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皆改編自本人真實(shí)事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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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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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從沉湎于白晝夢開始，我已經(jīng)流逝了許久的秒數(shù)。不知覺中那些情感不遜預(yù)期，我仿佛一味信任那些寄托過我過往的一切地點(diǎn)。就好像重新駐足于此，就能再度抓住云煙及其壽命。

我估摸我是在不顧滲透進(jìn)我身體里的雨，所以我才能不為所動地滯留在原地。

我絕不會痛恨駐足在原地的那個人，我最為控訴的，是那個從不嘗試脫離過去的自己。

以及對故地的復(fù)雜思緒，永遠(yuǎn)不得善終。

總而言之，我不如一直停留在，不會被剝奪思念昨天的跨年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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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縫補(bǔ)補(bǔ)，我偶爾會倦于一處構(gòu)建多段情事的地點(diǎn)，尤其反感故地重游。

但莫過于口頭怨氣一聲，只是慷慨地放任過去一縷輕煙一樣的回憶。自知并沒有英雄主義的他愛情懷，于是我也很少去諒解往事的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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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呢，好像對某個人說過，我不喜歡明天之類的話語。

之后他，就沒有再教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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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思念能夠化作人形，那么塵埃也不會如夢般渺小無力。接二連三的，是來自現(xiàn)實(shí)的解體。寄托于搜索引擎我也無法尋覓到，任何有關(guān)記憶提前預(yù)見到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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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著極其不真實(shí)的世界，宛如籠罩在大氣層之上的圓型監(jiān)獄。

從那以后，我嘗試規(guī)避過一切雨水沖刷干凈的地方，但是他依舊會站在那個車站下，絕望地合目，影子和身后的花相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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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她也會出現(xiàn)在巧合的公交上，無言地耽溺于二人間書本的心情里。

而就算這樣在夢里，你也會輕敲著琴鍵，平安地扼守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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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復(fù)一日跳躍過那層?xùn)艡?，今天跳下時無心拉傷了小腿。已經(jīng)放棄說著什么明天見的話了，遺憾的生活仍在繼續(xù)。

可盡管盡力規(guī)避開了曾經(jīng)佇立過的路口，也還是不可避免地沉浸于過往的景色中。

總是希望你不要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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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現(xiàn)在站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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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周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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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你喜歡學(xué)校里的櫻花樹。

于是在春潮來臨的交界點(diǎn)，我守候在那棵日本早櫻花下，想著那個“優(yōu)”字，所以我寫下了人生里第一首詩歌。

即使我并沒有得到想要的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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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竭力想要討好你所布置的周記作業(yè)，哪怕是一次也好。年長我的人表達(dá)出對我的敬佩，如此美好的事啊。

我寫過深海沉沒的鯨落，寫過美麗新世界的請求痛苦的權(quán)利，寫過對封建的控訴，也寫過膚淺的生死由命。

自那開始，我其實(shí)已經(jīng)不太清楚，我如此賣力地寫三頁作文紙的周記，甚至還擅自期待起每周一次的周記作業(yè)，究竟是為了得到評語，還是單純滿足溢出的表達(dá)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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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的作文紙上，不小心劃上的黑墨水就好像是黑色的烏鴉停留在綠色的枝丫上拖拖拉拉猶豫不決。煙灰缸不小心灑到紙上，果汁也不小心澆濕了桌面，橡皮屑壓壞了作業(yè)本，我窘迫過，但似乎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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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寫過很多的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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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我腦里海與天空的區(qū)別，明天和昨天的取舍。你無私給予我無望的意見和贊同，我能得到認(rèn)同感，可我并不知道你究竟如何看待我的文字。

連是否夠格被稱為文字，我也不太知曉。

可就算如此，我也還是堅持寫那些矯情亂七八糟的東西直到你半路退出我的初中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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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其實(shí)算不上是一個優(yōu)秀的老師，對我而言你教的語文不會是生活的必需品。

但你對我的初中生活，已經(jīng)是每日必備、像每天一撕的日歷一樣。

因?yàn)槟愕膸拙浼t筆寫的話，我內(nèi)心寫作的風(fēng)格也因你而定。我傾向于細(xì)寫心中嗜好所愛，而極其鄙視他人博愛。

我足夠特殊，你也告訴我我要足夠堅強(qiáng)。

那樣，過去被同學(xué)欺負(fù)的我，也就不會一直深陷在泥沼之中。不需要別人來拯救自己，自己才是對自己人生負(fù)責(zé)的精神領(lǐng)袖。

即使我偏執(zhí)于過去而從不傾心未來，你也會順著我的想法迎合我的想法。而卻閉口不提明天究竟有多美好。

你太過縱容我們的肆意欺虐，課堂上太過喧嘩的氛圍，和大愚若智的同學(xué)，對你這樣的新老師未免難度有點(diǎn)大。

可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語文老師，永遠(yuǎn)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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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偶然路過那棵櫻花樹。

你新的辦公室似是處在附近，但當(dāng)我從高架上走下，站在你的樓下尋找著你時，你也沒有來拍和我一起的畢業(yè)照。

就這樣，疫情的三年，我最后把那首詩歌埋在了樹下的泥土中，就好像埋葬了一個初中生無知的夢。

抱憾離去時，我也看不見你在哪里。

等到我回來的時候，獨(dú)獨(dú)留我一人面向一棵樹發(fā)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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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jīng)記不清楚，你說的那棵櫻花樹是哪一棵。

只是記得你說喜歡那棵樹的時候。

可惜重回初中的時候，只有泡沫一地。

你又去教初一，對于每屆學(xué)生的接觸時間從不超過兩年。

我弱弱地回頭望望那棵櫻花樹，我又聽見你蒙蒙地說些懷舊的言語，你輕笑了一下，“人生代代無窮已”。

究竟還會有誰如此在意我的文字呢，我好像已經(jīng)沒辦法再度找到第二個人了。

大化干戈地繪空夢。回到家時，我懊悔地發(fā)現(xiàn)周記本已經(jīng)不知去處。

那些承載了我如蟬殼一樣脆弱的小型文章，就好像隨著那幾場白晝夢而消失殆盡，在日益清冷的雷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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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么望著吧，直到那股夢想的力量全部不被找回。

那么從今天開始和你說再見吧。

我人生里獨(dú)一無二的陳老師。

你不愿意種花，

你說，我不愿看見它一點(diǎn)點(diǎn)凋落。

是的，為了避免結(jié)束，

你避免了一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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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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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內(nèi)心已經(jīng)晴雨交錯，臉上卻還要堆積出違和的晴朗。

我默默從公交車上走下，太陽雨，我卻沒有帶傘。

遠(yuǎn)處的駝云守候著一座空城，我或許也不是很清楚，下小雨的時候究竟需不需要回家拿傘。

但都無所謂，我馬上到家了。

可惜車站下，你卻好像抗拒著目光的交流，弱弱的有所傾斜的身體，和身后的鮮花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角度。

爾后，我愈發(fā)強(qiáng)烈感知到，我那反對委婉表達(dá)的心思。以及懷抱著花的好孩子。

我知道你用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我究竟為何，但我也并沒有這樣的需求。

考慮實(shí)用主義，沒有辦法，時代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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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助的第四個放了學(xué)的下午，你依舊站在公交車站臺下。

我會為你留好我心中一個小小的角落，直到你默默離去。

你又拿著那捧白色的滿天星，向我湊近。那光明的葳滅席卷開來自暮春的陰霾，我后退幾步，只希望聽不見你的私自呢喃。

你瘦小的身軀搖曳在香樟樹的樹蔭下，我只好不好意思地說，沒有帶錢。下次帶了錢，就會買你的花的。

你終于露出了笑容，點(diǎn)點(diǎn)頭。

我閤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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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走在高架下的斑馬線，我徒勞站在紅燈的邊緣，心里盡是悵惘。

我比較不喜歡自己的撒謊成癮。即使是重要的通知，我也會交上自己偽造的回執(zhí)單。反正沒有人細(xì)究各個筆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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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次也沒有帶上一個硬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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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車上，我感知到蟄伏已久的情緒涌動在我心中。我在原先預(yù)定的下車地方，透過玻璃窗看見了同樣蟄伏在那的你。

我蓄意在下一站下車。逃避著這個謊言，后果只是多走了一段回家的路。我在逃回家的途中，不斷掩蓋愧疚。

可如果我，沒有故作從容。你還愿不愿意繼續(xù)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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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shí)，也還是有用處的吧。

學(xué)校舉辦了班主任節(jié)。在關(guān)于送班主任什么的思索之中，我忘記了故意坐過站，結(jié)果一下車撞上一臉期待的你。

那時你懷里抱著的不再是滿天星，而是樸素到有些干澀的單支向日葵。

“等等我吧?！蔽伊粝逻@樣的一句話，離開了。

媽媽說，不要隨便在路邊買東西，想買花可以去花鳥市場。我聽著她偶爾停頓的說教，心里浮現(xiàn)出的仍然是你純黑到無法再純粹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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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拿著一束沒有包裝過的向日葵來到了學(xué)校。

同學(xué)笑我，是不是隨手在路邊掰的向日葵。

我抿了抿嘴，心想。

的確是路邊隨手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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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事到如今已經(jīng)無法再遇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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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月朝陽的時候，我期末考試結(jié)束，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弱小的你站在站臺上了。

附近土壤翻新，種上了洋紅色的杜鵑花。極其絢麗的顏色刺痛了我的眼睛，即使是這樣，也沒辦法產(chǎn)生有你在的幻覺。

我如果再次遇到你，那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回頭望我。

我只是一個謊言喂養(yǎng)長大的癮君子和偽君子，你如果依舊以你冰心般的誠意而試圖換取我內(nèi)心的悲憫，即使你杯中積滿了那些善良，我也會在我這個年紀(jì)，和你說。

沒有過。我沒有可憐你。

絕對不是因?yàn)榭蓱z，才買你的花。

我只是為了一己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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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要再看我了。

一眼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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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獨(dú)弦琴，撥動檐雨的念珠，

一雙達(dá)不到彼岸的槳櫓，

蓓蕾一般默默地等待，

夕陽一般遙遙地注目，

也許藏有一個重洋，

但流出來，只是兩顆淚珠，

呵，在心的遠(yuǎn)景里，

在靈魂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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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誠心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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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驟起的盛夏，我喘著一口氣攀爬到公交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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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你也坐這輛公交車嗎！”我?guī)缀跏敲摽诙觥?/span>

你含著笑點(diǎn)點(diǎn)頭，我四處望望，只有你的身邊有著一個空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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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jīng)啜飲著一杯溫溫的咖啡，而如今，我早就不喝咖啡了。對我來說，有些太過于苦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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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基于對永恒生命衷心尋覓而結(jié)縭的愛，我又怎會抱著一本來回翻看許久的淡紫色封皮的《簡愛》，坐到你的旁邊。

我挽抱著書，你扎著馬尾辮的頭湊近到一頁清秀的書頁，我靜靜地為你誠懇地翻看著，你靜靜地蜷縮在窗邊閱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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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冷言盡，到了學(xué)校的站點(diǎn)。我幽浮地收起簡愛，先自我走到還沒打開的后門前，又轉(zhuǎn)頭望望你。

你倦極的神色映襯下，窗外盎然的綠色格外燦爛。我透著這多層的倦意下的蒼白，嘗試以一己之力問候你的憔悴。

你卻說，只是沒睡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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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每一次相遇，我們都共同分享著這本不算優(yōu)秀的小說。我仍記得，我為你保留著圣約翰妄圖帶著簡愛逃往疫區(qū)的那一頁。

直到你偶遇一場車禍。

從此你不再乘坐公交車，我也沒法再讀下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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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癡癡地等來了初三的寒冬，那時新來的語文老師要求寫一篇小小的作文。

我戲稱自己寫的文字是“意識流”，但說實(shí)話，也只是前后文不搭的離奇中文語序。

我穿梭在各個小組之間。最終我打開了你的練習(xí)本。

“……我們來日方長。”結(jié)尾草草留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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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否有著隱喻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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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偶爾不姍姍來遲，幾乎每天早上你都會遲到。我細(xì)究著你晚到的分鐘，有時也會嘲笑你無法無天的時間觀念。

歡笑聲傳遞到十二月就戛然而止，那一個月，因?yàn)榧覂?nèi)外發(fā)生的巨大變故，媽媽確診了癌癥，我確診了心理疾病。

我晝夜過著朦朧如夢的生活，卻又一心期待著會有什么奇跡降臨。

那一刻生命就好像把我的門窗盡數(shù)關(guān)閉，甚至也即將奪取我最親的親人。

我痛苦到每一天都不愿面對他人，也有著別人在安慰著我，但說實(shí)話，我抗拒著別人那種憐惜我的眼神，我不愿意被人如此對待。

你卻沒有在這件事上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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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圖我還存著。

你去了上海海洋館，對著藍(lán)色燈光投影下的身影進(jìn)行了拍照。那時我的一個外號是鯊魚。你拍著那些鯊魚和藍(lán)色小魚的燈光，說雖然沒有辦法做到與你共感，但這一刻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我想，今年暑假我一人前往了上海海洋館，也一定是為了和你在同一個地方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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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自從中考備考的日子開始，你不再同過去一樣爛漫。我自認(rèn)為我并不清楚你的生活，只知道你對自己格外高的要求和不可避免的慕強(qiáng)。

我看見的不再是那個愿意和我共同在公交上讀書的女孩，而是一個將成績排名掛在嘴邊、時不時譏諷別人的同學(xué)。疏遠(yuǎn)他人，戾氣格外的大。

我尊敬你的選擇，你也要心領(lǐng)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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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悶熱的上午，我細(xì)數(shù)著日數(shù)，已經(jīng)到了領(lǐng)畢業(yè)證的日子了。

我回頭望了望，原來已經(jīng)到了畢業(yè)的時候了。

原來那段日子也已經(jīng)過去了。

拐角處，卻猝不及防地遇到了舉著遮陽傘的你，你也被驚到了，傘檐微微顫抖。

“…h(huán)i”

你弱弱地?fù)]了揮手。我知道你沒有考上理想的高中，那么我也不愿多提一句話。不愿打擾你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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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那次竟成了最后的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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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千方百計找著不同的理由，也不愿和我們一起外出。

連你主動單獨(dú)約我出去，你都用多種理由、這場約會以失敗告終。

我完全捉摸不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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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年，你患上了極其嚴(yán)重的心理疾病，休學(xué)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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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xì)琢磨了先前相處的流年，我似乎對你的疾病早有預(yù)料。我向來不擅長和內(nèi)向的人相處游好，有些你內(nèi)心的脆弱我無法拘捕入罐。

你開始不自覺地落淚。常因拭淚而難以在深夜入睡。我不責(zé)怪你晚回或不回我消息，因?yàn)槟愕牟∧Т偈鼓阏兆晕依叮麡O吞沒了行動力。

一年下來，雖在生命中算得上松針絲毫，卻早已變得翻天覆地。

我也體會過四處皆孤嶼的悲哀，但我希望你不把我當(dāng)成四處碰壁的孤島，而是可以在雨夜抱膝長談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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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常嘆息，成長注定伴隨著長久的緘默。

至于何時，你我被囿于其中，我也不清楚。

我嗜好甜味的東西，但卻偏愛在深夜喝苦茗茶。放不放方糖、加不加奶蓋……那都是別人的喝法。只是一杯苦澀的黑磚茶，便足以支撐通宵的乏味。我可能是沒有增甜的甜蜜素，你或許也是如此。

比起我這劫數(shù)不斷的生命，我更希望你能獲得幸福。

雖等同于宿醉，但我仍期盼著下一次重逢。你我能以理性與共性剖析稀浚。

不曾聽說過你人生中山盟和海誓的我，是否有資格期待，你能將現(xiàn)狀一并吐露。

青春短暫，只有這幾年。等到思春期的悸動已過，也許很難再有深夜促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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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病或不病，不會顯得另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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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不再有什么佶屈聱牙的經(jīng)卷難得了你我。當(dāng)你恒常以詩的悲哀征服生命的悲哀，我試圖以文學(xué)的懸崖瓦解宿命的懸崖；當(dāng)我無法安慰你，或你不再能關(guān)懷我，請千萬記住，在我們菲薄的流年里，曾有十二只白鷺鷥飛過秋天的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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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你我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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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如今，還是到了這一刻了。我低頭撞進(jìn)空白的房門，只見輕敲琴鍵的你，你也好像沒有注意到我般，繼續(xù)任憑音符涌動。你一曲終了，我仍尷尬于固旋，許久，你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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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背著這么重的畫架，對脊椎不好?！?/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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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下背上的畫架，漫不經(jīng)心地提了一句：“新年快樂?！?/span>

你愣了會兒，后回過神笑了笑。“嬈嬈，新年快樂?！?/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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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踱到你身邊，只是失神地凝視著玻璃作的琴蓋，想起你過鋼琴八級時，向我宣告時的喜悅，又搖了搖頭。

“臺北真的好遠(yuǎn)呢，你……還習(xí)慣嗎？”

你無聲地按下mi，就好像它能以音高傳遞信息。

“之前在上海，承蒙你照顧我了?！?/span>

“哦對了，我家在上海的房子要賣掉了，”我咬了咬嘴唇，“很舍不得?！?/span>

你嗜好的《夢幻曲》，就這樣在這一刻回響于空蕩的耳畔，我明知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啊?，再會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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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那么著急走干什么！”

你略有遲疑地拉住我的手。“至少，聽我彈完再走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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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先走的，難道不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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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靜地聽著平緩的樂聲，你又說自己需要另一個樂器協(xié)同演奏。我回縮了一隅，只是點(diǎn)頭。你察覺出我的異樣，又詢問我怎么了。

我垂下眼，這是我傷感時慣用的伎倆。

“我不會什么樂器。而且我今天沒有帶電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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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起身，我又開始絮叨起自己對音樂的無才。

想起一件窘迫的事情，我又開始娓娓道來?！耙魳氛n，老師抽人唱校歌?？上俏疫@個唱歌走調(diào)的人被點(diǎn)到了。我還聽見有人說，唱得倒挺響的?！?/span>

我并不希望你能慰藉我以萬物，只因我最自身的認(rèn)知很是不堪，更何況，我不愿見你因我而撒謊的不真誠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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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卻站起來摸了摸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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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未見，我已只能夠到你的肩頭，柔和的話里參雜了臺北的口音，唯一不變的是那頭微卷的栗色長發(fā)。我想，我應(yīng)該也變了許多的。就像我們初見時一樣的情景。

我知道，這里并不是所謂臺北。這只是你我逃課所安居的一座象牙塔，小學(xué)五樓音樂教室的鋼琴旁。你早就厭倦了那一眼就能望到盡頭的人生，在一節(jié)語文課前，你說：“去隨便哪個地方，看海去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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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在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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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里？

趁父母賣房、我也忙里抽閑回到那幢樓，像以前那樣、按響1502的門鈴。卻由他人告知我，你早已去了你的故鄉(xiāng)臺北，當(dāng)了藝術(sh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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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煙花總是燦爛，而我卻從來找不到煙花的始源。不知道究竟在哪放的，也不明白是誰放的。

陸續(xù)收到了零星的新年祝福，我也打開來查看，但我還是發(fā)下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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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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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除血緣至親以外，我認(rèn)識最長遠(yuǎn)的朋友。

時至今日，觥籌交錯之間，我也無法看見你在哪里。

如果我沒有那么委婉，我會強(qiáng)忍住肉麻嗎？我想說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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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的祝福，只是引你咬餌的紙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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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我的靈魂交付你一半，祈求不及之物也是你強(qiáng)加于我記憶的教條。修整著記憶中的，最終你和諧如皎月當(dāng)空，高尚的澡雪精神。

就這樣。在我為你開墾的平原中存活下去，直到你活得比我長久為止。在那一刻，我絕對不會讓你只是旁觀者，因?yàn)槟阍缫褏⑴c進(jìn)了我的人生之中，從命運(yùn)的另一個角度，我們是非親生的同卵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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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親愛的朋友，一道海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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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通訊錄里積灰已久的號碼，我終于以嶄新的姿態(tài)蠻橫地站在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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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著說，初見臺北的陌生感，也許，我并不懂你。

我躲在臥室的衣柜前的那個角落里，我也清楚你看不見我偷偷露出來的笑容。

一通長途電話，費(fèi)用不太便宜，但你我二人都沒有交換什么很有價值的事情，只是閑聊，就已經(jīng)將近一個小時了。

我驀然抬頭，窗外無光的夜晚傳開陣陣雨聲。

你留意到我的停頓，也停了下來靜候其變。

我走到窗前，喃喃低語道：“下雨了啊?！?/span>

“是啊，下雨了呢?！?/span>

即使明天早上，

槍口和血淋淋的太陽，

讓我交出青春 自由和筆，

我也決不會 交出這個夜晚，

我決不會 交出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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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體引用：

一處：顧城《避免》

二處：舒婷《思念》

三處：簡媜《四月裂帛》

四處：北島《雨夜》

始：2023.09.22 20:29

終：2023.09.30 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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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記

??我想，人生有時并不會很是浪漫。我的過客并不全帶有一種文藝氣息，甚至本篇中的有些故事也沒有如此高尚。經(jīng)過藝術(shù)加工才呈現(xiàn)于此。

??很多時候因?yàn)檫^于沉浸于過去，導(dǎo)致我并不能很好地愛上明天。

我想，也許不是因?yàn)檫^去有多美好，才會去無限度地思念過去，而是因?yàn)檫^去的那個地點(diǎn)，所遇到的人，并不能很好地躲開。不管如何更改路線，它一直都在那里。

??在回憶的時候，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會不斷重播，直到這件事在我的腦海中被捏造成了一件完美如小說意境的過程。我才想起著手寫下。

??那個人也是一定有著缺點(diǎn)的，只是在不斷的循環(huán)之中，我短暫地遺忘掉了一切對我書寫有礙的因素。

??本篇分為四篇故事，分別對應(yīng)四種情感。分析解評的事就交給讀者您了。

??感謝撥冗翻閱拙作,敬請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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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字?jǐn)?shù)：6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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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鳶時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