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和博士要個孩子,夕竟然……(夕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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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看上篇?。?!不然可能看不懂!
前引
相傳,古時新舊年交替之際常有名為“夕”的兇獸出沒,作惡民間,炎國百姓深受其害,卻又不知有什么方法能夠平息“夕災(zāi)”。 這時,一位名叫年的少年決心為民除害。于是,他用竹筒制作了“爆竹”,成功用爆響嚇退了夕獸,百姓也紛紛效仿。至此,夕獸便不足為害,過年放爆竹的習(xí)俗也一直流傳了下來。 以上是關(guān)于除夕的傳說的版本之一。 “博士,如果你是年,你會向我扔出那個爆竹嗎?”夕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問。 博士聞言挑了挑眉。 “傳說中的是兇獸,而非夕小姐,如何做這個假設(shè)?” “……如果我是呢?我是說,如果‘夕災(zāi)’是因我而起呢?你會做那個第一個出手的人嗎?” “總會有人做第一個的?!辈┦空f。 “但那都是假設(shè)嘛,傳說也有說年獸才是為害一方的兇獸。如果真有爆竹扔到夕小姐面前的話,我一定會在爆炸之前捂住你的耳朵的?!?“……” 夕心中對博士說了聲“謝謝你”。 “對了,聽說博士你最近要出去?” “嗯?!?“為什么不告訴我?” “呃……”博士有些局促地?fù)蠐项^?!耙驗槲蚁氲较π〗憧隙ú粫肴?,所以就決定不打擾你了?!?“你不跟我說,怎么知道我不會跟你去?說吧,你要去哪里。” “煙火秀。是炎國地區(qū)的煙火秀,我收到了邀請?!?“就這么?可不要把我看扁了,我雖然是討厭嘈雜的地方,但憑一些煙花還不足以嚇到我?!?“但導(dǎo)演是年?!?“……” 夕忽地沉默了。 為何偏偏是她……以我對她的了解,這所謂的煙火秀定會有她“引以為傲”的手筆,讓人鬧心……可是博士要去,我本也想跟他一起…… 她胡思亂想著,腦海中不知覺已滿被博士的身影所占據(jù),她又忽猛地驚覺:我什么時候這么關(guān)心他何時在何處,又與我相隔多遠(yuǎn)了?夕不禁煩躁起來。 偏這時年又闖進(jìn)屋里來鬧,夕少見地開門見山的將她趕了出去。 又過不久,博士帶著美食進(jìn)了門。之前的煩躁突然在夕心中消散了。對于他和年相同的行為,她竟然生不起一絲火氣來,哪怕煩惱本由他而起。 夕似乎習(xí)慣了博士對她的關(guān)心,乃至他一出現(xiàn),心情就自然而然的舒暢。 夕恍然大悟。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是想和博士在一起的。 然而,這份心意卻怎地都說不出口,明明只是簡單地向他說一句:“我要和你一起去看煙火秀”,博士也一定不會拒絕,可怎總感覺像塊石頭堵著喉嚨? 忽地,夕的心一陣悸動:她想到了一個方法,一個逼自己鼓起勇氣的方法。 于是,她開口對博士說: “跟我走吧,博士?!?
八
半夜,羅德島內(nèi)。 令打了個哈欠,從地上站起身伸個懶腰,手里還提著她的酒葫蘆,她面前的畫已成定格,似乎與普通畫作無異。 “看完了?”重岳問。 “自然?!?“博士他們怎么樣了?什么時候能回來呀?”阿米婭著急地問。 “兔兔別慌嘛,年不是把大概情況告訴你跟醫(yī)生了嗎?” “可是年小姐說得真的很嚇人?。≌f什么博士和夕小姐私奔了,很可能不會再回羅德島了什么的!” “哈哈,確實夸張了,不過,年妹說的倒也不錯?!?“啊?!” “放心啦,真到那種地步,我們會出手的?!绷钚χ⒚讒I的頭。 “那這畫究竟有什么玄機?”阿米婭問。 “玄機,說來也簡單。這畫中世界好似天堂一般,畫外一天,畫中一年,我們現(xiàn)實中過了一天,他們畫中世界才過一年。這也是夕妹的強大之處,只要幻境不破,她就能利用巨大的時間差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改造畫中人的一切。想想,時光荏苒,物是人非嘛?!?“那博士再出來時,豈不是會變了一個人?” “不用擔(dān)心博士,他的信念足夠堅定,不會受到夕妹的影響的?!?“既然如此,那夕小姐把博士帶入幻境的目的是……” “沒錯,她是在用自己的力量改變自己?!?“夕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和她擁有完全不同的成長經(jīng)歷的人,她從根源上改變了自己,哪怕從畫中出來,她仍叫做夕,卻不再是原來那個夕了?!绷钫f。 “我所擔(dān)心的是,是那份成長經(jīng)歷完全相克于她原本的性格,這樣做就會產(chǎn)生一個非??膳碌暮蠊で晕?。一旦博士未能救下夕,她自己就會永遠(yuǎn)陷入自己的幻覺,徹底扭曲,再也不能回到現(xiàn)實?!?“??!那這相當(dāng)于是舍命改變自己吧?” “性格這種東西很奇妙,或許只有刻骨銘心的經(jīng)歷才能將其改變?!?“至于她為什么突然想要改變自己,定是有自己的理由,那是她的自由,連我們這些兄弟姐妹也無權(quán)干涉。” “不過嘛,走上歧途的后果你也知道了,以防萬一,委托鯉先生自然是為了保險。” 令的顧慮不是沒有原因。她已游覽過一遍幻境,一切的生活痕跡都向她表明,夕已經(jīng)有些沉迷于二人時光,出畫的時間拖得越久,風(fēng)險也越高,光憑博士一個人實在欠缺妥當(dāng)。 “萬一鯉先生失敗了怎么辦?”阿米婭仍憂心不減。 “這也可以放心,博士雖然自己出不來,但他一定會幫助身為旁觀者的鯉先生,博士可是明白人。所以,只需靜候佳音便可?!?“再說了,有人可比咱更關(guān)心他們哦?!?不知為何,令有意無意地向年的方向瞅了瞅。
九
一紙婚契,二人相約伴終生。 明日即為婚禮了,秦姑娘正和阿白一起幫忙準(zhǔn)備現(xiàn)場。 同來幫忙的青年們也紛紛羨慕、祝福起阿白。 “好小子!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娶到這樣漂亮的千金小姐!”“唉,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阿白皆以笑容回答。 婚禮現(xiàn)場外,老鯉在人群外圍觀望了一會,實在看不見婚禮主角們,于是也只好作罷。 街上閑游著,老鯉回憶起幾天前鐵嘴講的故事,他總覺得這位阿白聽著很熟悉,而猜想若對的話,秦姑娘是何人也能明了。 突然,老鯉瞥見行人間躥過一團黑影。 “墨魎?——是阿咬么?”老鯉眼尖,很快認(rèn)出了那非人的小家伙,連忙招呼它。 那團黑影停住,回頭。 “鯉先生?竟能在這看見您?!边@只大頭大嘴,口邊還垂著涎的四足小怪物居然開口就是人話,看來上回在尚蜀時一人一物都聊得來。 它叫阿咬,是夕用筆墨創(chuàng)造出來的有自主意識的活物。 “好久不見!敢問夕小姐何在?”老鯉問阿咬。 “先生有令,不能將他的行蹤告訴畫外人,抱歉,恕我無法幫忙,鯉先生?!卑⒁垙堊臁?“我已經(jīng)進(jìn)到畫里來,為何還是畫外人?” “這里所發(fā)生的一切,皆與您無關(guān),您又是不速之客,怎的不是畫外人?” “然而,我畢竟是受了委托,必須將外界所牽掛者帶回去,好讓現(xiàn)實的各位放心啊。” “先生要帶另一人生活于此畫中,必然有他自己的考慮,立世之事,不容人打擾。” “那夕先生何時肯回?”“此畫中之境度年如日,并不浪費畫外太多時間,待畫外再過幾天后,恐怕先生便會出畫了。” “那夕先生若不肯回怎么辦?” “……那就隨先生的便?!?“不成啊?!薄昂喂??” “夕先生如世間游龍,自由自在,然博士肩上仍扛著救世之任,他若被困于幻覺,現(xiàn)實如何?夕先生作為世間神明,又該如何?”老鯉終于說出了他對這委托的想法。 “可畫中過幾年,畫外亦才幾天,又有何影響?”阿咬晃晃腦袋。 “倘若夕先生一直執(zhí)意不肯放博士回去,再等畫外亦過幾年,世間又會成何模樣?” 阿咬沉默。它細(xì)細(xì)思索,竟也覺得老鯉之言有理。 “但,我仍不能違抗先生之命。既然鯉先生執(zhí)意帶回博士,明日傍晚,再到此處見面,我自帶鯉先生去見博士好了。” “好。麻煩你了?!崩硝幮闹邪迪?。 “不必客氣?!?轉(zhuǎn)眼,墨魎又跑到別處去了。 婚禮前夜。從村里的寫字先生家委托司儀后出來,秦姑娘與阿白一起回了山腰宅院。 “秦姑娘,今天很累吧?”阿白坐在秦姑娘的床邊,而秦姑娘坐在他身邊。 “白先生太小看我了,我畢竟是時常在山野中閑游的畫師,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累……” 忽然,秦姑娘看到了阿白關(guān)心與渴望的眼神。 “好吧,其實也可以很累。”秦姑娘嫣然一笑,順勢倒進(jìn)了阿白懷里。 在人們純潔的幻想中更加純潔的冰山美人,竟反常地嫵媚起來。而這一反常的舉動,卻十分正常地勾出了阿白心中的一團火。 “?。“紫壬?,你的手……!” 兀的。秦姑娘變成了一只受驚的小兔。她隱藏心跳的地方覆蓋了一層溫暖。 “……簡單不敢相信,世間竟有如此美妙的體驗!還有,你的心跳好猛烈,如此厚軟的保護(hù)竟也不能隔擋?” “好無禮的舉動,白先生!……然而,明天才是……就不能忍一忍么?白……哈啊……先生……” “秦姑娘難道想讓我忍么?” “我……” 秦姑娘本就脆弱得像朵冰山雪蓮似的,阿白稍一認(rèn)真,她便越是支撐不住了。 “……白先生,拜托,溫柔一點……” 然而阿白放手一搏,他好像并沒有聽見秦姑娘今夜最后的一句請求。 山腰宅院早早地熄了燈火,卻不像往日那樣安靜。黑影中頻頻傳來貓兒似的叫聲,時而大,時而停。然而秦姑娘不養(yǎng)貓的,灰齊山的林子也沒有野貓。
十
老鯉穿過喧鬧的人群,費了老大勁才找到阿咬。 “鯉先生真是守時?!卑⒁У哪X袋像個墨水泡泡似地彈了彈。 “那可不……大家都是來吃婚宴的?” “是啊,我們快走吧,一會兒人更多,我們就更難進(jìn)去了?!?這天好像不僅是阿白的大喜日子,同時也是灰齊村的大喜日子。 老鯉和阿咬混進(jìn)赴宴的人群里,隨人流進(jìn)入舉辦婚禮的大院。這大院已是村中最大的聚會場所了,若沒有它,阿白不可能讓全村人都來捧場。 然而一人一物的目的可不是吃飯。 老鯉觀望了一下四周,然后給阿咬和自己身上貼了張小符,他們便瞬間隱去了身形。 后院,阿白正在做迎新娘的最后準(zhǔn)備。 “博士,別來無恙啊?!?他猛地回過頭 ,循聲望去,便看見一個迥然不同于村民,自己卻認(rèn)識的人。 “鯉先生!你怎么會在這兒?”阿白吃驚。 “接了委托,得帶您回去啊。”老鯉無奈聳聳肩。 “外面,出什么事了么?” “倒也沒出事啦,各位只是擔(dān)心您和夕小姐而已?!?阿白沉吟。 “可……既然現(xiàn)在鯉先生知道了我和夕的情況,便請回吧,告訴各位我們沒事便好。” “還沒結(jié)束么?”老鯉苦笑。 “畢竟,我是畫中人,我的名字叫阿白啊……”阿白也笑,只是也看不出高興來。 “阿白,你早已全明白了嗎?” “一開始并不知道,只是秦姑娘跟我講出她的人生之后,我立刻就如撥云見日了。”阿白朝秦姑娘梳妝的房間的方向望了一眼。 “所以,現(xiàn)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何況,我能不能回去,還是看她的意思呢?!?“我想,你如果強烈要求的話,她不會不聽你的話的。” “是啊,然而,你也明白,我不太愿意那么做。她想借此讓她對我的愛刻骨銘心,但我如果真的鬼迷心竅,放任她如此的話……她會失去理智的?!?“要是我強求做違背道德的事,她會怎么做?要是我強求她做她極度厭惡的事,她會怎么做?甚至強求她做自殘的事,她又會怎么做?” “不論如何,她一定會照我說的去做。因為她從來就是這樣做的。從前是家族,現(xiàn)在是我,她可能永遠(yuǎn)逃不脫這個宿命。” “呵呵,阿白,任重道遠(yuǎn)啊?!崩硝幋笾旅靼琢耍惹暗牟聹y對了一半。 “唉,要是當(dāng)初知道她會為自己設(shè)計如此宿命,我肯定會好好勸她的。但事已至此,我只有好好保護(hù)她,否則……” 突然,在二人交談之際消失不見的阿咬急吼吼的出現(xiàn)了,它焦急地嘎嘎叫:“白先生、鯉先生!先不要聊了,先生他出事了!” “什么?”二人同時驚道。 秦姑娘的梳妝間內(nèi)。此時的她已經(jīng)換上一身明艷的傳統(tǒng)服飾,面容上了一層她幾乎從不曾化的妝,白皙的臉蛋突出了鮮紅的潤和胭脂色的眼影,可謂嬌艷欲滴,長發(fā)也不再披著,而是在她的頭上盤出一朵花。 然而,幾位夢魘般的不速之客的出現(xiàn)卻讓她失了本來的優(yōu)雅。 “哼,我秦家堂堂的大小姐,怎么能嫁給一個鄉(xiāng)里的窮小子?我和你母親教給你的東西,你豈敢忘記!”為首服飾華麗的貴族男人,冰冷地說道。 “可是,我們不早就約定好了,您什么也不必管我,也不再給我任何供養(yǎng)么?”秦姑娘的臉蒼白著,全身微微地戰(zhàn)兢。 “這是什么話?再怎么說,你還是我的女兒啊。”衣裝同樣華美的女人語氣悲憫地說。 “女兒?”秦姑娘踉蹌著后退一步,碰到了梳妝臺。 “不論怎樣,你必須跟我們走,不能因為這樣的事敗了秦家的檔次和名聲。” 幾名西裝革履的健壯男子上前幾步。 “不……!” “砰!” 門幾乎是被撞開的。如果是在平時,老鯉和博士絕不會如此無禮。 “他們不在這?!?“去哪了?” “……現(xiàn)在去后門應(yīng)該來得及。” 此時,一小隊西裝革履的人左右張望,等著后門打開。 “先生們,今天大喜日子,來都來了,別著急走啊?!?眾人迅速警惕,紛紛轉(zhuǎn)向了聲音的來源。 “還有,人家新娘的婚禮,她就更不能走吧?” “你們是誰?”衣著華麗的男人皺皺眉頭。 “該問這話的人應(yīng)該是我們吧。”老鯉仍然是微笑著的,看上去很客氣。 “那個人的服飾……原來如此,你就是覬覦我女兒的鄉(xiāng)里人啊?!辟F族男人沒理老鯉,而是淡淡地看向他身邊的阿白?!皝淼恼?,免得事情稀里糊涂的?!?“那您和那位女士,就是我的‘岳父岳母’了?幸會。”阿白也禮貌地和貴族夫婦問好。 “誰是你岳父岳母?就你,憑什么?” “就憑她愛我,我能給她想要的生活?!?“呵,想要的生活?”貴族男人冷笑?!拔夷芙o她的一切,你能?” “……這個事情不是由您來決定的?!?登時,阿白和夫婦的目光都轉(zhuǎn)向了怯懦的秦姑娘,他們用眼神向她詢問答案。 她渴求地望向阿白,又膽怯地看了一眼父母,似乎是在掙扎。 “別害怕,秦姑娘,我在這里。”阿白溫柔地鼓勵她。 一句話的勇氣,終于讓她開口。 “我……想和白先生在一起,我……不想回去!” 聽到女兒的真心吐露,貴族夫婦惱羞成怒了。他們多年來苦心經(jīng)營的未來,就因為一個個鄉(xiāng)巴佬,破滅了。 “小心。” 阿白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圈黃色的法線已經(jīng)瞬間將他和老鯉圍在中心,把那群蜂擁而上的西裝打手格擋在外,一時不能靠近。 “奇怪,為什么這門打不開?”一個負(fù)責(zé)開門的打手使勁撞了好幾次這個看似脆弱的木門,然而木門依舊紋絲不動。 其實,早在找到阿咬之前,老鯉就邊閑逛著,邊在大院的這個后門門縫上順手貼了兩張符箓,以備不時之需。現(xiàn)在派上用場了。 “我得到她身邊去!”阿白焦急地對老鯉說。 “人太多了,先等等……誒!阿白,別走出那根線!太危險了!” 原來那不是向他說明,而是行動開始的信號。但阿白還是急了。 ……混亂之中,一把冰冷的寒光消失在阿白的脊背。 他的身子晃了一晃,幾乎要失去平衡。 “阿白,不!”秦姑娘失聲驚叫。霎時,氣血沖散了理智,擊垮了矜持,秦姑娘的眼色驟變,仿佛燃起了怒火,燒燼了一切。 “你、們!” 老鯉像有預(yù)感似的朝秦姑娘望去,臉色也是一變。秦姑娘的周身卷起旋風(fēng)般的墨色,一具龍影在她身后隱隱浮現(xiàn)。 “鯉先生,小心!先生發(fā)怒了!”阿咬在他們后方喊道。 “我看出……” 話語未完,一陣暈眩襲擊了老鯉,但這不是來源于打手的攻擊。他兩眼一黑。
十一
一閉眼,恍如隔世。 老鯉并沒有昏迷多久,眼一睜,眼前的景象卻早和閉眼前天差地別了。 這里是……廟堂里?老鯉兀的床上坐起,難以置信地環(huán)顧四周。 “有人嗎?”老鯉喊了一聲。 簡陋的廟里角落忽地出現(xiàn)一物。“鯉先生,終于醒了?!?“阿咬,何時何地了?”老鯉問。 “這里是灰齊村外的土地廟,時間嘛……已是那時的六年后了。” “六年后?!” “畫中六年前,先生發(fā)了怒,使了神通,將當(dāng)時后院里除了博士外的所有畫中人給抹除了,而鯉先生幸好是畫外人,只是被扔進(jìn)了畫中世界的時間流,飄泊到了六年后,身體乃無恙?!?“……可怕啊,夕小姐,”老鯉揉揉額頭。 “那博士他們?nèi)ツ牧???“這……我也不知了。使神通后,先生帶著博士走了,但他不允許我跟去,甚至也抹掉了我記憶中先生和博士的氣息。對畫中的一切,我皆無所不知,可唯獨這個,現(xiàn)如今我也無能為力了?!?“六年前的變故,也是夕小組所設(shè)計么?” “非也,先生只在創(chuàng)造此畫時設(shè)定了基礎(chǔ)的事、物、法則,后來所引發(fā)的變故,乃因果報應(yīng)。若是世間萬物皆由先生設(shè)定,恐怕再大神通,也不免筋疲力盡也?!?如此說來,又是所謂的“宿命”么?老鯉臉色一沉。 “他們應(yīng)該仍在此畫中,否則我也應(yīng)當(dāng)出去了?!?只是又沒有行蹤罷了。 他們會去哪呢?老鯉和阿咬出了廟。 六年后,物是人非,然山川風(fēng)光仍不變也。秦姑娘的山腰宅院現(xiàn)在怎樣了?那院中阿白偷偷為秦姑娘種的花草和他自己的田,恐怕已早荒了吧。 “嚓,嚓?!?“嗯?”老鯉瞥見,一個衣著樸素的人正蹲在路邊,旁邊擺著一個工具箱樣式的藤條箱。他右手來回,似乎是在打磨什么東西?!?“嚓,嚓?!?“阿咬,認(rèn)得此人么?” “……奇怪,此人確為畫中人,但我卻不知他什么來歷?” “這樣么?!比绱艘粊恚巳硕ú灰话懔?。老鯉走上前去。 “先生 要買銅鏡嗎?光亮至明,能看世間一切物也??!?原來,是個磨鏡人。 “哦,我看看。”老鯉接過磨鏡人所磨之鏡端詳一看。 確如磨鏡人所說,這銅鏡锃亮無比,人照于鏡中,仿佛比真人還要真,翻看背面,上面圓中方四角刻有四字:至明至清。 “ 這鏡真如先生所說,可看清世間一切之物?” “確鑿無比,只要是先生 想看之物,此鏡定能探破一切虛實,為您尋路也。”磨鏡人笑道。 竟真有如此神奇?既是阿咬所不知的畫中人,不防一試?!昂茫@鏡我要了,多少錢?” “哈哈,先生果然是有緣人,如此爽快!”磨鏡人很高興。 “實話說,此鏡就是先生帶來的,磨此鏡六年,非能以錢財衡量?!?“哦,莫非先生在灰齊村待了六年?” “不僅如此,我在村中六年只磨一鏡,今日終于可見人矣。” 六年前嗎?該不會……老鯉忽然覺得此人好生面熟。 “既然先生是六年前來到此處,可知當(dāng)時村中有一畫師?” “畫師?……嗯 ,有所耳聞。當(dāng)時只聽聞此畫師與一農(nóng)夫喜結(jié)連理,卻在婚禮前雙雙失蹤。此事引起不小的轟動,甚至有不少年輕人為了尋畫師而離開村子,灰齊村因此衰敗久矣?!?“村子竟發(fā)生如此悲劇……那先生對二人的去向有什么猜測沒有?” “呵呵,我只覺得此事神奇,又能有什么猜測?恐怕,阿白早帶著他的秦姑娘消失在了山間,遠(yuǎn)走云游去了吧?!?老鯉無言。他舉起銅鏡,自己的面容活靈活現(xiàn)地顯形于鏡面中,順便照出了身后的一方山川。 “……那山間,什么時候多出一小路來?” 老鯉看見那小路蜿蜿蜒蜒地伸進(jìn)山林,回頭去看,卻不見有路。再仔細(xì)看下去,他發(fā)現(xiàn)有兩人竟依偎著彼此行于路上,走向山間,一男一女,男的由女人攙扶著,似乎氣力盡散。老鯉不再移開視線,因為他知道身后并無此二人。 “墨青的發(fā)色,綠中繡花的小臂,青綠的龍角……這不就是夕小姐么?” 鏡中夕突然回頭,她好像察覺到了有人對自己真身的窺視。 老鯉忙背過鏡子,不看了。 我明白了,阿白與秦姑娘早在六年前的變故中一并消失了,剩下的這兩人,被稱為“博士”與“夕”。 是帶他們出畫的時候了,他們已經(jīng)變成了畫外人。 老鯉正想和那個磨鏡人聊聊,一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磨鏡人和他的一切物品已經(jīng)無影無蹤了。 “鯉先生,如何了?”阿咬碰碰老鯉。 “我就說 ,他怎么這么眼熟……那磨鏡人,就是畫中人阿白啊?!?
十二
依著剛才對鏡像的記憶,老鯉和阿咬爬上山去。 “樹是老的,腳下的土卻明顯不同于周邊的土。這里以前確實是道路,但樹就估計是夕小姐的手筆了?!?“先生一般是不會如此干預(yù)畫中的規(guī)矩的,看來的確該出去了?!?然而,夕仍沒有把自己和博士放出來。事情果真如老鯉先前所料,夕不愿意回現(xiàn)實了。 “博士,好久不見,夕小姐近來可好?” “她嘛……” 不等博士說完,屋內(nèi)便傳來一個十分稚嫩可愛的幼女音:“爸,今天有客人嗎?” “呦,孩子多大了?”老鯉笑問博士。 “五歲了,出事那天前一晚懷的?!辈┦繉⒗硝幒桶⒁вM(jìn)屋,正好碰見小女孩從內(nèi)屋跑出來。 女孩幾乎是跟她母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除了眼神中透露出來的那股氣質(zhì),母親清冷,而她則是一只非??蓯刍顫姷男∏帻?。 “叫啥名兒???”老鯉問博士。 “秦夕,叫她小夕就好?!辈┦恳话褤破鸨ё∷笸鹊男∠?,笑著揉揉她的頭。 “還好你們沿原路回了趟灰齊村,不然就遇不到我給你留下的阿白的殘影了。” “你也能改畫了?”“嗯,夕給了我一點點權(quán)限,只不過,阿白守著的地方也是運氣好,猜對了。我告訴你,當(dāng)時夕發(fā)怒的時候,你直接‘嘭’的一下就消失了,后來我問夕,她也不肯說你到底在時間流的哪個節(jié)點,所以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在什么地方?!?“無妨,結(jié)果是好的就行,至少我還是出來了?!崩硝帞倲偸??!暗故遣┦繉崒嵲谠诘嘏懔讼π〗懔?,對畫外的羅德島還有幾分思念呢?!?“唉,這便是我們的難處了?!辈┦繐?dān)憂地朝里屋瞟了一眼,聲音頓時壓低了許多。 “她抹除了她的父母,相當(dāng)于親手弒親——然而,她卻對此感到了極大的快感,就算他們之間已無什么親情可言,夕還是開始質(zhì)疑自己是否瘋了,而我的倒下讓她極度悲憤,但萬幸我還活著,否則她就真的瘋了。” “從大喜大悲大怒中醒過來,她落下了嚴(yán)重的后遺癥——若沒我在場,夕幾乎不敢與人說話交流,尤其是自己為人母后,她時常回憶起她自己的父母,于是夕活得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害了小夕。” “好在,小夕似乎是天生的靈藥,她的活潑和體貼在這幾年間不斷治愈著她母親的傷。但……她還是不想回去?!?博士忽地閉嘴了。他發(fā)現(xiàn)夕正怯生生地用手扒著門框,身子躲在門內(nèi),眼睛觀察著客廳內(nèi)的所有人。 “媽媽!”小夕興奮地向夕揮手?!坝锌腿藖砝?!” “嗯,我知道?!毕p飄飄地來到博士身邊,挽住了他的胳膊。 “鯉先生,是來催我們出畫的吧。” “抱歉叨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但大家很擔(dān)心二位。”老鯉說。 “可是,羅德島,人太多了……”夕抱得更緊了。 “然而,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怕呢。”老鯉笑道。 “況且,孩子是不能寂寞的,她總該看看外面的世界?!?一句話戳中了她的軟肋。但夕面容雖有所動,卻還沒有出去的想法。 “那……就讓博士帶小夕出去吧,我留在此地便好。多回來……看看我就行。” “她才幾歲啊,可不能離開母親。再說了,夕小姐你真的愿意離開博士嗎?” 老鯉看見夕扭扭捏捏的,仿佛全身的細(xì)胞都在糾結(jié),緊接著又變成強烈的抗拒,搞得博士只能摸頭安慰她。 唉,博士應(yīng)該是指望不上了。看來要用些小手段,最好是能引起她對外界的情感共鳴的東西,親人的物件……對了,之前年小姐好像給了我一個匣子?那個應(yīng)該有用。老鯉想著。 他翻翻衣袋,找到了一個剛好一只手掌能握住的長方體匣子。然后,他打開了匣子…… “嘶——” “什么聲音?!”夕猛地一驚,似乎有什么東西被點燃,然后燎到了夕內(nèi)心深處的某處肌肉。 那是二踢腳的聲音,絕不會有錯。 “哈哈,年小姐很擔(dān)心你,所以順便托我?guī)Я藰有⊥嬉猓彤?dāng)是以物見面了。”老鯉像個沒事人似的拿著火花四射的量子二踢腳。 “把它拿開!” 說實話,在打開匣子的前一刻,老鯉已經(jīng)大概猜到會是什么了——除了二踢腳,總不可能是把兵器或者一鍋火鍋吧。但老鯉多少還抱有一絲僥幸,畢竟年肯定是知道夕的情況的,塞這個東西給自己,真出事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 然而,運氣似乎總不站在他這邊。 幸好老鯉眼疾手快,趁夕不注意的時候順手在二踢腳面向手心的那面貼了張減速符箓(老鯉天賦:接敵減目標(biāo)攻速),讓無法熄滅的引線延長了許多時間。 “夕,沒關(guān)系的!”博士攬住了夕顫抖的腦袋。 小夕卻是絲毫不怕,見到新奇玩意的她甚至十分興奮,上前就要去摸那個炮仗?!皨專@是什么,好熱,好漂亮!” 夕倒吸一口涼氣,心臟好像要跳出嗓子眼! “不,別碰它,它會傷到你的!” 她第一次如此焦急地想掙脫博士的懷抱。 對于夕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老鯉卻異常淡定地蹲下身,讓小夕能真正觸碰到這個美麗又危險的東西,同時給博士使了個眼色,于是夕終究是死活沒能越過博士的阻攔。 夕眼睜睜的看著小夕把手放上炮筒,甚至火花濺到她的小臉蛋,映紅她的嬌容……然后好一會,什么也沒發(fā)生?;鸹ㄟ€在快活地躍動。 “果真沒事吧。不去嘗試真正觸碰它,怎么知道它是傷人的炸彈,而不是絢麗的煙花呢?!?“……”夕呆滯地盯著女兒。 “夕,”博士在她耳邊悄悄說?!澳氵€記得曾經(jīng)對小夕立下的誓言嗎?” “……不會成為,我的‘父母’?!?記憶猛然復(fù)蘇。 “——‘他們讓我害怕他們想讓我害怕的,而我就像個提線木偶,只需照做’。” 夕的眼眸忽的多了一絲光芒。 “孩子,到媽媽這里來。”她張開了自己的懷抱。 小鳥歸巢了。老鯉松了一口氣。 “那啥,博士?!?“怎么?” 老鯉指了指母女倆,自己則走向窗前。 “幫她們捂捂耳朵,這玩意要炸了?!?“?!” 符箓的效果到極限了。 —— “嘭!!!” 可惜畫中現(xiàn)在是白天,不然年精心設(shè)計的彩色炮仗會更加絢麗。 好吧,煙花炸彈……真有你的,年小姐。 小夕高興異常地抬頭看著頭頂天空的彩花,夕也只好勉強地笑笑:“好、好看……” 她努力地讓自己停止發(fā)抖。 隨著彩云散去,畫中天空的顏色也褪成熟悉的鋼鐵銀色。 破畫。 …… 時間回到幾天前。 “……干嘛不讓我入畫去把夕妹帶回來?令姐你不也擔(dān)心她嗎。”年皺皺眉。 “夕妹可不喜歡別人把她的畫糟蹋了?!绷钚π?。 “你分明不是因為這個就攔著我。這畫有她的平安重要?” “但你清楚我們兄弟姐妹間的規(guī)矩,我們可是約定好互不干涉各自的行跡,怎么這次就這么著急要夕妹回來呢?!?“我……”年一時語塞。 “……” 令仿佛安慰似的拍拍年的肩膀。 “你和博士那樣親密,對方的為人形象早已互相了解甚之,他的堅定與專一曾經(jīng)讓你感到欣喜,至于現(xiàn)在……且看開點罷。” 年和博士認(rèn)識的時間比夕要長許久,親密起來的速度也比夕快許多。在博士和夕走近之前,早就心懷愛意的年一度認(rèn)為自己已然穩(wěn)操勝券,他們跨越那條界限僅僅只需一個宣告勝利的表白。 然而現(xiàn)在,危機感籠罩了年的心頭,卻是因為自己的親妹妹。 “博士他……心中真的無我嗎……” 與博士親密的點點滴滴淌過年的記憶,化作了鼻頭的一絲酸楚。 “你與他那樣相好,果真不知他的心意么?” 心……意? 自己為何會覺得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呢?因為博士從來不會拒絕年的任何要求。邀他去玩,他會推延手頭的工作;想牽牽他的手,或是胡鬧一下,他也會笑著容忍年的所作所為。 年不遺余力地向博士散發(fā)她的熱情,同樣期望得到來自博士的溫暖??墒恰旰龅匾庾R到,永遠(yuǎn)都是自己主動,而博士從未主動向她做過她對他做過的事。 年有時希望博士可以不必禮貌。當(dāng)年對他有那種“任爾擺布”的意愿時,她多么渴望他能夠放下拘謹(jǐn),對她做些什么“有失禮節(jié)”的事。然而終究什么也沒發(fā)生。 這位炎國的古老神明甚至?xí)r常羨慕那些菲林和魯珀,即使什么也不做也會讓他情不自禁地去摸摸她們的頭。 年終于醒悟。親密的表象蒙蔽了她的理智,表象之下,是他與她之間名為“朋友”的永久隔閡。 ——“跟我待在一起還講究啥,”曾經(jīng),年語氣幽怨地問博士。“咱們難道不是朋友?” ——“正因為是最好的朋友,就更應(yīng)該知道對方的底線嘛?!?笨蛋,那你不早就知道,我的底線就是你?你只是…… 一直都無法適應(yīng)太過熱烈的熱情而已。令心知肚明。世上多少人能接受他人過分真摯乃至顯得令人懷疑的情感? 奔涌而來的委屈和傷心終于席卷了年的情緒,在眼淚掉下來前,她撲進(jìn)了姐姐的懷里。 —— “煙火秀不會取消吧?” 等年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令又問。 年有些驚訝地瞪著令:連煙火秀是專門為博士辦的都知道,令還有什么是她不清楚的? “別那么看著我嘛,你這次就只特地請了博士一個人,太明顯了也?!?“那么你……” “……都準(zhǔn)備那么久了,人也請了,總不能臨時變卦吧?反正他不會不來的……” 年的眼眸閃動,向別處撇了撇。
十三
夕與博士出畫后幾天。 時辰已至夜晚,遍地卻無法讓夜的寂靜立足,放眼望去,到處是繁星般的光點散落在鋼鐵森林的四處,波瀾起伏的江面能看見倒映的高樓大廈。一座大橋橫于江面,多虧設(shè)計師的考慮周全,它才不會被人山人海所壓垮。 博士緊緊牽著夕,生怕她在不經(jīng)意間被人流擠走。他的肩頭還坐著小夕。 他們幾乎是被人流推著走的,有那么一刻,博士感覺自己就像血管中的一枚小小的紅細(xì)胞。 “人果然好多......真討厭?!毕φf。 “你說什么?!”博士大聲問夕。人聲過于嘈雜,博士沒聽見夕說了什么。 “沒什么!繼續(xù)走吧!”夕也只好用平時斥責(zé)年的音量來回應(yīng)博士。 夕不是沒去過大都市,但陷入如此擁鬧的洪流中,這還是第一次。 “爸爸媽媽!是舅舅誒!”小夕興奮地喊。一家子慢慢擠上大橋中心,發(fā)現(xiàn)重岳已在護(hù)欄邊等候多時了。 “怕幾位沒地方站,給你們占了一個最佳的觀賞位,快過來?!敝卦佬χ泻羲麄?。 “不愧是超級大都市,熱鬧程度遠(yuǎn)非其他一般城市可比啊?!辈┦扛袊@。 “熱鬧點好啊,我在玉門時也少見這般生氣蓬勃的場面。既然各位已就位,我就不便奉陪啦,祝各位玩得開心!”重岳將位置讓出,與博士和夕閑聊幾句,又摸了摸小夕的頭,便隨之消失在人流中了。 倚在橋邊眺望江面,還能看見一座燈火通明的江心島,島上石制的半身雕像即使遠(yuǎn)在大橋上也清晰可見。那里會不會就是發(fā)射煙花的地方呢?夕心想。 突然,人群中忽的爆發(fā)出一陣驚呼,很快蓋過了人群的喧嘩,竟有那一瞬,空氣安靜下來。夕立馬意識到,代表序幕拉開的那發(fā)禮花已然升天。 “嘭——” 短暫的寂靜炸開來,人們互相傳遞著驚喜,紛紛掏出設(shè)備來記錄接下來的美好瞬間。 先是幾顆含蓄的火花躍上天幕,它們呈現(xiàn)小卻亮眼的淡黃、淡藍(lán),平靜而冷淡,卻巧妙地落在它們中意的位置,仿佛花園草地上點綴得恰到好處的小花,為后來更加嬌艷奪目的鮮花們的破土發(fā)出預(yù)告。 隨后,煙火漸漸熱烈,愈來愈密的絢麗色彩間穿插交融著甜蜜的粉紅,猶如少女萌動的心跳,緩慢又快速地?fù)Q下了初與人們見面時的冷淡色調(diào),融進(jìn)那些動人心弦的火花間,暖暖的,甜甜的...... 忽的,一束火紅的烈焰刺破姹紫嫣紅,直入夜空,所有人的視線幾乎是一瞬間被吸引過去。它好像是向人們宣告著一階段的結(jié)束與開始——驟然,整片夜幕的色彩隨之轉(zhuǎn)變,每一抹光芒似乎只為那一束火焰傾心,所散光熱皆只應(yīng)和夜空中唯一久久不滅的火焰。 似火,似花,似心,似愛。人們眼中的煙火。夕的眼中亦如此。 我不得不承認(rèn),這是你所有作品里最杰出的一部......可凝聚了你如此心血的演出,你邀請的觀眾,卻只有博士一人么?......夕笑了笑。 而如今,它卻成了送與我二人......不,還有小夕的禮物。謝謝你,年。謝謝你沒有取消這場本來只為一個人準(zhǔn)備的演出。 火焰終于燃盡,滿天的光芒同時黯淡下去。正當(dāng)所有人以為結(jié)束之時—— “夕?!?煙花噼啪的爆響在夜空中消散,空氣又陷入一片須臾的靜謐。但博士的雙手卻捂住了夕的耳朵,夕乖順地握住博士的手。 “——” 一顆星星發(fā)出鳳凰般的嘯叫沖上夜空,光耀鋪在尚未散去的硝煙上,像是為自己添上了一圈光環(huán)。金色的花獨自在夜幕中綻放。 剎那,無星的夜落下漫天的流星雨,眼眸中劃過宇宙星河的縮影,仿佛超新星的爆炸,竭盡一生的光,只為在黑暗無邊的宇宙照亮一剎,身后留下一片驚艷的星云,也許會有發(fā)現(xiàn)它的幸運兒為它取名。 它一定無比響亮,是響徹夜空的那種。夕心想。但她不再害怕,因為博士正捂著她的雙耳。煙花的聲音,她好像聽不見,她只聽見他手掌中因流淌血液而溫暖的跳動,一下一下地鈍擊她的耳膜,世界的喧囂早已不存在,她耳中只有屬于他的聲音。 一跳,一跳,夕聽見博士的心跳和自己合上了拍。流星的碎金灑在他們身上,夕忍不住偏頭去看博士,卻正對上了博士含情脈脈的目光。 一切融化在不言之中。 至于那些有幸欣賞到煙火秀的路人們,永遠(yuǎn)不會意識到這只是屬于一家人的獻(xiàn)禮。 晝光暗去,夜空重新拉上了它的帷幕。 (夕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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