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漆黑之中 ~ Hades in the Hunger

注意:本文為東方Project二次同人小說,
? ? ? ? ? ?可能存在原創(chuàng)設定、角色崩壞等要素
寫作日期:2021.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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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給我消費與毀壞的事物們

第一節(jié) 志留紀
我出生在純粹的黑暗中。
“無法分清事物”的描述謬之千里,因為根本就沒有“事物”。一切全是不存在,混沌即是所有,全部都是黑暗。
我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生,要做何事,但我肯定自己是“妖怪”??尚Π桑疫B妖怪是什么概念都不清楚,但卻有朦朧的認識,它一定與我的誕生有關(guān)。這些詞語、事物與概念都是后來朋友告訴我的,實際上這時我連話都說不好,只是咿呀咿呀地隨心情叫喚。
當我初有意識時是躺在地上的,我不知道怎么用手腳也不知曉如何站立,動物性本能驅(qū)使我無規(guī)律地擺動四肢——又是后來明白的概念——漸漸地我對雙手的操控純熟起來,我用它摸遍全身和四周,有了新的認識。
堅硬冰冷的是環(huán)境,柔軟溫熱的是我。環(huán)境高低不平,有許多棱角,摸上去很不舒服;我有一大塊主體和四個伸展出去的附件,此外還有一個凹凸不平的核心,雖然它小,但它似乎轄制著其他部分。因為我想控制四肢時它就有反應,隨后四肢就動了,一定是它在發(fā)號施令,而且它很硬,比主體下部硬很多,真正的我一定住在里面,這樣就不會被摸了。如今我知道它們的名字了。
我在地上翻滾,但總是感到硌人。環(huán)境不僅存在于我的下方,在左右同是,我的眼睛也愈發(fā)強大,能看清環(huán)境的形狀。所以我摸著石壁用上肢力量半站起來,無力的雙腿一下就歪倒了。我側(cè)身靠到石頭上,撞得生疼,于是把背轉(zhuǎn)過去抵住。雙腿在雙臂的輔助下不斷練習發(fā)力,兩只手不斷將身體推遠或拉近環(huán)境。靠回去無數(shù)次甚至滑倒了七次,我最終獲得了二足步行的能力,現(xiàn)在環(huán)境在我的腳下了,我感到整個身體被激活,視野寬闊而清晰,我不會再把頭撞到巖石上。
但我的肚子讓我痛苦,我感覺它在收縮,每一次都讓我更加難受。我想既然我不能把手放進石壁,因為石壁阻擋了我,那么我弄一些石頭到肚子里應該就可以擋住它收縮了。
但是顯然這不是易事,我捏拳敲打,用門牙硬啃也動不了巖石分毫,我只能先彎腰撿一些弄下來的石子石灰,用手指挖起它們,帶起少量土壤。既然土也是環(huán)境的一部分,那也可以填進胃里。我張大口把掌中的土石全部塞進去,無師自通地咀嚼咽下,嘗出了汁液,第一次接觸液體而心驚肉跳的我立刻把口中剩余物吐了出來。
我趴在地上檢查污物,在其中和剛挖開的土洼里有像我的新生四肢般扭動的細小玩意,現(xiàn)在我的眼睛已經(jīng)能看清它了。我用手指捏起一只放在掌心觀察,它這么小,我這么大,一只不會能把我怎樣。我把它放進齒間,汁液果然噴出,令我爽心又爽口。我開心地叫出無意義的音節(jié):“末末悠(momoyo)?!?/p>
我舍棄了石頭,專門挖土和捉蟲吃,后來還開始追老鼠。這種灰灰的小玩意比蟲豸好吃得多,也難抓得多。在采集事物的過程中,我變得越來越強壯、敏捷、聰明,我生活的全部事務就是找東西吃,累了就閉上眼躺著。意識不知不覺間就溜走了,等它回來,我就繼續(xù)找食物。洞中土都很薄,不走運的時候,我還是必須敲石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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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jié) 維憲期
過了很久很久,我睡去又醒來無數(shù)次,在這些清醒期的狩獵中磨煉技藝,我能用洞穴里的石子扔中巖壁頂部倒懸的蝙蝠,在它們扇動翅膀前跳到半空抓住它們。我多次盯著兩脅,納悶為什么我就沒有長這號玩意。
有一次醒著的時候,我追著一只“嘎吱”——我這樣叫甲蟲,老鼠是“嘰嘰”——它不像無助的蚯蚓,可以有效地逃跑,鉆進了巖石縫里。我怒火攻心,此時我已有經(jīng)驗,知道用尖石頭敲巖石更方便,所以總是隨手拿著一塊。我對著石縫發(fā)泄,讓裂口擴大,最終把尖石插進去,全身重量前壓,把這塊不比我小多少的石頭撬了下去。“嘭咚!”甲蟲在暴露的平面上四散奔逃,但我呆住未動。
“這玩意真新鮮。”這塊石頭發(fā)出綠色的微光,表面一層是普通的巖石,內(nèi)部卻全是綠鐵礦。我砸下一塊塞進嘴里:“真是美味!比嘰嘰還要……嘰嘰還是好吃點,比那些嘎吱好吃太多了?!蔽姨貏e興奮,雙眼放光,硬是把那些綠色石頭全吃了。
吃完瞇眼休息一會,我就按捺不住繼續(xù)尋找這些礦物的欲望,我記得洞穴的幾處地方有微光,應該就是鐵礦藏身的地方。我已經(jīng)對生活的環(huán)境很熟悉了,并且認為一直都會這樣。
我不斷地重復磨尖石、挖礦、吃喝睡;磨尖石、挖礦、吃喝睡;磨尖石、挖礦、吃喝睡……這成了我的慣常做派。隨著開挖強度變大,我的尖石已經(jīng)滿足不了需求了。我一次最多拿兩塊,一手一個。用小的可以拿四個,但是損耗得更快??傊也坏貌挥弥讣兹ヅ儆彩?,殘損的手掌里流出紅色的汁液,我舔舐它們,一滴也不剩。正是和老鼠蝙蝠們一樣的血液,我大為震撼,想不到我和它們外形天差地別,居然還有共通處。從此我睡覺時總懷著恐懼,有紅血的嘰嘰被我吃掉,有紅血的我會不會被黑暗中的什么東西吃掉?
憂慮驚恐讓人吃得更多,無數(shù)在洞中的時間鍛煉了我的雙眼和頭腦,我能判斷出礦脈的走向,從表面的巖石察覺何處富集礦物。向著這種地方前進時,我時常有意外收獲——可以撿到一種白色礦石,它就比老鼠還要美味許多,但是這種礦和其他礦的形狀都不一樣,和我的樣子比較接近,有的像頭,有的像腿,有的像手。那個恐懼又襲擊了我:“環(huán)境是趁我睡覺時用礦物創(chuàng)造我嗎?這個‘礦石我’會吃掉我嗎?老鼠蝙蝠蟲豸都像是環(huán)境生產(chǎn)的,我也是嗎?”
又醒來一百多次后,我找到了和白色礦石一起的奇怪東西。在一個塌方后的挖掘地點,巨石從頂上落下阻斷了穴道。巨石旁也有一些碎裂的白礦石和兩三個長長的尖尖的東西,它們也閃閃發(fā)亮,和礦石一樣。我咬了一口,根本咬不動,暗色的地方則勉強能下口。我又用雙手仔細摸著這幾件寶貝,它們像手掌一樣,像尖牙一樣,如果有動物能吃掉我,那它的牙齒和手掌也必須像這樣。
我尋思:“我能吃礦石,吃不動它,它就比礦石還硬,那我可以用它開礦。”我拿起深色的部分,它們專門就是設計來持握的。我揮動它們,感覺力量大增,事實也如此,石頭碎裂得飛快。如虎添翼的我把巖壁挖松了,弄出一個供我擠過去的洞口,收集了一些白礦和輝鉍礦,在那邊睡了三四覺后,我才回到巨石這邊來。有了鶴嘴鋤、十字鎬和鐵鍬等工具,我可以去探索洞穴的更深處,撬開更堅硬的秘密。它萬分復雜,但我只有一個方向——跟著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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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jié) 卡匹敦階
硫磺石冒淡黃光、赤鐵礦是暗紅色、天藍石發(fā)藍色光、透明石膏沒有顏色……生活愈發(fā)有趣了起來,不僅是吃的口味豐富多樣,這些礦石看上去就讓我賞心悅目,進而又增進食欲、胃口大開。我把一塊石英摸得溫潤水滑,每次枕著它睡覺,一睜眼就有微光陪伴。
我依然追尋著光明,我留意到洞穴里的暗溪會折射光芒,所以決定探查溪流的上下流,其中一邊很快就結(jié)束了——小溪在盡頭變成一道瀑布躍下不可測的黑暗深淵,地下傳來可怕的聲音令我汗毛倒豎,我必須背離黑暗。
朝另一邊前行,我進入了一個較為開闊的空間,頂上有頭部寬度的石縫,白光從里面瀉出,我不可能爬到那里去。我站的地方右側(cè)磐石突出成一個臺面,左側(cè)是平整的薄土和石塊。我猜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找到比這里更光明的地方,所以決定在這里至少睡百十來次,探索一下周邊。我分了兩次把家伙事都帶了過來,每次挖礦都帶全套實在是太麻煩了。在新地皮頭一回睡醒后,我一個又一個地探查周邊的洞穴網(wǎng)絡,工具總會磨損,但我也能找到替代品,換下來的舊用具我就吃掉。
在我換掉第五把鎬頭的時候,我推開泥土挖進了一條地道,盡管是第一次見,我還是感到怪異不適,這絕不是環(huán)境做的,這是我才可以做到的。難道說有另一個我?我握緊鐵鎬,我不小心弄傷過自己,我知道這些工具可以傷害“我”。
在巷道的盡頭,我果然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我”。他人長得比我長一點,別的都一樣,一個主體一個核心四個附件。他身上還纏著一些柔軟的東西。本來我很害怕,但他一動不動,這鼓勵我靠近了些,鐵鎬被我伸到前面以防意外。我等了很久,非常疑惑為什么他總是不動,連東西都不吃。我想起自己剛誕生的樣子,也許他剛被環(huán)境造出來,還不會運用四肢。
我試著幫這人站起來,但他總是摔倒,太沒用了。折騰來折騰去讓我身心俱疲,我也躺倒在他身邊休息,腦子逐漸糊涂……這時我恍然大悟,原來我的意識走遠時,別人看起來就是這樣子,他是在休息。那等我休息好,他應該也睡好了。
我蘇醒過來,他還是沒醒,我又擺弄他,依舊沒用。我的肚子餓的厲害,有段時間沒吃東西了,但萬一我離開時他醒來,自己跑了怎么辦?他都挖過什么?他的挖掘線路是怎樣的?我急切地渴求這些答案,我決定把他背回駐地,沒有空間的地方就拉著走。他身上的玩意在途中被扯破了不少,我用雙手體會它們,很柔軟很舒適,我從未見過這種東西?;氐郊液螅以囍o他塞石頭和老鼠肉,可他就是不嚼。難道他和我不一樣?我再次審視自己和這個家伙,差別應該在于他身上的布,于是我把布都剝了下來,它們墊著睡覺或包裹工具都不錯,前者讓休息變成享受,后者解放雙手節(jié)省體力。
我又睡了幾次,這個人還是沒醒,為什么他那么懶啊,嘴中塞的食物幾天也不動一下,搞不好他從未挖過礦,懶狗一條。漸漸地他的皮膚變暗了,有肥厚的蛆蟲從他口里冒出,在身上亂爬。我很不喜歡有蟲在我身上,推己及人,我一直守著他捉蟲吃。我的手速不得不逐漸加快,最終臉貼在他身上,嘴不斷開合?!班蕖?/p>
我不小心咬了他一下,吃了比小拇指甲蓋的一半還要小的肉。
“快吃!快吃!快吃!太美味了!不要停下來!”又是一大口狠狠咬上去,我著了魔,瘋狂地啃食他的血肉,連著碎蛆一起吞下。之前難受的氣味完全變成了香香的芬芳馥郁,我一邊大口猛吃邊從眼里流出和血同樣咸但不同色的液體,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我害怕所以我大哭,這一定與我的起源有關(guān),也許我就是吃人肉才變成妖怪的。也許,也許我本來還能等他醒來和他一起吃嘎吱!一個和我一樣的生物啊,正被我消滅。
他腐爛的血肉已脆弱不堪,我輕易地徒手拆解他,比敲石頭輕松許多倍,血肉橫飛、淚水糊臉,我依然看到了紅色里露出的白色礦石?!肮┠┯?,哈哈哈哈?!闭麄€洞穴腔室都被我放浪不羈的笑聲充盈,我完全明白了。我的體內(nèi)一定也有相同的白骨,所有我之前吃掉的都曾是和我們一樣的生物。如果我不吃掉他,他也會被蛆蟲和老鼠吞食,加入他們的骸骨大軍。
“太美味了,真好吃!”他們都不是因我而一睡不醒,那么享用他們也沒什么不對的,感謝你們給我食物。我把他剩下的衣物穿上了,紀念我吃掉的第一個人。但是我更期望能遇到一個活人,無論是我吃她還是她吃我都無所謂。
第四節(jié) 古近紀
首次吃人后又過了許久,我沒有那么熱衷于探險了,我既期望找到他人,又害怕找到他人。我挖礦并堆積在家里,這個腔室每次醒來都更加光亮,但這里的空間是有極限的。至于頂部的石縫,我的力量不可能一手舉起自己,另一只手猛力揮鋤擴大空間,遲早我必須離開這里,跟隨光芒。
但有時,生命的火光可能奔你而來。
“紅色、血液、危險!”我從睡眠中帶著混沌的頭腦驚醒,滿眼都是刺眼的純白。我痛苦地低頭咆哮著,暈頭轉(zhuǎn)向原地打旋,緊閉雙眼后視界依舊紅的發(fā)白。有一個和我相似的聲音說道:“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了?”
“光!光!啊啊啊啊啊啊?。」?!離我遠點!”我喘著粗氣哀嚎,左手緊捂住雙眼,右手在身前胡亂揮舞。熱,這是我從未體驗過的感覺,我全身都在燃燒,血液要在血管里沸騰!
“別緊張,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你,我把火把扔到后面去。你好了,就睜眼,相信我?!蔽衣牭轿锛涞氐挠|碰聲,散發(fā)熱量的東西遠離了我,但依然刺眼。我把指縫慢慢打開,再用手指把左眼皮慢慢撥開,右眼保持緊閉。這里好亮,那個叫火把的玩意帶來光明,比頭頂白光還要強上許多,洞穴內(nèi)的礦石也都折射著光輝。我看到有一個方鈷礦顏色頭發(fā)的人,她背后還有一對帶毛的翅膀,和蝙蝠完全不同。
“真讓我好等啊,你這廝?!彼f話有點難懂。
“你,你要干什么?你是找礦石嗎?還是要吃我?”我害怕,這可能就是能吃我的那個人。
“你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確認一下,你是妖怪,是吧?”
“是,是,我是妖怪,平時就挖礦和吃人,只有他們睡不醒的時候才吃,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會動的人?!?/p>
“你說話怎么發(fā)音的,怪里怪氣。唉,沒人可以說話就是這樣——我也是妖怪,是天狗,我叫飯綱丸龍。還有,什么睡不醒,那叫死人,人類很脆弱的。話說回來,你怎么稱呼?”
“稱呼?我……我沒有名字,高興的時候就叫著‘末末悠’,自言自語時會用來指自己?!?/p>
“末末悠……momoyo,這幾個字太粗鄙了,文雅一點,我叫你百百世(momoyo)吧?!?/p>
“好的,飯……范鋼……飯綱……”
“簡單一點叫我龍吧,不難為你了?!彼龜[擺手讓我閉嘴。
“那,龍,你來我這里干什么?不是要吃掉我嗎?”對于未知的恐懼讓我問出蠢話。
“你怎么總想著吃?對于天狗來說,到這種地方來是個大挑戰(zhàn),我只是來掙名聲,在族人里好出頭?!?/p>
“族人?還有像你這樣的人嗎?”我興奮起來,這不只是第二次機會,這是未來!
“我的同類有幾千個,但,與你無干!”龍偏轉(zhuǎn)話鋒。
“可以帶我去見他們嗎?”幾千人,天哪,我最多數(shù)到兩百,幾千比兩百要大多少?他們是怎么一起生活開礦的?我太好奇了。
“我們不歡迎客人!但是……”龍拖長尾音,后來我聽說這叫拖刀計。
“但是什么?”
“我可以來和你聊天,不過有個條件?!?/p>
“‘條件’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必須先做一件事——你得送我一塊寶石。”
“拿去,拿去,一塊兩塊都隨便你。不過那個火把……”我把右眼也睜開了,腿朝前邁,臉往后躲。
“怎么啦?”龍輕快地拾起火把,遠離我平舉。
“我想你能不能把它留在這里,我喜歡光?!?/p>
“你看著像洞穴蟲妖,喜歡光?真怪——可惜不行,我需要它回去,而且很快它就會熄滅??茨氵@樣,你一定沒見過火,是吧?”
“是?!?/p>
“我會想辦法給你點光亮的,當然,不是免費的?!?/p>
“這里礦石很多,我還在繼續(xù)挖。”
“確實,這里簡直像故事里說的魔龍窟,你是屠龍勇士(dragonslayer)嗎?”
“什么?你不就是龍嗎?”
“算了,當我沒說,你完全是個大腦空空的白癡,肌肉倒是很發(fā)達,看著很強呀。但是你身上這些破布條真是有礙觀瞻?!?/p>
“有問題嗎?我照著死人樣子穿的。”我晃動身子檢查四周。
“天哪,別把胸露出來,停下!裹緊一點!在他人面前不要裸露胸部,這是常識吧!”
“抱歉,我不知道?!蔽艺f這話時傻笑著。
“你肯定從誕生起就是一個人生活,無妨,龍姐我會罩你的,別怕。下次給你帶些衣服,給你好好洗洗。這次我要先走了?!饼堅谖颐媲半x地,低飛著向瀑布方向離開了。我時隔許久再次盯著兩脅觀察,并扭脖子嘗試看背后。
下一次她來的時候,不僅給我?guī)砹伺f而整潔的衣服,還教我如何洗衣和洗發(fā)。她甚至帶了幾塊人的肢體來與我分享,龍說:“下來一次很麻煩,不如帶點飯食吃,晚些回去。”
“你在更高的巷道里生活嗎?你們那里很容易就遇到人類嗎?我總是碰不到?!?/p>
“你又在顛三倒四地說什么啊,百百世。天魔在上!等下……我鬧明白了。你是不是一直住在洞穴里,沒去過外面?”
“‘外面’是什么?”我茫然回應。
“這下麻煩了……”龍長吁一口氣,然后給我講了許多許多,她說我活在妖怪山的洞穴網(wǎng)絡里,她們天狗居住在洞口外的妖怪山上,妖怪山在幻想鄉(xiāng)里,幻想鄉(xiāng)以外還有無窮無盡的世界。
“這些也太……太豐富了?!蔽掖舸舻乜粗堄媚咎亢突鹗匦律稹?/p>
“你的經(jīng)歷只是世界極小的一部分。你對空間沒有認識,時間肯定也沒概念。在洞外面,有日月星辰,它們熠熠生輝,不停輪轉(zhuǎn),產(chǎn)生了我們能感知的時間……”
我迫不及待打斷龍:“你說日月星這些東西會發(fā)光,有多亮?和烈火比較如何啊?”
“火不值一提,即便是我們這些在光明下生活的存在也不敢直視太陽,星星和月亮看上去倒很美……”
我再次忍不住打斷她:“你能不能,帶我出去!”聽到從喉嚨里滑出來的不過腦子的主意,我把自己弄興奮了,瞬間跳了起來,上身前傾把她撲倒在地。
“這個難辦——不是‘條件’的問題,”龍見我望向美玉瑪瑙,便澄清,“你不擅長飛行,我步行下來的通道口又是被白狼天狗們放哨的。百百世,這事一時半會不行,但我會努力的。我們快坐好吧,別這樣子。”她用力摁住我的左肩,把我塞回去坐下。
我一定嚇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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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jié) 更新世
龍真的點燃了我的生命之火,我見識到廣闊復雜了許多層級的世界,在其中,我還有許多能做的,許多要做的。我挖掘的首要目標變成了尋找通向地面的出路,礦石屈居其次。
龍時不時來看我,按她的說法,我們已經(jīng)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這段時間對于我而言則是數(shù)不清次數(shù)的睡眠,家里的天光無論是日是夜都同樣微弱,曾經(jīng)我認為獨一無二的寶藏現(xiàn)在看來不過爾爾。
當然,我倆的計劃確實是拉得太長了些,龍步步高升,越來越忙,但這也方便她給我“開后門”,這個詞是她教給我的。我則不斷積累著力量,越來越強大,吃人時我欣賞他們的肌肉,有目的地鍛煉模仿那種體態(tài)和氣質(zhì),靠一身力氣搬運更重更重更加重的礦石。
找路這方面,我還是沒有什么大進展,龍說挖掘有一套方法論(methology)——盡是些讓人頭大的詞!——像我這樣蠻干是沒有方向的。我不只一次挖進廢棄礦洞,它們總是沒有什么好結(jié)果(end)。但是有一次,我挖進了一個空氣糟糕透頂?shù)牡V洞,人類肯定不能存活,我都感到異常頭暈惡心。里面有舊的鐵軌礦車,我堅持著在翻倒的車斗里拿了一些礦渣,嘗了一顆,極其美味,和人肉不相上下。龍下次找我時,我把這些事都告訴了她,并展示了那些碎礦。
龍笑著回答:“那是虹龍洞,里面產(chǎn)龍珠,是亙古之前的礦物,和古酒一樣,放到今天當然美味啦!不過很久以前那里就因為瓦斯和硫化氫等毒氣太多被關(guān)閉了。你竟然挖進去了,我猜只有你能在里頭存活。”龍握住了我的手,我早已懂她了,她一思考就喜歡拿著東西。
“想啥呢?”
“我在想,你真像個公主,不諳世事、不見外人、與世隔絕,只有我才能見到你?!?/p>
“公主可做不到這些?!蔽抑赶蚰切埶蛠淼暮臀易约捍蛟斓牟傻V器具。
“公主總會逃跑——不管你是不是,外出的機會來了。”
“你這話當真?”當夢想要實現(xiàn)時,我反而不愿去相信。
“我堂堂大天狗能給你開空頭支票?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跟我走。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普通天狗都忙著準備祭禮,我可以晚點露面?!饼埨鹞业氖?,我們沿著一條往上的巷道走去,路上有連續(xù)不斷的長上坡,還有幾道齊腰高的石坎。跨過它們之后,我們呼吸到了很甜美的空氣,我第一次大口吞食著看不見的食物。
“啊,嗨呀……累人啊。不遠了,我們幾乎已經(jīng)到地表了,只是水平方向還要再繞幾圈,太陽!光明!你的夢想!”龍興奮不已。
“我的感激!”我迅速給龍一個緊緊的熊抱,她直呼受不了求饒。我大笑著說道:“我不是嬌滴滴的小公主,我是屠龍者!”
“好好,你是,你就是!百百世最強!放開吧!”我放開了龍,她給我的心口不痛不癢地上了一拳,我則牽起她揮拳的那只右手一起前行。
龍唱著歌牽著我,她說這首歌是露西亞那個地方的,露西亞又和白堊有關(guān)。白堊不怎么好吃,這我是知道的,湊活果腹罷了,但歌真的很好聽。她倏然停止歌唱,松手轉(zhuǎn)身看向我,問道:“怎么了?”
“我以為你會更快發(fā)現(xiàn)的,哈哈。”我依舊緊閉著雙眼笑著作答?!巴O掳桑瑳]事的,已經(jīng)太耀眼了。光明啊,我依然經(jīng)受不住你……”我已然淚流滿面?!爸x謝你,飯綱丸龍。謝謝你,龍。下次再出去吧?!蔽椅⑿χ瑴I水滑進嘴角,依然是生命之鹽味。
“好吧——”我能從拖長的語調(diào)中讀出龍也強忍著淚水不落下。“這里離出口還有兩個小彎,近一百米。我們往回走吧,下次夜晚出來?!?/p>
雖然這幾分鐘內(nèi)我身上收到的光芒就超過了之前無數(shù)年,我也有不適和難受,但不再痛苦。不像見到龍之火,一瞥天之光讓我感覺全身有飽滿的通脹感,光線撫摸填充著我,從腸胃直通到頭腦,一切都清晰明了。
我們又走回了我的洞穴,在那里說笑玩樂許久。龍介紹她的管狐手下和外面的人,她對虹龍洞有些打算,希望借到我的力量。我自然是要繼續(xù)向外出,向內(nèi)挖,所以答應了她。龍說如果一切順利,那我出去時就能看到十分美麗的月虹光。“天空在夜晚比在白天有意思多了!”喝過酒后,龍兩頰微紅地說。
借著酒勁,我向她學了那首歌,我們一起唱到這次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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Понимаешь,?это?странно,?очень?странно,
你知道嗎,這很奇怪,非常奇怪,
Но?такой?уж?я?законченный?чудак:,
我就是一個文藝的怪胎,
Я?гоняюсь?за?туманом,?за?туманом,
我追逐著那氣息,那濃霧,
И?с?собою?мне?не?справиться?никак.
和他在一起,我總是空手而歸,
Люди?сосланы?делами,?люди?едут?за?деньгами,
放蕩不羈的人們,不過是為了名利,
Убегают?от?обиды,?от?тоски...
從羞愧中逃離,遠離悲傷,
А?я?еду,?а?я?еду?за?мечтами,
而我還在追逐著?追逐著夢想,
За?туманом?и?за?запахом?тайги.
朦朧的霧和針葉林的味道。
А?я?еду,?а?я?еду?за?мечтами,
而我還在追逐著?追逐著夢想,
За?туманом?и?за?запахом?тайги.
朦朧的霧和針葉林的味道。
Понимаешь,?это?просто,?очень?просто,
你知道嗎,這很簡單,非常簡單,
Для?того,?кто?хоть?однажды?уходил.
獻給那些曾經(jīng)離開的人,
Ты?представь,?что?это?остро,?очень?остро:,
你覺得它刺耳,非常刺耳,
Горы,?солнце,?пихты,?песни?и?дожди.
陽光下的群山,歌聲點綴著小雨下的冷杉林,
И?пусть?полным-полно?набиты?мне?в?дорогу?чемоданы:,
這些經(jīng)歷裝進了我的背包,
Память,?грусть,?невозвращённые?долги...
記憶中摻雜著悲傷還有那黑暗的過去,
А?я?еду,?а?я?еду?за?туманом,
我還是追逐著朦朧的霧和氣息,
За?мечтами?и?за?запахом?тайги.
朦朧的霧和針葉林的味道,
И?пусть?полным-полно?набиты?мне?в?дорогу?чемоданы:,
這些經(jīng)歷裝進了我的背包,
Память,?грусть,?невозвращённые?долги...
記憶中摻雜著悲傷還有那黑暗的過去,
А?я?еду,?а?я?еду?за?туманом,
我還是追逐著朦朧的霧和氣息,
За?мечтами?и?за?запахом?тайги.
朦朧的霧和針葉林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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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jīng)挖到基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