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舞豆(二)

算卦
“這位小姑娘,我看你印堂發(fā)黑,目光無神,腳下虛浮,近日必定有一場劫難,如若不化解,那前途堪憂啊!”
宋三爺透過黑圓的眼鏡框,用眼角的余波瞄了一下路邊經(jīng)過的兩個女孩,露出了自己黃色的大板牙,嘿嘿一笑。
桃核腳一下子就生了根,,目露異色,側(cè)過頭,看向了聲音的來源。
額頭上兩根如鯰魚一般的發(fā)絲隨著額頭擺動輕輕揚起,宛如兩只小觸手,似是要將剛才老頭那番話拉入到腦海里。
“走吧,桃核,我們還要去B形深山谷看她們挑戰(zhàn)呢!”
一旁豆豆子見桃核停住了腳步,有些不解的拉了拉她胳膊。
“小姑娘,急什么,老頭子我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沒有老頭子我算不出來的!”
宋三爺不急不緩的從懷中掏出三枚銅錢,一枚接著一枚的擺放在了面前案牘正中央的八卦圖上。
枯瘦黝黑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案,三枚生銹泛著黑黃色臟兮兮的銅錢也隨之顫動了起來,發(fā)出悅耳的嗡嗡聲,詭異的跑到了震、坎、兌上。
“剛才老頭子為你算了一卦,憂心忡忡??!”
做完了這一切,老頭子嘆了口氣:
“這么一個大好的苗子,怎么就……”
“就什么?”
桃核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走上前來質(zhì)問:
“老爺爺,您能不能把話說完,這樣老是吊人胃口,不累么!”
“鳴鳩爭奪鵲巢居 賓主參差意不舒,滿嶺喬松蘿蔦附,且猜詩語是何如!”
并沒有接過桃核的話,宋三爺挑了挑鼻梁上那副蛤蟆鏡,扯起了自己沙啞的嗓子,吟誦出了這么一句意味深長的詩句,就不再言語了。
“你……”
桃核氣的差點七竅生煙,狠得把宋三爺下巴上的幾縷羊胡須給扯下來,然后扒開他那張老嘴,把上頭兩顆大黃牙給拔下來:
“你到底想說什么!???”
一旁豆豆子卻看不下去了,死死拽著桃核的衣服:
“都是一些騙子,專門騙錢的,桃核,你可別上當啊,我們還是快去看看前頭舞見大會的局勢吧,要不就看不到最精彩的一幕了!”
桃核想了想,咽下了悶氣。
和一個糟老頭子生什么悶氣,索性想要離開!
宋三爺那嘶啞的聲音卻又再次響起;
“呵呵,常言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小姑娘,枉你刻苦練舞,到頭來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啊?你怎么知道我是跳舞的?老頭,難道你以前跟蹤過我!”
桃核剛邁出的腿又收了回來,再次透出詫異的目光。
“呵呵,平疇交遠風,良苗亦懷新。雖未量歲功,即事多所欣。耕種有時息,行者無問津。日入相與歸,壺漿勞新鄰。長吟掩柴門,聊為隴畝民。”
“我%#&*……”
桃核已經(jīng)不知道在說什么了,只覺得今天與這老頭之間,只能有一個人活著。
一旁豆豆子見勢不妙,連忙緊緊拉住閨蜜的胳膊,焦急道:
“冷靜,桃核,你可一定要冷靜啊,我們還得去比斗呢!別忘記你辛辛苦苦練那么久的舞!”
“唉……”
宋三爺嘆了口氣,終于不打算再賣關(guān)子,轉(zhuǎn)而笑道:
“小姑娘,可是坐那天下第一舞見的位置?”
已經(jīng)暴怒到快要撕天裂地的桃核再一次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瞪著宋三爺:
“你怎么知道的?”
頓了一下,馬上想起對方的身份,蹙起眉頭,疑惑的問道:
“難不成你算卦算出來的?”
“呵呵呵呵……”
宋三爺仰天大笑。
豆豆子與桃核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不免生出這么一個疑問:
“這老頭難道真的是隱世高人?”
宋三爺突然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jīng)道:
“那倒是不可能的!”
“噗——”
兩女齊刷刷吐了一口老血。
這老東西,真是欠揍。
“不過呢,關(guān)于當今舞蹈界,老頭子我卻又有一番見識,如果兩位小友肯聽的話,老頭子不介意給你們講講,唉唉……你們別走??!”
宋三爺剛想來一場長篇大論,桃核與豆豆子卻再次扭頭要走。
好歹勸說回來,坐在了案牘錢的兩張座椅上,與老頭面對面交流起了人生。
“天下舞見有三,余者皆碌碌無為之輩,不足為慮!”
宋三爺要么不開口,一開口便是驚天大論。
“啥?你再說一遍!”
桃核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一巴掌拍在了案牘上,強大的力道一下子將一枚銅錢震的偏離了位置。
沒有理會桃核的暴怒,宋三爺自顧自看著案牘,心中有了波瀾,卻沒有點出,繼續(xù)道:
“且聽老頭分解當今局勢,不枉你們與老頭這一次的緣分!”
宋三爺大門牙一亮,上頭黃色的污漬讓人無法直視。
“其一為洛天依,千變?nèi)f化,于萬物中生,又于萬物中滅,可奪舞之精華為己用,實乃舞羅天下逐驚鴻,曲終方知天未明。”
干枯的指頭落在了一枚銅錢上,點了點,繼續(xù)道:
“其二為言和,以武入舞,舞中有武!一手繡花拳五步回馬,尋橋探路,沉魚飛落燕。獨成一體,有宗師氣度,若再修煉個十年,也算洛天依復(fù)出,也不過五五開。”
再次轉(zhuǎn)向第三枚銅錢,表情驟然收起,目光凝聚成線,聲音都有些發(fā)抖,但還是將話講了出來:
“其三為無名!無人見過其真容,昔年洛天依點評天下舞見,曾言道,能與自己匹敵之輩,唯有無名,然其淡泊名利,不染世事,且舞無芳華,獨善其身,如今隱于凡世,自甘沉淪,只能算半個。”
“言和我聽過,可這個無名是誰?。 ?/p>
桃核轉(zhuǎn)頭看向了豆豆子,豆豆子也搖了搖頭,一臉霧水。
“無名啊,是個不一般的人!”
宋三爺思緒飄飛,抬眼間,兩女卻已經(jīng)失去了蹤跡。
“現(xiàn)在的舞見啊,一個個都耐不住性子,怎么能體會到什么才是舞蹈的精髓?。 ?/p>
再次嘆了口氣,將目光移到了那枚被桃核震開位置的銅錢,突然咬著牙,雙目如瞪大如牛目,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
“天——要——變——了!”

另一頭,B形深山谷早已人滿為患。
今天是個晴朗的日子,整個深山谷被彩旗包裹,天空中飄散著五顏六色的彩紙,如同新年到來。
所有人都圍繞在那個至高的寶座上,為寶座上的那個女子歡呼雀躍,人聲鼎沸。
漸漸地,聲音從凌亂到整齊,匯聚成一句話:
“言和天下第一!”
“言和天下第一!”
……
聲若雷鳴,在深山谷內(nèi)不斷回蕩,余音繞谷,千丈不絕。
許久,人聲漸弱。
言和展顏一笑,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周圍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
“我言和,能坐到這個位置,不但源于我自己的努力,更得益于大家的支持與幫助,現(xiàn)如今,洛天依無故失蹤,已成定局,而天下不可一日無第一,而我言和不但舞技高超,更力挫群雄,得到了大家認可,才能坐在這里,既然天下已定,今天我言和便接下這個位置,我宣布……”
話音到這里,突然被一聲暴嚇打斷了:
“且慢!”
四道身影來到了深山谷不遠處的一個平臺上。
當先一人身材嬌俏奧妙,修長娟秀,容貌更是千嬌百媚儀態(tài)萬千。
言語間更是頗有氣度,若巾幗英雄,不讓須眉。
“言和,就憑你,也敢坐在那個位置上,有沒有問過我們舞見四雄西四、皮卡浩、赤九玖與螺主任?”
“有沒有問過我們?”
剩下三人同時發(fā)聲,瞬間籠罩四野,如同烏云覆蓋大地,竟然將周圍草木震蕩的不住顫抖,不少樹枝隨著聲浪直接折斷,化作了飛灰。
站在外圍的不少舞見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幾步,心中升起無窮的懼意。
“這四雄我知道,上次洛天依擊敗眾多舞見的時候,正值她們閉關(guān)未出,如果當時在的話,恐怕也不會讓洛天依得逞!”
一個舞見與同伴竊竊私語。
“我也這么覺得,她們四人成名已久,如果一個人來確實不是對手,但四人同時前來就不簡單了,她們配合已久的四象大陣簡直可以說開辟了一種新的舞蹈,改變了人們對舞技的認識,真是一群了不得的舞見啊!”
另一名舞見也不由贊嘆道。
“這下有好戲看了!”
言和不以為意,朱唇輕啟,露出了潔白的牙齒,森然道:
“幾位來者不善,看來也是為的這個位置吧,也好,我言和從來都是很好說話的人,既然你們想奪,那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來奪!”
“好,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西四當然不讓,兩手一揮,身旁三人如流星趕月,飛到了空中。
她也沒有任何停歇,踏步飛出,與三人手拉手,肩并肩,圍在了一起。
四人各站一個位置,突然松開了手,正當所有人想要驚呼的時候,卻驚奇的發(fā)現(xiàn)她們四人竟然沒有從空中落下,反而懸浮在半空中。
這一幕被眾多舞見看到,差一點沒把眼珠子蹬出去。
“這是如何做到的?竟然可以在半空中懸?。俊?/p>
“她們還是人么?難道已經(jīng)是仙人了?”
“哇,好厲害好厲害!”
……
言和也收斂了笑容,雙眸微瞇,盯著四人,一眨都不眨。
“左青龍,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四象四生,生而為舞,舞動天下,天下歸一!”
從西四的朱唇中吐出了一連串咒語,四人不但懸浮在空中,還散發(fā)出了層層輝光,不斷的開始了旋轉(zhuǎn)。
不過幾息的功夫,幾道光芒聚合在一起,統(tǒng)統(tǒng)落在了西四的身上,一個半透明的光輝鎧甲浮在了她凹凸有致的身體上。
光輝落定,西四恍若遠古女神,從時光的隧道中走出,手中拿著一桿長矛,直指言和。
言和一愣,嘴角微翹,笑道:
“好好好,你這長矛上有著與我同源的氣息,也是以武入舞吧,正愁找不到志同道合之人,如今你來了,那我們好好來一場比斗,讓天下人也見識一下我們武道舞蹈的威勢!”
言罷,右手放在面前,左手搭在其上,擺出了一個起手式,目露挑釁之意。
西四也不答話,長矛在空中當了一個圈,一道無形的漣漪從虛空中蕩出,幻化出一個個摘花捏葉的舞女,游蕩著飄向言和。
而言和也單手一擺,在空中翻轉(zhuǎn),繡出了一朵接一朵春意盎然艷麗奪目的花朵,使得這一片天空都成為了七彩花朵的海洋。
“轟——”
舞女落入了花朵中,被包裹,然后消融,直至消失無蹤。
接著花朵似乎在吞噬掉舞女后得到了滋補,開始瘋狂的生長,越來越密,遮天蔽日,天空都為之一暗。
西四目光一肅,面色冷的好像萬年寒冰。
她也沒想到言和的招數(shù)如此霸道,再也沒有任何保留,將全部力量都送進了長矛內(nèi)。
一時間,長矛綻放出萬道霞光,恍若烈日當空,與暗淡的天空中綻放出了一片絢麗的光輝。
霎時間,雙方陷入到了僵持中。
“哇,好厲害!”
桃核驚嘆道。
她與豆豆子已經(jīng)來到了不遠處,看著半空中幾人的搏斗,不免有些咋舌。
當初來之前,她還覺得自己不差的,可現(xiàn)在看來,自己還是太弱了,弱到與她們這些頂尖舞見不是一個世界。?
“嗚嗚……我啥才能和她們一樣厲害啊,唉,或許我真的成不了一個好舞見,成不了天下第一!”
短暫的驚訝過后,滿是沮喪與悲傷,還有面對強大對手的那種無力感。
一切將桃核這個可愛女孩的信心徹底壓垮了。
“桃核,不過我想問你,你真的想當天下第一嗎?”
豆豆子眼波流轉(zhuǎn),輕輕晃了晃桃核的肩膀。
“想又有什么用,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桃核垂著頭,晶瑩的淚珠從一雙美眸中落下,啪嗒啪嗒滴落在了地上。
“放心吧,桃核,我會讓你成為天下第一的!”
豆豆子沒有再安慰桃核,轉(zhuǎn)頭看向了空中正在搏斗的兩人,輕蔑一下。
身形嗖的一下從原地躍起,來到了半空中。
半空中正在堅持的言和與西四等人也嚇了一跳,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向了來人。
底下眾多舞見也是一愣,齊齊將視線集中在了豆豆子身上。

有人驚呼:
“這是誰?”
馬上有人站了出來,笑道:
“你這就不知道了,這個女孩可不簡單,那日洛天依消失無蹤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在場!”
“?。磕敲凑f她很厲害?”
問話的人目光一滯,再次看向豆豆子,多了一絲異樣的光彩,飽含著羨慕嫉妒與贊嘆。
“那就不知道了,不過她現(xiàn)在到底是想干啥?難道想要插手兩人的對決么?就她的實力,去了難道不是去送死?”
回話的人搖了搖頭,略帶惋惜。
“咦,你快看!”
有人指著半空中的豆豆子,大聲驚呼。
搖頭之人趕忙抬起頭看了過去,這一看眼珠子差點蹦出去。
半空中,豆豆子突然幻化出數(shù)道五道身影,一道來到言和前,擺出了和言和一樣的動作,擋在了她的繡花拳前頭。
另外四道則來到了西四等人面前,與她們一樣將力量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鎧甲。
只是,豆豆子的繡花拳打出的拳勁不僅僅有花,還有葉,有枝干,有骨節(jié)。
豆豆子的四象鎧甲,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花紋,有四道不同顏色的光輝。
所有人都驚呆了,哪怕是桃核,也被自己閨蜜的這一招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這是帶著舞蹈真意的繡花拳與四象鎧!”
一個年紀很大的舞見嘴唇不斷的抖動,艱難的說出了這句話。
“你……你到底是誰?”
言和驚駭?shù)亩伎煺f不出話了。
這一招與她當年挑戰(zhàn)洛天依時的一模一樣,不,應(yīng)該說更勝往昔。
難道,面前這人是洛天依?
不,她不是,但她身上為何有洛天依的影子?
一旁的西四等人也都長大了嘴巴,舌頭都快溜了出去。
四象鎧作為四人的絕世招數(shù),自然清楚其中的奧義。
可現(xiàn)在,這個長相極為可愛的女孩竟然輕輕松松的就跳了出來,還展現(xiàn)出了其內(nèi)真正的四象奧義,簡直堪比創(chuàng)造這個舞蹈的先祖!
要知道她們?yōu)榱藢Ⅲw會其內(nèi)的奧義,可是修煉了無數(shù)年,流下了無數(shù)汗水,為何今天竟然被一個不知從哪里來的家伙一下子就跳出來了。
這……絕對是在做夢!
然而,沒有給幾人發(fā)愣吃驚的時間,豆豆子再次動了。
這一次,她徹底將繡花拳與四象陣演練了一遍,不光姿勢動作,還有節(jié)奏韻律,全都無可挑剔,完美的好像經(jīng)過千萬次雕琢一般。
舞蹈如風,如霧,如百花盛開,如萬鳥歸巢。
青龍自東方躍出,白虎字自西方探首,朱雀自南方掠翅,玄武自北方震隆。
整個B形深山谷都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里,有的是萬物演變,有的是蒼莽輪回。
惶惶之音,錚錚鼎鳴,幺幺之心,唯我翩躚。
舞罷,言和雙手垂落,跪在了地上,西四等人一個跟頭跌落了下來,久久不能站立。
寶座上只有豆豆子一人兀自還在那里,沉迷在無盡的異象中,久久沒有睜眼。
“結(jié)束了?”
有人意猶未盡。
“結(jié)束了!”
有人無限惋惜。
“那么天下第一,就是她了?”
又有人渾身顫抖,似有無限熱流在心中滾動。
“天下第一,就是她了!”
一人狠狠咬著牙,腮幫子上肌肉高高隆起,叫了出來。
“轟——”
天地震動,風云變化。
本來晴朗的天空也多出了一陣狂風,再次席卷大地,似是在為新的王者搖旗吶喊。
“轟——”
人群爆發(fā),熱情四射。
這一刻,人亂了,人瘋了,人激動了,人難以自制了。
擊敗了言和,又打敗了四人,這一壯舉,簡直可以說當世無敵。
哪怕洛天依重生也不會有次壯舉吧!
不管了,今天一定要鬧個痛快。
舞見們只感覺她們見到了世間最驚心動魄的一場角逐,看到了天下第一的出現(xiàn),還有什么可以多說的?還有什么能說的?
正當所有人涌向豆豆子的時候,豆豆子卻從座位上跳了下來,來到了桃核身旁。
桃核怎么都沒想到,和自己多年在一起的閨蜜竟然有天下第一的實力。
更沒想到的是,她此時竟然沒有忘記自己,而是來到了自己身邊!
“豆豆……”
桃核想要說點啥,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豆豆子牽著,往那個寶座上飛去。
不多時,竟然來到了那個至高寶座上,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坐啊,桃核,這個位置就是留給你的!”
豆豆子按著桃核肩膀,把她往座位上按。
“可是,豆豆,我實力不夠??!”
桃核有些茫然。
“說啥呢,我的就是你的,我得到了這個位置,也就是你得到了這個位置!”
豆豆子不等桃核多說,直接將她按在了座位上。
這一舉措再次震驚了場中眾人。
很多人下巴都快掉了。
她們跳舞跳了一輩子,為的就是這個寶座,可現(xiàn)在竟然被人輕松讓給了別人。
這……是不是太兒戲了一點,難不成天下第一可以隨手讓人的?
就連西四等人也有些憤慨,想要都動手,然而她們還未開口,異變陡生。
寶座在桃核坐上去之后,竟然散發(fā)出了道道華光,無數(shù)光柱從四下里升起。
“這是……”
豆豆子與桃核互相對視了一眼,皆不明所以。
這時,一道森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真以為天下第一的寶座是那么好坐的?你們怕不是不知道,這寶座的由來吧!”
聽到此聲,所有人連忙看去,發(fā)覺講話的竟然是言和。
此刻的言和再也不復(fù)剛才的那種淡定從容,而是帶著一絲戲謔的冷笑,盯著桃核與豆豆子兩人。
伴隨著她言語的是,寶座那些光柱逐漸從虛凝成了實,再之后閃亮逼人,仿佛一根根即將爆發(fā)出驚人能量的炸藥桶。
“不好,我們快走!”
豆豆子面色大變,想要拉著桃核離開。
可這個又光柱形成的牢籠已經(jīng)將四面八方都給封死,根本沒有逃跑的路線。
她試了試那光柱的力量,哪怕用盡全身力氣都無法撼動一下,這才明白過來,想要離開,已經(jīng)晚了。
“哈哈哈……”
言和開懷的看著兩人,大笑道:
“這寶座本來就是我為洛天依準備的,誰想她竟然莫名消失了,不過沒關(guān)系,你也不差,或者說更強,但又有何用,只要你死了,天下第一還是我的!”
“怎么辦?豆豆,我們難道要死在這里了!”
桃核抓緊了豆豆子的胳膊,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
豆豆子低下了頭,閉上了眼睛,沉默不語。
“沒辦法了么!也是,這里根本就沒有出去的辦法,不過,我還是很高興最后時刻能和豆豆在一起的!”
盡管滿心凄楚,可桃核還是強忍著悲傷,展開了笑顏,兩只手將豆豆子的臉龐捧起,靠在了一起。
她們不是第一次如此親密,但卻是最后一次如此靠近。
此刻兩人,不光臉貼臉,心還靠著心。
驟然間,豆豆子突然睜開了眼,一把將桃核舉起,往空中扔了出去,與此同時,身形一晃,幻化出無數(shù)個自己,沖向了那些光柱,將它們緊緊抱在了懷里。
同時,身體內(nèi)爆發(fā)出驚人的光芒,與光柱一樣不斷散發(fā)出攝人的光輝。
“沒用的!你的結(jié)局注定是消亡!”
言和已經(jīng)離開了這里,遠遠的跑到了一個高臺上。
她很清楚這牢籠爆炸后的威力,哪怕B形深山谷都會因此徹底夷為平地也說不定。
“豆豆——”
盡管在空中,桃核還是向豆豆子伸出了胳膊。
“桃核,這次都怪我,是我將你帶上來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豆豆子最后看了一眼桃核,身體上光芒更加的澎湃,仿若一個個熾熱的太陽。
“不——”
桃核絕望的喊出了最后一個字,視野便被無窮的白光淹沒。
B形深山谷徹底爆動了。
狂風呼嘯,天昏地暗。
草木如瘈狗噬人,飛石若唁唁犬吠。
鬼哭粟飛,楊朱泣歧。
悲秋風,嘆穢傷,點點離人淚。
一切都化為烏有,直到白光消亡,天地才徹底平靜了下來。
晴朗的天空多了無數(shù)暗灰色的烏云,無數(shù)晶瑩的雨露從天而降,似要清洗這里的一切。
谷底,一個女孩躺在地上,正是桃核。
她已經(jīng)失去了視覺,除了眼角殘存的淚珠以及最后絕望的深情,再也沒有留下什么可以紀念這一切的痕跡。
雨水噗噗的落在了臉上,把她從暗黑中拉了回來。
伸出手,接著落下的雨水,在手掌中來回流轉(zhuǎn),涼嗖嗖的,帶著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
雨珠內(nèi),折射出桃核那張俊美的臉龐,還有那一雙大大的眸子,顯得格外妖嬈。
猝然間,一道紅芒從雙眸中閃出,似是無窮身影在其內(nèi)跳躍,翻轉(zhuǎn),再之后化為道道洪流沖入了她腦海內(nèi)。
“我——我是誰!”
桃核一把將雨珠甩去,站了起來,看向了不遠處的B形深山谷。
“我是桃核,不,我不是桃核,我是豆豆子,也不對,我……我是洛天依,我到底是誰!”
只覺得腦袋快要炸了,桃核痛苦的抱著頭,在大雨中跪在了地上。

雨越來越大,將一切慢慢遮掩。
“老先生,天下了這么大雨,為何還不收攤,還死死盯著這枚銅錢!”
一個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帥氣中又帶著一抹溫柔的男子來到了宋三爺攤子前,停住了步伐。
他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里皎潔的上弦月。
舉著一把紙傘,淡然地站在一旁,如同從畫中走出的書生。
“人生在世,這風雨算什么!”
宋三爺并沒有探頭,依舊盯著銅錢,恍若亙古不變的石人。
“震卦重雷交疊,相與往來,震而動起出。震動,震驚鳴叫,驚惕,再三思考,好動,吉順而有波折,坎卦陷陰中,險陷之意,險上加險,重重險難,淵深不測,水道彎曲,謀事順暢可成,但內(nèi)中有波折。兌卦喜悅可見,快樂照臨人,如意悅心。卦落三處,雖有兇險但可逢兇化吉,小可拆的可對?”
年輕人吐字如玉,聽在耳中,落入心里,聽起來格外的柔潤。
“沒想到現(xiàn)在還有人會解卦!”
宋三爺終于將視線離開了銅錢,看向了這個年輕人,問道:
“那你可知鳴鳩爭奪鵲巢居,賓主參差意不舒,滿嶺喬松蘿蔦附,且猜詩語是何如,此簽又是何意?”
年輕人微微一笑,淡然釋之:
“蘿蔦,即蔦蘿,一種攀藤植物,山嶺上的松樹,都被它們纏繞著。有困身,小人依附之象。春秋時,崔子因妻被齊王占有,怒而起兵殺之。此靈簽有鳩占鵲巢之象,年內(nèi)謹防小人欺凌,惡人相侵,要小心一言一行。凡事宜隱忍勿強爭奪。誠恐為是非而拖累。難以解脫而要依附于人也。此乃兇多而吉少之象。不過剛才見那銅錢變幻方位,已有了顛倒乾坤之意,由此看來,這事實也是無常??!”
“你……你是誰?”
宋三爺直勾勾的看著年輕人,眸子里滿是驚詫錯愕與釋然。
“在下無名,久聞宋三爺大名!”
年輕男子將傘放在一旁,躬身行了一個禮。
良久,宋三爺露出黃色的板牙,嘆了口氣,道:
“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那老朽也不多言,這兌卦上的銅錢,看來落的就在你身上了!”
抬起了枯瘦黑黃的手指,指了一個方向:
“那里,有你等待的人!”
無名再次行禮,將紙傘拿起,轉(zhuǎn)過身,踏入了雨幕中。
不多久的功夫,來到了一處池塘旁,走到了一塊青石板上,看著青石板上躺著的女孩,嘆了一口,將其抱在了懷里,消失在了雨幕中。
似乎因為無名的出現(xiàn)以及女孩的消失,大雨漸漸了淡了,薄了,變得淅淅瀝瀝,最后晴了。
“剛才那個爆炸真是好嚇人啊,我都以為自己死了!”
一個舞見拍著胸膛,喘著粗氣,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可不是,沒想到這言和竟然如此陰險,設(shè)置這么一個陷阱,我原先還以為她是個正人君子呢!”
“人心難測啊,人心難測,看來能奪得天下第一的都不是善茬!”
“也不知那個叫豆豆子和桃核的死了沒有!”
“我們快去看看!”
……
天空放晴后,眾舞見再也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跑向了已經(jīng)破爛不堪的B形深山谷,想要一探究竟。
等到了那里,她們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整個B形深山谷徹底變了,中間凹陷下去一個足有幾十丈的大坑,大坑內(nèi)積滿了水,還有一個女孩站在水面上,如凌波仙子,踏波而立。
“她……竟然沒死!”
言和也趕了過來,看到了這個場景,倒吸了一個涼氣。
“是不是很失望啊,言和!”
女孩眉宇間好像孕育了一場暴風雨,見到言和后好像瞬間就會爆發(fā)出來。
“那又如何,你不是她,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言和心情大定,不屑的打量著這個女孩。
“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從今以后,我桃核將永霸天下第一這個位置,無論是誰,都只能匍匐在我腳下!”
桃核爆發(fā)出驚人的氣息,將谷地積水吹了起來,形成一條龍卷風似得水柱,沖向了言和。
“這……這怎么可能!”
言和最后只留下了這么一句,便陷入了黑暗中。
狂卷的水柱沖出很遠,才停了下來。
言和所在的地方形成了一條大溝。
巨大的沖擊聲傳出幾十里地,才緩緩消失。
“唉——這是何必呢!”
無名回過頭,看了那處地方,又看了看懷中的女孩,默默道:
“豆豆子,你的路還長著呢,我會帶你好好走下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