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心·游隼(二)【展昭同人,非耽】
“還有啊……昕兒。”展昭神色更加認真了起來:“最近城里確實不大太平,已經(jīng)失蹤了數(shù)名十歲左右的男孩子,街上議論紛紛,人心惶惶,有的人家已經(jīng)不敢讓兒子出門了。你雖自幼習武,但畢竟壞人在暗處,還是要多加防備,小心為上。”
“哼!如果碰到我,那就算他倒霉!我非打得他滿地找牙不可!”昕兒滿不在乎的一撇嘴,用力攥緊拳頭揮起來。
“敵明我暗,防不勝防,你也不要盲目自信,多注意些不為過的。”展昭臉上掛著的分明是家長式的擔心:“這個案子很奇怪,牽涉重大,絕不是一兩個普通人販可以做的,我總覺得背后有一個隱藏很深的勢力在計劃整件事。”
“哥哥你為何如此說呢?”
“開封以東以北各府路,真定府、大名府、應(yīng)天府及下轄各縣這幾個月里都陸續(xù)連發(fā)男童失蹤案,算來被害人至少有十來個。如今,這黑手居然又伸進了開封府……七天之內(nèi)已經(jīng)有三家報案了。”展昭抱著手臂,緊緊皺起眉:“唯一的好消息是,這些案子里至今都沒有發(fā)現(xiàn)尸首。目前也沒有任何一個家庭收到過勒索贖金的威脅,我們到現(xiàn)在也想不通他們作案的目的是什么……而且……這么多半大孩子要軟禁起來,吃什么?喝什么?單是藏身也得有很大的地方才行呀……”
“是呀……這還真是很麻煩。說起來,我最近都沒怎么見包大人,難不成他親自外出去調(diào)查了?不過……為什么你沒跟他在一起呢?”
“哦,不是,大人這幾天都去了皇宮里?!闭拐迅艿芙忉屩骸拔飨膰氖构?jié),樞密院副使拓跋朔率團到訪大宋。之前包大人曾經(jīng)代表我朝出使過西夏,與當時任大將軍的拓跋朔有些交情,故而圣上請大人去皇宮陪同接待使團?!?/p>
“所以不要你跟著?”
“皇宮里有很多御林軍跟護衛(wèi),當是很安全的,不需要我一直在。況且……大人也不放心案子的事,我跟公孫先生要留在府里牽頭處理的?!?/p>
“這樣啊……你們還真是辛苦?!标績河行┩榈狞c點頭:“有什么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目前還沒有。如果真有用得著你的地方,哥哥會和你說的。好了?!闭拐雅呐牡艿艿募纾骸拔疫€有些事情要跟張龍趙虎他們碰一下,困了你就先休息,不必等我回來?!?/p>
少年本來確實是想等哥哥一塊休息的,無奈洗了兩把臉還是直打哈欠,只好留著燈自己上床先睡了。一早起來,哥哥甚至都沒喊自己練功,不知去哪里忙了,也有可能他整夜都沒回來過。昕兒看著對面空空的床鋪發(fā)愣,愈發(fā)覺得自己昨天對哥哥不夠體諒,還是稍顯任性,心里還挺過意不去的。
朵朵……朵朵她今天還會去喂小貓吧?之前也是我太粗心了,這次應(yīng)當好好問問她爹的事才行。
少年拐進先前遇見白衣女孩的胡同里,卻只見那小貓從青磚房里探出頭來,到處都不見朵朵的影子?!澳愫醚?,今天見到朵朵姐姐了嗎?”昕兒把小貓抱起來,邊撫著它的背邊半開玩笑的問?!斑鳌鬟鳌毙∝埡孟衤牰怂频慕衅饋恚兹椎哪X袋蹭著昕兒的手臂向側(cè)下方拱。少年順著那方向看過去,果然,跟昨天一樣的那碟子里還剩些沒干的肉湯,顯然是不久之前才放上去的。
“你真聰明呀!”昕兒開心的笑起來,把小貓抱在臉頰邊使勁貼了一下,輕輕將小家伙放回青磚房里:“我先去找你朵朵姐問點事情,回頭再來陪你哦!”之后便從胡同里跑出去,四下尋找昨天遇見的那個白衣女孩。
少年一路小跑著,生怕朵朵走遠了自己找不到,雙眼不停的四下張望,口里喚著那女孩的名字。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北邊的一條巷子里,他終于又見到了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可愛女孩。
“嘿!朵朵!是我呀!”展昕笑著緊跑了兩步,抬起手臂朝女孩招呼著。但那小姑娘卻不似昨天一樣滿臉笑意,神情冷冰冰的,面對那少年愣了一下,略略低下頭,木訥而又帶些兇狠地說:“你認錯人了?!?/p>
“什……什么啊……你開玩笑的吧?!标績猴@然沒想到會這樣,也呆在那里,忽然又笑起來:“我知道了!你故意逗我的!我才沒認錯人,我還認得你胸前的掛墜呢!”說著,他朝女孩頸上那顆樣式很特別的透明墜子指了指。
“我說你認錯人了!”那漂亮的女孩忽然咆哮起來,揮起手狠狠把昕兒的小臂打向一邊,大踏步要從他側(cè)面走過去。
“唉,怎么回事呀?我又沒惡意的。我過來是想問問你爹的具體情況,我好幫你找……”昕兒莫名其妙,轉(zhuǎn)身拽了一把那白色的衣袖。
“滾遠點!”白衣女孩使勁一揚手,險些扇到少年臉上:“你再糾纏,我就要喊非禮了!”
“我……”昕兒百口莫辯,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行動,只得眼睜睜看著那白色的身影漸行漸遠,一個人垂頭喪氣的回開封府了。
“笑!你還笑!你弟都讓人當成登徒子了!”展昕很是委屈的跟哥哥講了事情原委,沒想到哥哥居然低頭暗笑,氣的一跺腳:“反正也沒人認識我,丟也是丟南俠你的臉!”
“不……不是笑你呀……”展昭趕忙搖搖頭:“好了,哥哥怎么會嘲笑你,這里頭該是有些誤會吧?你能確定今天碰見的那小姑娘和你昨天說的朵朵是同一個人?怕是你真的認錯了呢。隨便動手拉陌生女孩的胳膊,人家當然和你急了?!?/p>
“怎么可能!我看的清清楚楚的!”昕兒很是不服氣,他想了想:“對了!連她胸前掛著那墜子都一樣,該是透明的水晶,樣式很特別的!”
“唔……是么……”展昭略略皺了皺眉:“若不是你認錯了人,這事恐怕就不那么簡單了。”
“怎么?哥哥你什么意思?”
“昨天聽你說我就隱隱覺得有些奇怪,據(jù)你講,那女孩打扮干凈得體,衣裳的材質(zhì)很好,言語知書達理,不似一般平民家的女兒。再加上胸前配著水晶墜子,那應(yīng)當是出身殷實的大戶了?!闭拐驯е直郏骸按髴羧思业男〗?,豆蔻年華,一個人出門閑逛本身就很奇怪,怎么也該帶個丫鬟侍女的。如說她是寄居遠房親戚家,不得不只身在城中尋找父親,那又怎么有閑情喂貓玩?而且,今天她又對你如此粗魯……還真是教人難以捉摸呢……”
“哦?哥哥你覺得難以捉摸?”
“女孩子,哥哥不是太懂。不過這狀況確實不正常,有可能她就是討厭你了,也有可能她今天發(fā)現(xiàn)有人在暗中盯梢,急著叫你走是要保護你??傊趺炊加锌赡艿??!?/p>
“當然,你要是懂的話,我怎么可能到現(xiàn)在還沒有嫂子?!标績阂脖鹗直弁嶂∧X袋:“按你這么說,有人在暗里盯著她,那她可能會有危險??!這可怎么辦才好?”
“你倒?jié)M憐香惜玉的么?”展昭跟弟弟打著趣:“現(xiàn)在還不好說怎么樣,還有可能她自己就是個危險人物呢!總之你不該貿(mào)然做任何事。真的關(guān)心,那你下次遇到她不妨別露面,也暗里觀察一下,最起碼把底細先摸摸清楚。”
“哦……那好吧?!标績狐c點頭,覺得哥哥說的有道理。女孩子……還真是神秘啊。
“對了,有件事我要和你說下。”展昭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包大人明天要回來了。”
昕兒奇怪的一聳肩:“回就回唄,這里本來就是他的地盤。什么時候開始包大人回開封府還需要特意和我說一下?”
“想什么呢?西夏的使節(jié)拓跋朔跟他的兒子拓跋靖南也要跟包大人一同來開封府里,我要和你說的是這個?!?/p>
“哦……這樣啊。我明白了,要接待外邦使節(jié),禮數(shù)當周到一些,怕我出來搗亂嘛!好吧……如無必要,我保證盡量不出現(xiàn)在他們視線里礙眼……”
“這恐怕不行。”展昭搖搖頭:“你倒樂得躲清靜!只可惜這次不能了。我聽說,拓跋靖南今年十三歲,從小與其父在西夏軍中長大,擅習武藝,性格粗獷,對我中原文化非常感興趣。有他過府的話,只怕要你來陪同呢。”
“我才不要,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那也沒辦法,誰讓圣上知道你的存在了呢。”展昭苦笑一聲:“據(jù)說是皇上聽說他想來開封府,特意與他提起你的?!?/p>
“他……皇上……不是……這人怎么這樣……”昕兒腦子嗡嗡的:“你去跟他說說,就說我出身江湖,脾氣差,比那拓跋什么還要粗獷。不然回頭沖撞了使節(jié)我可吃罪不起的?!?/p>
“跟皇上說說?你哥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展昭無奈的搖搖頭:“今時不比往日,若是身在江湖那會,大可以甩甩袖子走人的,但是現(xiàn)在不行。我們?nèi)涡?,包大人就要倒霉吃苦頭,府衙里這些人有幾個腦袋夠殺?而且……兩國邦交……這種事情太復(fù)雜,需要斡旋的東西太多。你我既然被卷在里面,又不想徹底與朝廷撕裂,就只能聽從安排了。”
“我……我不想……”
“很不痛快是嗎?我知道?!闭拐雅呐牡艿艿谋常骸拔矣袝r候也很不痛快,很多時候??墒俏以敢馊棠?,我知道我忍耐這一切是為了誰,為了什么。至于你……你不妨就覺得是為了我好了。反正頂多也就三五天,忍一忍就過去了,你不是連蟲花丸發(fā)作都能忍過來?”
“行……行吧。我明白了,我就盡量忍著?!鄙倌甑拖骂^,忽然感覺很挫敗。人生,至少,他想象之中的人生,不該是這樣子的。
“你又要出去找那小姑娘?”第二天一早吃過飯,展昭拽住了急匆匆往外走的弟弟:“哥哥倒不是攔你去哪,但巳時二刻前一定得回來。包大人他們估計午時左右就能到府的?!?/p>
“哎……知道啦!”昕兒無奈的撅起嘴:“都答應(yīng)你我會忍這幾天了的。沒辦法,放著自由自在的日子不過,非得上趕著找人把自己管的死死的……誰讓我攤上這么個哥呢。”
展昭知道弟弟是在開玩笑,只是一談起這件事,他心里依舊溢滿了酸楚。但他只是低下頭來說了句:“你別誤了時辰就好。”把其他那些已經(jīng)提到喉嚨的話咽了下來。
確實,路是自己選的,這不是昕兒的錯。
朵朵……朵朵……你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昨天遇到的是你真實的樣子,我不相信。
你是有那張像水晶一樣透明笑臉的女孩子?。?/p>
你那時一定是被迫的吧?是吧?你怎么可能那么粗魯無情呢?
昕兒走著,想著,逼仄的胡同里除了少年的腳步,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音。沒有女孩的笑聲,沒有小貓的叫聲,什么都沒有了。
“你去哪里了?你還那么?。∧阃仁軅搜?!”搬開那幾塊青磚,看著空空的地面,少年不知怎地竟激動的喊了出來:“你娘不在了,你連哥哥都沒有啊!你可別……”昕兒的鼻子忽然酸酸的,大概潛意識里,他是真的把自己當做小貓了。
搜尋遍了整條胡同,少年也沒有找到那只三色的幼貓,心情很是低落。而想要遇到那女孩,更是要靠緣分才行。眼看就快過巳時了,昕兒心中已不再抱很大期望,他也不得不開始動身往開封府走??墒切性诎肼罚暰€不經(jīng)意的往右一瞥,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準確的說,是兩個。
白衣少女抱著三色的小貓,背對著昕兒的方向站在角落里,面前還有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似乎再與她說著什么。
少年停下腳步,沒有走近,只靜悄悄躲在遠處看著。他看不到女孩的臉,但分明能感覺到她一定就是朵朵。對面的中年男子似乎與她很熟悉,但卻又并不非常親近,與小姑娘禮節(jié)性的保持著距離,說話時臉上幾乎看不出什么表情。昕兒聽不到他們講話的內(nèi)容,最后只見朵朵稍稍點了點頭,抱著那小貓跟著男子一同走了。
是……她是找到她爹了嗎?應(yīng)該是吧,不然怎么帶著小貓一起走了……所以,我本該為她和它高興??!可是……怎么感覺如此不安呢……
少年的心臟莫名的狂跳著,似乎覺察到什么危險在迫近,但又說不出那份緊迫究竟從何而來。
“你可回來了!稍微準備下吧,待會要迎接使團的!”展昭此刻已穿上那身挺拔的火紅色官服,拉過弟弟上下端詳著:“你也去換身干凈點的衣裳,等下可是要代表天朝儀態(tài)的?!?/p>
“什么啊……我很喜歡這身藍色的……”昕兒有些不開心的撇撇嘴,嘀咕了一句,但還是回房換了一身淡青色的武生短打,扎緊箭袖,重新背好劍,雙目炯炯,顯得愈發(fā)精神利落。他站在哥哥身后一言不發(fā),有些緊張的盯著府衙大門,暗暗盼望那個叫拓跋靖南的不要太難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