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雙眼無神，躺在無色澄澈的液體中，刺鼻的大蒜味不斷刺激著神經(jīng) 指尖微顫，深可露骨的傷痕潺潺流血 血在沖撞，很快，滿缸腥紅一片，刀尖殘留的液體干涸凝結(jié)，零零散散的飄在水面上，又化開乍現(xiàn)出一朵朵曇花 ?我自殺了，在無人的雨夜，雷聲咆哮遮住死亡的氣息 是什么殺死了我？ 好多好多，他們微不足道，壓的我喘不過氣 ?這要從一切的一切，我出生前兩個月開始說起 我的母親是個搖擺不定的小女人，看見隔壁王嬸剖腹產(chǎn)，果斷放棄了順產(chǎn)的想法 因為怕疼，所以我的出生日期一拖再拖，還是奶奶大手一揮，敲定了陰歷四月十六這個時間 在我出生六個月后，母親被騙了三萬塊錢，沒報警，只自己哭，出事一個月后家里人才知道這件事 留我一個人在家，爬上三米的置物架，鼻子摔斷，大腿留下了一條十厘米的疤 冬天和朋友出去喝酒，沒鎖上門，三歲的我跑出去全身凍傷，發(fā)了幾天的燒 撿別人不要的海參，用小刀掛掉發(fā)霉的表皮，做成粥給年幼的我哥喝 上吐下瀉了一個星期，導(dǎo)致二十歲連一米七都身高都沒過 明明五點就下班，還是九點回家，美容院和健身館的卡從來沒斷過 小時候的我常常面對空無一物的冰箱和少了一半的紙幣發(fā)呆 一桶桶的泡面，胃疼到抽搐 撲倒在母親腳前，得到的也只有一杯熱水，沒有著急忙慌的去醫(yī)院，也沒有雞湯美食，更沒有一句安慰的話 我的四年，沒有人給我做過一頓好飯 飯店的飯熱一下，沒有造型沒有調(diào)味 小學沒寫完作業(yè)，拿著滾燙的鍋鏟一下下打著后背，把我連帶著書包一起扔出門外 她說她忘了 疫情學會用抖音，買了大幾千的直播設(shè)備要直播帶貨 現(xiàn)在也只是撐著蚊帳的生銹金屬棍 之前我還不明白，為什么母親的臉看著這么年輕，為什么母親總有新衣服穿，有新包背 雜亂不堪的客廳，堆滿果皮剩飯的茶幾下方柜子的紅色皮包里裝著刻著她和男同事名字的表帶 微信的記錄從來不刪，很單調(diào)，只有那幾句 想你了 今晚來嗎 賤女人 還有幾個小時的通話記錄 連手機壁紙都是他發(fā)過來的卡通圖片 我和我哥都知道，在這之前，我以為我過得很幸福 我不知道家里欠下了六位數(shù)的錢，也不知道父親為了還錢每天三點起床干工 父親去新疆的那年，母親把開小賣店的錢都花光了 我家開了十三四年的店，掙的錢少說也有二十幾萬，全都沒了 經(jīng)了我媽的手，成了枕頭下落灰的鐲子，四位數(shù)的護膚品，飯店的流水，游遍中國的車票 母親和家里人好像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她活著只為自己 我以為她是個好母親，直到我看見老姑會每天四點起床給表哥準備一天的飯，打了三份工給表哥買牌子衣服，付大幾千的課外輔導(dǎo)費只為提高幾分 表哥難受學不進去，老姑帶他去哈爾濱檢查開證明休學散心 我很難說出自己想要什么，便以為手腕處的刀疤可以說明一切 母親視若無睹，我也沒指望她花自己的錢給我治療傻逼的心理疾病 哥哥不愿看到這一堆爛攤子，他逃出去了，忘了我 我要死在里面了 媽媽為什么不要我了，她好像更愛別人和她自己 媽媽為什么不在我受欺負時保護我，為什么不在我流淚時安慰我 媽媽為什么要生下我 當年計劃生育抓的很嚴，我的命才不值兩萬塊錢 她可以是會計，可以是保險員，可以是社工，可以是同事的好朋友，領(lǐng)導(dǎo)的好下屬 她可以是照顧留守兒童的阿姨，把我的書和東西一件件送出去，把垃圾一樣樣帶回來 唯獨不能是我的好媽媽，爸爸的好妻子 她從不吝嗇對世界的愛，只是她的世界里沒有我? 媽媽，看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