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雙同人——遺光藤蔓
神向大地投以慈愛的一瞥,讓其憑附于陽光雨露的軌跡,輕靈躍動在寂靜的明亮地板,忐忑回旋于人們渴求著未知的弱小心靈。它跳動著翻飛,卻不曾撬動任何一縷花瓣,不曾絹繡任何一束長風。鳥的羽翼在空中留下創(chuàng)痕,花的朝露正累積著濕潤的沉淀,指間的琴弓也編織著以音律為絲線的布匹,而神正以溫存留情的眼眸凝視著世界,似乎也會一同成為塵世的景致與回響。
“........”微風輕拂,那仍安放于病房桌旁的紙制曇花似乎悠然滑墜,但卻又并未被引人循規(guī)蹈矩的地心引力所捕獲,而是流轉(zhuǎn)浮游片刻之后才墜落于地。他輕輕掀開病床的被褥,在腹部舊傷的阻遏拉扯之間伸手將麗芙折疊的曇花重新安放于床頭,清冷的月華宛如淺薄的霜凍,令想要安眠之人未免不覺芥蒂。
“.........”輾轉(zhuǎn)反側(cè)的他不由得柔聲輕嘆一聲,隨后再度翻身下床,伸手將病房的向陽窗嚴縫絲合地捻緊,似乎要讓明媚月色不再擅自窺探自我內(nèi)心。
“....還不睡么?”清澈的足步自一塵不染的地面上輕悄而至,希波克拉底平靜如水的聲韻似乎摻雜了些淺淡如漣漪的關(guān)切,她緩緩走進病房,似乎刻意以稍顯靈動詼諧的語氣打破這番沉默,“....還是說你餓了?也對,畢竟今晚你連晚飯都沒有吃?!?/span>
“....我不餓,謝謝教授?!倍虝哼t疑后,他最終讓自己的嘴角漾開一抹最為通用且簡便的笑意,仿佛這便是人際交往中下意識的避讓與回旋,完美遮掩了自己不愿人知的心緒,“....說起來最近教授經(jīng)常來例行檢查....只是一些外傷,真的不用這么大費周章。”
“....大不大費周章我心里自然清楚,你心里肯定也清楚?!毕2死孜⑽Ⅴ久?,盡管眼前言語溫雅的他看似畢恭畢敬,但直覺卻本能告訴自己,愈是和藹可親或許便愈是不容勸服。
“......我有點不太明白教授的意思.....”他仿佛是在無奈扶額,但自己也的確是正如眼前人所說的那般對于自己內(nèi)心的思緒心知肚明。
“....嘖,裝什么傻呢?真以為我們看不出你最近莫名情緒很低落么?”希波克拉底凌厲如竹的眉宇似乎言出法隨地投落鄙夷與憤懣的情愫,但那尖銳而目光卻也脆弱如冰,又兀自在陽光中展露幾分溫軟的芥蒂,“....最近麗芙可擔心你了,結(jié)果你還一直在這兒搞深沉,真是的.......”
“.....抱歉教授,但我不是故意要瞞著大家或者想要掩藏什么....”他的眉目似乎垂落下幾縷月光清輝未曾映照的陰翳,“....只是我對一些事情感到不確定,這不是什么能直接解決的事,因此就算我求助大家也無濟于事?!?/span>
“....唉....該說你是到了多愁善感的年紀了嗎....有什么心事說出來不就行了......”希波克拉底似乎無可奈何地倚靠著房門輕嘆一聲,幽深近墨的發(fā)絲暗淡時分的柳絮輕垂,她以微觀而略有懇切地神色在咫尺之間凝視著他,“....那你打算自己解決你自己的問題么?”
“....嗯,我想再花些時間自己好好思考思考。”似乎直到現(xiàn)在,那和煦的笑意才重新拾起些許本真的色彩,“....也麻煩教授讓麗芙寬慰一些,其實本來也沒什么大事。”
“....好吧....就按照你說的來吧.....”她那清晰如鑿刻的清秀面容并未被純白軟化,那與面容一同鋒銳顯赫的,便是凝結(jié)著莫名執(zhí)拗的深藍眼瞳。她在轉(zhuǎn)身之前又不住回眸叮嚀,“....出院之前想清楚,別出院還擺著個苦瓜臉?!?/span>
“....嗯,沒問題?!?/span>
“....那你早點休息吧,晚安?!毕2死姿坪跤熊P躇地回眸瞥了他一眼,阻斷思緒的關(guān)切辭令也在此時戛然而止,房間里的無言暮色裹挾起沉默,徹底將獨單一人的病房淹沒。
“...........”他靜默無言地松懈下有些疲乏的軀體,隨手仰躺在床上凝視注視自己的手背,仿佛是在寄情于某種虛無縹緲的存在,又像是在以懷疑的心情審視如此真實的自我。分明自己依然如此,依然擁有自我本該擁有的一切,依然承載著自己的名字,但他卻又情不自禁地感到自己似乎遺失了什么。
“..........”似乎比起遺憾,自己心中更多的是無處尋覓而不得解的迷惘。他清澈如水的眼眸似乎滲入漲溢著朦朧的幽夜,世界便宛如一池沉默的冷泉,在冰凌般間錯的點點星芒漸次被傾注入有關(guān)生命的硬幣,若是能夠投幣許愿,他的愿望并非找到答案,而是消除這份無法厘清的思緒。
“.........”他緩緩瞌上眼眸,隨后便徐徐睡去。
...
....
.......
夢境是冰涼晦暗的海,現(xiàn)實則是鐫刻每一日步履的堅實土壤。而在夢境與現(xiàn)實所交匯的淺灘,便是于夢境中擱淺的人們所在之處。鎏金細軟的沙粒輕貼于臉頰,柔媚的光絹籠罩住濕漉的身體,筋疲力盡而又睡意朦朧,似乎此間正有如紗的陽光與高遠的繁星駐留,向著他一無所知的臉龐投撒溫柔的眷戀。
“..........”半夢半醒的無感總是稍有遲滯,朦朧之中,似乎有清脆而富有韻律的摩挲聲傳來,而在他驀然察覺這份微不足道的喧囂之后,經(jīng)由米蘭與馥郁果香交融的清雅香氣也逐步縈繞于鼻尖。而當他想要探尋眼眸之外的未知時,那溫雅芳澤的面龐便淺笑著映照于自己的瞳眸。
“.....晚上好?!痹诟兄窖矍叭寺詭с露奶K醒后,伊什梅爾淺淡抬起繁盛如花的明眸為他送去溫潤的禮遇,隨后又再度淺笑著專注于削蘋果的精湛刀鋒,“....抱歉,打擾到你休息了?!?/span>
“....一邊興致勃勃在旁邊削水果,還振振有詞地說自己抱歉打擾?.....”雖然自己的睡眠質(zhì)量一向奇佳,但最近這般縈繞于心的心事卻讓自己不由得有些草木皆兵起來,自己也因此并無任何被驚擾的不適或者煩悶,他欠身坐在床頭,以無奈而警惕的神色打量眼前笑容溫雅的女性,“.......請問有何貴干嗎?伊什梅爾小姐?“
“....睡眠不好的話得多吃些水果才行?!辈⑽蠢聿亲约悍路鸢l(fā)難的某人只是細語地以言辭揉順他的芥蒂,纖長玉指正忙不迭將雪白剔透的果肉安置于盤中,“.....喏,吃點吧。”
“.............”他神色稍顯復(fù)雜地凝視那純?nèi)幻髅牡你y色眼眸,那綿軟如絮的柔光似乎正緩慢而不易察覺地想要拉近兩人的距離,“...謝謝您的好意....但如果您能方便告訴我您此次探訪的目的....我應(yīng)該會吃得更安心一些?!?/span>
“.....希波克拉底教授說你最近似乎心情十分低落,所以我想來看看你?!币潦裁窢査坪跸乱庾R想要遵循歲月的教誨,以習(xí)以為常的方式輕撫他的額發(fā),但在銀色眼瞳微妙閃逝片刻后,又隨即自然地以撩撥自我鬢發(fā)的姿態(tài)掩飾了自己的意圖,“......莫非.....你不準許我來么?”
“.....倒不是不準.....只是...您這來得太突兀了點....”盡管自己本就沒有下達逐客令的意圖,但在那柔煦淺笑的微妙引誘下,他的言語也不忍再道出任何生分的辭令.....何況.....她的臉龐在夜中如此清晰,仿佛就像自己不知為何要追逐的答案一般,“...再說我也只是最近狀態(tài)不佳而已,但其實最近已經(jīng)調(diào)整得差不多了,您大可以放心?!?/span>
.......既然她是答案,那么自己的問題又是什么?
“.....那既然你這么說.....”伊什梅爾輕輕收束起眼眸中桀然盛放的純白花瓣,只是讓其宛如一池清澈的水紋,又仿佛深不見底的幽潭,她的笑意似乎更為顯赫一分,但其中的意蘊卻又語焉不詳,“...那不妨笑一個吧。”
“..........”盡管他莫名困惑為何要笑一個,但更令自己困惑的,還是自己幾乎不假思索的順從。他略顯躊躇地輕嘆片刻,隨后緩緩展露出那無懈可擊的招牌笑容,“....這樣可以了嗎?”
“....你是裝的?!币潦裁窢柾鹑绫磉_溫婉般輕柔裝點眉宇的弧度,但內(nèi)心的些許狡黠卻滴水不漏地藏匿于眼眉之下,她看似正淑儀有致地凝視著他,但似乎早已在不知何時看透自己如紙一般單薄的靈魂,“....我知道你在煩惱些什么?!?/span>
“......您這是在拿我尋開心么.....”哪怕自己正一敗涂地地喪失自我的尊嚴與立場,但出乎意料的是,自己卻似乎并無任何煩悶與挫敗,他略顯無奈地揉了揉額角,內(nèi)心卻已然躊躇著是否要吃點眼前人削好的蘋果,“....而且您這么篤定,莫非會讀心不成?”
“......那是當然了?!币潦裁窢柭晕⒋孤湎路笔⑷绨子鸬慕廾?,后者宛如探入人心的筆刷,在予以色彩的間隙也一同帶去心馳神往的酥癢之意,“....人的心思再好猜不過了?!?/span>
“.....這樣的話我也說得出來。”他并無篤信地微微挑眉,隨后讓自己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拿起一瓣蘋果,“....我還說我會測謊呢?!?/span>
“.....是么?那你來猜猜我有沒有說謊吧?!币潦裁窢査坪跽邢聭寻忝髅钠鹧垌袦嘏沫嬬?,仿佛欣賞著某個秋時,那稚嫩面龐眼中的一片緋色紅楓,“....你意下如何?”
“.....想不到您還挺有童趣的....真是人不可貌相....”直覺告訴他,自己似乎又再度落入某個宛若嬉鬧的善意圈套中,他頗為謹慎地端詳那澄澈溫雅的面龐,隨后只得作罷地柔聲妥協(xié),“....唉....那好吧.....”
“.....其實我一直想去執(zhí)行部隊工作?!币潦裁窢柶届o無波地如此陳述,似乎鏡面般反射著世間的真實,卻又恰如其分地隱藏起自我的心神。
“.....這是真話。”哪怕自己毫無把握,但結(jié)論一定得確信無疑。
“.....我希望你把我削的蘋果吃光?!?/span>
“....嗯....沒有說謊......”
“......我平時閑暇的時候會看時尚雜志?!闭劶叭绱?,那修長長豐潤的睫眉便揚起稍許悠然的弧,仿佛行駛至記憶節(jié)點的安然,又好似某種跌宕起伏的前奏。
“....應(yīng)該是這樣的吧.....”
“.....我喜歡灰鴉小隊的指揮官?!币潦裁窢柕淖旖蔷従徰_一抹桀然似海棠的笑意,,那修長的睫眉宛若白鳥的尾羽般細軟撩撥起他的心神,似乎正以稍顯動態(tài)的角度盎然凝視著他,如此端莊淑儀的面容似乎依舊認取不出分毫虛偽與詼諧,仍舊令人慌亂地平靜著。
“............”酥麻甘甜的感觸自耳邊逐步擴散至心底的泉流,仿佛要將一疊甜品的滋味以吻的方式直接沁入,讓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一瞬間綿軟無比,再般的厚臉皮也會因過于炙熱的溫度而逐步紅潤,“......你在騙人......”
“.....既然知道在說謊,那你又為何要臉紅呢?”眼前那蓬勃滋長起清澈柔光的眼眸意味深長地輕輕啟合,軟似纖云的粉發(fā)自毫無缺憾的臉龐輕悄著落下,她似乎漫不經(jīng)心地游弋開目光,“....你和我認識的某個人很像,總是這樣口是心非。”
“....我現(xiàn)在很確信.....您就是在拿我尋開心,伊什梅爾小姐?!北M管此刻的他已然丟盔棄甲,但他已經(jīng)頑強地為最后一絲尊嚴而抗爭,“....盡管我們不怎么認識....但您倒是意外地自來熟?!?/span>
“....畢竟親和力也是開導(dǎo)的重要一環(huán)?!蹦菚r刻操持著氛圍與大局的眸光在他的臉龐輕靈掠動,瞳眸中漲溢的柔輝似乎便是本就無需再作任何繁飾的珍寶,“....那么你現(xiàn)在心情又是如何?有好些了么?”
“.......說來也是奇怪.....”他伸手輕撫額角試圖掩飾方才的尷尬,但又隨即變得逐步坦率而自然,“....雖然好像我一直都在被戲弄....但心情倒是意外地不錯。”
“.....如果你覺得這樣是個法子,那么我很樂意再接再厲?!币潦裁窢栁⑽⑵^,以稍顯意味深長的方式流露以幾縷復(fù)雜的淺笑,絲縷分明的粉色柔發(fā)輕垂瓷白的頸項之間,仿佛要徘徊消融于燈火與肌理之間。
“.....唔,這還是不必了....”他莫名忐忑于那捉摸不透的裹素柔光,不知為何總感覺自己仿佛刀版上的魚肉般似要任何料理,“....不過...還是謝謝您能陪我聊聊?!?/span>
“....嗯,客套完之后就要下達逐客令了?!币潦裁窢柶届o無瀾的眼眸略微流轉(zhuǎn),稍顯失焦地螢照著月華所垂降的銀色幕布,她凝視著窗臺,似乎稍顯刻意地將無暇的側(cè)容展露于他的眼眸,“....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他頗為驚愕地揚起眉宇,似乎在一瞬之間驀然信服了某人會讀心的戲言,被如此正中下懷,自己似乎也不禁有些慚愧與汗顏,“....咳...主要是現(xiàn)在的確也不早了,太晚了您回去也不方便吧。”
“....那方便讓我在你這里借宿一晚嗎?”似乎早有預(yù)料眼前人會如此順水推舟,伊什梅爾似乎轉(zhuǎn)瞬間便回收了眼底的伏筆,“....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通勤車已經(jīng)全部收班了?!?/span>
“....所以我禁不住好奇您為什么這么晚來.....”哪怕眼前人行為動機都是如此站不住腳,但若是自己依舊斤斤計較振振有詞,也著實太沒風度....于是他只得無奈輕嘆一聲,作勢要掀開被角隱忍著小腹創(chuàng)痛下床,“....那您睡床,我去外面的長椅上躺一會兒?!?/span>
“....我可不會放任病人這樣折磨自己。”伊什梅爾繁盛如花的眼眸并無絲毫凜冽抑或肅穆的弧度,而是令人不可思議地以看似毫無波瀾的淺笑表明了自己的制止,她緩緩綻開一抹稍顯靜默的笑意,宛如蒲公英結(jié)下白團的剎那,“.....那位希波克拉底教授想必也不會讓你這樣做。”
......那位希波克拉底教授也不會讓你這樣打擾病患休息......他不禁如此腹誹,但仍舊一如既往口是心非地表明了自己的妥協(xié),“......那該怎么辦.....”
“....那我們一起擠一擠吧,病床完全可以容下兩個人?!本_麗發(fā)絲將那明媚動人的眼眸微微遮掩,只有那繁花般的唇瓣稍顯靜默地露出一抹溫婉弧度,“....如果你在擔心你睡相不好的話....請放心,我是不會介意的?!?/span>
.....那如果我介意呢.....他莫名感到自己內(nèi)心劇場正前所未有地活躍,隨后又輕斂起素來清朗順直的眉宇,宛若不為所動的義士般義正詞嚴,“.....莫非你這是因為上次我的懷疑.....索性施展的美人計么?”
“.............”伊什梅爾不置可否地伸出素白如蔥根的指節(jié),隨后又不由分說地以行動婉拒了他的質(zhì)詢。她熟稔而輕柔地在他驚愕的目光中摘下那精雕細琢的銀質(zhì)胸徽,又隨后將披陳于纖弱肩際的大衣解下放于衣掛,分明平時身姿軒昂,但卸下繁飾只剩單衣之余,她的姿容又仿佛俏麗俊逸的水蓮,展露出韻致綿軟的姣好曲線。
“....誒...你有在聽人講話么.....”本想將自己的視覺暫且徹底封死的他略微想當然地想要捂住雙眼,但在發(fā)覺眼前人僅是脫去外衣之后,又陡然陷入某種自作多情的沉郁思緒。
“....請問方便過去一些么?”伊什梅爾略微掀開被褥,那似乎剝離著時光的眼眸微妙明媚些許,略微迫近的綺麗面容似乎略顯專注乃至于醉心地輕輕凝望著他,宛如花與鳥的禮遇般令人純粹感受著美好。
“..............”此刻的自己仿佛已然被未知的悸動所占據(jù)了一貫的思緒,分明眼前便是令行禁止的深淵,但內(nèi)心的微小震顫卻讓他渴望著墜落。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默然無言地禮讓出這杯水車薪的方寸之地,隨后轉(zhuǎn)身背過那與自己同床共枕的明媚存在,努力讓滋長于臉龐的溫熱盡快冷卻。
“..........”她輕枕于仍舊延續(xù)著某人體溫的棉枕,那似乎與生俱來映照萬物,予以它們安然入夜的輝耀眼眸似乎在此刻也漲溢起如水的平穩(wěn),她淺笑著凝視他的背影,仿佛向陽的繁華跟隨著和煦的日光,但后者卻又羞怯于直面前者的美麗儀容。
“..........”無所事事卻也揣揣不安的片刻沉寂之后,他似乎終于無法再忍受這怪異卻又莫名和諧的氛圍,就勢轉(zhuǎn)身想要與她的笑容再度分庭抗禮。他自然伸手輕攬過那豐肌秀骨的纖細柳腰,隨后義正詞嚴地再度顰蹙起毫無說服力的眉目,“....我說......”
“..........”被如此溫柔圈攬的她似乎終于暫且打破眼底名為平靜的璀璨,那細軟如絮的睫眉微微上揚,似乎彩虹的婀娜曲線般在期許中升沉,她緩緩展露一絲溫雅而包容的笑意,“....你冷嗎?”
“.....額....我.......”他仿佛觸電般飛快將手縮回,其間依舊留存著纖柔肌理的觸感與馨香。他在震驚之余不禁倍感困惑,困惑于自己為何會如此不假思索地與她肌膚相親,仿佛這樣的舉動自己已然熟稔于心,以身體記憶了千百遍,“....抱歉....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么了....我真不是在耍流氓....我發(fā)誓。”
“....沒事,這不怪你。”伊什梅爾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她撫指輕撩娟細的粉發(fā),那澄清如洗的眼眸似乎映照過一絲無懈可擊的懇切與坦然,似乎是在隱晦地嗔怪過往時光中的人,“....你剛剛是想說什么嗎?”
“.....其實倒也沒什么.....就是單純問問你能睡著么......”他躊躇著閃躲她澄澈無虞的眼瞳,某人蔓延的體溫似乎并不如自己這般炙熱,卻仿佛溫熱泉流般淺淺斟入自己的心間,“....果然還是有些奇怪?!?/span>
“.....恰恰相反,我倒不會感到絲毫不習(xí)慣。”似乎是為了印證自己所言不假,她便言出法隨般輕垂白羽般繁盛的睫眉,讓其間的美麗暫且覆蓋眼眸的璀璨,那澄清無暇的面龐仍舊攜掛著一抹淺淡的笑意,仿佛印刻于時光中的明媚暖陽,令人只是仿佛追憶般靜默凝望,如此便足以安然入夢,“......晚安。”
“..........”他默然凝視那鐫刻著某種莊嚴與雅致的五官,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如此審視那高遠卻也親近的面龐,盡管彼此素昧平生,但他卻自心底感到一股暖徹心扉的悸動,仿佛只要她在一旁,那么自己的煩惱便會不戰(zhàn)而降,煙消云散。
“..........”他在無意間緩緩漾開一抹清澈的笑意,隨后緩緩合上眼眸,似乎打算就這樣在夢中映照著彼此的面龐。
“.....如果冷的話,可以再靠近我一點?!币讶换璩恋陌雺糁校穆曧嵢绱饲逦?。
“....不....不冷!”
昏暗的天幕中滲透著些許蒼白的晨輝,正如他在香甜睡夢中找尋回了些許自我意識,一片渾渾噩噩中,似乎不斷有泛著淡淡的溫暖幽香的馨香絲綢在自己的臉頰上流瀉,倚靠的枕頭也被一股自上而下的力道擠壓,向下微微凹陷。他默默品味著不知何時縈繞于唇齒的甜香軟糯,因臉上的搔癢本能地伸手去輕撓鼻尖,周邊的異常并未打碎夢境,反而讓夢境本身更為溫軟撩人。?
自上而下如清泉流注的溫存含情地沖刷著他的軀體,又仿佛慈愛的光束將毫無絲縷遮掩的他溫柔包裹,只是那股清泉與光束也宛如他這般赤誠,細嫩溫軟的肌理輕柔熨帖于他,胸膛之上宛若云團白峰的豐盈便是這般貼合最為忠實的奉行者,自己任何細微的舉動似乎都會使其如影隨形地改變自己的形態(tài)。
......遙遠的記憶中,在自己十五歲之前,這般的溫存與豐盈總會在自己沐浴時頻繁浮現(xiàn),分明自己總是一個人,但與此刻肌膚相親的觸動感卻與彼此交相輝映起來。記憶中......沐浴露的浮沫總是與誰人的肌膚難分彼此,他似乎曾無數(shù)次看過,也無數(shù)次無意觸碰過。
....................
滴落的光線溢滿飄飛著纖絨塵埃的空氣,沉靜圣潔得泛悠有一絲混淆時空的古舊,于敞亮之處鋪陳純白,在陰影的邊界又點綴一抹斜乜的橘黃,不論時代地照耀著人們心中理所應(yīng)當明亮的事物。或許,在數(shù)千年以前的某日,它曾長久而溫柔地垂灑于百花窗內(nèi)的圣者塑像,正如它正別無二致地明媚著她淺笑如薄荷的唇角。?
“.........”希波克拉底哼著一首已然過時的流行曲,一如往常般在凝結(jié)晨露時分走過生命之星寧靜的回廊,這是她每日所必須完成的修行,也是自己最為愜意的閑暇,清淡的消毒液中,自己嘴里的可樂味硬糖似乎更為甘甜。
......只不過.....自己最為喜愛的時光此刻已然被某位莫名其妙的不速之客所打攪。
“....你.....你這家伙誰啊!”希波克拉底那鐫刻著深邃理性的眼眸此刻正震恐地映射著某人床上的粉發(fā)女性,她目瞪口呆地與那散放著友善的晶潤眼眸四目相對,言語間陡然摻雜怒不可遏的思緒,“....你在我病人床上干嘛?”
“.....噓....小聲點.....不要吵醒他?!币潦裁窢査坪醪o苛責地溫雅漾起嘴角,隨后垂眸伸手輕撫他仍舊一無所知的凌亂額角,直到自己內(nèi)心的溫存得以抒發(fā),她這才略顯怠慢地輕抬眼眸施施然輕笑,“....幸會,希波克拉底教授,我想我們之前應(yīng)該見過幾面才是。”
“.....我管我們在哪兒見過,我也不想去回憶?!毕2死孜⑽⒋⒅?,指向她的指節(jié)似乎因憤慨而略有顫抖,“....你給我先從床上下來!”
“....何必如此急躁,這樣對您身體不好?!币潦裁窢査p淺一笑,不以為意地讓那份忍俊不禁展露于恬靜淑儀的弧度中,似乎是想堂而皇之地表露自己的一絲欣悅,“....那能煩請教授幫我把內(nèi)衣拿過來一下么?”
“.....嘖.....先把衣服穿好,然后我們再好好聊聊?!毕2死姿坪醣荒敲鳡N的笑意晃住了雙眼,盡管比起眼前一亮,似乎眼前一黑更加契合自己的心境,?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將隸屬于某人的黑色蕾絲文胸遞過,“哼,挺有料嘛.....”
“.....因為他喜歡。”伊什梅爾再度溫軟地垂眸凝視他仍舊安然的臉龐,那恒久坦然溫厚的笑意似乎此刻摻雜起絲縷來自私心的輕靈,使其勝過那已然早已勝過萬物的絕妙靜美。
“我說....你不要太過分了!”希波克拉底已然忍無可忍,“...你覺得在生命之星做這種事合適嗎?順帶一提,你和他到底什么關(guān)系?”
“.....我們什么都沒做,脫衣服只是因為他身體太熱了而已。”即便是道出絲毫不能令人信服的謊言,那晶潤的眼眸似乎也依舊恒定如繁花,她漫不經(jīng)心地緩緩漾開一抹對眼前人而言無異于挑釁的微笑,“....至于我們關(guān)系,我認為我有權(quán)利保密。”
“....你....你......”分明素來身心舒暢的希波克拉底此刻忽然感到一陣莫名氣短,“....我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span>
“.....教授,請不要在生命之星大聲喧嘩?!币潦裁窢査坪趼杂袘┣械匚⑽⒋鬼?,似乎是在感同身受地芥蒂于眼前人因莽撞而帶來的苦果,“....您再這樣,病人們都沒辦法休息了?!?/span>
“.....唔......”分明是自己最為熟稔于心的苛責,但自己應(yīng)對起來也是意外地笨拙,希波克拉底的眼眸似乎莫名閃過幾分躊躇與真切的愧疚,只見她沉吟少卿,隨后甩下一句話便憤然離去,“....給我等著。”
“......唉.......”伊什梅爾不以為意地輕笑著,那豐潤的睫眉陡然幻化出篤定而散漫的柔光,仿佛面對滿足某位孩童蠻不講理的幼稚索求。?
“..........”自我的眉梢也不斷被某種比羽翼更為纖軟的物件反復(fù)耐心地勾勒著,像是在虔誠地臨摹著某位大師的筆法。這一切觸碰正不斷引導(dǎo)著倦怠的自己繼續(xù)陷入一無所知的沉睡,但空氣中翻飛的好聞荷爾蒙氣息,又無時不刻地刺激著他愈發(fā)清晰的感官,終于,身下的依托逐漸變得真實而可靠,他躺在淺灘上,緩緩睜開了眼,“....唔.......”
“....醒了嗎?”伊什梅爾坐在床沿淺笑著收回輕靈掠動的指尖,又再度溫存地輕撫他桀驁的亂發(fā),似乎仍舊是昨晚入夢時那般身著著勾勒曲線的單衣,“....昨晚睡得還好么?”
“........”盡管他下意識想要閃躲這莫名親昵的舉動,但掙脫夢境的困倦與不知為何叢生的疲憊讓他沒有絲毫氣力這樣抵抗,“....還行....只是醒來特別累而已.....”
“....可能是你最近太累的緣故吧,再好好休息一下?!币潦裁窢柾鹑绫磉_溫婉般輕柔裝點眉宇的弧度,但內(nèi)心的些許狡黠卻滴水不漏地藏匿于眼眉之下,她微微偏頭,“....我得去上班了?!?/span>
“.....嗯,好的。”這莫名溫寵的語氣也頗為令他無所適從,他飛快流轉(zhuǎn)眉目,卻又無意間瞥見了那高領(lǐng)之外未曾遮掩嚴實的紅痕,“....嗯?您的脖子怎么了?”
“....沒什么,有只貪吃的蚊子而已?!彼难垌坪鯎u曳起宛若流星般短暫的微妙欣喜,又仿佛將其遮掩珍藏于心,“....早餐給你做好了,一定要早點吃,冷了就不好入口了?!?/span>
“....謝謝你,伊什梅爾小姐。”盡管不知為何自己會受到如此優(yōu)待,但除去困惑,那恒久的感激之情依舊溫暖地漲溢于自己的心扉,他頗為吃力地從床上坐起,“....抱歉昨晚對你態(tài)度那么差......”
“....沒關(guān)系,我不在意?!蹦菧匮诺拿纨嬀従彄u曳起一個莫名動人心魄的弧度,流溢如虹的發(fā)絲順從地垂墜而下,“....那我先走了,再見?!?/span>
“....嗯,再見?!?/span>
“...........”窗臺勾勒著流蘇線腳的乳白陽光沁透并非百密一疏的編織,絲縷般灑落于向陽處那寓意著善美的風信子瓣蕊上,靜默的空氣中飄彌著令人沉醉的安穩(wěn)。陽光灑落于那銀灰色的大衣,想必是某人兀自離去而一時間忘記了要將其拿走。
“.......”他揭開被褥翻身下床,打算待會兒再以歸還衣服為由登門拜訪。
“.........”一張復(fù)古的白底照片從衣物最為顯眼的衣袋中緩緩落下,只見畫面中呈現(xiàn)著某個被遺棄的午后,自己身著法奧斯的學(xué)員制服趴在桌上午睡的安穩(wěn)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