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遠方(11)丨重返亞青寺甘白線,心理防線近乎奔潰,可一路也把我美哭

亞青寺是我此行在川西的最后一站了,我并沒有太大的欲望想要去色達,今年的色達已經火爆到停留時間不能超過1個小時,我不知道那40分鐘能做什么。
而亞青寺,關閉了那么多年,今年開放了,也主要是因為前年,我在檢查站被攔了下來,被迫去翻215國道的米拉山,差點以為回不到人間。
所以,我還是想著,去一下亞青,然后走甘孜縣去甘南好了,真的不能再兜川西了,不然今年冬天都到不了新疆。而且我還必須趕在獨庫公路關閉前抵達。
可是,在我看到路牌上木里兩個字的時候,心里還是狠狠地顫抖了一下,啊,那是木里啊!我曾經走到一半被迫放棄的木里?。∈堑?,總有些地方,會讓你魂牽夢繞念念不忘甚至做夢都會以為自己醒來就能抵達。
中線上有很多這樣宏大的“寺廟”,轉經筒,白塔,基本上都沒有漢字,地圖上也不會標識出來。也是,這條路雖然雙向柏油,但是在地圖上,依然無法用汽車導航。
后來同樣開“本田”的一個當?shù)匦「绺绺嬖V我,這座建筑物不能算寺廟,因為沒有住僧人,是當?shù)乩先宿D經用的“轉經殿”。
我跟他說,我要去亞青,他問我,要不要去看山上的7個海子,在他們這個村子的山坡上,有7個相連的湖,特別漂亮。摩托車可以開上去,但是最后一段路不好走。我看著我的行李有點為難,他說行李放他家里,然后空車上去肯定沒問題。我在馬路上糾結了很久,最后還是放棄了,如果是幾天前,我肯定是毫不猶豫的,畢竟那時候跑穿越成癮。但是這些天確實是累了,想要一些輕松的行程,不想再提心吊膽,況且,那條路,肯定是一個人都沒有的,更別說手機信號。所以最后還是婉言謝絕了小哥哥,如果下次有機會,我一定會上去。
然而進亞青的路,真的是,歷經磨難,路雖然好走了,卻依然抵不過氣候的惡劣。一上埡口,就看到了山的那邊烏云密布天雷滾滾。這也是我其實并不喜歡夏天跑高原的原因,一到午后山上就要下雨。甚至下冰雹。雨對我來說,比雪更可怕。因為雨水會滲透到身體里去,而雪花,落在身上是會被風吹走的。
盡管穿著雨衣,但是雨戰(zhàn)還是很費神,除了體力的耗費,更多的還是精神的折磨,特別是過了友誼鄉(xiāng)之后,整條路幾十公里,沿著山體一直跑。
右側的山體一直有泥石隨著雨水的沖刷流到公路上,而大雨卻一直沒有停的意思。沒有村莊,沒有道班,沒有檢查站。每次轉彎我都在期盼著,是不是可以看到什么建筑物讓我停下來休息一下,或者直接就看到亞青寺在前方等著我。而全程,沒有一輛車從我身邊經過,無論是同向還是對向。因為下雨,天氣降溫比我預想的嚴重很多,特別是在海拔4000多的高山上,我本來在山上已經穿了沖鋒衣內膽,但是雨水一直不停,我根本也不敢停下來再穿衣服,這個過程我肯定也會淋得透透的,到時候即使是穿上衣服,也不見得能暖到哪去。最后就這樣一點一點熬到在最后一個拐彎我遠遠地看到了亞青寺的金頂在雨中閃閃發(fā)光。那一刻,仿佛看到了,希望,那種在臨近奔潰的時候突然抓到的救命稻草。幾乎沒有猶豫了,直接往前沖,前方無論如何,都會有個落腳的地方讓我停下來,緩口氣。
抵達亞青的時候,其實時間還早,如果天晴,我本可以逛完亞青往甘孜走,但那一刻我實在走不動了,找了個旅館住下。洗了個熱水澡,在樓下買了杯熱奶茶。
然而這杯勾兌的熱奶茶,卻膩到我胃痙攣。無奈返回酒店房間直接趟在床上翻滾。不停喝水去稀釋胃里的奶茶。最后終于在距離天黑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里,我緩過來了。窗外的雨也小了不少,于是動身想去外面轉轉。然而旅館老板卻一直找不到我的房間鑰匙,最后在我的強烈要求下,給我換了個鎖芯。因為在我在床上癱瘓的時間里,好幾次有人來嘗試開我的門,可是無論是卓瑪還是僧人,都不會說漢語,我完全無法跟他們溝通。也許他們并無惡意,可是巨大的語言障礙讓一身疲憊的我實在沒有心情與他們周旋。最后我拖著一身疲憊在亞青寺轉了一圈。
喇嘛的僧舍是依山而建的,跟色達五明佛學院一樣。只是這里的山坡很緩,沒有色達那邊的那么出片。
而且這邊似乎“喇嘛區(qū)”的條件并沒有尼姑“覺姆島”的條件好。因為我不知道方不方便,所以我也沒有進入山上的僧舍,只是在下面公里向上看了看??梢哉f是,錯落無致。如果網上大家說的是真的,這些僧舍就是修行者自己搭建的,那每個人的財力不同,搭建出來的房子質量和美觀程度也不同。那天我去到大殿,很多人在廣場手捧哈達在翹首期盼著什么,后來我一問,好像是今天活佛剛好過來,剛好準備離開。大家都在等著能見上活佛一面。我戴著帽子手里拿著穩(wěn)定器,有覺姆過來拍了我一下帽子,又指了指我的手機,我愣了一下,明白她在跟我表達什么,就脫了帽子收起了手機。然后看見活佛在眾人的簇擁下為每個人送出祝福后上了車。現(xiàn)場有個滿頭白發(fā)阿姨一直在抱著一位覺姆嚎啕大哭,師兄,我太苦了……我們都看著,可是,好像也沒有什么能為她做的。
相對于山坡上喇嘛的僧舍,覺姆島上的房子就顯得井然有序。更像是統(tǒng)一建設的,因為外觀上所有的構造都是一樣的,下方寬敞的是起居室,上面那個“火柴盒”是修煉室。
應該是建成的時間不同,有些看著很新,有些看著很舊。
有時候我還能看見有些窗臺上種著很漂亮的花,還有擺放著很多絨布娃娃。
看來雖然她們在修行,但也有一顆愛美之心。
她們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要么手捻佛珠默默誦經,要么用個小音箱播放著我聽不懂的佛經,也不大聲,但會在她身邊一直彌漫著,我看著她們,她們也會對我致以微笑點頭。而我,好像很,不知所措。
覺姆島是禁止男性進入的,因為這兒是她們的宿舍區(qū)。而那天,似乎除了我,并沒有其他人進島,整個佛學院整整關閉了三年,今年突然大批量造訪,也許她們心里也會抗拒吧。盡管來亞青的人遠遠要比色達少得多得多。
天色漸漸暗下,我也就回酒店休息了。不知道是因為海拔高還是因為淋了雨,這一晚我睡得很不踏實,就有那種想要趕緊逃離的感覺。
第二天早上,我都已經快騎出院區(qū)了,才想起來,好像,可以飛一下無人機。
這可以說是亞青寺的全貌了,左邊就是喇嘛的僧舍,右邊河邊就是禁止男性入內的覺姆島。不過覺姆島上的房子現(xiàn)在已經拆除了大半,鼎盛時期應該有更多的紅色房子。具體拆除的原因咱也不清楚。
不過我在街上逛的時候,就總感覺消防隱患挺大的。房子搭建得比較隨意,然后電線也是在頭頂亂飛。盡管現(xiàn)在已經改造得很好了。
對于宗教,咱也不懂,也不知道怎么去評價。也許就像外人看我們半夜不睡覺起床去拜老爺一樣吧。
出了亞青,我沒有往白玉方向走了。因為我如果繼續(xù)往白玉走,那我可能真的就走著走著就到拉薩了,今年都到不了新疆。前年我從甘孜縣去亞青,被攔在亞青和白玉的分叉口,最后只能往白玉方向去拐215到318。據說215國道米拉山的隧道今年已經修好了,再也不用翻山越嶺,真好,前年可翻死我了。路過檢查站的時候,還是很多感慨的,那時候蜀黍攔著我,跟我說,就算我現(xiàn)在放你過去,但是你到前面,還有7個檢查站,過了我這,也到不了亞青。而如今,一路通暢。
過了檢查站,我就做好迎接美景的準備了。因為甘白線,可以說是,整個川西,最美的一段路。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
甘白線是路過一個濕地公園,叫拉龍錯,我看牌子上寫的是古冰飄遺址。雖然我百度了一圈,也沒有對“古冰漂”這三個字有什么專業(yè)的解釋,不過我能理解到的就是,道路兩遍的這些石頭,應該就是冰川時期隨著冰川的融化沖刷下來的,古時冰川漂流,估摸著是這個意思吧。
確實是在其他地方沒見過的。
這個拉龍措,要是在別的地方,至少要被圍起來收個幾十塊的門票和景交費,然而在這,就是免費,你想停車多久就多久,湖邊還有野花成片和牛羊成群。只是那天的風實在太大,我的無人機根本飛不了,不然的話,無人機隨便一飛,肯定是大片。
我不知道為什么網上會有那么多牦牛去拱車的視頻,至少我遇到的牦牛啊,羊啊 ,都特別的和藹可親,基本上都是它們吃他們的草,我開我的車拍我的照,偶爾它們會抬頭看我一眼,然后默默走開。
當然如果它們真的來拱我,估計,我現(xiàn)在也沒辦法安靜地坐在這里給大家碼字說這樣的話。不要惹它們,就是對它們最大的尊重,畢竟我們已經闖入它們的領地了,客隨主便是最重要的。
翻過橫風能把我掀翻幾里地的埡口之后,終于抵達了這條路最美的地方。
真的很可惜山上沒有雪,只有一片光禿禿的石頭山。但也足夠漂亮了。
這也是后來我為什么會放棄蓮寶葉則的很大的因素,因為如果在山谷中畫個湖,就妥妥的小蓮寶葉則了。蓮寶還要專門來回100km跑還收120門票,這稍微一個路過就看到了,這妥妥的,不香么。
從甘白線出來就是甘孜縣城了,這可以說是我整個川西最喜歡的一個縣城,海拔不高,雅礱江緩緩從縣城流過,在白塔公園可以看到日出日落,高聳的石頭山還有常年積雪的卡瓦洛日。
路過的時候我就在想,當年那個小和尚,誠不欺我,卡瓦洛日確實終年積雪。
傍晚時分鄭老師發(fā)來了他抵達甘孜的消息,我卻已經到壤塘了??戳艘幌滤L焦鏡頭里的卡瓦洛日,不得不感慨,有時候確實手機走天下是方便,但也是會錯失很多。
你要是問我,回到317 ,有什么感覺,那就是,回到人間吧。
路上各種車輛,無論是向東還是往西,中線一天遇不上幾輛車,而這,甚至可以說有點堵。
只是出了甘孜,我明明可以往色達方向走,但我還是選擇了317 ,且不說佛學院,后來我是看到原來從甘孜到色達那條省道,也是非常壯觀的。
只能是安慰自己說,不能一次性把所有的線路都走完,不然以后就沒有理由再來了。就像曾經被攔在門外的亞青和格聶南線,還有因為路斷了不得不放棄的路亞東西線,還有這次沒走完的金小公路和川藏中線。也許,有遺憾,才會想再出發(fā)吧。
2023年8月25日于烏魯木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