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鵝】初戀 ( 11 )

孔肖吟窩在副駕駛上,一臉悻悻。
袁一琦總是這樣,在做出極度討厭她的行為后,又能立馬做出讓她誤會的事情。如此矛盾,連她都快要混淆,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這么矛盾真的不難受嗎?
“孔小姐在想什么?”袁一琦突如其來的問話打斷她的思緒,孔肖吟習(xí)慣性搖頭,“沒想什么?!?/p>
她問不出口。
她很清楚,就算她問了,袁一琦的答案也不會讓她滿意。她太擅長于狡辯。
“嗯?”袁一琦明顯不信。
孔肖吟隨意編了個理由,盡量真實可信:“在想那場車禍?!?/p>
“我當(dāng)時也像這樣坐在副駕駛上吧……”孔肖吟聲音惆悵著,縹緲得有些像霧,竟不覺有些入戲了:“副駕駛可是最危險的地方?!?/p>
袁一琦默了許久,嘲諷笑了聲:“孔小姐這是在傷感什么?!?/p>
“我的開車技術(shù)你大可不必?fù)?dān)心,之前會出意外只是因為剎車系統(tǒng)被人動過手腳。而我今天與你碰面之前特地將車送去檢修過,車并沒有任何問題?!彼才略谕粋€地方跌倒兩次,她也不想出意外。
“至于副駕駛的問題……”
袁一琦嘴邊的嘲意更深,聲音澀得仿佛浸泡在酸水里:“副駕駛之所以被稱為最危險的地方其實很簡單。車輛左開右行,副駕駛位置在右邊,這就導(dǎo)致發(fā)生車禍時,駕駛員在潛意識里會將自己避開,這才造成副駕駛的危險……如果意外發(fā)生,大不了我再像當(dāng)初那樣救孔小姐一次好了,出于人道主義考慮的話。”
袁一琦將話說得灑脫,氣氛卻凝重地壓在胸口上叫人喘不過氣。在那樣的情況下她都能第一時間想著去救她,她當(dāng)初很愛她吧。
孔肖吟蹙眉疑惑,臉上是第一次聽到這事的該有反應(yīng):“你救了我?”
狂風(fēng)驟雨般的嘲意呼嘯過去,袁一琦竟稍稍冷靜下來:“孔小姐失憶了,不記得也正常。”
“我不知道……”孔肖吟眼神有些無措,連帶著聲音都有些茫然若失,不自覺地委屈:“沒人和我說過?!彼钦娴牟恢?。
要是她早知道袁一琦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一定會……孔肖吟突然發(fā)現(xiàn)她無法承諾什么,她大概真的是忘恩負(fù)義的人。
袁一琦聽著孔肖吟的喃喃低語,抓方向盤的五指竟微微泛白,細(xì)微的觸動被她強壓在心底,她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并沒有其他的意思?!?/p>
她誤會孔肖吟是忘恩負(fù)義的人,她也有責(zé)任。
孔肖吟心底還是很不好受,這不是袁一琦一句看似寬慰的話就能打消得了的。
她漆黑的眸子里逐漸顯現(xiàn)出無助,是柔弱得讓人想抱在懷里的那種無助:“剛才的話,我很抱歉?!?/p>
“沒事?!痹荤喍檀?。
氣氛凝膠在袁一琦的這句話里,誰也沒再多言,胸口被壓上重重的石頭,連呼吸都必須小心翼翼。
袁一琦莫名其妙照顧著孔肖吟的情緒,不時拿余光瞥著她,總覺得她現(xiàn)在很脆弱,雖然孔肖吟不像是脆弱的人。
她瘋了,大概是。
車在駛過事故現(xiàn)場時,她想開口打破這靜謐,和孔肖吟提一句這就是車禍現(xiàn)場,可一看孔肖吟臉色,她又驀地噤聲。
不能說不能說,什么都不能說。
袁一琦覺得她該灑脫一點,她不必為孔肖吟的情緒買單,孔肖吟如今這模樣也不是她造成的。救她本就是事實,她只是不小心將真相說出來了而已……雖然話說得有些難聽,還有些傷人。
她長嘆一聲,如此看人臉色行事,她還真是第一次。
車不知不覺抵達(dá)目的地,袁一琦不覺松了口氣,停好車,她解下安全帶:“到了?!?/p>
孔肖吟跟著解下,依舊一言不發(fā)。
袁一琦覺得這氣氛完全不適合辦正事,她手指摁下車控鎖,咔噠一聲,車門盡鎖,動靜將孔肖吟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剛才的話,我很抱歉?!?/p>
“嗯?”孔肖吟完全是訝異的表情。她抱歉什么。
袁一琦一鼓作氣:“我并沒有指責(zé)你忘恩負(fù)義的意思,說那話也不是想讓你有心理負(fù)擔(dān)……好吧,我承認(rèn)我一開始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這件事,但我從來沒想過要從你那兒得到什么。之所以會救你是以前的我做的選擇,你完全沒必要苦惱這件事,畢竟這已經(jīng)過去的事。我們都失憶了?!?/p>
袁一琦最后一句總結(jié)陳詞,她覺得失憶這個理由還真是好用。
向來言簡意賅的袁一琦說這么一大段話,孔肖吟今天已經(jīng)見識過兩次,她瞠目結(jié)舌,完全不知道怎么答。
良久,她抿唇:“好。”就當(dāng)這一切都過去了吧。
袁一琦松了口氣,道:“下車吧?!?/p>
驪山的風(fēng)景在整個晉城都是排得上號的,無論是仰望山頂還是俯瞰山腳,眼睛所及之處,無不是賞心悅目。
飯館靜中取鬧,選址在一個小瀑布的邊上,水敲打石頭的淅瀝聲不斷,惹人注意。從飯館的某些窗戶往外探,依稀能感覺到瀑布飛濺下來的水珠撲在臉上、手臂上,冰冰涼涼。
停車場位于飯館很遠(yuǎn)的地方,去飯館的路上要經(jīng)過一片竹林。飯館主人似是有意要讓眾人展示這片景致,在設(shè)計上下足了功夫,頗為討巧。人置身于竹林中,縹緲的蒙霧層層疊疊浮在上空,宛若仙境。
孔肖吟是第一次到這兒來,出于對設(shè)計的敏感以及對美麗事物的追求,她悉心欣賞這構(gòu)造。
眼睛不太看路,腳步不免有些凌亂,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踢踏作響,倏地鞋跟就卡進青石板路的一道細(xì)縫中,她身子一歪,眼看就要倒下去,被身旁的袁一琦眼疾手快扶住手臂,堪堪穩(wěn)住。
孔肖吟眼眉低垂,等著她的嗤罵,袁一琦見她站穩(wěn)后淡定松開手臂,一言不發(fā),徑自往前走。
袁一琦竟然不嘲諷她?孔肖吟疑惑,抬腳快步跟了上去。
竹林的盡頭也相當(dāng)于飯館的入口。
厚重的青石板立在一旁的土地上,底部盡數(shù)隱沒在地里,仿佛它就長在這里。石板周圍全是稀疏的青草和細(xì)碎的小石頭,石面上鐫刻出‘驪山飯店’幾個紅字。
簡樸,大氣。
孔肖吟和袁一琦一進門就在觀察,服務(wù)員穿著白色的白綢衫前來點單,兩人稍稍收回注意,菜單落到袁一琦手上。
“荷葉雞,琵琶蝦,奶鮮核桃仁……”袁一琦抬頭看她:“你還想吃什么?”
兩人扮演著同桌吃飯者該有的關(guān)系,這是一早就商量好的,盡量不引人注意。
孔肖吟將眼神落在服務(wù)員身上,淺笑了下:“有推薦嗎?”
男服務(wù)員臉紅了紅,躬身給孔肖吟指了道菜:“這道猴頭菇燉竹絲雞是我們這兒的招牌,要是喜歡可以嘗嘗。”
“你覺得呢。”孔肖吟問袁一琦。
袁一琦淡一抿嘴:“我不吃猴頭菇?!?/p>
“那就泰式菠蘿炒飯吧,我們老師傅做的這道菜經(jīng)常得到顧客的夸獎?!狈?wù)員小哥再次傾情推薦。
“我吃菠蘿過敏?!笨仔ひ鬟€沒問袁一琦拒絕的話就已經(jīng)出口。
再說就會讓服務(wù)員小哥難堪,孔肖吟忙道:“我吃,就點這個了?!笨仔ひ髅仙喜藛芜f給他。
等服務(wù)員退場,孔肖吟將餐巾掩住嘴巴和鼻子,壓低聲音沖她吼:“不是說要來打探這老板的底細(xì)嗎?不和服務(wù)員搞好關(guān)系,你怎么打探?”
袁一琦一噎,“我吃菠蘿過敏我還不能說?。俊?/p>
“那你可以選擇不吃那道菜啊?!笨仔ひ骷绷?,有時候真搞不明白這人的脾氣,她真是想忍都忍不住。
面對孔肖吟的指責(zé),袁一琦冷臉恢復(fù)淡定,倨傲答:“我都查不到的事,你指望服務(wù)員能知道什么。”
“……”
“隨便你。”氣氛重新僵持,只有瀑布從高處落下的水聲奏出美妙的音符。
菜很快上桌。
前幾道都是袁一琦點的,孔肖吟心里不痛快,故意和她作對,拿著勺子只挖菠蘿炒飯,整整挖了小半碗,才將白瓷碗挪到自己跟前。
“其他不吃?”袁一琦余光注意到她的動作,睨她一眼。
孔肖吟語氣淡淡,學(xué)她:“過敏?!?/p>
“隨便你?!痹荤ㄉ炜曜訆A了塊雞肉放進嘴里。
孔肖吟咬咬牙,挖了勺菠蘿炒飯,正要放進嘴里,倏的見她側(cè)前方有個人倒了下來。
如笨重的冬瓜落進水里的悶響,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逐漸有血從她的嘴角溢出,一滴又一滴,緩緩在地板上聚集成一灘,仿佛敲打在人的心上。
“死人啦!死人啦!”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在喊,一陣恐慌。
孔肖吟還抓著手中的勺子,呆滯看著前方,袁一琦謹(jǐn)慎看了她一眼,一掌拍落她的勺:“先別吃了。”
孔肖吟跟著袁一琦起身,圍在人群中,充當(dāng)著看熱鬧群眾的角色。
飯館很快就派了人出來處理這事,像是經(jīng)理級別的人出來主持大局。
他強調(diào),他們家的飯菜沒有一丁點問題,請在座的諸位不要恐慌,此事已經(jīng)報警處理,具體情況需要等警察上門調(diào)查過才知道,他們愿意全力配合調(diào)查。同時,今天的飯菜全免。
在這種人命攸關(guān)的時候,人心惶惶,信任就仿佛空中零落的風(fēng)箏,搖搖欲墜,誰也不愿意相信他的話。
袁一琦眼尖瞥見倒地那人的桌子,拿肩膀撞了撞孔肖吟的肩膀:“看那兒?!?/p>
孔肖吟偱聲望去。
實木桌上,赫然擺著一碗吃剩下一半的泰式菠蘿炒飯。
袁一琦和孔肖吟對視一眼,眼中除幾分擔(dān)憂及疑惑外,還隱約夾雜著興奮。
幕后人可能出現(xiàn)了。
盡管這只是猜測,但泰式菠蘿炒飯實在太過巧合,她們不信這兩者之間毫無關(guān)聯(lián),她們寧肯相信這是幕后人迫不及待動手了。
死亡現(xiàn)場依舊很混亂,各種嘈雜的聲響不斷,但圍觀的人遲遲不愿離去,團團將飯店經(jīng)理圍困在中央,似是想討要一個說法。
飯店除經(jīng)理外,幾名安保也逐漸出現(xiàn)在視野中。他們個個人高馬大,光是站在那兒,就給人一種無形的震懾力。
經(jīng)理揮舞著雙手主持大局:“為避免第一現(xiàn)場遭到破壞,請諸位移步到一旁的座椅上休息,共同保護案發(fā)現(xiàn)場。我們保證,我們飯店絕不會對現(xiàn)場做任何手腳,大家可以放心!”
西裝不知何時被他拎在手上,襯衫領(lǐng)口處的紐扣也被他解得很開,他聲音接近于嘶吼,叫人能看清他脖頸上顫動的青筋,根根分明。
但很顯然,自飯店出事后信任就在無形中消失了,現(xiàn)場沒有一個人照他所說的那樣做,依舊堵了個水泄不通。
袁一琦見狀,拉了拉孔肖吟的衣擺,率先往一旁的位置上坐著。
逐漸的,兩三個人也挪過來。漸漸,越來越多。
眾人休息的位置依舊在大堂內(nèi),是飯店臨時騰出來的一個角落。
似是為了公正公開的原則,這地方能清清楚楚監(jiān)測事發(fā)現(xiàn)場,根本不存在動手腳的可能。也正因為此,袁一琦認(rèn)為繼續(xù)僵持著沒意義,等警察過來一調(diào)查就知道了。
休息時間眾人也不敢放松警惕,有人自告奮勇充當(dāng)監(jiān)視者的角色,有人在小聲的討論整件事案發(fā)的過程。
耳邊不缺各種刻意壓低的議論聲,孔肖吟和袁一琦混跡其中,想法雖亂,但還算有條理性。
她們拿著手機交流著各自的想法。
孔肖吟:問題如果出在炒飯上,那這件事一定和飯店老板脫不了干系,就連服務(wù)員也有可疑。
袁一琦:我仍覺得事情不會這么簡單。
孔肖吟頓了頓,拿手機敲字。
孔肖吟:那你覺得整件事是意外?
袁一琦:不是意外。
孔肖吟:那你……
字還沒敲打完,警察協(xié)同跑現(xiàn)場的法醫(yī)已經(jīng)到了現(xiàn)場。
眾人如餓了幾天的鴿子,紛紛朝那邊撲了過去,行為很快得到制止,警察出于安全考慮劃定了一個圈,與現(xiàn)場無關(guān)的人紛紛被圈在外面,隔著距離觀摩警察現(xiàn)場辦公。
現(xiàn)場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偵查現(xiàn)場,法醫(yī)蹲在死者旁邊,戴著橡膠手套仔細(xì)檢查死者死亡的情況。
經(jīng)理被警察叫到一旁問話,由于孔肖吟和袁一琦的位置優(yōu)勢,她們能清楚聽見經(jīng)理向警察所說的句句屬實,并無謊言。
很快,法醫(yī)起身了。
這意味著什么眾人皆知,人群中再次出現(xiàn)明顯的騷動,有一股無形的力朝袁一琦和孔肖吟的方向碾壓過來,頗有排山倒海之勢。袁一琦微微分開雙腳堪堪站穩(wěn),她努力穩(wěn)住身形,倏地聽身旁的孔肖吟‘哎呀’一聲。
她扭頭望去。
孔肖吟臉上露出她從未見過的狼狽表情,顯然是被擠壓著不舒服了,袁一琦略一思量,稍往后退了退,以手虛環(huán)著孔肖吟的背部,低聲道:“你到這邊來?!?/p>
孔肖吟抬眸略為難看了她一眼,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突然又被后方的人一擠,她猛地扎進了袁一琦的懷里。
還是以小鳥依人的姿勢。
尷尬。
孔肖吟低著頭退出袁一琦的懷抱,努力忽略剛才她手不小心觸碰到的柔軟,正了正神色:“謝謝。”
袁一琦只得淡定平整已經(jīng)被她攪亂的衣服,尤其是胸前的位置,她淡淡道:“沒事,你站穩(wěn)就好?!?/p>
袁一琦的聲音就響在她耳后,猶如輕而薄的羽毛正拂在她的耳畔,孔肖吟驀地就有種她正被袁一琦圈在懷中的錯覺。
她記得她倆以往的照片中,很多張都是袁一琦從背后圈著她拍的,那時她似乎就很喜歡抱她,親她,蹭她……不能再想了。
孔肖吟勒令她停下這危險的想法,將注意力集中到面前法醫(yī)和警察所說的事情上。
袁一琦注視著孔肖吟的發(fā)頂有一會兒了,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就見警察領(lǐng)著法醫(yī)往飯店里面走,她不解問孔肖吟:“法醫(yī)剛才說了什么?”
說了什么?怎么這么快?她明明還什么都沒有聽到。
孔肖吟沮喪回頭看她一眼:“警察說這里人多眼雜,不太適合討論案情,就帶著法醫(yī)進去了。”
原來什么都還沒說,袁一琦稍稍放心。
在原地大概等了十分鐘,就有警察出來宣布結(jié)果了。
“經(jīng)法醫(yī)初步檢查,死者并非死于毒殺,雖然飯菜還需進一步的化驗,但初步鑒定是死者本身的體質(zhì)問題,可能存在與飯菜中的某物相克的情況……”
警察的話說到這兒,孔肖吟就沒繼續(xù)往下聽了。
她想起袁一琦說的那些話,扭過頭去問她:“你對菠蘿過敏是吧?”如果是這樣,那服務(wù)員的行為就很可疑。
袁一琦剛才也只是一時瞎扯,腦袋里依稀有過敏的印象,如今真遇上這種急需要確切答案的時候,她反倒遲疑了,她謹(jǐn)慎道:“我們都失憶了,具體情況也不了解,不如打電話問問家人,看看我們到底對什么過敏。”
孔肖吟點頭:“也行?!?/p>
人群還聚在一塊兒聽警察的發(fā)言,袁一琦和孔肖吟分散開來給家里人打電話。
大概過了幾分鐘,兩人復(fù)又聚集在一起,臉上俱是一臉復(fù)雜。
孔肖吟秀氣的眉頭緊蹙著,很謹(jǐn)慎的開口:“我問過我媽了,她說我對菠蘿過敏,一點都不能吃,吃完就起反應(yīng),類似嘴唇紅腫那種?!?/p>
雖然沒到嚴(yán)重致死的程度,但如果袁一琦也對這兩者過敏,那這問題就很值得深究了。
袁一琦像是怔住了,過了很久才心不在焉答:“哦,我也是?!?/p>
孔肖吟不滿意于她的狀態(tài):“既然我們兩個都過敏,那你不覺得服務(wù)員的行為很可疑嗎?”
袁一琦試圖冷靜思考:“那他目的是什么,害我們嘴唇紅腫?”
沖動的話一出口,袁一琦頓覺不對,什么叫做害她們嘴唇紅腫,這是哪門子的不正經(jīng)話。
她補充一句:“我沒有別的意思?!?/p>
孔肖吟只得點頭:“我知道。”
袁一琦還處于那種怔忪的狀態(tài),孔肖吟做不了決定,問她:“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p>
袁一琦強撐著精神回復(fù)她:“今天的事情巧合實在太多,很多個巧合湊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就算不能直接證明這是幕后人的手筆,但也不能輕描淡寫用意外來帶過?!?/p>
孔肖吟贊同點頭,聽她道:“案情的后續(xù)我會跟進,今天就先到這里吧,我送你回去。”
“就回去?”孔肖吟訝異地看向她:“我們不是來調(diào)查驪山老板的嗎?”
“出這么大的事,你有看到驪山老板現(xiàn)身嗎?”
“那如果警察要傳喚呢?!?/p>
袁一琦看她的眼神仿佛是在說她天真:“我有查過這個人的身份,查不到。而且,同在這個圈子里,你難道不知道一些慣常操作?”
若是正主不想出來,他隨便找個人代替他就能應(yīng)付警察了。
孔肖吟不喜歡她這種略含嘲諷的口氣,淡淡應(yīng)了:“那行,回吧?!?/p>
兩人一齊往回走,回程路上的氣氛卻像是被烏云籠罩住的天空,直悶得人透不過氣來。
袁一琦對孔肖吟的情緒有所感知,但她并不打算做什么。她正被另一件事擾得不行。
時間追溯到袁一琦給袁維新打電話那時候。
她態(tài)度說得上是隨意的在問袁維新:“爸,食物方面,我有什么不能吃的嗎?”
“沒有啊?!?/p>
說不上意外的答案,袁一琦接受了這事實,默默答:“哦。”那大概是她記錯了,她并不過敏。
“不過……”袁維新許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沖她道:“你一直都不挑食,給什么就吃什么的,但去年……應(yīng)該是去年吧,你突然就不吃菠蘿了?!?/p>
袁一琦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還聽見袁維新的話響在耳邊:“還說什么怕別人過敏之類的話,反正我當(dāng)時聽不太懂,只覺得你是不喜歡吃了。是會過敏嗎?”袁維新?lián)鷳n問了聲。
鬼使神差地,袁一琦竟也這樣答:“是?!?/p>
“那我到時候和家里的阿姨說一聲,以后不能做給你吃了。”
“好?!?/p>
袁一琦怔忪地掛斷電話,滿腦子都是袁維新所說的話帶給她的沖擊。
原來她不過敏,原來她是怕別人過敏。
這個別人,除孔肖吟外,她想不到第二個人。
尤其,她還詢問過,她確實過敏。
袁一琦可以說是再度陷入一種對過去的迷茫之中,有種悵然若失的錯覺。
過去的她,究竟是有多喜歡孔肖吟?
怎么也擺脫不了的過去,就算她再怎么掙扎也不得不承認(rèn)的一件事,那場被她遺忘的過去對她的影響很深。
并且,正在逐漸加深。
而同樣確切的是,孔肖吟對那場過去毫不留戀。她比她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