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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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公婆啊見公婆~~

?。。?！

要去見公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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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雖然有那么一丟丟的“白日夢成真”吧，但是，，媽媽呀！也太幸福了呀~~\(^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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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fēng)表面上看起來一臉興奮，但內(nèi)心極度緊張——

親情友情愛情，世間所有的情感關(guān)系里，季如風(fēng)最不擅長應(yīng)對的，就是和父母的關(guān)系。

他和沈清，就像一對兒仇敵；他和季尋，就像一對兒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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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他剛剛記事起，九歲十歲的樣子，父母就已經(jīng)進入了曠日持久的冷戰(zhàn)狀態(tài)。夫妻不和睦，直接導(dǎo)致親子關(guān)系的畸形與缺失，直到他十四歲，一張離婚證宣告他的原生家庭徹底OVER。所以，如風(fēng)根本就不知道正常成長的孩子和父母，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怎樣的。

他一直很羨慕顧魏和顧七七，他知道，他們比他要幸福的多。

他也知道，顧家是一個恪守傳統(tǒng)，嚴(yán)謹(jǐn)自律的家庭，從顧魏的身上，多少能看得出顧家父母的影子。而“季如風(fēng)”這三個字，和這些品質(zhì)可以說是南轅北轍格格不入的，所以，他超緊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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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緩緩升上高空，如風(fēng)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怎么都平靜不下來。

如風(fēng)并不害怕接觸新的人事，相反，他對自己的學(xué)習(xí)能力很有自信，他害怕的是這種連學(xué)習(xí)都感覺無從下手的茫然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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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這小家伙一路走來仿佛熱鍋上的螞蟻，顧魏老早就看出來了。

“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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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個焦慮癥臨床表現(xiàn)似的，還沒事兒呢？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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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媽真就是倆普通的老頭兒老太太”，在他人看不見的地方，顧魏把手伸向椅子下面，握住了如風(fēng)的手，“放輕松，他們又不能把你給吃了~~”

“嗐，”如風(fēng)也覺得自己有點兒小題大做了，“我這不是，怕給你丟人嘛。。?！?/p>

顧魏壞笑著說，“沒事兒，哥不嫌你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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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fēng)看四下沒人注意，抬腿踹了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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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飛機已是傍晚，山城瑰麗的夜景撲面而來。

依山而上的重重樓宇，夜幕降臨，萬家燈火高低輝映，如漫天星漢燦爛，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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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媽本來準(zhǔn)備親自來接你的，”顧魏說，“但咱們回來的時間稍微有點兒晚，我就沒讓他們二老勞動，咱自己回家去?！?/p>

“哥，沒事兒，”如風(fēng)點點頭，“應(yīng)該的，這你不用跟我解釋?！?/p>

“行啦，”顧魏寵溺地勾了勾他的鼻尖兒，“知道你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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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顧魏并排坐在出租車后座上，如風(fēng)忍不住兩只手不停地摩挲著褲腿，攥住又松開，松開又攥緊——

媽媽呀！越來越緊張了?。。?！

這怎么比自己回國見季驍云那會兒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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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fēng)還從來沒有哪一刻如此刻這般，對“近鄉(xiāng)情怯”這四個字有著無比高度的認(rèn)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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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顧魏忍不住撈起他躁動的手，牢牢地握住了，不讓他再亂動，“你叫‘季緊張’么？”

“。。。”如風(fēng)郁悶了，“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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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如風(fēng)的語氣并不那么自信，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撒嬌的意味，“你說，他們二老要是不喜歡我，怎么辦？”

“不喜歡你啊，，，”顧魏故作沉思狀，片刻之后，附耳過去，小小聲道，“那我就跟家里脫離關(guān)系，跟你私奔！”

“沒個正經(jīng)！”如風(fēng)瞪了他一眼，在他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不跟你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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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敲門的時候，如風(fēng)兩只手攥著顧魏空出來的那只手，整個兒人貓在顧魏身后，心里“咚咚咚”地一頓打鼓。

一個約摸五六十歲的老者開了屋門。老人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頭發(fā)半白，精神矍鑠，舉手投足間一派書生氣質(zhì)，眉宇間和顧魏有七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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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啦~~”他看了一眼顧魏，又探頭望了一眼貓在顧魏身后的如風(fēng)，“你是，小風(fēng)吧？”

如風(fēng)慌忙來了個90°大鞠躬，“顧叔叔好！”

顧恩書被他逗得揚了揚嘴角，“你好?。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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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風(fēng)來了吧？”遠遠傳來一聲呼喚，朱芳連圍裙都沒脫就往門口趕，看見如風(fēng)，一臉慈祥地笑著朝他招手，“來來來，快進來?！?/p>

如風(fēng)又來了個90°大鞠躬，“阿姨好！”

朱芳笑出了聲兒，“這孩子，怪禮貌的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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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fēng)被朱芳親昵地拉著手，暈乎乎地進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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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傳統(tǒng)中式的裝修風(fēng)格，大多是實木家具，和所有普通人家一樣，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但如風(fēng)就是感覺很不真實——這就是顧魏的故鄉(xiāng)，顧魏的家啊~

如風(fēng)覺得自己身處在一個巨大的夢境之中，久久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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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和如風(fēng)并排在沙發(fā)上坐下。

朱芳脫下了圍裙，坐在如風(fēng)身邊噓寒問暖，“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累不累？”

如風(fēng)乖巧地?fù)u了搖頭，“阿姨，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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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芳和沈清的年齡相差不大，但是他們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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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商人，而朱芳是一名退休的人民教師。但在如風(fēng)眼里，朱芳更像是一個“媽媽”。帶著一副眼鏡，穿著普通的家居服和棉質(zhì)脫鞋，很愛笑，笑起來特別慈祥，會對久別歸家的孩子問出那一句“累不累”。

——這幾乎完美地滿足了季如風(fēng)所有關(guān)于“母親”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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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fēng)很想伸出手去碰一碰她，但又猶豫著不太敢。他怕自己顯得太冒失了，怕自己沒有這個福氣。

就像是回到了特別特別小的時候，他還特別渴望沈清的懷抱的時候。父母每次吵完架，他都想上去抱抱媽媽，但那時的他又很害怕，他怕媽媽不喜歡他這樣。

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渴望，已經(jīng)從他身體里幾乎抽離了十幾年，卻在這一刻，猝不及防地，重又熊熊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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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不累！”朱芳自然而然地握住了他的手，“先吃飯吧，吃完飯你們倆好好睡一覺。顧魏的房間都給你們收拾好了，你倆睡一起吧？”

如風(fēng)瞬間從脖子一路紅到了耳朵根兒。。。o(*////▽////*)q

“媽，”顧魏嗔怪地看了老媽一眼，“說什么呢你！”

“哎呀，”朱芳也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冒失了，笑著拍了拍小風(fēng)的手，“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吃飯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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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她還想再打個岔，“安慰”人孩子兩句，但看他這個狀態(tài)，自己再多說一句，估計就要變成煮熟的蝦子了。

朱芳起身，笑著往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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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看見了，我們家也不大，”顧魏往如風(fēng)身邊靠了靠，在他耳邊小聲說，“七七的房間，你肯定不能睡?！?/p>

“哥，我知道了，”如風(fēng)這一下子真被“煮熟”了，聲音小的像只螞蟻，“我跟你睡一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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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一輩人睡覺早，正常這個點兒，顧恩書朱芳夫婦已經(jīng)睡下了。

但是今天兒子帶著“媳婦兒”頭回上門，為表重視，二老特意改了作息時間，等著兩個孩子一起吃晚飯。

朱芳在廚房忙活了一個下午，晚飯擺了滿滿一大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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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如風(fēng)正襟危坐，腰桿兒挺得筆直，一臉不茍言笑，極其認(rèn)真地，，，就只是在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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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仿佛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

這小貨平時吃飯的時候小嘴叭叭兒的，這會兒估計已經(jīng)快要憋死了吧？

嘴巴也不敢張開，一路抿著嘴細嚼慢咽的，生怕搞出什么不雅的聲音，連筷子碰到碗的動靜都特別輕，可真是苦了孩子了。。。

顧魏內(nèi)心已經(jīng)被他逗的前仰后合了，表面上還要裝大尾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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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對坐著吃飯，一句話沒有，這是如風(fēng)吃過的最詭異的一頓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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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風(fēng)，”朱芳突然停了筷子，看著如風(fēng)，“你這孩子，怎么不說話啊？”

“??？”

如風(fēng)有點兒懵，這話怎么接？

“我平時吃飯也不愛說話，”如風(fēng)一本正經(jīng)地說，“食不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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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連顧恩書都被他給逗樂了，笑地一臉慈祥的看著他，“食不言寢不語只是我們約束顧魏和七七，要修身明禮，行君子之道。遠來是客，小風(fēng)你不用這么拘謹(jǐn)?！?/p>

朱芳也看著他笑，“對呀，顧魏說你吃飯的時候話可多了~~”

“。。?！边@怎么還有內(nèi)部人士揭他老底兒呢？

“我，，我，”如風(fēng)脹紅著臉，低頭繼續(xù)扒飯，小聲說，“我真不愛說話。。?！?/p>

“沒事兒，”朱芳說，“當(dāng)在自己家一樣，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別拘緊~”

“行了媽，”顧魏及時勸到，“你就讓他消停兒把飯吃完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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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fēng)這一下連脖子都紅了，悶頭只管吃，臉都快埋到碗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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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怎么辦！

好像還是給顧魏丟人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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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飯，不能馬上睡覺，容易積食長胖。一家四口坐在沙發(fā)上聊天看電視。

聊到一半兒上，朱芳看自己這“兒媳婦兒”還是有點兒拘謹(jǐn)，撒不開，起身到書房拿了兩本大影集過來。

婆媳倆瞬間有了共同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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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芳打開影集，一頁一頁地翻，邊翻邊給如風(fēng)講顧魏小時候的事兒，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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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歲的時候被他姥姥打扮成個“小公主”，穿著公主裙去幼兒園，被其他小男生摸了手，把人家給揍了一頓；

六歲的時候抻著顧七七的小腳丫，把妹妹往床下拽，被他老爸給揍了一頓；

九歲的時候參加學(xué)校里的十一文藝匯演，全班集體大合唱，站在第一排做領(lǐng)唱，腦門上被點了一個大紅點；

小學(xué)畢業(yè)那年，畢業(yè)匯報演出，身上扎滿了紅綢子，拿著兩個大紅繡球蹦蹦跳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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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芳邊看照片邊回憶，如風(fēng)在一邊時不時地搭下茬兒，快被顧魏小時候的蠢樣給逗死了，笑得前仰后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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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坐在不遠處，老老實實地聽著，聽的額角突突直跳，最后實在忍不了了，沒壓住脾氣跟老媽放肆上了，“媽，，你還有完沒完了！”

“怎么跟你媽說話呢？”朱芳白了他一眼，“白生了你了我！臭小子！”

“。。?！鳖櫸合ɑ饍毫?，“我錯了?！?/p>

“再說了，”朱芳瞟了一眼身邊的小朋友，“人家小風(fēng)喜歡看，是不是？”

“嗯！”如風(fēng)極其“誠摯”地點了點頭。

朱芳一臉“得逞”的表情，數(shù)落大兒子，“乖乖閉嘴，邊兒待著。”

“哦，，o(╥﹏╥)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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