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10。20，斯大林格勒拖拉機廠704號車

楊茹摟著維埃睡著，維埃的身體狀況很差，連張個嘴都很費勁。蘇聯(lián)秋天的濕冷更加劇了她的病情。她已經(jīng)昏迷不知多少天了，在這期間楊茹一直守著她，偵察班的工作也只能靠她了。她蒼白的臉和熬紅的眼睛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合上了，她心里想著：“哪怕能睡一分鐘也好啊?！爆F(xiàn)在她終于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楊茹醒來了，她摸了摸維埃：“還好，還活著?！彼悦院母杏X到維埃身上有什么東西流出來，她下意識地看了看，維埃的傷口又流血了，但已經(jīng)止住了。楊茹拍了拍胸膛：“嗯，還好止住了?！闭f著摟著維埃躺在睡袋里，一股倦意漫進心中，維埃也醒了，但她是被楊茹弄醒的：“茹兒姐，我能躺你懷里嗎？”楊茹的臉微微泛出一絲絲紅色，她輕輕把維埃輕盈的身軀放進自己的懷中，維埃枕著她柔軟的胸口，笑了一下：“茹兒姐，我睡啦?！睏钊銓櫮绲难凵窨戳丝此?，淚水卻不爭氣地滑了下來。她摟著維埃，卻感覺不到她的重量——被折磨的體重下降了許多。維埃望著楊茹的淚花，笑了一下，楊茹明白維埃想要安慰她，維埃：“茹兒姐，沒事，我這不就還活著嗎？我不會先拋下你走的。”楊茹：“嗯，嗯，我以后先背著你，每天幫你消一消毒之類的，我也絕對不會撇下你不管的?！本S埃：“不要啦，維埃能每天見你一面就知足啦，茹兒姐，咱們排的事情很多，你好好管理整個排就可以啦。”楊茹：“現(xiàn)在蕓蕓在代我指揮，咱倆好好養(yǎng)傷，好嗎？”維埃：“嗯?！?/p>

維埃靜靜地躺在楊茹的懷里，她枕著楊茹柔軟的胸脯，微微笑了一下，楊茹：“維埃妹妹，怎么啦？”維埃：“茹兒姐，我想起來，咱們小時候，你受了傷，你就是這樣子，躺在我懷里的，現(xiàn)在正好反過來了?！睏钊悖骸笆前。乙蚕肫饋砹?，咱倆在一起，已經(jīng)十多年了吧。小學(xué)到初中，你都這么照顧我，現(xiàn)在該讓我好好寵著你啦?！睏钊爿p輕撫著包著維埃的被子，把她摟的更緊了。維埃過了一分鐘就睡著了。

一發(fā)炮彈落進陣地里，激起一陣土灰。楊茹：“糟了，敵人又進攻了！”緊接著她感到一陣鉆心的疼痛——她中彈了，她把子彈拔出來，自己給自己包扎一下，緊接著指揮一排趕往西伯利亞師的陣地。

前面西伯利亞師的陣地里，醫(yī)療隊的姑娘們也拿起槍對著敵人開火，敵人繼續(xù)進攻著，維埃醒了，她突然看見了她的妹妹維世。維埃：“偵查班！瞄準敵人！急促射！放！”偵察班的62/2/122的炮口閃出一陣火光，敵人的前沿立即被打垮，但敵人依然在開火，密集的火力掃射著陣地，一發(fā)子彈打中了維世，她倒了下去，卻依然握著槍。維埃傻了，她猛的鉆出炮塔，跑到維世旁邊，維世胸口傷地很重，子彈把她心臟貫穿了。維世看了看維埃，笑了：“姐姐，你來啦～我困了，想睡覺……”說著，她閉上了眼睛，她的笑，依然是甜甜的。維埃：“妹妹！妹妹！你給我醒醒！”但維世卻沒有再說一句話。楊茹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她猛的握緊通訊器：“一排！紅十月！大洗全體都有！沖啊！”維埃死死摟著維世，回到了704號里。此時，一陣嘹亮的沖鋒號響起，姑娘們沖了過去。敵人象征性地放了一陣槍，就被全部殲滅！

維世穿著一套嶄新的列寧裝，靜靜躺在一具水晶棺中，她旁邊擺著左旋和金圓她們的遺體，維埃和楊茹胸口戴著白花，踢著正步，捧著花圈走到維世前面，她倆把那花圈放在維世的前，對著她敬了一個軍禮，又踢正步回去了。維埃望著維世的棺材，喃喃著：“對不起，姐姐之前沒有好好陪你，現(xiàn)在想陪你，也只能這樣了，姐姐對不起你……好好睡吧，妹妹，天，快亮了。”

夜色籠罩著陣地，維埃摟著維世冷得像冰塊一樣的身體，淚，已經(jīng)流干了，她想著之前，心中滿是愧疚，卻沒法贖回?！罢嫦胧悄銚е憬惆?，要是時光可以倒流，姐姐愿意用我的生命換來你的生命?！睏钊憬裉鞗]有睡覺，盡管沃倫采娃醫(yī)生對她說了不能熬夜，她只是看著她和維埃維世她們小時候的合影，只是用力彈著維世送給她的卡林巴，眼睛狠狠地盯著琴鍵，彈出來的曲子卻如此的慢，如此的低沉。維埃抱著維世躺在床上：“茹兒姐，今天我們和維世一起睡會吧。”楊茹：“嗯，這白花也不要摘，咱們這星期就一直戴著！”維埃：“嗯?！比齻€姑娘躺在床上睡著。維埃摟著妹妹，依偎在楊茹身邊，她倆足足四個半小時后才睡著了。她們夢里全是她倆之前和維世在一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