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第十二章

天花板一直在動。天花板怎么會動？那不對，天花板不應(yīng)該動?？墒?，眼下它確確實實在動?？瓷先ニ稽c不在乎天花板不應(yīng)該動。

行吧，如果天花板不打算聽話，她干脆就不去看它。她合上眼睛，天花板停止了運動。一切都停止了運動。

漸漸地，她開始感受到身邊的其他事物，聲響、嗓音、知覺等等。它們沒有動，它們在做其他事情。她可以聽到吱吱叫的輪椅。她可以分辨出略帶焦慮的細(xì)語聲。她可以感覺到自己正仰面朝上，想要使勁，身子卻微微地打著架。

邏輯和理性告訴她天花板不會動，而是她自己在動。那些嗓音 —— 她認(rèn)出了一部分，沒認(rèn)出另一部分 —— 她聽得出來他們在說什么，她只是沒有去聽。

她沒有睜開眼睛，現(xiàn)在還不急。她將注意力轉(zhuǎn)向內(nèi)心，轉(zhuǎn)向了她自己的思維。她傾聽著腦中的沉寂。太安靜了。沒有困惑，沒有外來的思想，什么都沒有，只有她。她皺了皺眉，隨即再次睜開眼睛。

天花板還在動。記憶瘋狂涌來。她認(rèn)出了那個天花板，她認(rèn)出了那些墻。她突然睜大雙眼，驚恐地起身。嗓音們叫喊起來表示反對，但所有小馬一起說話的時候她一句都聽不出來。

一切都驟然停住，天花板，墻壁…唔，對話沒停，它們還在繼續(xù)。一名護(hù)士試著哄她躺下。她不同意。

她踉蹌一下，從自己躺著的東西上滾下，痛苦地摔在了地上。用蹄子支撐著身體，她緩緩起身。她被小馬圍住，她認(rèn)識其中一部分。

“冷靜下來，”一只小馬說，“現(xiàn)在冷靜下來，你會沒事的小甜心。”

“發(fā)生什么了？”她問。她發(fā)出的聲音聽上去很怪，仿佛她老長一段時間沒說過話。她的腦子仍昏昏沉沉，像是一次只有一小部分在緩慢運作。奇怪的夢景沖進(jìn)她的思緒…不。這不是夢，這是真實的。想起虛無的觸碰是什么感覺，她冷不丁一顫?！拔以谀?？”

“我們把你帶回了醫(yī)院，親愛的，”一只白色獨角獸說，“你和小蝶還有阿杰都昏迷了。阿杰醒來后，她告訴我們發(fā)生了什么，但你一直不醒，我們擔(dān)心出了壞事，于是立刻把你帶到了這?！?/p>

“等等，你剛才說‘我’，”萍琪·派對問。不，那不對，那不是她的名字。她知道，但她就是想不起來。她的記憶正從腦海中遙遠(yuǎn)的彼岸緩緩回歸。萍琪派，這是她的名字。而那是瑞瑞，阿杰和…小蝶。

“我以為你不能說我了！”萍琪派喊，蹄子直指著她。這時候那只雌駒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有身體。剛剛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一對漂浮的眼睛而已?！坝殖鰤氖铝耍瑢Π?？在那夢一樣的地方又發(fā)生了什么！”

那只雌駒想要后退，但被墻所阻擋。她的身體感覺…不對。她的身體有地方完全不對。驚慌之中，她轉(zhuǎn)身飛奔起來，推開了身前的馬群。她的身后傳來勸阻的叫聲。

她發(fā)瘋般的沖刺引起了好幾名醫(yī)生與患者的尖叫。她在尋找著一些東西，一些…那只雌駒突然停下。她的身前是一塊掛在門上的巨大玻璃板。它被涂了色，所以并不完全透明，她可以看到自己的鏡像。

“這不可能，”她自言自語。

她舉起蹄子摸了摸頭部，碰了碰自己的角，鏡中的她如實模仿。即使她已經(jīng)親眼所見，她仍不能相信它存在。她的體側(cè)，一對翅膀不安地拍打著。不情不愿的她側(cè)過左臀，以便自己方便地看到上面印有的可愛標(biāo)記。五顆白色的星星圍繞著一顆黯淡無光的灰色六角星。

“不…不要…”雌駒懇求著。

其他小馬追了上來，正好看到她無力支撐，倒在地上。

“暮光黛茜，出什么事了？”阿杰略帶痛苦地呼喊。那只小馬抬起頭，異色瞳泛起紅色，溢出了淚珠。

“不，”她的聲音顫顫巍巍、支離破碎?！拔抑弧皇趋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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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們想讓黛茜回到原先的病房，畢竟她幾小時前剛剛從那離開，但黛茜嚴(yán)詞拒絕了。因此，他們被帶往了等候廳。路途中她幾乎什么都沒說，也很少望向自己的朋友們，內(nèi)心十分愧疚，恥于開口。

他們沉默地坐了仿佛一個世紀(jì)。黛茜沒法組織語言，也沒有勇氣開口、起身或是哭泣；直到小蝶抱住了她。

黛茜體內(nèi)搖搖欲墜的墻體坍塌了。這太難受了，她承受不住了。黛茜不受控制地哭出聲來，小蝶將她擁得更緊。不，不只是小蝶，所有小馬，她所有的朋友，都前來圍在她身旁，一起抱著她。

“她…走了，”黛茜抽泣著，時不時喘幾口氣，“她…把她…自己…給了…我。我不…不想要…我想…想要她…回來…這不…公平…”朋友們將她抱得更緊。

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什么？她怎么能就這么活著，在這具沒有暮暮的身體內(nèi)活著？這是愚蠢的，這是不公的，這是…悲痛擊垮了她，她的思想徹底停滯。黛茜所能做的只有放聲大哭，她所能想的只有暮暮。

從頭至尾，她的朋友們一直擁著她，讓她暢快地哭。他們沒有口出空洞的安慰，也沒有硬生生拋出責(zé)問與疑惑。他們就在這陪她、抱著她并保護(hù)她，因為這就是他們所能做的一切。

“她走了，”等眼淚不再流下，黛茜重復(fù)了一次。她的眼睛就像燒了起來，但已經(jīng)沒有眼淚可供她再哭了。

“你是說你夢到她走了？”阿杰說，“暮說過，她是可能會一言不發(fā)或怎么怎么。但，她肯定還在哪…對吧？”

黛茜搖搖頭。

“不是的，”黛茜說，“這不是夢。這就是事實。我曾在那，在那死亡的邊緣…我注視著她…我看到她…”她的蹄子緊緊靠著自己，仿佛又感受到了那冰冷之觸?！拔揖驮谀莾H有黑暗和虛無的地方…然后暮暮…她…她把我推了回來…她救了我。她把自己獻(xiàn)給了我…”

“我不是夢到她，”她的眼睛帶上了蔑視，“我看著她，看著暮光死去，那感覺就跟我…死去時一樣…”

房間陷入死寂。每只小馬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恐。

“那，暮暮…她真的…”阿杰最終開口，聲音哽咽。黛茜合上雙眼，既沒點頭也沒回話，“沒有她我們該怎么辦？沒有她小馬國該怎么辦？”

“我的老天！”萍琪派叫道，突然向后跳開，“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她復(fù)讀著。每只小馬都擔(dān)憂著看向她?！拔彝耆?！我不應(yīng)該忘的，但我真的忘了！我都不敢相信我會忘了！”

“萍琪，”阿杰吐露擔(dān)憂，“冷靜點，你忘了啥？又出啥破事了？”

“諧律精華出事了！”

“諧……諧律精華？”瑞瑞問，“你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就是諧律精華！”萍琪叫起來，“慷慨，善良，歡笑…”

“我們知道諧律都是什么，”阿杰打斷了她，“我想瑞的意思是，它們出啥事了？”

“抱歉，”萍琪略帶歉意的望了眼瑞瑞，轉(zhuǎn)向剩余的伙伴,“在塞拉斯蒂婭讓我們做出選擇時，”瑞瑞突然看上去驚恐萬分，“瑞瑞選擇了黛茜，”萍琪轉(zhuǎn)向黛茜，但那只帶角的天馬毫無回應(yīng)。

“對，咋地啦？”阿杰沒太懂。

“但黛茜不是瑞瑞真正想選的。”萍琪繼續(xù)說著。

“萍琪，我相信這現(xiàn)在并不重要，”瑞瑞突然開口，想要結(jié)束話題。阿杰怒斥她一眼，她即刻閉上了嘴。

“她其實想選擇暮暮，”萍琪接著說，“她承諾會選擇暮暮的。但她沒有，因為她不想做出這個抉擇。她做出了我所能想到的最自私的事情。她不再慷慨了。”

“那是真的嗎，”阿杰沖著瑞瑞咆哮。白色獨角獸瑟縮一陣，先是掛上了虛假的無辜笑容，但阿杰繼續(xù)向她施壓，她像幼駒一樣瑟縮后退?！澳氵x擇黛茜只是因為你不想做出這個抉擇？你知道咱當(dāng)時在想什么嗎？你的選擇對咱造成了什么你知道嗎？”

“我…我…”瑞瑞無言以對。

“還有還有！”萍琪又叫喚起來。阿杰撇過頭去，但她的眼神表明這賬還沒算清?！霸谖覀兺獬鰧ふ夷汗怊燔鐣r，小蝶沖著每只小馬大喊大叫。我從沒見過她如此憤怒…真的，我從沒見過她如此憤怒?！彼行●R望向了小蝶。小蝶則瞪了回去。

“我有點傷心又能怎樣！”小蝶厲聲回應(yīng)，“我只是想給云寶一些空間，這樣她才不會害怕。”

“最糟的是，我不想笑了，”萍琪沒有停下，繼續(xù)說著，“連輕笑和傻笑都笑不出來了?！?/p>

“那又怎樣？”黛茜滿嘴苦澀，“有什么關(guān)系呢？這些東西現(xiàn)在有什么關(guān)系呢…沒有暮暮，諧律什么都不是。沒有暮暮…”她不再開口，撇過頭去不再看自己的朋友。小蝶用前蹄帶有保護(hù)意味地抱住了黛茜。

“我贊同黛茜說的，那又怎樣？”小蝶的話中已有了怒火，“誰又在意三個諧律出了點問題？那事真的是值得現(xiàn)在大驚小怪的嗎？你看不見黛茜聽到后怎樣了嗎？”

“不只是你們仨，”阿杰挪開了視線，而每只小馬都盯向了她?！霸蹖δ喝隽酥e。咱告訴她咱一點不怪她。咱覺得她的所作所為很勇敢，這是真的。咱知道她已經(jīng)竭盡所能想收拾爛攤子，但她真的只是讓情況變得更糟，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的情況，咱確實怪她?！?/p>

萍琪轉(zhuǎn)向黛茜，看向了她。

“怎么了？”黛茜不安地回應(yīng)，小蝶抱她抱得更緊，仿佛是想要讓她免于接下來的責(zé)問。

“暮暮將自己獻(xiàn)給了你，”萍琪說，“你先前這么說?！?/p>

“你以為我傻嗎？”黛茜感覺到怒火正在體內(nèi)燃燒，“你覺得我想要她那么做嗎？”

“她做出了最忠誠的事情，”萍琪輕聲說，直視著黛茜的眼睛，“這也就是說…”萍琪突然瞥向別處，跑到了角落的一張桌子旁?！镑燔?，你可以飄起來這個嗎？”黛茜指了指桌上的一個碗。

黛茜聽到這個奇怪的要求，眼睛不自覺地睜得很大。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自己有獨角，是完全可以使用魔法的。但她一點都不了解魔法。擁有獨角不會讓你立刻掌握魔法。畢竟隔壁暮暮可是研究了一生…

一股詭異至極的感覺蕩入黛茜的腦中。漂浮術(shù)，她會漂浮術(shù)。她的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了漂浮術(shù)的原理、理論、應(yīng)用，就好像她畢生都在研究漂浮術(shù)。

“萍琪！”小蝶尖叫，“能不能放過她！”

“不，”黛茜輕輕按住小蝶的前蹄，“我覺得可以一試?！?/p>

試這個詞不對。她甚至都不必多想。一股溫?zé)崤c瘙癢爬上獨角，魔法縈繞其上，她輕松地舉起了碗。黛茜有點驚訝怎么這么簡單。獨角獸使用漂浮術(shù)看上去輕而易舉，事實也是如此。黛茜就是搞不明白。

“那傳送術(shù)呢，”萍琪繼續(xù)要求，指了指身旁的一塊空地。

“我不太懂你要干什么…”黛茜抱怨一聲，不想再繼續(xù)了，她不喜歡這種感覺。萍琪再次指了指空地，盯著黛茜?！斑?好吧，行，隨便了?！?/p>

她哄著小蝶松開她那極具保護(hù)性的擁抱，向她擠出一個笑容。小蝶不情愿地松開了黛茜。

懸浮是一碼事，但漂浮就是另一碼…伴著啪的一聲與一陣閃光，黛茜穿入了空間帷幕，猶如跳入水中一般輕而易舉。黛茜重新出現(xiàn)在萍琪的身旁，驚訝不已。

“我們的諧律開始動搖，”萍琪嚴(yán)肅起來，“就跟無序洗腦我們差不多了。但你倆不是，你倆則是互換。你不再是忠誠。你是…”

“魔法…”黛茜喃喃自語。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等等，那咋可能啊？”面對阿杰的疑問，萍琪只是擺擺蹄子。

“我也不知道，”她回答，“我不知道它為什么發(fā)生，我只知道它發(fā)生了。”

“我想我需要去查本書，”黛茜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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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醫(yī)院的員工發(fā)現(xiàn)他們最關(guān)注的病患又一次溜走了，肯定不會開心。而一旦他們知道對方的朋友們在背后加油打氣的話，也許會更不開心。然而，守在門口的護(hù)士并沒有看到小馬離開，即便身后的房間早已悄然無聲。

這次并不是三層樓高。等候廳是在一樓，利用窗戶逃離相當(dāng)容易，連小蝶從窗沿爬下也僅僅只是踉蹌了兩下，翅膀都沒有扇。

搜查已經(jīng)結(jié)束，小馬鎮(zhèn)重歸安寧與寂靜。幢幢房屋黑燈瞎火，所有小馬都回到了屋子里安然入眠。僅有天上那剛剛升起的滿月，給黑夜帶來了些許光亮。

黛茜駐足凝望皓月，有了個奇怪的想法。

“塞拉斯蒂婭去哪了？”黛茜輕聲道。

“回坎特洛特了，”阿杰回應(yīng)她，“搜查剛結(jié)束，她就說自己得走了。她沒解釋為什么?！摈燔绾闷媸鞘裁词虑橹匾娇梢宰屗膶?dǎo)師不再搜查她。

她回來后塞拉斯蒂婭會做什么？她會再試著把黛茜變回原樣，還是任由她保持現(xiàn)狀？黛茜搖了搖頭。她不想思考這件事。

樹屋就在眼前。這個地方似乎已經(jīng)不可逃避。黛茜對它感情復(fù)雜：心中有一塊稱之為家，它代表著小馬鎮(zhèn)她所愛的一切；另一塊則是時刻提醒著那里是她尚為云寶黛茜時，咽下最后一口氣的地方。他們愈發(fā)靠近目的地，她只感覺脊背一涼。

前門仍然半開，一樓烏漆抹黑。他們剛進(jìn)屋子，蠟燭就燃起了火。黛茜又呆了一陣才反應(yīng)過來是自己干的。她這次甚至連魔法的念頭都沒有過，整個過程像是完全自動的一樣。

一樓亂成一片。無數(shù)碎紙散落在地面上。桌子的碎片凄慘地落于災(zāi)難的正中央。她看到房間的模樣心痛得慌。

“斯派克！”黛茜喊，嚇得其他小馬都跳了起來。

“搞什么啊黛茜，”阿杰說，“你差點給咱嚇出心臟?。　?/p>

急促的腳步聲從旁邊的房間傳來。名為斯派克的小龍寶寶沖到他們面前，看了看聚集在圖書館里的五只小馬。

“你回來了…”他的眼睛泛著白光。他向前一撲，細(xì)小的手臂抱住了黛茜的腿?！八麄儙阕叩臅r候…我…”

“斯派克，”黛茜再次呼喚，語氣溫柔了許多。斯派克眼睛睜大了些，松開了爪子。

“暮暮，你的聲音怎么了？”斯派克的疑問讓黛茜心里一陣糾痛。

“斯派克…”瑞瑞輕聲說，“那不是…”

“沒事，”黛茜打斷了她，“我們有急事，我現(xiàn)在需要我的頭號助手幫忙，能幫忙嗎，真的非常重要，”斯派克回了個禮。

“當(dāng)然，”斯派克表情略顯詭異，“我該列個清單嗎？”

“不，我們沒時間，”斯派克把眼睜得更大了。

“我們…沒…時間？列清單？”他發(fā)愣，“暮暮，你確定自己沒事嗎？”

“嗯，我好著呢，”黛茜撒了謊，“我需要《魔法傳奇》（The Mysteries of Magic）這本書，我還要…”她開始列出魔法原料。

“你確定不需要個清單嗎？”黛茜始終盯著斯派克，“好吧，好吧！”

沒幾分鐘，黛茜就拿到了書，她把書放到地上翻開，翻到上有許多鑲嵌圓圈和交叉線條的一頁。她用斯派克第二趟拿來的粉筆開始在地板上繪制起圖案，一邊用魔法清理著殘骸，一邊嘴巴握著粉筆繪制圖案。

“你確定那本書是個好主意嗎？”小蝶問，“斯派克說那本書是放在危險法術(shù)區(qū)的?！?/p>

“我知道，”黛茜隨口說，“我讓他放在那的，這樣就不會有小馬無意間錯拿，以為那是《傳奇魔法》（The Magic of Mysteries）了?！比鹑鹉樜⑽⒎浩鸺t色。

“等等，”阿杰開口，“你讓他放在那的？”黛茜點頭，導(dǎo)致她原本正專注畫著的那條線被弄亂了些許。她用羽翼抹去這處錯誤。“那你什么時候開始在圖書館里歸檔書籍的？”

“自我…”她停住了，她全神貫注的狀態(tài)被這個問題所打斷。她…她從沒在圖書館里整理過書籍，那是只有像暮暮一樣的書呆子才會…黛茜又搖了搖頭。她什么時候跟斯派克說的？“我不記得。”

“暮暮的一部分還在這，對吧？”

“嗯，”許久之后黛茜方才回復(fù)，“她給予了我什么，想要我安全保管的東西…”

“她的生命，”阿杰輕聲接上，“這就是在那夢一樣的地方她親口告訴我的?！?/p>

“她的一部分尚存，”黛茜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不是其他的聲音，不是其他的想法，跟以往不同。跟這座圖書館有點接近?！彼噶酥阜块g，“你們可以看到她所有的東西，它們會告訴你有關(guān)她的事，但它們不是她。她不在這。但我覺得我能把她帶回來?！摈燔绺┥砝^續(xù)著她的工作，“我知道我能…”

“黛茜，”瑞瑞叫住她。他們從醫(yī)院溜走后，她一直是最安靜的那個，每次她一想發(fā)出點聲音，阿杰就會瞪她一眼。阿杰現(xiàn)在就在怒視著她，但瑞瑞沒有理會?！澳阏f暮暮已經(jīng)走了，你說她…”她停了好長一會，“你說她為你而死?！摈燔缟s退卻，但并未開口。

“那你現(xiàn)在又在做什么？”瑞瑞步步緊逼，“你跟我都知道，有些事情是魔法做不到的。如果她真的已經(jīng)…死了…黛茜，世上沒有法術(shù)和能力可以反轉(zhuǎn)這一事實。”

黛茜再次停下了繪制，瑞瑞立馬安靜下來。

“我沒時間解釋，”黛茜不再看瑞瑞，“如果你們都幫忙，這個過程會快不少。阿杰，你能幫我個忙繪制這個嗎？小蝶，瑞瑞，我需要你們處理斯派克帶來的那些廣口瓶?！彼钢古煽藦牡叵率依飪蓚€兩個抱出來，現(xiàn)在堆成一疊的各色瓶子?！捌肩髂憔?，呃，我也不知道，隨便做些什么…”

所有小馬都即刻開始埋頭苦干，幾乎不再有談話交流。斯派克一次又一次帶著黛茜需要的物品出現(xiàn)。他不時會問一下接下來需要什么，除此以外房間里便只剩下干活發(fā)出的聲響。

繪制的圖案很巨大，幾乎占滿了一樓。被毀的桌子被推到一旁，地上的碎紙也已被打掃干凈，這是萍琪派做的，她正忙著將碎紙與歸屬于它們的書籍相匹配，正確率驚奇得高。

圓圈外面放著的是大小不一的小號廣口瓶。它們瓶身上也有著各式圖案。黛茜幫忙解決了最后幾瓶的準(zhǔn)備工作。

“那應(yīng)該就是最后一步了，”黛茜在瓶身上畫上最后一筆。總計共有四十二個瓶子，均勻地擺放在六個同心圓和無數(shù)縱橫交錯的線條旁邊，組成了一個復(fù)雜的圖案。

“行了，”黛茜翅膀飛拍一下，來到了圖案的正中央?！巴笸耍　彼呐笥褌冞B連撤出，斯派克也不例外。“我會盡快趕回來的。祝我好運?！彼慕情_始發(fā)亮，房間各處的玻璃瓶開始跟著她的魔法能量顫動。粉筆線條燃起的各色光芒，均由黛茜身上噴涌而出。

“哇哦，停一下，”阿杰跳過線條，落在黛茜身旁?！澳阒滥阍诟墒裁磫幔俊摈燔缟砩蠂娪康哪Хú⑽赐Ｏ?。

“阿杰！”黛茜怒吼，“你到底在干什么！你需要呆遠(yuǎn)點！”

“你以為我們會讓你獨自前行嗎？”瑞瑞小心翼翼地跨過每條線，踮到黛茜的另一側(cè)。魔法已經(jīng)增強，黛茜沒法停下，開始后就沒法停下。她知道停下會發(fā)生什么，可能會在地面上撕開一個大洞，吞噬整個小馬鎮(zhèn)。

“我們這次一起去，”小蝶輕巧地落在黛茜的身旁。

“我這次也想去那個夢一樣的地方！”萍琪跳著躍過閃著白光的線條，落到黛茜的前方。

“我們不去那，”一道彩虹色的漩渦升起，裹入五只小馬。“我們將深入死境。我們要奪回暮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