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考古)《教師發(fā)展:從自在走向自為》重評(二)
(二)第一周
1. 熟悉環(huán)境
第一周姚、馬兩位老師的干勁十足可以從兩個角度去理解。第一,對于社會新鮮人來說,初到一個環(huán)境總是有新鮮感的,他們會度過一段“蜜月期”,在這期間他們并不是不會遇到困難,而是新鮮感會沖淡挫折感或者壓過挫折感,甚至覺得挫折困難也是甜蜜的。第二,從前面的報道過程我們就能讀出,兩位老師在那期間并沒有誰提醒她們未來工作的難處,這使得他們更加盲目樂觀,讓“蜜月期”更加甜蜜,而一旦新鮮感下降,挫敗感占了上風,她們因為此前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而猝不及防,心理馬上失衡甚至是瀕于崩潰。
對于一般學校來說,新班主任往往都是從最低年級開始帶的,本例中就是從初一年級,但從后文的記述我們發(fā)現(xiàn),姚老師在師范學校實習期間是教的初中二年級的班。一年級跟二年級的學生相比,他們正在經(jīng)歷轉型期,即從小學生變成中學生。而二年級相對而言是個承上啟下的階段,這個階段學生心理狀態(tài)相對穩(wěn)定,且已經(jīng)基本適應了中學的學習生活,對新教師來說是相對比較容易把握的。因此,我們不建議學校按照年級高低來決定新班主任的任命,而是按照學情以及教師自身的能力大小來安排,并且對不合適要及時調(diào)整。例如,應先安排新教師去二年級一些學情較好的班工作,這樣就可以有效地降低新教師遭遇挫折的可能性。
2. 備課
從姚老師的記述我們可以看到她在師范學校學習期間,是在最后一學期才有教法課。并且從姚老師對這門課的稱謂我們可以推測,這門課講的主要是教的技術,而缺少對學生、學法、學情等問題的探討。而我們從姚老師之后第一次上課的經(jīng)歷就可以清晰地閱讀出,她并不是不懂得教的技術,但她最缺少的是對“學”的理解。
寫教案是每一名教師必須具備的基本技能,但為什么要寫教案、如何寫教案、寫出的教案如何用,這些問題卻鮮見有專門的探討。而姚老師在教法課上,她的老師也僅僅是傳閱現(xiàn)成的教案,讓學生熟悉格式和寫法,而似乎并沒有進行具體的指導、剖析。更何況,如她所言,大多數(shù)同學,包括她自己并不重視這門課。所以我們推測,在姚老師的頭腦中,教案就是一種格式文本,寫教案就是一套依葫蘆畫瓢的簡單模仿技術,而并不是對課程的一種建構、反思的復雜的心理活動過程。
這里我們談一下建構與反思。教案,就是教學方案,是如何實施課堂教學的流程說明、活動規(guī)劃、教學指南。之所以說寫教案是建構課程的過程,是因為課程從教科書的紙面文字變成課堂活動,這是一個充滿創(chuàng)造性的建立過程。而反思,則是在構建課程的過程中,教師采取的元認知策略的主要形式。
在那之后的教學實習中,姚老師其實也有機會,甚至是更有機會對寫教案進行系統(tǒng)學習的。但由于理論準備不足,沒有形成反思的自覺,加之沒有專人指導,她再一次錯過了這個機會。她僅僅看到了指導教師教案是按照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這樣簡單的步驟寫成的,但她并沒有去分析這位教師為什么要這么寫。
這位實習指導教師的教案,我們通常稱為“略案”,是有豐富教學經(jīng)驗的教師使用的。而新教師,通常我們的要求是寫“詳案”。寫詳案的目的并不僅是提供教學規(guī)劃從而幫助經(jīng)驗不足的教師更好地實施教學,同時也是幫助她進行建構反思的工具。因為新教師經(jīng)驗尚淺,對課堂的思維能力還比較弱,無法像有經(jīng)驗的教師那樣迅速并且全面地思考課程。我們可以想象,在有經(jīng)驗的教師寫略案的過程中,其實她頭腦里是在迅速構建這堂課或者說是在預演這堂課的,并且,用時很短,寫完略案,預演就結束了。而新教師達不到這個水平,他們更需要慢工出細活,寫詳案,恰恰給了他們對課堂每一個環(huán)節(jié)充分的思考的時間。在這一點上,教案起到了建構反思工具的作用。
在姚老師關于自己寫教案的記述中,我們看到她完全模仿了自己實習教師的做法,即按照教師用書寫教案。教師用書是與教科書配套的,專供教師教學參考的文本,上面有專家級教師寫的每一課的課時目標、知識結構、教學建議、補充資料等。但教師用書不能夠代替教師對課程的獨立思考。
教學用書上的教學實施建議具有普遍性和典型性,但并不具有專門性。也就是說,它并不是針對某一特定學校的特定一節(jié)課寫成的,而僅僅是一種一般化的指導性建議。我們的老師如果忽視這一點,以為將專家的東西直接照搬到自己課堂上來就能上好課,那么他就完全忽視了當時當?shù)氐膶W情這些“人”的因素。這種備課就是蘇霍姆林斯基在他的《給教師的建議》中批評的那種老師心目中只有“抽象的學生”的看法。這樣的老師認為學生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也一定會按照這些想法按部就班地學習和掌握知識。而實際上學生的心理是千差萬別的,沒有,也不可能有心理活動完全一樣的學生。他們是具體的、豐富的、復雜的,而不是抽象的、簡單的。當我們閱讀姚老師第一次上課的情景時我們就會更加清晰地看到這一點。
但我們必須看到的是,像姚老師這樣,實際經(jīng)驗極度缺乏,又沒有切實地學習過相關理論,找不到任何有效指導的情形下,她似乎也只能夠憑借一些存留在腦海里面的印象來進行操作了。對此,我們感到遺憾,但同時也有深深的憂慮,那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她的嘗試失敗了,她很可能陷入更加迷茫、苦悶的狀態(tài);而如果僥幸成功,她會離理論反思更遠,因為一點皮毛的經(jīng)驗就能帶給她成就感,她可能會陷入經(jīng)驗至上、實用第一的思維怪圈中,從而大大阻礙她的進步。后面這種擔憂我們從她在實習時第一次上講臺感到上課很“簡單”就可以印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