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抓捕行動

? ? ? ?在流星雨降臨的那個晚上，早些時候。海里帶著奇科驅(qū)車趕往了朝倉市的城區(qū)，他們要在那里帶走一個嫌疑人員回警局接受調(diào)查。這輛鉛灰色的雪佛蘭汽車行駛在城市立交橋上，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奇科正撥弄著電臺頻道，車載電臺傳來沙啞的聲音?，F(xiàn)在許多頻道都在喋喋不休地報道關(guān)于利維坦彗星與流星雨的事情，有專家們對觀測流星雨的建議，對群眾們的采訪錄音。大多數(shù)的聲音都對這場奇觀充滿了期待，但有幾個私人運營的頻道似乎對這顆彗星的降臨充滿了憂慮，認為其是不祥的預(yù)兆，提醒人們應(yīng)當躲在家里而不是跑出去看流星雨。有一個生存愛好者頻道甚至從幾個月前就在呼吁人們準備囤積物資和修筑掩體以應(yīng)對可能到來了災(zāi)難，而如今該電臺的擁有者直言他和自己的團隊已經(jīng)躲在了地下的地堡中，譏笑著那些不聽勸告的人將獨自面對世界末日的絕望：“這期節(jié)目將是《末日雜牌軍》的最后一期廣播，節(jié)目結(jié)束后我們將會徹底關(guān)閉該電臺。希望我們頻道的忠實聽眾們已經(jīng)在該死的流星雨到來前為你和你的家人們準備好了應(yīng)對末日的堡壘。請諸位記住，在末日中不要當好好先生，和家人與摯友生存下去，為文明延續(xù)保留珍貴的火種！感謝大家長期以來對于末日生存團隊的支持，我們后會無期！”

? ? ? ?然后這個電臺就只剩下了沙沙的白噪聲，正在開車的海里對這些電臺中的話語感到不以為然：“用不了多久人們就會發(fā)現(xiàn)所謂的末日就是在扯淡，這些所謂的生存者頻道每次遇到點什么事就會開始危言聳聽，鼓動不明真相的消費者去購買和他們合作商家的產(chǎn)品物資，最后末日沒有來，沒用的東西卻堆了滿滿一屋子。真應(yīng)該將這些到處造謠的家伙都給送進監(jiān)獄，你說對吧，加西亞？”

? ? ? ?“可不是嗎，在我父親小時候廣播里居然在報道火星人入侵占領(lǐng)了大半個國家，他還在睡夢中時被爺爺奶奶拖起來一家人開車逃亡，路上也都是聽信了廣播逃難的人，還有不少人因為害怕火星人而選擇自殺的。結(jié)果最后被證實了所謂入侵實際上是一場廣播劇?！?/span>

? ? ? ?奇科關(guān)掉了車上的電臺，用手托著臉靠在車窗邊看著外面城市的夜景。如今的城市在晚上燈火通明，運行得有條不紊。立交橋上都是開車下班的人們，大家只是想結(jié)束這疲憊的一天，對著晚上的流星許下愿望，然后再開啟疲憊的下一天。誰又會去相信現(xiàn)在井井有條的社會將不復(fù)存在，去在意下一個工作日是否會如期而至，太陽是否會照常升起呢？奇科突然想到，對那些生活拮據(jù)痛苦的人們來說，他們或許巴不得世界末日趕緊到來，讓全世界的人們不分貴賤向著彼岸驕傲地滅亡。

? ? ? ?不久后海里把車駛下了立交橋，將車停在一處小公園旁邊的停車場。海里下車后摸出兩個十美分硬幣塞入投幣口，帶著奇科一起走到了街角的壽司店附近。只見那家店對面的長椅上已經(jīng)坐著兩個中年男人，其中一個人矮小結(jié)實，另一個人則是膀大腰圓的，他們死死地盯著那個壽司店，眼里露出了一股狠勁。

? ? ? ?他們看到了海里和奇科走了過來，其中一人站起來出示了自己的警章。海里把那個矮個子拉到一邊問道：“安田，里面那家伙現(xiàn)在什么狀態(tài)？”

? ? ? ?“他好像沒什么反應(yīng)，店里顧客來來去去也沒能察覺我們。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帶武器，如果有槍的話處理起來會很麻煩?！蹦俏幻邪蔡锏木胶秃＠锕醇绱畋车嘏收勚?，在外人看來這只是兩個好哥們在聊一些相互感興趣的話題，但安田時刻把目光放在那家壽司店上：“現(xiàn)在店里還有顧客，但今天會來流星雨，所以過會就要關(guān)門。我們等客人離開后再進去，爭取不動用武力就把他帶走?！?/span>

? ? ? ?“嗯，就算要干架我也有那個把握。”海里說著把手搭在了腰間那把史密斯維森手槍上。這時安田注意到了海里新帶來的小跟班：“子神老兄，高斯又把一個本土來的老鄉(xiāng)丟給你照顧嗎？我看他不像個能當警探的料，惡霸們揪著他的兔子耳朵就能把這兔崽子給拎起來?！薄斑@不好說，壽司店里那家伙的線索就是他給找出來的。我對搭檔的要求很高，要是加西亞拖我后腿，我不會收留他的?！闭f罷，一行人又在另一邊找了個馬路牙子坐了下來，打開幾罐啤酒放在地上，又分發(fā)起了香煙。海里把一包煙遞到奇科面前，但奇科搖了搖頭：“對不起好搭檔，我不抽煙的?！薄半S你便吧?！?/span>

? ? ? ?海里把煙塞在嘴唇間，摸了摸口袋，又回頭對坐在另一邊的警探說道：

? ? ? ?“谷葉，向你借個火?！?/span>

? ? ? ?“拿去！”

? ? ? ?谷葉把一包火柴丟給海里，海里便用它點了火，啪嗒啪嗒地抽起煙來。他們四人就像三個職場老前輩帶著后備在酒吧放松后，一起坐在路邊醒酒。這時候壽司店里的嫌疑人已經(jīng)把最后幾個客人送出來了，那個穿著圍裙的光頭高個子掃視了外面一圈，看了四人一眼便轉(zhuǎn)身回到了店里。海里覺得他們可能暴露了，因為警察們在進行偵查任務(wù)時雖然裝得天衣無縫，但對于犯罪老手來說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雖然這些警察都裝模作樣地在干自己的事情，但眼睛永遠都不放在自己手上而是死死地盯著別的什么東西看。那個光頭發(fā)現(xiàn)了端倪，恐怕已經(jīng)打草驚蛇。海里向他的同事們使了個眼色，他們便把酒瓶和煙頭丟在地上，一起走向壽司店。推開門簾，迎面走來的卻是壽司店的老板，一個滿臉堆笑，胡子花白的小老頭。

? ? ? ?“幾位客人，今日本店提早打烊了，諸位不去欣賞美麗的流星雨嗎？”“真是不巧啊，我們對流星雨那種迷信的東西不感興趣。今天我們幾位老前輩要給這個后輩慶生！”

? ? ? ?海里說著就把奇科拉了過來，奇科也趕緊說道：

? ? ? ?“早就聽說了大城先生的壽司廣受好評，前輩們都推薦我來見識見識這位手藝人。請問大城先生還在店里嗎？”“哦，他正準備下班了，應(yīng)該在換衣服呢。我去叫他加下班吧，他應(yīng)該會很高興為你們服務(wù)的。”

? ? ? ?小老頭對著后廚那邊喊道：

? ? ? ?“又來客人了，我們晚點打烊，你先別換衣服，快出來吧！”

? ? ? ?可是小老頭喊了兩遍，那個叫大城和洋的光頭男子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小老頭疑惑地走進了后廚，安田也緊跟在老頭的背后進了后廚。這時，大城正站在他的衣柜旁邊，他已經(jīng)穿上了便裝，腳上也換上了一雙適合逃跑的運動鞋。此時他正把一個用白布包住的東西往衣服內(nèi)側(cè)的夾層里塞，而他回頭便看到老板和一個之前他在外面見過的男子進來了。

? ? ? ?“該死！”

? ? ? ?大城一把將老板推倒在地，企圖跳窗逃跑。但安田像顆炮彈一樣撞了上去死死抱住了對方，倆人一起從后廚摔了出來，還撞飛了幾張桌椅，上面沒有收拾的碗筷也碎了一地，典雅整潔的壽司店頓時一片狼藉。

? ? ? ?“癟三，你還跑什么？”

? ? ? ?安田的個子雖然比嫌疑人矮了很多，但他肌肉發(fā)達的雙臂更加有力量，他死死地將大城按在地上騎在他身上。而大城也急眼了，居然抓住安田的手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頓時血流如注。

? ? ? ?“媽的，你小子是喪尸嗎？”

? ? ? ?安田把手抽開，掄起拳頭砸在大城臉上，一拳就打斷了對方的鼻梁骨，讓其鼻子跟水龍頭似的流個不停。而安田的搭檔谷葉也在這時撲了上去，想要徹底壓制住這個瘋狂的嫌疑人。海里和奇科正要沖上去幫忙，這時奇科發(fā)現(xiàn)大城從衣服里掏出一個東西，而安田和谷葉都忙著揍對方的臉，根本沒注意到大城的小動作。這都發(fā)生于火石電花之間，他想要提醒兩位警探但為時已晚。

? ? ? ?“砰砰砰！”

? ? ? ?三聲刺耳的槍聲響起，安田背上爆開兩團血霧，子彈穿透他的胸膛從他的后背穿出。谷葉剛想要躲開，一顆子彈卻已正中他的額頭，在前面打出硬幣大小的孔洞，又從后腦勺穿出炸開橘子大小的創(chuàng)口，白色的腦漿和粉紅色的血霧迸射到空中。大城手里拿著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槍，他坐在地上推開壓在身上安田的尸體，拿著這把槍對著海里和奇科開火。

? ? ? ?“閃開，小子！”

? ? ? ?海里一把將奇科按倒在地上，兩顆子彈從他們頭頂飛過射在了壽司店的木墻上，濺開兩團木屑。這時大城的手槍卻卡殼了，他狠狠地拉了下槍機發(fā)現(xiàn)沒法把卡住的子彈排出來，便把它扔到了一邊。他撲到谷葉身上，想去摘下這個警探的配槍。而海里和奇科已經(jīng)掏出了他們的手槍對準了大城。

? ? ? ?“放下武器，我開槍了！”

? ? ? ?海里用他的史密斯維森轉(zhuǎn)輪槍指著大城咆哮道，但這個罪犯仍然執(zhí)迷不悟，將谷葉的那把濱田手槍從其槍套上拔出。而海里也不和他廢話，直接扣動扳機，奇科也在同一時間朝目標開火。大城的腹部，大腿和手臂上都被子彈咬出一個個血洞，子彈穿過他的身體紛紛從他背后射出。他撞在背后的墻上吐出一大口鮮血，那堵雪白的墻壁被他背后噴出的血漿染紅了大半。盡管已經(jīng)被打得遍體鱗傷，大城還是拖著一條受傷的胳膊，竭盡全力想把握著槍的手舉起來。

? ? ? ?“砰！”

? ? ? ?奇科手里的M1911手槍打出了最后一發(fā)子彈，擊穿了大城的喉嚨。隨著頸動脈的破裂，腥臭的血液噴涌而出。那把從入職起就陪伴著谷葉警探的濱田手槍從這個罪犯手里滑落，掉在地上的血泊中發(fā)出一聲悶響。大城已經(jīng)死了，但他的尸體靠在墻上站了十幾秒鐘，才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滑下來倒在地上，還在是不是抽搐著。

? ? ? ?“啊，我的壽司店啊，這都是怎么回事啊！”

? ? ? ?小老頭在槍聲停止后才從后廚走出來，他看到了店里發(fā)生的事情，差點沒有昏倒在地，但海里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這小老頭讓他坐在椅子上。這時壽司店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神經(jīng)緊繃的奇科轉(zhuǎn)身舉起他那把已經(jīng)打完子彈空倉掛機的手槍，對準了來者。

? ? ? ?“加西亞，你小子殺上癮了吧？”

? ? ? ?趕過來的人是高斯警長，他呵斥著讓奇科放下手槍。喘著粗氣的奇科終于從剛才的槍戰(zhàn)中回過神來，他把手槍插回槍套，但胸腔里的心臟還是砰砰跳個不停。高斯警長走到壽司店里，徑直走到了大城的身邊，跨過了那兩個警探的尸體。他用腳踢了一下大城，只見他原本靠坐在墻角的身體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已經(jīng)死透了。

? ? ? ?“你們就這樣把他給殺了？”

? ? ? ?高斯警長眉頭緊皺，頭也不回地問站在身后的子神海里。

? ? ? ?“什么叫這樣把他殺了，這個混賬玩意殺了我們兩個同事！”海里覺得高斯警長說的莫名其妙，有點難以置信地走上前去在警長耳邊大聲問道。

? ? ? ?“根據(jù)之前的偵查結(jié)果，彎道殺手可能不止一人?，F(xiàn)在你們草率地把他殺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就這樣斷了?！?/span>

? ? ? ?高斯警長沒有正眼去看海里，而是盯著地上大城面目全非的尸體冷冷地說道：“這樣下去，等哥倫比亞特區(qū)的重案組來了，我們可以和他們交差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了嫌疑人，卻被我們給崩了？”

? ? ? ?“那警探們呢，他們不是活生生的人嗎？難道我就要看著罪犯痛宰他們嗎？別和我說什么重案組，你只是覺得我們辦事不力影響你的升遷了吧！”

? ? ? ?海里覺得自己的上司簡直不可理喻，自從這個家伙從自由城空降到扶桑州任職，這幾年不就是他們這些警員們在火拼，在流血換來他的升職嗎？海里想到了奇科這個年輕人，他知道奇科應(yīng)該也是被送過來鍍金的，但在短暫的相處中他覺得奇科·加西亞應(yīng)該是個好孩子，至少現(xiàn)在還是，他不想奇科以后也變成像他上司那樣的混蛋。

? ? ? ?“加西亞，我們回家！”

? ? ? ?海里剛走出壽司店門口，卻發(fā)現(xiàn)奇科正呆呆地仰望天空。是流星雨已經(jīng)開始了，但順著奇科的目光，海里發(fā)現(xiàn)他看的不是流星雨，而是出現(xiàn)在天際朝他們不斷逼近的火球！高斯警長追了出來，剛想說些什么，抬頭看到天上的景象也愣住了。其中一顆小的火球直接沖著他們飛來了，海里不加思考地拽著奇科的衣領(lǐng)，想把他往壽司店里拖。而就在此時，那顆小隕石已經(jīng)砸中了街道對面一個還在施工的工地。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一團蘑菇云從工地升騰而起，那座建造一半的購物廣場像是頑童手里紙糊的工藝品那樣轟然倒塌，揚起了鋪天蓋地的灰塵。霎時間，一道無形的沖擊波震碎了街道上大部分的玻璃門窗，停在路邊的汽車紛紛響起了凄厲的警報聲。

? ? ? ?一顆隕石，把原本繁華的市中心變得支離破碎，巨大的爆炸聲讓人們寄托于流星的美好愿景化為泡影。驚慌的市民們或許認為他們已經(jīng)見識到了地獄的樣子，但這些不過是一層表面現(xiàn)象，真正的噩夢隨著隕石爆炸升起的飛灰，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