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純屬虛構。作品內所涉內容與一切真實人物、事件、團體、組織均無關聯(lián)。如有雷同，實為巧合。】?

當?shù)谝慌_VTB的身影出現(xiàn)在離艦口時，全會場的長槍短炮立刻將焦點從程琪身上移開，齊刷刷的對準了展示廳大屏。盡管只是回傳的電波信號形成的二手現(xiàn)場，各路記者卻仍然興奮不減的調整著焦距，各自試圖從屏幕上的景象中截取最符合自己審美的場景。

而視頻聊天室里的幾個人此刻似乎比現(xiàn)場記者更為繁忙。

“一民，你的攝像衛(wèi)星事先校正過了嗎？我這邊錄播的分辨率也太差了?！庇诠ご丝陶桓陌胩稍诶习逡沃械呐深^，直起上身端坐著盯住屏幕，十根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不時挪動一下鼠標縮放著圖像?！霸缭撓氲降?，原石的公關作風怎么可能一下這么透明！現(xiàn)場視頻的分辨率剛好不夠把細節(jié)看清楚！”

“別急，于工，我把閑置的所有衛(wèi)星都往可能的方向上變軌機動了，這么多總有一兩個位置能夠...哎！有了！”一民焦灼的聲音陡然如釋重負，緊接著一個攝像頭畫面出現(xiàn)在聊天室右側?！按蠹叶伎吹搅藛?？我把畫面推過來了。”

畫面中正是五機編隊的側面視角圖像，五條彩色的尾焰軌跡交織穿行在近地軌道上密密麻麻的各類碎片之間，不時進行小范圍機動，閃避，換位，如同五只纖細而靈動的飛鳥。隨著鼠標的點擊，畫面也跟著頻繁的縮放，追蹤著五臺VTB，在機身的各個細節(jié)部位之間來回游弋窺視。

“一體成型的帶弧度下肢...機體腰部向下一個關節(jié)都沒有...下肢末端這個尖銳的外形也不像是支撐足...這個設計是徹底拋棄步行功能？”一民手指來回滾動著圖片，臉上現(xiàn)出了狐疑的神色。

“不光如此?！庇诠ひ魂囙枥锱纠埠螅瑤讖垐D片也跟著出現(xiàn)在聊天室界面內?！靶夭孔鲞@種倒三角棱錐形設計，以及雙臂，腰部的外形布局，明顯是著眼于氣動性能的思路。在上個世代的RAM-004 ‘LION’這類高空高速機型上很常見...還有雙肩上這兩大塊相對安定面，腕部和肩后這四個外形特地處理成羽翼型的噴射口，完完全全是為了服務于高速環(huán)境下實現(xiàn)急變向機動，同時保持飛行穩(wěn)定性的需求?！?/span>

“您的意思是...這是個完全空優(yōu)機？”一民敏銳的接過話頭。

“不僅是‘完全’，而且像是‘極端’。純大氣層內環(huán)境應用的極端空優(yōu)機?！庇诠こ烈髦袛唷！皬氐追艞壊叫行阅埽珔s保留了下肢，除了設計美觀需要，只可能是考慮到重力環(huán)境下飛行穩(wěn)定性作為配重使用。還有除了常規(guī)的姿態(tài)控制噴口之外，多了四個功能不明的中型噴口...暫且理解為復雜機動要用到的結構吧。”

與此同時，網(wǎng)絡直播間的畫面上出現(xiàn)了一排排圖表與數(shù)據(jù)。

“好的！本次發(fā)布會最大，也是最有誠意的福利，現(xiàn)在向各位關注企劃的朋友正式發(fā)出！”音響里程琪的聲音因高度亢奮甚至有些發(fā)抖。“五位機師本次駕駛的VTB，也就是我們原石重工的最新銳誠意力作——CHD-001‘Apodidae’的各項參數(shù)，在此正式公開！順便也打個招商廣告，歡迎有VTB機體采購意向的任何朋友來信息洽談！哈哈...”

“嚯，原石這就打上廣告了？這發(fā)布會還沒到一半呢。他們這就半場開香檳？整的跟3DVTB這年頭多稀罕一樣?！毙⊥舻陌l(fā)言隱隱透出一股酸味。

“110000KG的總推力...”于工正對照著直播間屏幕上的圖表聚精會神的推算著什么，面前的顯示屏上打開著一大堆圖紙和數(shù)據(jù)。“剛才看到的姿勢控制噴口數(shù)量...大概在12個左右，估計三個主噴口的合推力不會低于60000KG...那么主引擎應該是...這個？”

于工雙擊打開了一個名為“OrePe-UDhL02E”的文件，瞬間又是一大堆圖紙一樣的東西將聊天室塞得滿滿當當。

“單個20000KG推力的化學能發(fā)動機？”一民瞬間瞪大了眼睛，眼眶周圍一圈肌肉差點擠得眼鏡都從臉上滑下來，趕忙用手指推了推?！皼]理由啊...這么小體型的機體，要用工質發(fā)動機長時間維持這個推力，就算大部分空間裝載燃料，全動力狀況下能動30-40分鐘也很極限了，算上大氣層內克服阻力的額外消耗那還要再打折...”

“看流出資料的型號代碼可能是原石剛列項試驗的大推力固態(tài)燃料-液氦聯(lián)用發(fā)動機，少量液氦供高空/近太空高度航行，絕大多數(shù)裝載體積給固態(tài)燃料，那樣的話續(xù)航能力可以適當延長...前提是原石解決了超高壓+超低溫兩個要求同時滿足的燃料壓縮方案，還有壓力容器材料強度，不過如果這個機體上搭載有這個數(shù)量的未定型技術...那么這恐怕不是個簡單的VTB企劃了?！庇诠χ聊簧系募夹g資料沉思，右手握著鼠標無意識的輕磕著桌面。

“維持局部高壓和超低溫環(huán)境，同時要保障堆體和附屬管路的冷卻，加上各種雜項系統(tǒng)供電，還有武器和通信支持，復雜機動姿態(tài)控制...這個聚變堆的輸出功率估計還挺緊的?！币幻褚哺胶椭锌！暗强傆X得這個動力方案在大氣層內還是太勉強了...”

“不然就是哪里還保留了附加燃料罐這類接口，或者還有...”

“哎哎，你們快看，鏡頭后面那幾個亮點是什么？”許久沒能插得上話的梅總突然驚叫一聲，打斷了于工和一民的推敲。所有人頓時把注意力重新移回屏幕上。

屏幕中的五臺VTB速度突然顯著放慢，不再頻繁的變換位置，而是維持成一個穩(wěn)定的前進隊形。相應的，屏幕后方卻出現(xiàn)了五個光點，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加速，高速向VTB編隊靠近。

數(shù)十秒后，隨著光點越來越近，它們的輪廓也逐漸清晰起來：五根形狀修長的弧形桿狀物體，中心是一個接口狀部件，接口兩側不遠處各有一個巨大的渦輪狀結構，向外噴射出兩簇耀眼的藍白色火焰，渦輪再向外側的桿體上也拖出一股股細小的藍白色噴流。在快到末端的地方，桿體突然像是被搟面杖碾過一樣變得扁平，修正成不規(guī)則的類似于羽翼外形的結構，使這五個物體的外形更像五把復合弓。

“跟于工說的對上了?！币幻癫僮髦l(wèi)星鏡頭緊緊咬住不放?！案郊油七M導軌，看焰色是等離子推進，難怪我老覺得整體推進力怎么算都不對，原來確實還有個組件?！?/span>

“又是氣動外形，那整個設計思路就明牌了?；瘜W能發(fā)動機提供高度變換動力，進入高空環(huán)境依靠氣動性能獲取滯空升力的同時，主動力切換至等離子發(fā)動機，配合姿態(tài)控制噴口來保持機動，用不同比沖量的燃料分階段混用，再附加一堆雜七雜八的組件來盡可能緩解小體型機體的續(xù)航問題?！庇诠さ恼Z氣里帶上了一絲鄙夷?！八嗉用?，面多摻水，上不去下不來的半吊子設計，差勁?！?/span>

說話間，五條推進導軌已經(jīng)分別行進到五臺VTB的正后方，鏡頭中，導軌渦輪噴出的藍白色火焰驟然爆閃了一下，隨后漸漸減弱。五臺機體前方的數(shù)個姿態(tài)控制噴口也同開始工作，反方向推力使得機體平穩(wěn)的緩緩減速，向后慢慢靠近導軌。兩者一對接，導軌隨即自動旋轉半圈卡住，接著五機編隊再次散開，背部主噴射口與導軌渦輪一同綻出更劇烈的尾焰，以明顯更快的速度繼續(xù)向前飛行。

“嘖，這個飛行間組件對接是秀技術？又不是啥高精尖的玩意，至于特地來這么一下？沒意思。”嘴上這么說，小汪還是反復拖動著聊天室里的進度條，仔細端詳著剛才那段特地錄下的對接流程。

“是有點?！币幻癖硎举澩??！罢麄€企劃吹得神乎其神，結果一個技術含量不算太高的帶速度對接都要特地加在展示環(huán)節(jié)里，這個格局多少有些小了?！?/span>

聊天室里的這幾位當然不可能知道：在距離他們上千公里外的地方，有一群人正因為他們口中“沒啥技術含量”的這個環(huán)節(jié)而一頭冷汗。

“你們就特么是一群傻逼，真的?！?/span>

原石重工整備艦的通訊設備中傳出程琪那熟悉的聲音。但與之前不同的是，此刻他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感情，更多的是一種似乎看透了一切的淡然，順帶還有幾分疲憊。

大屏幕前，一屋子運營東倒西歪的癱在各自的操作椅上大喘氣，似乎剛跑完一場馬拉松。

“不是...嘿嘿...老大?！逼渲幸晃贿\營難得放下了手里的移動終端，此刻正帶著近似于諂媚的低姿態(tài)對著通訊設備回話?！斑@個...發(fā)生這種事情，大家也都不愿意看到...”

“不愿意？沒看出來，我看你們刷的還挺歡的。”程琪冷笑。“要不是我在主會場看到畫面，趕緊找到你們頭上，怕是你們現(xiàn)在又開了一把秘境了。”

“那這...沒辦法的呀，兄弟！當初機體送過來的時候跟我們說配件都一起裝箱打包的...那誰知道后送來的這幾個玩意也要裝上去嘛！你又沒說！”聽程琪把話頭扯到肝游戲上，運營瞬間急了，開始嘴硬。

“好好好，現(xiàn)在先不找你，發(fā)布會完了，等我把通信記錄調出來我們一條條聽，如果我沒說，我腦袋砍下來給你，我說了你沒聽，那你耳朵砍下來給我，這樣你不吃虧吧？”程琪一副陰陽怪氣的調子?！疤焯旄苫罹吞孛慈送巫由弦蛔_始刷手游，機體組裝完，格納庫里還剩下五個大家伙，就算豬腦子也該知道，裝完東西還多零件肯定有問題了吧？啊？如果不用裝，那運過來干什么？真的，看我口型，好吧。啊不對，音頻通信你們看不到畫面...那我就再說一次啊，聽好，你們，就，特么，是一群，傻逼?！?/span>

“哎喲，老大，你這一說，兄弟們不是趕緊跑前跑后，給您把五條導軌給重新發(fā)射出去了嘛...現(xiàn)在也成功對接上了，那句話怎么說來著？‘雖然我們走的是不同的道路，但我們有同一個夢想’對吧，您每周一開例會不也總說嘛，‘我們這是個結果導向的團隊，只要結果，不問過程’，那...結果是好的...過程怎么樣不也無所謂嘛，嘿嘿?！绷硪晃宦曇粲湍伒倪\營眼見氣氛僵了起來，趕忙插進來打圓場。

“我特么...”程琪被運營這一番有點無厘頭的理論噎的血壓飆升，剛深吸一口氣準備將音量再拔高一檔繼續(xù)輸出，卻被發(fā)布會現(xiàn)場的一陣掌聲打斷。

“行，你們有種，啊，有種?！背嚏鞯穆曇衾飵狭嗽倜黠@不過的咬牙切齒?！跋聜€月發(fā)薪日我很想看看你們還有些什么有創(chuàng)意的理論?！?/span>

通訊“咔”一聲中斷，只剩一屋子運營面面相覷。良久，終于有一位忍不住發(fā)言，打破了這一片死寂：

“操，今兒個這活干的是真特么惡心人！我趕緊來抽一單648沖沖霉運，媽的！”

“哎呀來來來，再開一把，反正把姓程的對付過去了，清體力，清體力。”

“等會兒，哥幾個?！敝黢{駛位上的運營扭頭看向眾人?！跋冉鉀Q一個問題，我們接下來干嘛？”

“那肯定回家?。　北娙似咦彀松嗟暮俺隽送粋€聲音?！叭硕妓妥吡?，干完活不回家干嘛？”

“好嘞，就等兄弟們這句話！走！”開船的運營迫不及待地在主屏幕上設定了坐標，一拉主引擎操作桿，整備艦拖著笨重的身軀晃晃悠悠的調了個頭，向深空中逐漸加速遠去。

“呵，這群傻子終于滾蛋了。”

目送整備艦的信號在雷達上消失，文靜不屑的用鼻子冷笑了一聲。

“其實他們不應該走的...”艾瑞思帶著些許不安念叨?！芭炤d雷達索敵強度更高一些，有戰(zhàn)艦支援安全系數(shù)會高很多...下降通道建立由后臺引導也會更合理，而且還有和R站空管方面的溝通...啊！運營走之前沒有告訴我R站那邊給定的進場時間窗口！哎...”

聽著艾瑞思一門心思的自言自語著，通信頻道也頻繁地傳出敲打按鍵聲和各種各樣的提示音，琳的臉上浮現(xiàn)出掩蓋不住的擔憂，她剛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被駕駛艙里突然響起的“滴滴滴”的點對點通訊鈴聲打斷。

“琳姐,隊長她真的是老大說的有兩年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老機師嗎...？怎么感覺她比我們幾個新人緊張多了？”艾白柔軟而又有些猶豫的聲音從對面?zhèn)鱽怼?/span>

“你這么一問，我從哪兒說起呢...”開著自動跟隨模式，琳一邊心不在焉的順手梳理著頭發(fā)，一邊整理著思緒：“你應該聽過，關于‘VTB生命終結’相關的資訊吧？”

“聽得不多，畢竟學院里大家都很忌諱談到這些。”艾白歪著頭回憶?！跋胂胍彩?，當時VTB操作還沒學明白，就去考慮‘打輸了怎么辦，死了怎么辦’多少沾點晦氣?！?/span>

“所以你們...？！機師學院出身，反倒什么該教的都不教，把一群糊里糊涂的學生丟出來打架，這些問題哪里是現(xiàn)在一兩句話說得清楚的...哎...”琳長嘆一口氣?！昂唵蔚卣f，思思，你們的隊長，算是‘重生過兩次’的人。”

“...哈？”艾白一臉難以置信。“她這不是好好的嗎？”

“她零星跟我提到一些...因為我們都是同一區(qū)出身，之前偶爾也會聊一聊自己的事情?！绷张υ谒季w的各個角落里撿拾著零碎的片段?！霸趺凑f呢，她之前先后待過兩個VTB企劃，這兩個企劃主要活動范圍在火星以及火衛(wèi)一附近，不算是‘這邊的人’，不過因為這段經(jīng)歷，她對于宇宙戰(zhàn)的經(jīng)驗算是豐富，也不能說是毫無收獲吧。但問題在于，這兩個企劃都沒有特別響亮的名聲，也沒有充足的財力購置高性能機體，所以從頭到尾，也只不過是聚集了上萬名觀眾，勉強戰(zhàn)斗的小企劃而已?！?/span>

“上萬人也不算少了吧？我們這個企劃還不知道開始運作之后能有多少觀眾呢...隊長還挺厲害的嘛?！卑捉蛔「锌?。

然而琳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觀眾數(shù)量看起來很有參考價值，但實際上幾乎毫無意義。真正能推動VTB戰(zhàn)斗，決定VTB是否能存在的是另一個參數(shù)，你應該學過，叫‘同時連接數(shù)’，一般簡稱‘同接’。

“啊，這個我們有教過！同時連接數(shù)反映的是當前有多少觀眾通過點進你的頻道，與你的機體構建數(shù)據(jù)鏈接，每一個連接到頻道的觀眾，都會被動地承擔一部分生物傳感模塊的計算壓力，成為一個算力提供者。而解放出來的機體自身算力則會被用去強化機動，武器等其他模塊，達到性能提升的效果，是這樣吧！”艾白流暢的復述著概念，看來機師學院大師級畢業(yè)生確實并非浪得虛名。

“原來你們課程是這么教的...”琳不由得右手扶額。“算了...基本原理大概沒說錯，你這樣理解也不影響什么?？偠灾?，雖然思思待過的企劃觀眾數(shù)量不差，但她的同時連接數(shù)始終升不高。最高峰時期也不過三，四十，平常時間大概也就十幾的樣子。沒有足夠數(shù)量的觀眾來分流計算量，機體負擔很大，性能上不去，她自己操作的也很辛苦。同一企劃的其他機師因為這個原因先后戰(zhàn)死或者放棄退出，企劃戰(zhàn)斗力下降，被更多想在這個圈子里多吃一塊肉的狼群盯上，之后就是更兇狠的攻擊...這個惡性循環(huán)一旦轉起來，不到企劃徹底崩潰，是不會停止的?！?/span>

“所以...隊長后來...”艾白不禁打了個寒噤，話剛出口，她已經(jīng)隱約猜到了答案。

面對這個追問，琳報之以一個苦笑。

“后面的事情她從來就沒詳細說過，我也不方便問。我只知道，她接連經(jīng)歷了兩個企劃的毀滅，每次都是堅持到最后的那一個。一般VTB機師戰(zhàn)死之后，極少有人還能、還會選擇重返戰(zhàn)場的，而這樣的事情，她連續(xù)堅持了兩次?！鹚肌呀?jīng)是她的第三次生命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R站指令臺，R站指令臺，這里是之前申請航線的‘千鳥’...什么？并沒有登記到有我們這邊提出的航線申請？麻煩再確認一下，機體認證碼應該是CHD-000到CHD-004一共五臺...確實沒有？那可不可以現(xiàn)在補充申請一下，預抵時間大約2小時后，預估航線是近地軌道L5區(qū)域直降，另外還有30分鐘左右的盤旋時間...”

小隊通訊頻道傳來艾瑞思忙著呼叫地面協(xié)調航線的聲音。

“我——操，這群運營真就一點人事不干？航線申請這事都沒做？”文靜的抱怨聲緊接著響起?！翱磥砥匠＿€是噴他們噴的少了?！?/span>

“哈，你別指望那群草履蟲挨兩句噴就能進化到哺乳類?！苯Y束了剛才的話題，琳的聲音恢復了往常的神采?！靶液眠@次正式亮相他們還只是整了點小活，沒有搞出什么爆炸性的...”

琳的駕駛艙里瞬間警報聲大作。

“你那啥情況？怎么會有鎖定警報？”文靜瞬間從一種懶洋洋的聲線切換到有些尖利的本音。

“哈？剛說到運營整活...不會是他們整備時候又碰亂了哪幾條線路吧，等我關一下警報音，嘖?！绷彰黠@不耐煩地咂了咂嘴。

“你蠢嗎？清醒點！鎖定警報是不可能誤觸發(fā)的！趕緊隨機機動！把雷達打到...”

文靜話音未落，一道黃色的光束從遠處一大團太空垃圾后激射而出，直接命中琳機右臂部位。

“靠！”語音頻道傳來琳的叫罵聲。

“琳琳！報告受損狀況！不要慌！”艾瑞思的聲音緊隨其后。“什么方向的攻擊？”

“損傷輕微，右臂關節(jié)部位裝甲板熔了，內部線路正常！對方的光束功率不是很大?！绷昭杆購闹骺孛姘迳献x取機體狀況。“方向大概是...以當前長機所在水平面與朝向為基準的右前方！距離大約10KM！CO寶，你在搞什么飛機啊？索敵不是主要你來做的嗎？”

“別問我??！我這邊從幾十分鐘前雷達上就全是亮點，根本沒法有效索敵的??！”Coco的聲音急得不行。

“不是CO寶的問題，琳琳！近地軌道各種行星碎片和太空垃圾全是反射信號，機體很難遠距離識別目標特征的！”見情況有些混亂，艾瑞思迅速接手局面?！癈O寶，你把非金屬反射波全部手動屏蔽，然后把波長調短，分辨率調低，這樣過濾掉全部小體積金屬垃圾，最后把雷達數(shù)據(jù)傳來隊長機！”

Coco立刻照辦，一陣提示音響過，艾瑞思面前的主控屏上，滿屏的紅點減少至15個。

“...15臺所屬不明VTB！”艾瑞思倒抽一口冷氣?！叭齻€標準編隊！對方全部關閉了自動應答設備，無法獲得更多信息！”

“操了，還真是選了個好地方...近地軌道最他媽適合打伏擊。”文靜喃喃自語。

“老大不是說我們這次是秘密行動嗎？怎么還會有攔路的？”艾白的聲音帶著點驚慌。

“你信他個鬼！大張旗鼓的發(fā)布會都辦了！別人存心要找你麻煩，看著直播開始再出門堵你都來得及！”琳的情緒再明顯不過的暴躁起來。

話音未落，鎖定警報再次響起，這次目標換成文靜，艾白兩機。與剛才不同，兩人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雙雙做出反應：雙腳用力蹬向駕駛艙壁，身體借力旋轉同時，將一側手腳連同感應綁帶用力向內拉，機體立即作出反饋，與機師動作同步做出一個全功率短噴射。幾乎在機體動作同時，又是數(shù)道光束擦著機身飛過，機體表面瞬間出現(xiàn)幾道熔融的焦痕。

“媽的，推進器差點挨一下！”雖然語氣輕描淡寫，但文靜的額頭隱隱出現(xiàn)了幾粒冷汗。

“大家，先稍微散開隊形，相對攻擊方向作徑向移動，最大戰(zhàn)速！不要站著挨打，動起來！”艾瑞思立即下達指令。五臺機體背后的主噴口及附加噴射導軌紛紛進入全開模式，五個光點從集群狀態(tài)迅速的散開，稍微改變了一下角度，加速沖向地球。

見五機加速脫離，軌道上的各種大大小小漂浮物碎片里冒出了十幾團推進器噴焰，也跟著五機遠離的方向追了上去，不時繼續(xù)向前方射出一道道光束。

不光是現(xiàn)場的五位機師，后方主會場同樣陷入了一片混亂?，F(xiàn)場各路媒體紛紛朝向主辦方：

“程經(jīng)理！這是貴公司預先安排的演習內容還是意外？”

“程先生！這些不明VTB和友商有關嗎？”

“程經(jīng)理！請說明一下！”

“程經(jīng)理...”

“那個...這個...呃...請大家不要激動，更不用驚慌！那個...大家都知道！自從殖民衛(wèi)星和小型軌道哨站投入使用之后，近地軌道就沒有真正太平過,呃...這種情況也不在意料之外，不能算是意料之外！”面對如狼似虎的眾媒體，饒是程琪也算久經(jīng)沙場，此刻也不由得有些手足無措，連連用明顯底氣不足的套話打著太極。

會場的混亂引得那一頭網(wǎng)絡聊天室里的小汪連連發(fā)笑。

“哎呀呀~原石，原石，好好搞個發(fā)布會也能出這種狀況，今天還真是趕上好戲了。對吧，于工，龔總梅總？”

小汪拋出了一個話題，跟著就把目光投向屏幕上的另外三人。一瞥之下，他不由得覺得有些異樣：

于工此刻重新靠在了老板椅背上，正雙手抱胸微瞇起眼睛盯著直播間；一民則略帶有些曖昧的微笑注視著現(xiàn)場，而梅總此刻則用雙手支撐著鼻梁，正好將面部表情大半遮住。

一個有些古怪的念頭開始在小汪心頭成型。

“不會是...”

屏幕里面的一民眼神盯向小汪，將一根手指輕輕舉到嘴前示意。

“別說話，好戲才剛要開場。”

小汪打了個冷戰(zhàn)，立刻收聲，將視線轉回直播室，盯著屏幕上正像熱鍋上的螞蟻滿臺亂竄的程琪。

“那個...大家...媒體朋友們，啊，正如大家所知道的，VTB，嗯，VTB，它的誕生，就是...就是為了戰(zhàn)斗！啊，這種...小小意外，呃...我覺得完全不構成威脅！”程琪一到高壓環(huán)境說話就瘋狂加連接詞的老毛病徹底發(fā)作了，剛才隨著行云流水般的發(fā)布流程而一步步膨脹起來的自信就像一個氣球，被名為突發(fā)狀況的針一扎，頓時炸成了碎片。

通訊耳機傳來了瘋狂的提示音，程琪抬手抹去滿頭的汗，順手用最小的動作幅度接通。

“老大！我們的狀況你那看得到嗎？我們被3隊不明所屬的VTB攔截，目前正在加速試圖擺脫，預計沒那么輕松，下一步怎么做，我們需要指示！”艾瑞思急切的聲音傳了出來。

“哎！艾瑞思，我這邊應付現(xiàn)場媒體，抽不開身?。∠乱徊皆趺醋瞿銈兏\營溝通，讓運營給你們指示一下行動方針！”程琪一邊努力壓低聲音，習慣性的隨口想把鍋先甩出去。

“...運營他們早撤退了...”

“啥玩意？？？”程琪大驚之下，完全忘記了麥克風還開著?！斑@群混蛋玩意扔下你們，自己開船走了？？？”

全場的噪音一瞬間被音響里竄出的這聲怒吼蓋住了，幾百道目光齊刷刷投向程琪，剛才還沸騰得直冒泡的大廳頓時下降到了冰點。一片死寂之中，程琪僵著脖子不敢望向臺下，硬著頭皮繼續(xù)恢復蚊子般的低聲通話：

“這樣，艾瑞思，先撐幾分鐘，好吧，先撐幾分鐘！運營那邊我馬上喊他們回頭支援你們！然后我盡快請示一下領導看現(xiàn)在怎么辦！”

顧不上滿場媒體越來越怪異的目光，頂著前排眾高管幾乎要吃人的眼神，程琪用發(fā)抖的手指調整著通話頻道。

“李...李總...”

“我剛請示過，副總和我的意見一樣?！崩羁偟穆曇舫銎娴钠届o?！巴话l(fā)事件發(fā)生了，也沒有辦法，當務之急，是怎么盡可能減小這個令人不快的插曲的影響，我們企劃到目前為止，宣發(fā)上主打的是尖端技術，優(yōu)秀機師這幾個點，把這些點穩(wěn)住。如果能有機會把壞事變好，那更棒。”

“OK！了解了解！那李總，具體的做法...？”李總和善的態(tài)度讓程琪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趕忙追問。

“哈...你是企劃負責人，作為你的上級，這種展現(xiàn)能力的時候，如果不給你充分的自主權，那豈不是扼殺了你發(fā)揮才干的空間?！崩羁偲ばθ獠恍??！班?..你看著辦就行?！?/span>

一陣惡寒傳遍程琪的全身?！澳憧粗k”四個字，隨便哪一個職場老油條都清楚個中分量。

臺前是本家和合作伙伴的一眾中高級管理人員，更后面，是數(shù)十家媒體，還有全程推送的直播信號流。

大屏幕上，是左支右絀，勉力試圖擺脫追擊的五臺VTB。

臺上，站著一小時前還對未來的職場生涯信心重燃，半小時前來到了一個新的高光時刻，而現(xiàn)在又一下面臨著一個十字路口的32歲職場中年人。

程琪閉起眼睛，臉部的線條輪廓僵硬起來，牙關緊咬，手微微握拳顫抖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他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再次抬手接通通訊：

“艾瑞思，調整一下你們的位置，想辦法先看一看對方是什么機型！”

這句話一出，正手忙腳亂操作機體勉強閃開一波波光束的琳差點沒瞬間爆炸。

“這傻缺玩意有病吧？攝像頭目視距離最遠也得沖進3公里左右，現(xiàn)在10公里上已經(jīng)很難躲開攻擊了！還回頭？送？”

“這個相對速度都拉不開距離...”文靜慢悠悠地從牙縫里擠著字?！盎仡^之后除非有接戰(zhàn)指令，把對面全部干掉，否則就徹底走不掉了?！?/span>

“那也不能接啊！這機體是大氣層內環(huán)境用的，壓根就沒多少宇宙戰(zhàn)好用的裝備！”艾白一樣樣查看著武器配置?！?連裝導彈莢艙...50mm雙持機炮...肩部鏈炮...這都派不上用場啊...”

此時，小隊頻道里的Coco“咻”地長出了一口氣。

“我去吧。”

“CO寶你...？”“別犯傻！”“逞什么能啊你！”話音剛落，這立刻遭到了幾位隊友七嘴八舌的制止。

“好煩??！哎，你們人人都在這邊說來說去說個沒完，說能把對面說跑嗎？隨便動手干些啥都比現(xiàn)在好吧。這局面不打一架看起來收不了場，那不如我先去摸摸對面的底?！?/span>

話音剛落，Coco立即降低引擎出力，隨后靈活的輕扭一下腰部，帶動整臺機體向后回轉。隨后機體右手伸向左肩，將身后一塊紅色的披風拉到身前，裹住機體軀干。

“你們自己走位，我先貼過去再說。”

橙黃色涂裝的機體轉頭直沖對方機群。變向不到兩秒鐘，駕駛艙內鎖定警報連綿不絕的響起。然而Coco臉上非但不見一絲慌亂，甚至浮起一抹冷笑。

“來，來，打過來...”

就和聽到了這句挑釁一樣，對方機群之中十分配合的亮起一陣閃光，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十余道光束交叉著從不同方向襲向Coco，全部命中。

“CO寶！”琳驚慌失措地叫喊。

“哈？我說...”文靜懶洋洋的聲音和隊友的焦急顯得格格不入。“你們難道都沒仔細翻過機體手冊的？CO寶的004號機定位是近戰(zhàn)特化，你們真就沒想過原因？”

仿佛要證明文靜此言非虛一般，視野中的全部光束一撞到Coco的機身，立即向著不同角度綻開，散射成更多細小的光束，分頭朝著各個方向遠去。一輪攻擊下來，除了紅色披風上多出了幾塊深色的印痕，機體本體竟是紋絲不動。

“那塊披風做過處理，實際上是個抗光束涂層?！蔽撵o慢悠悠的打了個哈欠?！半m然涂料也會損耗，但是挨個幾十下問題不大。真是的...你們以為我剛才為什么沒出聲？”
對方機群大概對這種情況沒有思想準備，首輪攻擊落空后，竟然長達十多秒沒有任何行動。借著這十來秒的寶貴時間，Coco機再加一波出力，雙方相對加速，本來有些漫長的10公里距離，一下縮短了一大截。

“思思，已經(jīng)可以目視到對面機群了~”Coco興奮的聲音在頻道中響起。

“好的，把你的主視角數(shù)據(jù)推過來，我再分發(fā)給大家和老大那里！”

數(shù)秒后，各機主屏幕閃爍了兩下，十余臺奇形怪狀的機體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仿佛是一個雞蛋被隨意的拍扁，圓滾滾而充滿粗制濫造感的軀體上，以學齡前兒童玩橡皮泥的作風被強行安插上了四條制作的很隨性的柱狀手腳，然后在這個雞蛋的頂端焊上了個棱角分明的菱形扁腦袋。四肢簡單的高剛性液壓關節(jié)透露出濃濃的廉價感，機身上則密布著大塊大塊隨意涂抹的迷彩涂料。

“FaceRig制作社的FR系列！”艾瑞思迅速認出了這些機體?！皩Ψ绞恰F物’！”

“什么？他們就是‘貴物’？”Coco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們跟他們可沒啥過節(jié)?。俊?/span>

“不會錯...FaceRig社制作的機體向來以‘低成本’為設計方向，扔掉一切美學，個性化之類不必要的東西，專注于同型號大規(guī)模量產(chǎn)。成本低廉，操作簡單，和‘貴物’這個星際流民團體相當搭調。基本看到他們社的機體扎堆出現(xiàn)，大概率對面就是‘貴物’...小心！”艾瑞思觀察到一臺敵方機體從腿部外側摸出一根帶有長桿的圓錐物體對準了Coco機，趕忙提高分貝出聲示警。

話音未落，火光微微一閃，長桿前端的圓錐物體向Coco激射而來。

“...什么東西？！”全速突進中的Coco已經(jīng)來不及做出緊急滾轉回避，條件反射之下下意識抬手遮擋，這一動作立刻同步到機體，機體頓時右手抬起，擋在駕駛艙前方。

幾秒后，Coco身前炸裂開一團亮黃色的火光，連帶著紅色的披風被撕開了一個口子。巨大的沖擊硬生生打停了機體的沖刺，甚至將機體反向推出。

“動能破甲火箭！沒理由??！怎么會有宇宙環(huán)境機體專門帶這種無制導實彈的！”Coco的聲音夾雜著大量的雜音從通訊頻道傳出。

“CO，先往后拉回來！先和我們匯合！”艾瑞思見隊友遭到攻擊，情急之下也操作機體轉向回頭，雙腳猛力一蹬駕駛艙壁，粉色機體如一根光箭激射而回。

“情況有點不妙...”Coco帶著大量雜音回復?！坝冶鄞笃屏?..腕部控制噴口斷路，機體整個右側出力大幅下降...還有右邊的頭部鏈炮發(fā)射口好像被什么碎片堵了！”

仿佛湊熱鬧一般，小隊通訊頻道中，程琪的信號好死不死的在這時候接了進來。

“艾瑞思~艾瑞思~不要急！對面的機型我認識！不就是FaceRig社的FR-gs003（U）嘛！就是個雜魚機的宇宙戰(zhàn)改型！強度不高的，能打！”程琪的聲音充滿興奮。“知道這個就放心了！現(xiàn)在許可你們開火！現(xiàn)場觀眾都看著呢！打漂亮點！”

“好的，老大，Coco機有一定損傷，我們現(xiàn)在打算擊退對方之后盡力執(zhí)行任務。另外可能需要運營整備艦的收容修整，請盡快安排。”聽到開火許可下達，艾瑞思稍稍松了口氣，起碼不用擔心單方面被動挨打了。

“擊退？”

程琪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滿。

“艾瑞思，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狀況！還有什么比一場真槍實彈的VTB戰(zhàn)斗更能點燃觀眾興趣的？什么特技飛行，跟真刀真槍打一架相比，吸引力根本不值一提！這就是你們的舞臺！清醒一點！今天沒什么擊退不擊退，打一群雜魚，必須全滅敵方！”

“不是，你特么腦子是不是有那個大?。俊绷照僮鳈C體給主炮裝填彈藥，聽到這一番話，忍不住直接在小隊頻道開罵。“整個隊就我的3號機配了一挺光束重炮，還他媽是耗電巨大的晶體型，開完一炮罰站十幾秒！剩下四臺機不是近戰(zhàn)武器就是無制導武器！宇宙戰(zhàn)環(huán)境誰還躲不開你這每秒幾百米的子彈？打的中誰？拿頭打！”

“哎呀~琳琳，某些人要是能把最基本的道理整明白，就不會三十多還每天上班看人臉色了~”文靜駕機從后面追向艾瑞思，一邊適時補上一記毒舌?！拔业故且獎駜删洌鲱I導，好歹把一些基本的業(yè)務搞明白點，最起碼別干出讓一堆地表戰(zhàn)配置機體在外層空間接宇宙戰(zhàn)配置機體的架這種業(yè)余的事情~”

“你們懂個屁！這不是單純的干架！我不妨說明白點，這就是企劃存亡！”程琪的語氣明顯也急眼了?！懊襟w，合作伙伴高層，整個地月系不知道多少觀眾，都在盯著你們這一架！新銳機體，優(yōu)質機師，打一群雜魚機，如果打不出碾壓，誰還會感興趣！誰還會提供后續(xù)融資！我再怎么能拉投資，能力也是有限的！這波打不好，我要是被炒了魷魚，你們也撐不動這個企劃！”

“那這也不是你干這破事的理由??！”艾白清點了半天武器，怨氣也早就爆棚，此刻正勉強抄起雙持50mm自動機炮向Coco的方向沖去?！芭渲貌粚?，再怎么說也是沒法打！”

“沒法打那就想辦法打！話就說到這里！我這么多年機體開發(fā)經(jīng)驗也不是白給的！就對面這種機體，你們用格斗都可以搞定！”

咔嚓一聲，程琪粗暴的切斷了通訊，人也從頻道里再次消失。

“我特么現(xiàn)在就想一大逼兜甩你臉上！”琳惡狠狠的對著通訊頻道補上一句。

“...各位，事情這樣也沒別的辦法?！卑鹚紵o奈的聲音響起?！皽蕚鋺?zhàn)斗吧，O.B.S系統(tǒng)同步，生物感應信號與武器系統(tǒng)建立連接，將火控雷達數(shù)據(jù)流推送至武器系統(tǒng)！”

“了——解——”“了解！”“了解?。?！”“...快點過來搭把手啊喂，我這不太妙！”

五臺機體屏幕上再次閃現(xiàn)出“Open-source Battle-support System”的字樣，每機的四條數(shù)據(jù)鏈通道將火控雷達、機師感應信號與武器系統(tǒng)串聯(lián)在一起。

“你們都有和觀眾互動過的經(jīng)驗嗎？”艾瑞思將右手懸在主控屏“數(shù)據(jù)流推送”按鈕上，并沒有立即按下。

“學校里大致講過?！蔽撵o的回答難得有些猶豫，艾白和Coco則沒有回應。

“來不及講了...總之，等下，一定要‘盡可能爭取觀眾’！最關鍵的一點...”

艾瑞思咬了咬嘴唇，似乎遲疑不決，最后下定決心般，沉重地吐出一句：

“同接，就是我們的生命。”

右手食指點下，五臺機體各項武器全部加電激活，火控雷達將有效范圍內的敵對機體一一捕捉，海量的數(shù)據(jù)源源不斷傳向武器系統(tǒng)。

“OK！武器都解鎖了！”挨了好幾分鐘打，早就怒氣全滿的Coco一邊進行簡單損控試圖重啟右臂，一邊操作剩下的左臂拔出一挺80mm對VTB霰彈槍?！拔襎M現(xiàn)在就要...”

一陣劇烈的眩暈襲來，Coco只覺得雙耳好像被什么東西塞住，“嗡——”的劇烈耳鳴驟然響起，眼前清晰的景物也瞬間出現(xiàn)重影，本來敏銳的觸覺仿佛正在向身體內部退縮，一團團柔軟的棉花占據(jù)了觸覺本來的領地，使她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

“什么狀況...”

大約過了幾秒，一系列幾乎令人想吐的反應逐漸開始消退。Coco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回眼前的操作屏，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屏幕上多出了一大塊自己從沒見過的窗口。

“是新企劃嗎？”

“這就是那個‘千鳥’？全3D的VTB？”

“哇，這幾個妹子的機體真不錯，真是線條分明凹凸有致，我忍不住了！”

一個個陌生的ID說著沒頭沒腦的話，在窗口中化為一行行消息記錄。

窗口右上角有著“觀眾總數(shù)”“當前人氣值”等好幾個指標，其中一個名為“同時連接數(shù)”的數(shù)字特地標紅。Coco不由得特別瞄了一眼，數(shù)值顯示為36。

窗口下方則是一排地名，諸如“上海”“法蘭克?！薄皷|京”這些耳熟能詳?shù)拇蟪鞘?，也有一些“月面都市‘泥潭市’”“殖民衛(wèi)星S1”“殖民衛(wèi)星V8”這樣陌生的名字。

“這些是...？”

“這就是‘彈幕池’，是我們作戰(zhàn)中和觀眾進行互動的唯一渠道！”艾瑞思的聲音此刻顯得有些模糊?！癈O寶，你現(xiàn)在的同時連接數(shù)太低了！武器系統(tǒng)分走了一大部分系統(tǒng)資源，導致機體的算力不足！維持不了你的...狀態(tài)！盡快把同接數(shù)提上去，讓觀眾加入進來協(xié)助機體運作！”

“就算你這么說...！”Coco此時只覺整個人像被一大團物體包裹住一樣迷糊，機體的動作仿佛比剛才更加遲鈍，難以操作。她咬牙一扯左腕，機體舉起左臂勉強向前開了一槍，前方的三臺貴物機一個側向移動輕松地閃開。

“主播為什么不說話?。俊?/span>

屏幕上跳出一行新信息，觀眾似乎對這個無聲頻道感到困惑。Coco一咬牙，打開了對外頻道，把吃奶的力氣用在喉嚨上——

“He...hello~各位觀眾~這里是...這里是新企劃‘千鳥’的Coco~歡迎大家來到...哎呀媽呀！”

Coco好不容易狼狽的閃過一發(fā)拖著尾焰從身邊擦過的動能火箭，堪堪躲過了又一次中彈的危機，但卻讓畢生之力使出的夾子音一秒破功。

“慘...搞砸！這下觀眾要跑了！”Coco叫苦不迭。

然而直播間的氣氛與她料想的似乎不太一樣。

“哈哈哈哈！什么鬼！夾子音怎么還夾出大碴子味了！我笑吐了！”

“我超，主播小姐姐本音這么清楚的？愛了愛了！”

“真實系主播？我反手就是一個關注！”

外部頻道里閃過十幾條“XXX已分享該頻道”“XXX已點擊關注”之類的信息，屏幕右上角“同接數(shù)”頓時閃爍著上升，很快就超過了50。

“誒...？”Coco有些摸不著頭腦，觀眾關注的點似乎和她預想的大不相同。但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事實：

“感覺...有些清晰起來了？”

縈繞在腦海中令人眩暈的影像消退了不少，四肢也變得輕快起來。最重要的是，機體狀態(tài)面板上“輸出功率”一欄，開始緩慢上升。

“CO寶，就是這樣！”艾瑞思聽上去開心的要跳起來。“能理解了嗎？進入戰(zhàn)斗之后，機體系統(tǒng)要專注于機體本身運作，而機師則要借助觀眾提供的算力來維持穩(wěn)定！觀眾數(shù)量更多，你的戰(zhàn)斗狀態(tài)就會更佳！相應的，機體也能得到更大比例的輸出功率！控制好這個增長，機體才能發(fā)揮出最佳性能！”

“啊~是嘛，理解了理解了。那么接下來...”受到鼓舞的Coco有了個新的想法。她輕觸主控面板，將剛增長的輸出功率一下全部分配到了推進系統(tǒng)。

“好啦好啦，各位觀眾，這里是Coco！沒夾成那就不夾了！”Coco主動和彈幕交流起來。“倒是想跟大家打個賭，大家覺得，對面這些...呃，貴物，我現(xiàn)在要用一波攻擊擊破兩臺！這個可不可以有？”

彈幕反響熱烈。

“吹牛逼？”“主播上唄，給大家小刀拉屁股——開開眼？”“貴物都是傻逼，小姐姐不要慫！”

“好——嘞！”Coco稍稍縮減了一下機體左側噴口推力，用來匹配整體平衡，腳尖輕點駕駛艙，橙黃色機體拖著不太靈便的左臂，繞出一道弧線，從側面接近貴物機群。

“剛才就是這個王八蛋掏火箭陰人的是吧...”

Coco迅速鎖定了機群中的一臺貴物——這家伙正手忙腳亂試圖從另一條腿上取下火箭，故技重施。

“4,6,12噴口停機！左側全噴口斜30度變向！推力平衡系數(shù)修正為左側+12，右側-2！”

貴物剛抬起火箭再次對準Coco機，熟悉的火光再次閃出的瞬間，Coco機突然側過身子，在不到200米的距離上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線，一道尾跡閃過，這一發(fā)動能火箭徒勞的飛向深空。

“操，打飛了！”貴物駕駛員暗罵一句，順手扔掉火箭桿，換出一把點射式機槍，迅速一個推進離開原位，隨后茫然的望向四周。

“目標呢？跑了？”

刺耳的鎖定警報回答了他的疑問。

“臥槽！發(fā)什么呆呢！你下面！下面！”頻道里同行扯著嗓子的叫喊聲讓貴物駕駛員脊背上一股涼意襲來。

“不會是...”

80mm霰彈槍在貴物下方幾十米處轟響。駕駛艙瞬間從腳底爆裂，夾雜著各種破片的高能復合彈藥射流一下將這位貴物連人帶機撕得粉碎。

“現(xiàn)在性能比之前好多了...小回轉半徑高機動也能很輕松做出來，那么接下來...”

Coco吹了聲口哨，斜眼望向一邊沖來的另外一臺機體。

此時貴物機群通訊頻道有些混亂。

“兄弟別莽！對面火力太強，等我們小隊拉過去陪你包她！你自己別上！”另外的貴物對著豬突猛進中的這臺貴物喊話。

“怕個屁！霰彈槍最佳射程也不過百來米！我拉到個三五百米左右，她還有什么招？風箏也風箏死她！”突進中的貴物一副不屑的樣子?！芭率逻€出來混啥？你不要恰這口米，老子要?。　?/span>

距離拉近到1公里左右，貴物正準備伸手掏槍，突然發(fā)現(xiàn)Coco機擺出微微彎腰，側身向前的姿勢，右手橫握霰彈槍擋在身前，左手則藏在身后腰間。

“這是什么鬼？”

疑惑中的貴物百思不得其解之際，Coco機的腰間一道粉紅色光束亮起，但卻并非射擊類武器，而是向后方延伸了短短的一段距離，凝固出一個尖銳的前端。緊接著，機體側向的上半身猛的一下高速旋轉——

一根長桿帶著粉色的光束刃驟然脫手，直取貴物機駕駛艙部位。

“不...”

“不好”的“好”字沒來得及出口，這臺貴物機就被飛來的長桿直接貫穿，幾下閃光過后，隨著機身彈藥殉爆，步了第一臺貴物機的后塵，炸裂成宇宙空間中的數(shù)百塊太空垃圾。

“還好武裝里還有個遠近兩用的光束花標?！盋oco舒了一口氣?！岸放Ｊ窟@個人設倒也不全是白癡設定?！?/span>

“臥槽！小姐姐手上功夫可以啊！”

“真的一波攻擊，2分鐘2臺擊破！這他媽絕對是至少大師水平的操作！”

“我要趕緊叫群友來學技術！”

頻道里再次掀起一股熱浪，同接數(shù)翻著跟頭蹭蹭的向上漲。

“CO寶！打得漂亮！”艾白的聲音響起?！拔覀冞@邊也漲到了一點同接，離你大概2公里！馬上就跟你會合！”

“嗨~嗨~我現(xiàn)在狀態(tài)不錯，倒是...也不用那么急啦~”

Coco機再次拔出一支光束花標，握在左手，輕按開關，粉紅色的短光束刃再次彈出。她拉動左手綁帶，操縱機體手持花標，挑釁似的指向遠處的貴物機群。

“好了好了，觀眾們~那么，下一個是誰...就由你們來點名吧?！?/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