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月亮還沒落下的時候，我，射命丸文就已經大概知道，外界的新聞媒體變成了什么樣子，對于訪問流量的需要在那里已經超過了對信息的準確度和時效性的標準，大量的虛假宣傳乃至憑空編造等伎倆層出不窮，仿佛新聞本身已經毫無意義。如果說我主辦的文文新聞是充斥著大量后期處理以及個人色彩的主觀論調的一面之詞的話，那些放下一切就是去為了博眼球的營銷號之類，恐怕十個字里面有半個是真的都是奇跡了。

當然，當時的我并不明白外界的環(huán)境是多么險惡，還以為自己這種作風是高尚和保持原則的體現，當然，在幻想鄉(xiāng)的那個環(huán)境里，確實這樣是最好的，然而，當我最終不得不重新回到外界的時候，我才發(fā)現這種放棄一切去追求流量的行為并未有任何的改觀，反而是愈演愈烈，這時我才明白，當初我還以為自己高尚的那種沾沾自喜，在如今的大環(huán)境下是如此的幼稚。

我在幻想鄉(xiāng)里編纂的期刊，說白了僅僅是簡單的表述了事實，并未對內容有多少加工，但是外界的人類根本不會在乎事實是什么，反而會對各種各樣經過擴大甚至是顛倒是非的極具刺激性的內容十分感興趣，八云紫確實和我說過這件事，妖怪和人類的關注點是不同的，人類并不會在乎這個世界實際上是什么狀況，處于被動的接受信息的他們，實際上只關心自己看到和聽到了什么，具體事實如何，他們不關心，也懶得去研究，更何況在這個殖民地遍布的宇宙中，誰又有這個精力去關心距離十幾個天文單位以外發(fā)生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恐怕這都沒有他們一天里的三餐更加有意義。

不過，這恰好也可以讓我繼續(xù)以新聞記者的身份，在外界生活下去，因為并不會有人類在意一個當記者的少女是不是一個天狗這種完全毫無道理的問題，這份老本行不僅最終在外界確實幫助我站穩(wěn)了腳跟，同時也為聯(lián)邦軍的天狗特工這一身份做好了掩蓋。

沒錯，就和我之前說的一樣，對于妖怪這種本身就行為狂野不講道理的生物，能發(fā)展出嚴格而且復雜的社會組織體系是十分難得的，所以聯(lián)邦軍自然也不打算失去這么好的資源，雖說是天人手下的政治和軍事力量，但是他們還是愿意和妖怪進行一些合作，這多少讓被毫不留情的拋了已經不適合環(huán)境的天狗和河童們一些喘息的機會。

當然，也正如你們所想的，當博麗靈夢重新出現之后，一切都變了，原本早該遺忘我們的人類們，突然不知道為什么又產生了本來不該存在的記憶，而且并不是在地球上，而是在非常遠的地方，在犬走椛說有很多星星的宇宙里。

宇宙，對我們這些妖怪而言，都是陌生的，當然，以前跟隨八云紫去月球參加了地月戰(zhàn)爭的應該會熟悉，但是我要去的地方，比月球還要遠，甚至單純用公里都沒有辦法衡量星球之間的廣大虛空，對于宇宙尺度的事物，人類喜歡用諸如天文單位和光年之類的進行描述，一光年就是光飛行一年的距離，然而，光是銀河就有十萬光年，更不用說銀河之外的其他類似于銀河的星系……來外界的這三年，我在宇宙里的生活，確實重新刷新了我對于世界的認識。

然而，對新世界的認識不僅有喜悅，還有，或者應該是更多帶來了一種強烈的不安，現實的廣闊不比數不清的夢之世界要少，然而，此時的我們已經有了自己不熟悉，但是人類已經領先于我們的領域……以后我們該去哪里呢？是永遠的待在地上嗎？還是找到別的辦法去其他的世界繼續(xù)生活呢……這個問題，恐怕永遠也想不通了。

“別鬧了，椛……明天還要上班呢……嗯？”

自己大概是做夢了嗎？奇怪，妖怪很少會做夢……當然既然是夢中世界的幻想鄉(xiāng)，那就不奇怪了，射命丸文閉著眼本能地伸懶腰，深吸了一口，但是這才意識到周圍是完全的真空，妖怪能生活在對于一般生物致命的真空，早已不是新聞，再說她自己就是做新聞的，還能不清楚？

“呀……把這也忘了嗎？椛現在應該是在那里吧，嗯，那里?！?/p>

射命丸文睜開了雙眼，突如其來的強烈白光讓她感到有些難受，不過這并非完全是來自太陽的光，更多的是在她附近漂浮著的蒼白冰塊的反射，而她自己也就躺在其中一塊更大的堅冰上方，不計其數的冰塊形成了一條延伸至視野盡頭的白色絲帶，從她右側的巨大淡黃色，如同一鍋高湯一樣不停流動和翻涌的行星的一頭一直到另一頭，沒錯，這里是土星環(huán)，太陽系被公認的無法超越的盛景，沒有人會傻到在碎石和冰塊密布的土星環(huán)睡覺，當然，如果主人公并不是人的話，這反倒成為了一種既安全又僻靜的休息的場所。

天狗在妖怪里算是比較好動的類型，但是射命丸文是其中之最，這個鴉天狗原本在幻想鄉(xiāng)里就是個出了名的跑得快，至于到了無空氣阻力的宇宙，借助風力推進的飛行就可以變得非比尋常的快，從土衛(wèi)一的表面騰空而起，到這片不停閃耀著白光的地方也沒用多久，不過，看著這顆巨大的行星飛速向自己沖來，則需要極大的意志力去克服帶來的視覺上的沖擊。

地球是在太陽的方向……根本看不見啊，雖然從遠處看來地球是一個藍色的行星，但是這個距離已經根本找不到了，完全淹沒在了陽光里，這就是宇宙，原本認為寬廣開闊的藍天，實際上，原來也就只是一個更大的世界的一部分。

當然，射命丸文并不是來這里休假的，而且與之相反，她非常的忙，本身維持文文新聞的連載就需要四處尋找可供撰寫的材料，更不用說，偌大的殖民地每天都能發(fā)生各種各樣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原來并不是外界的媒體刻意編寫出那些看起來毫無邏輯甚至壓根就是作秀的內容，實際上，人類還真的有這種不明不白的創(chuàng)造能力。

“說起來，昨天發(fā)的那一篇應該已經過審了，花了老長時間剪輯內容的?！?/p>

射命丸文打開了手中的平板電腦，熟練地在上面劃拉了一會，就找到了自己的內容，說實話，這一篇記錄小行星帶的采礦工人生活的帖子，居然是這一年以來回復量最高的，這才發(fā)布不到半天就已經積攢齊了數百萬的閱讀，以及數千條評論。而且說實話，時至今日，他們也壓根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份。

要是一直這樣持續(xù)下去該有多好，不過，也不能浪費時間了，前幾天八云紫說其中一個新建在土星的博麗神社節(jié)點出了問題，讓自己去檢查情況，而她自己又因為外貌沒法親自前往，就只能把責任落到自己身上……還真是為自己找借口的天才啊，真不知道到時候博麗靈夢解決完地球上的事情，大家返回幻想鄉(xiāng)之后該怎么解釋。

“差不多是時候了，聽說外界的地球人喜歡玩太空跳傘，從軌道直接落到地面上嗎？不知道從土星環(huán)跳到大氣里又是什么感覺呢？”

說實話，這兩者能比嗎……一個是跳到風和日麗的平地，另一個，是直接落入不停嘶吼著，時速高達上千公里的狂風……恐怕也就只有能夠駕馭風之力的自己可以了，總之，一不做而不休，射命丸文從這個巨大的冰塊上起飛后，就朝著這個巨大行星的大氣落去。

從客觀的角度來講，是自己朝土星墜落，但是從她的雙眼看去，反而是土星正在朝自己快速逼近，仿佛一個饑餓的巨獸正在吞噬自己一般，淡黃色的云朵隨著距離的拉進，開始展現出越來越多的細節(jié)，比如兩股氣流碰撞產生的漩渦，以及被裹挾轉動的云帶的紊亂等，而當它距離自己已經足夠近的時候，她也切實的感覺到了正在從自己的身體兩邊掠過，因為摩擦而發(fā)出的灼熱，火苗因為高溫大氣的作用，開始在她的那對黑色的翅膀上燃起，不過因為減速得足夠快及時止住，才不至于被炙熱的等離子體燒成灰燼。

如果說這就是野獸的腹中，那名副其實，氣態(tài)行星一個共有的特點就是狂風和暴雨，先前在木星已經體會過了，但是這里恐怕更勝一籌，不過倒是觀感比木星好了點，至少沒有那么多紅色的云朵，只是光想著下方幾萬公里都是這樣的云，就顯得很讓人不安了。

有誰會在這種充斥著狂風和云朵的地方建造城市呢？還真的有，而且，還不少，因為沒過多久，那些圓柱形狀，彼此平行排列著的集氣城市就從濃密的云霧當中顯現，如同矗立在深淵上的高塔，利用產生的電磁力與重力相互抵消保持懸浮，射命丸文在這些巨大的高塔中穿行的同時，還會偶爾遇到一些前來負責搬運的貨船，土星含有巨量的氫，正是用于聚變反應的理想燃料，自從地球上的石油枯竭之后，到木星和土星采氣就變成了新時代的能源產業(yè)，高塔下方不斷回旋的巨大漩渦以及迷宮般的管道，正是這些建筑一直在繁忙工作的象征。

人類引以為豪的工業(yè)，總算是讓射命丸文在這里清晰地看到了，林立的高塔構成了復雜的建筑群落，而她的目標正是在其中之一，很難想象構成它們的各種材料究竟是如何從軌道上帶下來，并且組裝運行這些每個都有數百米高的建筑，據說當時將它們投入土星大氣的時候，是分段投入，然后在高層大氣進行組裝的，簡直沒有比這更加瘋狂的行為，07B號塔……就在前方，恰好有一艘貨船馬上就要在那里停泊了，暫且搭個順風車也不是不行。

?

把其中一個博麗神社放在土星大氣里的工業(yè)區(qū)，也不曉得八云紫究竟是動了什么心思才這么選擇的，當然，如果不去親自問的話，大概也不會知道吧，記者的身份，讓射命丸文無論是做什么都并不需要對身份任何額外的考慮，甚至就算用原名也不會有人曉得自己真正的身份，真要說得上奇怪的話，那就是在這個其他人都穿著厚重的防護服的地方，只有她還是那一身輕薄的短裙和T恤。

神社被放置在了塔的核心區(qū)域，員工休息區(qū)的附近，從外觀上看，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雜貨店，真正的部分在其門店后方，八云紫說集氣城市本身沒有什么必要進行駐留，真正的價值，在于其正下方的某處遺跡里，現在只要不引起任何的關注和懷疑，去那里手動啟用境界的聯(lián)系，就可以當做傳送門一樣來往于各處。

不過，說起來容易，但是這樣一身著裝難免引起關注，尤其是在她打算想要從旁邊的通風管道繞過大門的時候，兩個看起來像是保安的人類就發(fā)現了她。

“這位小姐，恕我冒昧一問，這么大老遠專門跑來這里是做什么呢？前面是員工的生活區(qū)域……”

“你傻啊，你再仔細看一眼，那不是文文嗎？擁有數百萬粉絲的網紅記者?。　?/p>

“哦？竟然是這樣！”

還沒等射命丸文做出回應，他們自己就先交頭接耳了起來，所幸這并未引起旁邊其他還在匆忙奔向崗位的工人的注意。既然引起了話題，不如嘗試從他們身上拿到許可。

“說實話，我還真沒有想到能在這找到自己的讀者，”她微笑著回應，“我不是針對誰，但是地區(qū)在土星的讀者確實相對少很多?！?/p>

“那還用說，別指望在這里工作的有幾個愿意讀書的文化人，行星大氣采集本身就是極為危險的賣命工作，如果能有學歷去更加安全的火星，誰會愿意待在這種地方？”其中一名保安說，“這里的工人都是出生在附近的殖民地的，唯一能去火星的辦法恐怕也就只有以極為優(yōu)異的成績考大學過去了，當然，絕大多數根本不可能有這個機會，更不用說那些學校的名額早就被上層的資本家全部拿走給自己的子女貼金去?！?/p>

“這樣……”

既然這樣，那不正好以采訪為形式，找到可以進去的辦法，看起來這些保安也對他們受到的不公頗有微詞，只要能通過安檢，那么找到神社的位置就不再是問題。

射命丸文思考了一會，就拿出了手中的平板電腦，順帶做出了一副采訪的樣子：“啊，我今天正好就是來進行一些相關的報導的……畢竟我早就知道土星的生活環(huán)境飽受詬病，但是一直都沒有得到有效的改善，要是可以通過這一次專題采訪將情況轉發(fā)到外界的話，想必情況一定會有所改善?！?/p>

長期在人類當中活動，已經讓射命丸文能夠面對很多人都能做到完全面不改色，自己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個人媒體記者，別的妖怪之類的一點也不沾，而對方看起來也沒有什么反對的想法，至少，從臉上的表情看來并沒有察覺出什么除了記者以外的不同尋常的身份。

“先前有預約嗎？”

“什么？”

“媒體記者采訪的預約，方便我們這邊進行安排……”

怎么還需要上這種……對啊，這種工業(yè)設施本來就應該要提前通知的，結果現在反而是自己缺少準備……射命丸文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同時，才發(fā)現這一突如其來的疏漏，然而，現在的時間對于申請是完全不足的，不過另一個保安看起來是明白這其中的門道，及時在此時解圍。

“得了吧老楊，要是審批下來，恐怕這地方全得給你整成一副新的樣子，還記得上次政府派人來視察的時候嗎？所有人都全部得把自己的東西收起來，墻角都得刷的手上不沾一?；覊m，你管那種樣子叫文文要看到的‘真實’的情況嗎？既然來的突然，那我覺得正好也給她個機會，把該看的都看完?！?/p>

“嗯……說的也是，來吧，我給你開門?！?/p>

既然是為了創(chuàng)作進行的采訪，那也就不能有半點的疏忽，不過所幸遇到的每一個工人都沒有對自己產生任何別的心思，努力塑造的身份至少還是有點用的，不過，待一切的“表面工作”結束后，那個保安也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正好，可以用來詢問那個作為入口的雜貨店的位置。

“哦對了，二十五層有一個廢舊的雜貨店，我需要到哪里去一趟，如果不介意的話……”

“沒什么問題，走吧?！?/p>

回答得如此果斷，就像是預知到自己會說這句話一般？雖然事實不一定是這般，但是保安這突如其來的反應還是讓射命丸文感到有些忐忑。

“你就不問問我要做什么？”她不安地提問。

“單純是沒有必要罷了，況且，如果在這里問起來，怕是有人會發(fā)現的吧，我打開旁邊的維修電梯，我們進去說?！?/p>

射命丸文并不能想出更好的理由去解釋，自己的遭遇會有這樣的展開，不過對于要求私密的交談空間而言，集氣站的維修電梯確實是不二之選，強化玻璃之外，盡是一片狂風呼嘯，云團翻涌的情景，陽光在這里只能勉強穿過上層的大氣，至于下方的云霧，就徹底無能為力了，這是地球上并不能得到的風景，當然，看過這副深淵景致的人，一般都才會覺得地球是如此的安全。

“叫你到這里來不是沒有理由的，我覺得你也該猜到了?！?/p>

“恕我直言，我可能真的沒弄明白你到底想要講什么?！?/p>

“我們都是靠著兩個身份生活的人，你不僅是知名的新聞記者，實際上，也是曾經家喻戶曉的鴉天狗，是這樣吧？”

“什么？怎么會？我沒有理由留下任何的蹤跡啊？”

對方也并沒有等射命丸文想通，直接就扯下了套在身上的防護服，令她感到驚訝的是，這也是一個全身都被替換的賽博人，大量的機械零件從透明的人造皮膚下發(fā)出微弱的藍光，甚至連關節(jié)活動時，驅動骨架移動的仿生肌肉的收縮都能看地一清二楚。

見到這副架勢，射命丸文立刻后退到了電梯間的另一側，做好了防御的姿態(tài)，但是對方的動作也僅此為止。

“難不成這個世界上還能有另一個叫射命丸文的，而且容貌和行業(yè)和舊世界的電子游戲里的角色完全一樣的嗎？光是有點邏輯思維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聯(lián)邦抹去了過去的一切，但是只要過去的人還活著，那么這份記憶就不可能完全從他們的腦子里消失。”

賽博人可以直接接入到附近聯(lián)網的設備當中，所以當射命丸文在不經意間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平板電腦后，她這才發(fā)現，上面已經接收到了一些從對方傳送過來的圖片，都是21世紀早期的圖畫，這上面描述的不是別人，正好是她自己。

“你從哪里拿到的？”她不置可否地說。

“哪里？一百年前的互聯(lián)網上面到處都有你們的圖片，音樂，甚至是游戲，要下載，也就是點擊幾下的事情，獲取信息從來就不是任何的困難，但是遇到原本認為是虛構，但是實際上真實存在的事物，那才是問題所在。二十五層早就因為電力事故斷絕了生命維持，一個少女沒事會到那里去做什么？那還用問嗎？”

“你該不會是十字軍的臥底？先前在土星已經遇到他們幾次了。”

“難道你們妖怪都是這么有敵意的嗎？”

“什么意思？”

“你覺得還記得你們的人，就一定是對你們有仇恨的那幫無惡不作的恐怖分子？沒錯，他們是找上我過，用那份自以為無可置疑的正義給我說教，但是我拒絕了，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一定得這么做，更何況，我討厭的不是你們。”

“不是我們？”

保安并沒有馬上回應射命丸文，而是指向了高塔下方的那一個個巨大的渦旋，除了因為劇烈的摩擦所不停產生的閃電以外，她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我是一個出生在舊世界的人，我看到過聯(lián)邦如何竭盡全力的去掩蓋他們之前的事跡，整個地月圈的人都在一瞬間被洗腦，奪走了過去的記憶，但是他們并沒有考慮到已經到達宇宙深處的其他人，比如移居到了火星和更遠的地方的，而這些人也就變成了一直存留到現在的分離主義叛軍，一群努力想讓世界回到以前的樣子的人?！?/p>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那還用問嗎？我曾經就是被招去為他們賣命的，只是后來組織被剿滅，所以我也只好回歸到正常的生活，僅此而已，義體給我延續(xù)了很長的壽命，但是我知道，或許有那天依然是靠不住的……”保安停下了維修電梯，“聽著，我知道這下面有什么，是一個遠古文明的遺跡，就在這個設施的下方……我懷疑……”

“你說的已經夠多了?！?/p>

還沒等電梯門主動打開，就被從外側突然出現的一對利爪強行破拆，順帶著，將那個保安的身體撕成了兩節(jié)，雖然這并沒有讓他當場死亡，但是也變成了一堆無法行動的廢鐵。射命丸文見狀立刻向前翻滾躲避的同時，朝著手腕關節(jié)薄弱處就是一腳，直接將尚未能及時拔出的手部踢斷，使其冒著電火花墜落的同時，也暫時失去了進攻的能力。

“那個是……”

擅長高速移動的射命丸文自然對敏捷的事物十分擅長，她很快就鎖定了罪魁禍首：一臺脫離控制，正在自主運行的人形高頻電刀切割機，且不說賽博人的身體，就算是構成這個建筑物的鈦合金骨架都可以如同切菜一般輕松摧毀，而剛才的舉動很顯然已經引起了它的防御反應，雖然手已經被摧毀了，但是她并沒有想到，其腳部還裝著一對同樣危險的刀刃，此刻已經從天花板上跳下，馬上又要進行一次突襲。

“小心啊！那玩意可是我耗費巨大精力才把它關在這的?！北０灿米约荷星彝暾囊粭l手臂支撐起來，退到了房間的角落。

“看得出來?！?/p>

射命丸文一邊回答著，一邊立刻朝旁邊移動，避開了下落的刀鋒，然而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既然手被破壞了，便反轉體位，作為雙腳進行支撐，隨即向她進行接二連三的快速劈砍，眼看缺乏辦法制衡，她也只好不斷退后躲避，尋找破綻，但是對方并不給這個機會，甚至開始快速回旋，如同一個圓鋸一般變成了一股致命的旋風。

“這東西是怎么變成這樣的？”

“這是上個世紀的工程機械，一直閑置在這一層，又一次我去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就突然自己啟動了，然后就開始攻擊我……我也只好把這里封閉起來，防止其傷害更多人，但是我也沒有往它注入過這種復雜的戰(zhàn)斗程序才是……”

對啊，風……既然無法通過格斗制伏的話，利用風壓來控制其行動，應該是可以的吧？射命丸文這么想著，便直接丟出了手中的團扇，追隨著切割機上半身的動作以更快的速度回旋。產生的旋風果然超過了這臺機器自身的重力，將其吹上了半空之后，兩發(fā)從她手中發(fā)出的高壓空氣早已經瞄準了其腰部和頸部的連接處，成功的將其變成了三截徹底毫無生氣的殘骸。

“唉……就算你先前再怎么胡扯，但是我確實該懷疑你是不是騙我到這里然后看著我被切成肉醬?！?/p>

“啥？我為什么要那么做？”保安很顯然并不明白射命丸文的話。

“因為那確實是十字軍的戰(zhàn)斗程式，我在地球上看到過類似的東西……幾乎完全一致的刀法?！?/p>

“喲這不是文文嗎，居然親自下場了，這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是誰？”

“難道你不應該比我清楚……也是過來處理神社的問題的嗎？愛麗絲？”

“差不多……可以這么講，還活著啊，看起來沒被砍到有機部分?！?/p>

愛麗絲用人偶拎起了這個只剩四分之一的保安的身體，對于外界流行的機械義體，她雖然說不上熟悉，但是基本的原理還是明白的。一個已經說不上人的人，和另一個也說不上人的人，就這樣相互對視著。

“愛麗絲·瑪格特羅伊德，我認得你！你和射命丸文也是一個世界的吧，我早在以前的作品里看到過?！?/p>

同樣超越常規(guī)的認識，也讓愛麗絲感到頗為驚訝，原本不應該具備的常識一旦出現在了不合適的人身上，恐怕后果只會極為嚴重。

“哈？這個人把你帶到這里，你也不覺得他問題很大嗎？”她轉頭看向在那堆破碎的機器殘骸上四處搜索的射命丸文。

“是覺得有問題，但是……”

“聽著，我絕不會告訴任何人這里的事情，好嗎？只要你們肯……”

保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愛麗絲強行通過遠程控制進入了沉睡，早就對外界的各種機械熟悉的她，對于關閉一個賽博人的認知并不是什么問題。

“你別告訴我你弄死那個人類了吧？”射命丸文拿著一塊金色的芯片，從地上起身。

“什么？不，當然沒有，我只是讓他無法行動罷了，說真的，文文，這個人的記憶終歸是個問題……”愛麗絲回答。

“那有什么好的解決辦法？”

“問題不大，送去消除記憶就好了，我總感覺你變得有些優(yōu)柔寡斷了，在這種原則性問題上面都會猶豫不決?！?/p>

“是這樣嗎？”

“一定是長期作為一個人類備受歡迎的身份，所以對他們產生了同情吧？這不是你該有的思維，你自己也清楚?！?/p>

“大概……說真的，我覺得也沒什么不好?！?/p>

“行吧，他不會有事的，神社就在這附近了，先去解決這個首要問題再說。”愛麗絲越過了前面早已經失去電源的店面后，就徑直朝里面的神社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