體?!?/p>

“你把我當(dāng)狗一樣使喚啊。”

“就當(dāng)我求你了?!?/p>

妹紅遲疑了好一陣子,才慢慢壞笑起來。

“呼呼。咱倆是同一類人,不老不死,孤僻,自傲,又不愿認命?,F(xiàn)在你要自己跳進火坑,我開心得很。你最好一睡下就永遠不再醒來,永遠待在妖精的身體里面。若是這樣,咱們的仇怨就一筆勾銷嘍?!?/p>

一分鐘后,我打開門,從妹紅手中拿過盒裝助眠藥的盒子。

“多謝款待?!?/p>

我一口將它們?nèi)客滔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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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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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了。

我得到了來自夢境的預(yù)警。身為月之公主的我警告自己,有一個無比強大的智者打算跨越竹林、跟隨擅長追蹤的兔子首領(lǐng)要前來捕殺身為妖精的我。她們擁有遠遠凌駕于我之上的力量,是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反抗的存在。

如果夢境預(yù)見的是不久的將來,那么我還有些時間可以逃走。她們的目標(biāo)只有我。很抱歉,桑妮,斯塔,我得自己一個人出發(fā)了。

光之三妖精就此解散。

我無聲地爬出窗戶,披著單薄的紗裙全力飛行。今晚月明星稀,是出逃的好時機。

月光妖精無聲地獨自飛翔,不會有人注意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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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輪到我失眠了。

不知度過了多少個晚上。我于月光皎潔之時全力飛行,在太陽高照時躲藏草木之間。我沒有再睡覺過,始終精力充沛,也不覺得疲倦。幻想鄉(xiāng)說小也不小,能讓妖精藏身的地方很多。追兵沒有出現(xiàn),桑妮和斯塔也從來沒有找到過我。

天上,地下,最遙遠的無人區(qū),我全都走了一遍。既不觀光,也不玩樂,失眠的我反復(fù)循環(huán)著漫無目的的躲藏與逃避。

公主的警報是錯誤的嘛,明明根本沒有追兵。

終于,當(dāng)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環(huán)繞幻想鄉(xiāng)一圈回到了原點。不對,這兒不是光之三妖精住的家,而是掛著滿月的竹林。

在這片林子里,我曾經(jīng)和月之公主掉進同一個陷阱,進行讓我回味無窮的夢中對話。整整兩次,我記憶猶新。

我依稀覺得,那肯定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畢竟我和月之公主都在幻想鄉(xiāng)住了好久,一定還有其他產(chǎn)生交集的時候。只是因為我的腦袋太笨才記不起來。但我還是想把這個地方叫做初次邂逅之地,以紀念我發(fā)覺夢能預(yù)測未來的日子。

再往前走的話,就是月之公主住的地方了。那些沐浴在月光下的庭院,琳瑯滿目的寶藏,就不再是以夢中造物的形式,而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實體出現(xiàn)在我眼前了。如果我無法觸碰到天上的月亮,至少讓我見一見地面上的月亮吧。讓我再見一次,一次就好,那優(yōu)雅端莊的月之公主吧。我會為我之前的失禮向她道歉,懇求她讓我加入她的月都萬象展,試著以妖精的身份與她交個朋友,如果有可能的話。

我撥開竹葉,向林中飛去。

夜間的冷風(fēng)吹來,搖曳竹影在格外明亮的月光下舞動。氣流掠過我有些疲憊的翅膀,順著裙擺往我身后逃逸。眼前的竹林小徑開始熟悉起來。雖然我沒有來過這里的記憶,但就好像回了家一樣,在每一條岔路口前都能認出正確的路線。我停止了飛行,光著腳丫落在松軟的泥土上。

我可以感受到腳底與草葉沙子還有泥漿的觸感。

喜歡嘰嘰喳喳的桑妮和斯塔不在身邊,即使我沒有使用消除聲音的能力,但周圍還是靜得離奇。這種感覺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了。

風(fēng)聲發(fā)生了變化。屬于竹林的風(fēng)聲逐漸被穿越空蕩長廊的風(fēng)聲替代。前面的區(qū)域是空曠的,也許是人為清理的一片地盤。

近了,很近了,那座宏偉寧靜的宅邸。我撥開竹葉,躋身穿過竹子之間的縫隙。然后我看見一片晴朗的夜空。月亮就在正上方,往下傾瀉靜謐的月光。時間似乎在此地靜止,我忘記了眨眼,忘記了振翅,只是任由雙腿往前挪動。

一片空地。

竹林里的一片好大好大的空地。

空曠、寂靜,很適合閉目養(yǎng)神。除了竹子以外還是竹子。就連稍微能提供一點歷史氣息的斷壁殘垣都看不見。除了滋滋蟲鳴外,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沒有令人迷路的靈力,沒有引發(fā)幻覺的魔法,沒有隱匿身形的結(jié)界。

這里除了在泥土上輕輕坐下,任由翅膀放松下垂的月光妖精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知性生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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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月之公主的故事是虛構(gòu)的?夢境終究只是夢境?

不,桑妮和斯塔能作證,我確實見過月之公主和她的兔子們。

那么,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應(yīng)是被月之公主稱作永遠亭的宅邸。但是在今天,宅邸只是純粹地消失了。

一千年前,兩千年前,一萬年前,還有過往的無數(shù)次無意經(jīng)歷中,我可能也經(jīng)常來這里。記憶的細節(jié)已經(jīng)模糊。也許是受到這片空地的影響,就連時間的概念都在慢慢消失。但我現(xiàn)在可以確信,公主、醫(yī)師和兔子們已經(jīng)不住在這里了。

永遠亭大抵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復(fù)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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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夢里成為的公主,或許是一萬年或更久以前的歷史幻影。

或許在遙遠的過去,月之公主也曾夢見自己是萬年以后的月光妖精。她在自己的宅邸中思考著夢境與現(xiàn)實的難題,與嗜睡癥相搏,經(jīng)歷著靈魂出竅的焦慮。

我們本該在一個彼此交織的夢境擦肩而過。

但在輕輕一念間,或是在無意識里,公主用永遠的魔力束縛住了即將斷開的緣分??缭骄薮蟮臅r間鴻溝,我們在對方的夢中體會喜怒哀樂,欣賞被身軀束縛時無法看見的美景,以至于忘記了最初的緣分如何形成。

這一夢,就是三百年。

雖然對于彼此來說都是生命中微不足道的須臾,但它畢竟是三百年。

而我在不久前親自遇到的公主,已經(jīng)是在萬年之后憶起往事,一時興起給昔日夢中的妖精開了一個小小的時間玩笑。她和我一樣,這么久以來一點沒變。至少看上去是那樣。

但對她而言,這個世界應(yīng)該變了不少。月之公主的家沒能經(jīng)受住時間浪潮的沖刷。與公主本人比起來,在那里的寶藏也好,傭人醫(yī)師兔子手下們也好,就連那座宅邸都稱不上永遠。

如果能用夢境溝通連接到遙遠的過去,那么改變未來之類的事情也是可以做出來的吧。如果公主愿意通過我來向夢中的、過去的自己傳達訊息,說不定就能讓她的宅邸存續(xù)下去,甚至阻止天大的災(zāi)難,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在那樣的故事里,我作為最有力的助手,也可以成為妖精的英雄吧。

如果今日的月之公主仍然擁有像我夢中那樣的性格,她一定會想辦法挽留這座宅邸的,哪怕是要跨越時空向笨笨的妖精求助。但是她并沒有這樣做……這說明……

真?zhèn)X筋啊。

所以說,妖精的頭腦是很難想出謎底的啦。

怪我不夠聰明,如果是夢中的我或許用一分鐘就能想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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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許,整件事根本不需要推理?過去可能已經(jīng)成為定局,未來可能注定只是遐想,浪漫的緣分和牽強的歪理之間只隔著一層紗。沒有任何特殊的意義在推動著這一切,夢境就只是夢境,現(xiàn)實就只是現(xiàn)實。

那樣的話總有一刻,在月之公主和月光妖精之間,有一個得承認自己所處的世界是夢境。當(dāng)確信自己只是另一方的意識產(chǎn)物時,整個現(xiàn)實就支離破碎崩塌掉,然后對方就能從夢境中解放出來,去擁抱充滿不確定性的新生活,改頭換面……我看天狗報紙上的連載漫畫是這樣描寫的。

我希望沒有一方需要消失掉。

比起一個現(xiàn)在看來清晰無比、一錘定音、但在萬年之后會隨著時間灰飛煙滅的結(jié)局,我更希望能好好享受這個寧靜的瞬間。雖然還有很多疑惑,雖然沒有任何一件事得到解決。但妖精的生活何嘗不是這樣的呢。夢和現(xiàn)實都是美好的東西多過不愉快的東西,既然無論優(yōu)劣都是我身上的一部分,那就不用急著割離開來吧。

如果夢里的我也有這份默契,也請好好珍惜另一側(cè)的自己。畢竟,有些事情只有虛幻的夢境才能做得到。

不知不覺中,大概是吸收了足夠多的月光,我的失眠感也漸漸消去。我仰面朝天,躺在空地上,靜靜等待進入夢鄉(xiāng)。等到明日,就帶著扮演月之公主獲取的情報,回去桑妮和斯塔身邊繼續(xù)規(guī)劃妖精戰(zhàn)爭吧。

以及……

我還能和現(xiàn)實中的那個月之公主再見一面嗎?

我想問她,現(xiàn)在的她還會夢見月光妖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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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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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掙扎著從安全屋的地上爬起時,妹紅已經(jīng)消失不見。鈴仙和帝在一旁修補墻洞。

“公主大人,您醒啦?!?/p>

“妹紅呢?”

帝壞笑起來:“在上廁所的時候被師匠扔出去了?!?/p>

我咂咂嘴。

“下次揍她的時候可以稍微溫柔一點,那家伙還算守信。”

鈴仙問:“嗜睡癥好點了嗎?”

“怎么可能?!蔽以阝徬傻臄v扶下站起身,“之后再多多努力吧?!?/p>

在穿過走廊的時候,我看見永琳領(lǐng)著三只妖精走過,有說有笑。露娜·查爾德排在隊伍的最后邊,頭上綁著條黑色絲帶。她看到我的時候嚇了一跳,一下子鉆到另外兩只妖精的背后。

我快步迎上前去。

永琳看見我,便問:“公主,感覺如何?”

“并無大礙。弄出那么多亂子實在抱歉,我以后不會再亂來了。”我垂下頭。

“那就好。請趕緊過來做身體檢查。我從鈴仙那里聽說您的具體情況后,決定為這些妖精也安排一輪檢查,以確認您描述的情況。希望您不會介意?!?/p>

“啊……我還以為你要去殺妖精呢。她們對月人來說明明是‘那么’污穢的東西。”

永琳瞪了我一眼。

我吐吐舌頭。

我轉(zhuǎn)向三只妖精,向躲到后邊的露娜微微鞠躬:“又見面了?!?/p>

她仍然保持警惕,離得遠遠的,一句話也不說。

“之前給你帶來這么多麻煩,真是對不起?!?/p>

我俯下身去,向露娜伸出手。

“握手言和?”

她有些羞怯地看了看我,在與另外兩只妖精耳語過后,才將手放到我的掌心。她的手小小的,很冰涼,和夢里一樣。柔軟纖細的手臂好像搖動起來就會斷掉似的。

我對她說:“露娜,我有一樣?xùn)|西要交給你保管。哦不,要送給你?!?/p>

露娜有些不解地抬起頭。

“整理倉庫的時候,本想把它拿到月都萬象展上面去。但我后來考慮了一下,感覺它還是更適合你。如果是你的話,應(yīng)該能比我保管得更久?!?/p>

看到露娜的眼中好奇和興奮的光芒逐漸蓋過恐懼,我終于想起了那個名字。

“你聽說過人類的登月計劃——‘阿波羅十一號’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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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真實/幻影

挑戰(zhàn)項:①-2白晝,②-2沉思,④-1秩序,⑤-1供給,⑥-1收益,⑦-2邏輯,⑩-2晴空

特殊挑戰(zhàn):②③

此文參加契合主題方向吐槽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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