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頭】似曾相識.1
引
梧桐樹下,我念給女人一句:“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女人答道:“但愿人長久”
我笑她還不如自幼遠渡重洋的我,竟忘了下半句。她也笑了,靜靜地攪著咖啡:“是我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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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為學(xué)費的問題,必須要勤工儉學(xué)了。翻閱著簡報,我決定去小鎮(zhèn)上的咖啡館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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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館很小,像精心雕琢在安寧的甬路旁,幾棵高大的梧桐樹下,自行車鈴聲靜謐而舒緩。信箱不常用,漆已經(jīng)斑駁了,陣陣悠揚的琴聲和醇香的咖啡香氣引我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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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當(dāng)”,正在擦拭吧臺的女人抬起頭,幾乎是同時,我們異口同聲道:“你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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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漂亮,半挽著頭發(fā),束著藕粉色的圍裙,羊脂般的皮膚,甚至還圓潤的雙頰讓我猜不透的她的年紀,只覺得她很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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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應(yīng)聘的?!?/p>
“請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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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我泡了杯咖啡,端到我面前,抱歉地捋了捋發(fā)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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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词謾C,你給我的簡訊我忘了看了,這才沒認出你……那開始吧,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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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我看簡報上這里需要一個臨時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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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小半天,我們便熟絡(luò)起來。讓我驚喜萬分的是,這個女人的名字是孫穎莎,要比我大十多歲,是曾經(jīng)聲名顯赫的乒乓球世界冠軍,這讓我拉長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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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低調(diào)地來了馬賽,為什么?。烤W(wǎng)傳你嫁給了青梅竹馬,啊對!你的搭檔!所以因為醉心于婚姻才了無音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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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氣說了許多,手舞足蹈的。當(dāng)一個溫婉的女人柔聲告訴你她是曾經(jīng)閃耀世界的體壇巨星時,真的很難掩興奮。我對她的一切是如此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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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結(jié)婚了?嫁給愛了這么久的人,一定很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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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淺淺地笑了,隨即抿起唇,望向窗外??Х闰v起的熱氣里,順著她的視線,幾片梧桐樹葉紛飛飄落,琴聲仍如此動人,她終于長舒一口氣:“是的,我結(jié)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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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穎莎收拾好了行李,向書房張望,看到他坐在桌前無動于衷,孫穎莎只好無奈地伏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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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無人回應(yīng),孫穎莎只好打開門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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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什么呆呢?該出發(fā)了?!?/p>
“莎莎,我可能沒辦法陪你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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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楚欽歉疚地抬起頭,揉了揉眉心,看到孫穎莎眼中轉(zhuǎn)瞬即逝的失望,又有些煩躁。孫穎莎愣了愣,嘴角抽動著,瞥了眼他嗡嗡作響的手機和成堆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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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工作,又是忙的抽不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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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個合同很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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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我不想聽了!”孫穎莎痛心地甩開王楚欽伸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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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你別無理取鬧行不行,我是真的有事!”王楚欽煩躁的情緒涌上來,卻得不到孫穎莎的諒解,氣氛凝固在空中,一觸即發(fā)的爭吵卻別別扭扭地壓下去,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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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有那么多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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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穎莎沒再多說,自顧自的離開了書房,重重摔下了門。她沒有再挪步,只是背對著門,顫抖著扶著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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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婚三年,從退役后,孫穎莎和王楚欽這對攜手了整個熱血青春的國民cp,理所當(dāng)然地在一起了。那場童話般的婚禮后,王楚欽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創(chuàng)辦起了公司,而孫穎莎則心滿意足地當(dāng)起了全職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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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之后呢?孫穎莎發(fā)現(xiàn)當(dāng)初賽場上那說不完的話越來越少,陷落于彼此的眼神越來越少,他們之間默契到僅一個眼神就可以做任何事,無需多言。獨自守在空落落的屋子里,孫穎莎被孤獨包裹,兩人間的隔閡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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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青春的羈絆與愛意,只花了三年,就好像要油盡燈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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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各動各的筷子,無聲地吃飯;拉滅燈,同一張床上,背對背入眠。王楚欽常常會念叨工作上的事,可孫穎莎卻發(fā)現(xiàn)她好像插不進去話題了,自己要么太幼稚,要么就是根本不知從何開口,她根本不懂,王楚欽好像也沒興趣再了解她和索然無味的柴米油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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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聚餐讓矛盾到達了頂峰,王楚欽和工作上的朋友寒暄,而好幾個人甚至不知道孫穎莎是他的夫人。王楚欽忙的團團轉(zhuǎn),而不經(jīng)意地冷落了孫穎莎,被夾在熱鬧嘈雜的聚會里,孫穎莎局促著待在角落,直到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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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此難過不已和王楚欽大吵一架,兩個人都滿腔怒火。她抽噎著給何卓佳掛著電話,自嘲道:“這是三年來我們第一次吵架,原來我們對彼此還會發(fā)火的啊”何卓佳不知從何開口,許久她才小心翼翼地開口:“莎莎,你不覺得你和王楚欽的婚姻,出問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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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我們…我們一直和和氣氣的,從沒吵過鬧過,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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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敬如賓。可是沒的說,沒的吵,那你們之間究竟還剩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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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被刺中的孫穎莎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襲來。何卓佳委婉地建議她換換方式來找回曾經(jīng)的感覺,孫穎莎才突然告訴王楚欽決定要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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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小心,莎莎。婚姻是愛情的墳?zāi)?,不是沒有道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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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穎莎把行李攤開,把衣服粗暴地揉成球,憤憤地扔的滿房間都是。偌大的屋子里,僅開了兩盞燈,一盞在臥室,一盞在書房。她嗚咽的聲音變得愈發(fā)清晰,只好倔強的咬緊嘴唇,顫抖著后背,攥緊痛苦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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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同甘共苦的愛人會熬到這般折磨的田地?為什么年少的山盟海誓都好像熄滅?她好累啊,于是閉上眼,重重栽進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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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楚欽看向亮著燈的臥室,很久很久。他走回書房,默默立在落地窗前,嘆了口氣,點起一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