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錘40k灰騎士短篇小說《Witness》翻譯


本文譯自Joe Parrino所著的小說《witness》,僅做個人娛樂與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權益
出場人物:
丹尼爾·普雷斯托夫(Danel Prestoff):布林德韋爾第九師(Brindleweld Ninth Division)上尉,具體軍職未知,推測為連長
瑪麗·普雷斯托夫(Marye?Prestoff):丹尼爾·普雷斯托夫之妻
珍妮·普雷斯托夫(Janny?Prestoff):丹尼爾·普雷斯托夫之女
托?!て绽姿雇蟹颍═olef?Prestoff):丹尼爾·普雷斯托夫之女
安東·卡普(Anton Karp):布林德韋爾第九師騎兵,隸屬于丹尼爾·普雷斯托夫上尉
德羅卡斯特(Derokast):政委,負責丹尼爾·普雷斯托夫上尉的部隊
米克勞斯(Micklaus):牧師,隸屬于丹尼爾·普雷斯托夫上尉
阿爾伯特(Alpert):旗手,隸屬于丹尼爾·普雷斯托夫上尉
奧哈拉(Ohara):布林德韋爾第九師上尉
賽克斯(Sykes):布林德韋爾第九師將軍
阿方斯·巴雷基斯(Alphonse Barekias):圣錘修會審判官
托馬斯·伯克哈特(Tomas Burkhart):圣錘修會審判官助手
馬孔(Makon):灰騎士修士,具體職務與兄弟會歸屬未知
?
他在尖叫。一連串名字翻過他破碎的嘴唇。曾經引以為豪的精致胡須現在滿是胡茬。血液和污垢匯集在他凹陷的顴骨中。光鮮亮麗的制服如今不過是破布拼湊起來的往昔殘影。
“瑪麗,”他低聲說?!罢淠?,托福?!奔胰耍腥撕团说拿植粩嘤砍?,這些名字是布林德韋爾第九師殘存的一點痕跡。
“卡普、米克勞斯、阿爾伯特。”他還想說更多。他試圖說更多。但暴風兵用地獄槍的槍托讓他閉嘴。一顆斷牙從他嘴里吐了出來。
燈光在艙壁頂部閃爍。他渾身一顫,忽然停了下來。瘦弱的雙手瘋狂地抓住拖著他的士兵。
“他們在哪兒?”他問道。
戴著全覆式黑色頭盔的風暴兵依然沉默。
“他們在哪兒?”他的聲音介于哭泣和喊叫之間。
還是沒有回答。
于是他試圖在走廊中間坐下。
暴風兵們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拉了起來。他們甚至都懶得確定他是否還在走路,就把他拖走了。
他感覺暴風兵們拖著他走了好幾個小時。在此期間他一直在重復他的問題,一直在低聲說出那些名字。
通道突然變寬了。他們在一個巨大而空曠的房間停了下來。他低頭盯著地板。
當一名暴風兵抓住他的頭發(fā)讓他抬起頭時,他開始尖叫。“目視前方!”暴風兵的通訊器里傳出有些失真的咆哮聲?!澳憧吹搅耸裁??”
他綠色的眼珠在眼眶里困惑的打轉。他們站在靠近門的一塊空白的墻邊。他感到寒冷,又覺得炎熱。他的靈魂感到刺痛,好像眼前出現了銀色。淚水涌上他的眼眶,然后流了下來。
“什么都沒有,”他嘶啞地說?!拔沂裁匆矝]看見?!?/p>
門開了。
恐懼壓垮了他。他用手捂住臉,緊緊的閉上眼睛嗚咽著。最終他鼓起勇氣在手指的縫隙之間瞥了一眼。
透過一扇敞開的門,黃色溫暖的誘人光芒與他的目光相遇。
暴風兵把他向前推了推,在門邊等了一會兒。在接到了一條短暫的通訊信息后,暴風兵們把他扔了進去。
他茫然的倒在地上,溫暖的紅地毯撫摸著他虛弱的身軀。他閉上了綠色的雙眼,思緒變得縹緲,蜷縮成一團想要睡去。
禮貌的咳嗽聲把他拉回了現實。
他張開了面前蒼白瘦弱的手,那上面滿是污垢。他咕噥著跪起身,然后站起來。
咳嗽聲再次響起。
他循著聲音轉過身。一張巨大的木桌映入眼簾。
一個看起來很眼熟的男人把自己埋在堆成山的卷宗后面,看起來就像一個內政部機仆。這個男人面色蒼白,病態(tài),有著濕潤的灰色眼眸,掛著虛偽的笑容,用一只握筆的手指向一把布置華麗的椅子。當他的目光落在男人胸口中央刺眼的徽記上時,他控制不住的畏縮了一下。那是一個風格化的“Ⅰ”。普雷斯托夫顫抖著,這個符號讓他感到恐懼和憤怒,記憶在掙扎著試圖回到他的腦海。
衣冠不整的普雷斯托夫因寒冷和營養(yǎng)不良而瑟瑟發(fā)抖,他把他的外套再裹緊一些后坐了下來。
辦公桌后面的人再次清了清嗓子,“審訊人托馬斯·伯克哈特,隸屬圣錘修會,開始審訊。”
伯克哈特翻看著桌上的幾份文件,就像管弦樂隊的指揮一樣自顧自的地小聲絮叨,審訊人在將注意力轉回面前的人之前迅速地在紙上做了標記。
“丹尼爾·普雷斯托夫上尉?”
不等回答,伯克哈特就在他的紙上勾選了一個小方框。
記憶如潮水般涌回那個衣冠不整的男人。突然間,他找回了自己的身份、名字和生平。普雷斯托夫迫不及待的想要提問。
伯克哈特舉起一根手指,發(fā)出噓聲。“請稍等,上尉。你會有足夠的時間發(fā)言。”
普雷斯托夫的嘴巴合上了。
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至。故鄉(xiāng):布林德韋爾。年齡:34歲。家庭狀況:已婚(有兩個孩子)。
伯克哈特在問問題時會立刻自己做出回答,普雷斯托夫差點打瞌睡。
經過幾分鐘的自問自答,伯克哈特停了下來,陷入了沉默。
伯克哈特終于完成了官僚主義的例行公事,等待普雷斯托夫開口。帶著被刻意壓抑的哽咽,一個粗重而嘶啞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我的人在哪兒?”
伯克哈特眨了眨眼。他笑了笑?!八麄兒芎?,上尉。”
“在哪兒?!”
“他們在審判庭的監(jiān)護下等待調查?!?/p>
普雷斯托夫靜靜地坐著。他注意到房間里沒有窗口,墻壁壓得很近。這令他感到呼吸困難而不得不冷靜下來。
“我們犯了什么罪?”
伯克哈特在回答之前查閱了他面前的文件?!霸斠?B-666號帝國資產記錄表。”
這些話對上尉來說毫無意義。一個問題從他飽受摧殘的思想旋渦中游了出來?!芭袥Q是什么?”這句話如此遲緩而厚重,仿佛不情愿被大聲說出來。
寂靜在這句話的尾聲中蔓延開來。普雷斯托夫越來越擔心伯克哈特不會回答。他忍不住想再度開口。
審訊人露出了官僚做派的微笑。這笑容沒有傳達任何保證,也沒有一絲人性。這個表情是如此冰冷,沒有快樂,沒有感情,只是一種面部神經抽搐。
“生命是帝皇的貨幣,上尉。我們必須決定如何使用好它?!?/p>
伯克哈特突然站了起來。他走向墻上的一個嵌入式櫥柜。普雷斯托夫死死地盯著審訊人原來坐著的位置。液體流入玻璃杯的聲音在房間里飄蕩。陳年阿馬賽克酒刺鼻的蜂蜜味刺激了普雷斯托夫的鼻子。他的口水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一段回憶拉扯著他的腦海,但他拒絕回憶起來。
伯克哈特再次出現在他的視野中時手里拿著兩杯酒。他把其中一杯遞給上尉。
因為被阿馬賽克酒分散了注意力,上尉直到機仆行駛到他面前時才注意到。曾經是人類的半機械奴工身上覆蓋著大量有深紅色墨跡的紙,發(fā)出半機械、半有機的二進制語言。
伯克哈特戴上一副眼鏡,對機仆發(fā)出命令。機仆的胳膊噼啪作響的拿起羽毛筆和一卷紙開始書寫。
審訊人濕潤的雙眼盯著普雷斯托夫。他像患了肺病一樣輕輕地倒吸一口氣?!案嬖V我上尉,馬金特姆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丹尼爾·普雷斯托夫上尉的眼里流下了淚水。他的嘴唇在顫抖?!拔覐哪膬赫f起呢?“
“當然是從最開始?!?/p>
穿越亞空間的旅程是艱難的。有什么東西從船體外劃過,像指甲在黑板上劃過,像古代神話中的塞壬之歌。
男人們試圖通過在家鄉(xiāng)的慶典音樂中吹牛以及觀看女人們在部隊的盾牌上作畫來保持高昂的情緒。但收效甚微。
德羅卡斯特政委因此焦頭爛額。
“這些人都是菜鳥,上尉,”德羅卡斯特咆哮道。“你也一樣?!?/p>
普雷斯托夫試圖挺起胸膛擠出一個微笑。他的制服是明亮的藍色,是他家園世界美麗海洋和開闊天空的顏色。他知道手下都是什么貨色,還有他自己的斤兩,所以他放棄了。和該師的大部分軍官一樣他的職位來源于他在家園世界的政治地位。
德羅卡斯特跺著腳走開,開始滔滔不絕地訓斥其他人。
這時一個高大的男人緩步走向普雷斯托夫,是騎兵安東·卡普。“別理他,上尉。我們會教這些異教徒如何敬畏帝皇?!?/p>
上尉盯著眼前的大胡子男人,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很明顯,這個人社會地位遠不如他,但這樣一個鄉(xiāng)巴佬居然也是他的手下之一。征兵的時候一定是哪里的規(guī)矩出了問題。他只能點點頭,然后轉身離開,卡普則在他背后困惑的敬禮。
普雷斯托夫希望他的妻子能夠幫他平復心情。
瑪麗在中央食堂忙著工作,她身著藍色和金色的長裙,讓人眼前一亮。她潔白靈巧的雙手在一塊巨大的聚合物盾牌上繪畫,這些盾牌將被普雷斯托夫的手下帶上戰(zhàn)場。
她微笑著看著他走過來。他的兩個孩子,珍妮和托福,從她的裙子后面探出頭來,沾滿油漆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他歪著腦袋看了看巨大的盾牌。
“是圣吉列斯,”珍妮說。
普雷斯托夫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這是圣吉列斯,”米克勞斯牧師開始布道。運輸船再次發(fā)出吱嘎聲?!八驮谖覀兩磉咃w翔。而他的翅膀會保護我們。他會為我們向他榮耀的父親祈禱。只要我們堅定信仰,我們就不會倒下?!?/p>
馬金特姆(Margentum)就在他們下面,在異端制造的叛亂中陷落。沒有人問馬金特姆為什么會陷落,也沒有人問是什么時候陷落的。這些問題與他們無關。重要的是他們是星界軍,是帝皇之錘,是布林德韋爾的驕傲。布林德韋爾第九師的兩萬名忠誠靈魂降臨到這個世界。
普雷斯托夫無法停止顫抖,回憶隨著現實的到來而破碎。不斷震顫的船體嘎嘎作響。普雷斯托夫打開了他的通訊器,迎接他的是令人恐懼的尖叫。
他打了個哆嗦,切換了通訊頻道,里面只有粗俗的咒罵聲。最終只有一個頻道是完全暢通的,但這對安撫他的精神毫無作用。
一個平靜的聲音正在實時統計帝國軍隊的傷亡情況。每三十秒它就會提供一個數字。普雷斯托夫吐了。
船體再次發(fā)出吱嘎聲。
持盾者們開始吟唱傳統的歌謠,他們的聲音幾乎不受顛簸的影響。
船上又發(fā)生了兩次震動。然后駕駛艙里傳來了喊聲。
“是時候降落了泥腿子們,祝你們好運!”海軍飛行員喊道。
布林德韋爾人發(fā)出有些緊張的哄笑聲。
艙門打開時,巨大的轟鳴聲傳了進來??ㄆ蘸退氖窒聜兣e起了彩繪盾牌。他們一馬當先為身后的人提供掩護。
兩個人被明亮的激光束擊中后倒下了。其他八個人則勉強維持住陣型。
普雷斯托夫掙扎著站起來。他用袖子擦了擦嘴。有人把他拉了起來。他發(fā)覺自己看不清東西。眼鏡去哪兒了?這使他緊張地咯咯笑了起來。這時一張臉映入眼簾,仿佛在對自己說話。
普雷斯托夫仔細的辨認這張臉?!鞍柌??”他結結巴巴地說。
“長官,我們得走了!”旗手大聲說。
普雷斯托夫罵了一句??謶謶?zhàn)勝了他的勇氣。羞愧在他的胸中燃燒。但他會驅除它們來對抗異教徒。
普雷斯托夫拔出劍,沖下坡道。布林德韋爾人的激光槍也開始開火。普雷斯托夫看不清敵人;只能聽到他們的聲音。隨著震耳欲聾的咆哮,叛逆的渣滓被紀律嚴明的星界軍無情的擊退。
當持盾者們向前沖鋒時,普雷斯托夫可以聽到卡普的吟唱聲。他發(fā)現自己跟著唱了起來。當布林德韋爾人克服恐懼時,一首偉大的贊美詩匯聚起來。持盾者們已經沖到了敵人面前,如果他們還在前進,那么叛軍不過是一群鼠輩。
就這樣過去了幾個星期。布林德韋爾人高歌猛進,叛軍則不斷后退。連雜亂的通訊頻道里都充斥著樂觀的氛圍,在即將到來的勝利面前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布林德韋爾人久經沙場。他們兵良馬壯,士氣高昂。
然后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
“繼續(xù),”伯克哈特要求道。
普雷斯托夫拒絕了,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上尉,我們必須繼續(xù)?!?/p>
“我想見我的人?!?/p>
伯克哈特嘖了一聲?!叭绻悴慌浜系脑捒峙挛?guī)筒涣四恪!睂徲嵢藴睾偷穆曇魩е唤z威脅?!鞍l(fā)生了什么?“
審訊人從座位上半起身,臉漲得通紅。伯克哈特眨了眨眼,似乎冷靜了下來。他撫平自己的灰色長袍,然后坐回原處。笑容再一次爬上了他的下巴?!斑@對你的家人沒有好處,”審訊人的聲音黏膩而沙啞。
天空中出現了奇怪的光,那光芒能讓人陷入瘋狂。
德羅卡斯特政委再一次焦頭爛額。
斷斷續(xù)續(xù)的嚎叫聲回蕩在城市的廢墟上。難以描述的形體在陰影中跳舞。每個人都受到了影響,但布林德韋爾人繼續(xù)前進,他們會將異教徒趕回老家,懲罰他們的叛亂。
只剩下最后一座城市。
“那可真不小,”阿爾伯特評論道。巨大的花崗巖墻壁隱約出現在他們面前。在城墻后面可以看到城市建筑在煙霧中影影綽綽。一些難以辨別的旗幟在城市中飄揚,令人不安。
帝國和布林德韋爾的旗幟在微風中飄揚,讓士兵們堅定了信心。軍樂隊的鼓聲和笛聲響起,布林德韋爾人就像在泰拉過去的異教時代中舊美利加聯邦(the United Federates of Old Merica)一樣以密集陣型發(fā)起沖鋒。
米克勞斯牧師手里拿著鏈鋸劍和圣書快速地祈禱。
普雷斯托夫盯著前方。他咽了咽口水,將手里的動力劍刺向空中。它的分解力場隨著灰燼的飄揚而噼啪作響。士兵們敲擊盾牌。軍樂隊發(fā)出了前進的命令。
一眼望不到頭的藍色軍隊像潮水一般無情地向前推進。
尖叫聲從城墻后響起。
有些人緊張地停了下來。政委們大聲要求他們保持穩(wěn)定,不要理會尖叫聲。
眼前沒有異端渣滓的蹤跡,甚至沒有像樣的抵抗。
普雷斯托夫的手下在正中間,正向城門行進。突然沖在最前面的卡普開始大笑。
“安靜,”普雷斯托夫告誡道。
然而卡普的笑聲并沒有停止。他轉身面對上尉,咧開的嘴唇分開了他濃密的胡須。他手里的盾牌低了下去。
遠處雷聲隆隆,紫色的閃電劃過天空。
普雷斯托夫捕捉到風中吟唱聲的瞬間??ㄆ湛蘖似饋?。他的盾牌掉到了地上。
吟唱聲在風中回蕩,越來越響,越來越刺耳??諝庾兊贸林?。普雷斯托夫右邊的一名士兵開始呻吟。
他耳邊的通訊器發(fā)出顫音。他只能服從命令,加快步伐。
在上尉的眼中城墻變得隱約可見,甚至讓他覺得擋住了整片天空,那里只有無盡的紅磚墻和充滿歌聲的空氣。
卡普站不住了。德羅卡斯特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撲到他身上,沖著他的臉大喊。而卡普也不回答,只是在草地上打滾,眼睛緊緊地瞇著,張大了嘴巴。
他的嘴里不斷冒出骯臟而陌生的話語。政委把他的爆彈手槍頂在了持盾者的太陽穴上。
“給我閉嘴……”他咆哮著,聲音里帶著野蠻的死亡世界口音。卡普笑了。普雷斯托夫向前跑去,不顧一切地想做點什么阻止這一切。他是布林德韋爾第九師的上尉,該死的,他應該對手下負責。
普雷斯托夫試圖鼓起勇氣與政委爭論,但最后他什么也沒說。政委察覺到他的存在,轉向他翻了個白眼,爆彈手槍瘋狂地指著他的臉。
趁著政委放開了他,卡普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他指著他們身后的大門。笑容在他的臉上蔓延開來,病態(tài)而狂躁。他咕噥著,咳嗽著,吐在草地上,他的唾液在落地時像強酸一樣嘶嘶作響。他的笑容越來越大,直到吞沒了整個臉頰。
在他開始尖叫之前,他的唇間不斷重復著一句話。
“門已經打開了?!?/p>
普雷斯托夫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最后一絲血色也從臉上消失。
之前,伯克哈特對上尉的抵觸感到惱火,甚至憤怒,而現在里,他甚至開始同情上尉了。審訊人想把手伸過辦公桌安慰幾句。然而,他回想起了審判庭的神圣律法,所以他什么也沒說。
普雷斯托夫開始顫抖,那些夢魘般的畫面強行回到他的腦海并開始折磨他。
伯克哈特低聲問了一個問題,但無人理會,也無人回答。
一抹銀色在普雷斯托夫的腦海中閃過,將夢魘一掃而空。他喘著粗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士兵成片的倒下,癱倒在地上,肉體在扭曲,眼中閃過瘋狂。有的人向戰(zhàn)友們祈求帝皇的仁慈。其他人則在咕嚕聲和咯咯聲中扭曲成新的形狀。士兵們開始向自己的戰(zhàn)友開槍,槍聲此起彼伏。
那些變形者有些呈現出鮮血般的紅色,有些呈現出膽汁般的綠色。他們的思想混亂而狂躁,最終支離破碎。尖叫聲從不再像人類的嘴巴和喉嚨中爆發(fā)出來。
甚至連政委都要陷入恐慌。他在布林德韋爾人的防線上來回游走,爆彈手槍不斷開火。
“這是什么異形詭計?”政委尖叫道,恐懼從他的聲音中奪走了最后一絲紀律性。
普雷斯托夫無法回答。他驚恐地盯著卡普。大漢的皮膚像巨蛇脫皮一樣脫落,留下長長的,干燥的褶皺,下面的東西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普雷斯托夫覺得他應該做點什么??ㄆ盏难劬Σ幌袷撬镜难劬?。
上尉顫抖著雙手舉起他的激光手槍。
病態(tài)的黃色和血紅色霧氣從地上升起。黑云在天空中呼嘯而過。
卡普的眼睛映照出風暴,那是一片恐懼,惡意與未知的黑暗。他把牙齒都咳了出來,下巴咔噠一聲張到了極限。濃稠的液體從里面涌出,緊接著是一只手。
普雷斯托夫開始射擊,他的激光手槍噴出細小的熾熱光束。他希望這能有效果。直到另一只手跟在第一只手之后伸了出來??ㄆ臻_始尖叫。
普雷斯托夫開始慢慢后退甚至忘記了他的動力劍。然后卡普不復存在,有什么東西從內部把他撕裂了成兩半。
一個奇形怪狀的怪物用綠色玻璃一樣的眼睛盯著上尉。它和持盾者的尸體一樣冒著熱氣,沾滿鮮血和污物。污穢的內臟組織從這個生物的臉上滑落下來,而鮮血和殺戮的可怕想法侵入了普雷斯托夫的腦海。
恐懼讓政委啞口無言。
米克勞斯開始高喊對帝皇和他九個圣子的虔誠祈禱。那怪物退縮了一下,然后它笑了,錯落的牙齒在肆虐的黑暗中閃閃發(fā)光。
它那該死的異形舌頭嘶嘶作響。一把劍從它腳下散落的骨頭中匯聚而成。它向前走了兩步,所過之處草木凋零。一名士兵因為恐懼慌不擇路的試圖從它身邊逃走。怪物立刻把他砍成兩半。當那曾是卡普的怪物注意到布林德韋爾盾牌上微笑的帝皇時,它不顧一切的沖過去并開始褻瀆上面的圣像。
與它相似的生物在整個布林德維爾陣線中爆發(fā),破壞了它們的凝聚力。士兵們開始尖叫,當殺戮的意向壓過了他們自己的意志時,他們開始互相攻擊。
更糟糕的是,異教徒現身了。巨大的炮臺從城墻上出現,鍛造成地獄野獸的炮管在嘲笑聲中發(fā)出熾熱的激光。陷入混亂,毫無掩護的布林德韋爾人成片的倒下。隨著撤退的命令下達,口哨聲和鼓聲響起。盡管倒下的士兵們還在發(fā)出慘叫,潰敗的大部隊只能選擇在怪物的阻攔下殺出一條血路。
當普雷斯托夫回過神時發(fā)現自己和阿爾伯特以及另一群他不認識的士兵一起跑。阿爾伯特指節(jié)發(fā)白的雙手緊握著的旗幟隨著他的奔跑而舞動。身材魁梧穿黑色長袍的米克勞斯落在了后面。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祈禱。
大雨從烏云中傾瀉而下??諝庵袕浡饘贇馕丁:芸?,人們只能在一片泥濘中逃離馬根廷(Margentine)。
馬金特姆被形狀詭異的閃電照亮,顯得愈發(fā)恐怖。黑暗中閃過一張張面孔,蒼白而嘲弄,畸形而骯臟。那些面孔本只可能在噩夢中存在,上尉意識到繼續(xù)凝視他們只會變成他們中的一員。
這些怪物比起普雷斯托夫聽說過的任何異形或是《軍務部手冊》里的任何威脅都更加危險。
他的小隊已經發(fā)展成為一支由五十人組成的不大不小的部隊,他們停在一片樹林中休息,以恢復拼命逃跑時消耗的體力,并開始意識到他們剛剛的恥辱性敗退。
普雷斯托夫靠在阿爾伯特身上,他的肺部從喘息中呼出白霧。他們的制服濕噠噠的,引以為豪的旗幟也濕透了。
“我們逃跑了,”阿爾伯特說,他的聲音混合著羞愧和恐懼。他的臉色蒼白,滿是泥巴,打蠟的胡須耷拉著?!拔覀兪悄懶」怼N覀兞畹刍拭尚?。我們辜負了他的天使?!?/p>
沒有人不同意他的看法。他們的表情反映了各自內心的糾結。
突然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普雷斯托夫猛地抬起頭來,士兵們則立刻舉起激光槍和盾牌。噼啪聲越來越大,樹林里有什么東西在移動。
一把激光槍開火了。開槍的人尷尬地笑了笑,因為他打中的不過是影子。但當陰影中突然出現一雙手把他拉了進去時,笑聲戛然而止。
恐懼的浪潮席卷了布林德韋爾人。更多的手從陰影中蜿蜒而出。絕望的人們向黑暗開槍。
殘忍的笑聲從死者的慘叫聲中迸發(fā)出來。樹木開始壞死,并發(fā)出病態(tài)的光芒。普雷斯托夫開始咳嗽,很快其他人也跟著咳嗽。
“我們必須離開這里,”他喘著氣說。
他和他的的手下毫不猶豫的跑出樹林,跑進田野。
笑聲隨之而來。
在敵人的反擊和襲擾下,他們一路狂奔。各種怪事不停地襲擾他們。他們只在絕望的反戈一擊時停下來,并與更多散兵游勇聚集在一起。
五十人變成一百人,一百人變成一千人,終于他們撤回了登陸點附近,與他們出發(fā)時的樣子天差地別。
機械神教的牧師和教士們已經在登陸點修建起防御工事。但是那些倉促筑起的混凝土墻看起來太矮了,并不能提供多少掩護。
盡管如此,布林德韋爾人還是選擇在這里進行最后的抵抗。在這里,他們將面對人類的大敵及其異端盟友,他們將效忠帝皇并以他的名義死去。
在他們等待的過程中,風暴愈演愈烈。一個星期過去了,沒有任何異端的蹤跡。黑云依然翻滾,風暴肆虐。人們在煎熬的等待中陷入瘋狂。政委處決了普雷斯托夫手下的兩名士兵。
布林德韋爾士兵在擁擠,骯臟,疲憊和瀕臨崩潰的士氣中等待他們的命運。
這是一場沒有圍攻者的圍攻。
第八天天亮了。
死亡隨之而來。
吟唱聲隨著呼嘯的風首先傳來。那些空靈詭異的話語仿佛就在耳邊。尖叫聲和瘋言瘋語從遠處傳來。閃電照亮了天空,遙遠的隆隆聲震動了指揮所。
普雷斯托夫和他身邊的人發(fā)現勇氣回到了他們的心中。他會毫無疑問的死去,但他不會像懦夫一樣死去。他會讓自己的家園世界感到驕傲。他唯一的遺憾是只能在黃金王座旁才能再次與妻女重逢。
米克勞斯正在為他們的靈魂祝福,他的話在寒冷的空氣中異常響亮。
只有爆彈手槍發(fā)出的爆裂聲能壓過牧師的聲音,但他們已經習慣了,沒什么好害怕的。政委們只不過是將帝皇的正義賜給那些動搖的人。
男人們從篝火旁站了起來,滿是污垢的手上攥著咖啡。格洛克斯腌肉和重新加熱的口糧棒的氣味和柴火的煙霧一起飄出來。
他們仿佛是在某種本能的驅使下登上城墻,舉起激光槍扛起盾牌。陣線中有一個人開始唱歌。他的聲音并沒有持續(xù)很久。
那是對亡者的挽歌,對帝皇九位圣子的祈求。在恥辱的死亡之前奉獻與犧牲才有機會進入神圣泰拉上黃金王座的視線。
敵人出現了,他們的“制服”雜亂無章,有的戴面具,有的穿著袍子,鬼鬼祟祟的從林子里冒出來。他們來的時候也在吟唱,死亡挽歌迎接了他們。
異形怪獸在叛軍的隊伍中異常顯眼,它們的形態(tài)就像天空中的星座一樣繁雜多樣。它們是馬根廷人背叛的鐵證。他們是如此墮落以至于他們居然允許這些異形污染他們的世界并與它們并肩作戰(zhàn)。那些怪物有的是頭頂流膿斷角的臃腫巨物,有的是有著紅色皮膚的巨型翼獸,眼中閃爍著猩紅的殺意。即使是叛軍也對這些怪物敬而遠之。
布林德維爾人在黎明中咆哮著進行最后的抵抗。一萬殘兵的吶喊聲響徹要塞。越來越多的馬根廷叛軍沖了出來。他們排成陣列吟唱著,好像在嘲笑帝國。前排的叛軍甚至攜帶著他們自己的彩繪盾牌。
當他身后的石化蜥蜴開火時,普雷斯托夫開始顫抖。炮火在叛軍和怪物的陣列中綻放。大量叛軍在齊射中喪生,但對那些怪物幾乎沒有效果。
一個聲音在他的通訊器中嗡嗡作響。命令簡單明了。只有一個詞。只需要一個詞。
普雷斯托夫把動力劍舉過頭頂,隨著他的揮舞分解力場發(fā)出斑斕的色彩,與布林德韋爾第九師的其他軍官一起大喊這個詞。
“開火!“
士兵們立刻執(zhí)行了命令。
城墻正在倒塌,巨大的怪物撕破了防線。布林德韋爾人知道自己即將全軍覆沒,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帝皇的名義攫取一些微薄的榮耀。紀律嚴明的齊射仍然刺向大敵,他們咆哮著、吟唱著的隊伍成打、成百地倒下,但這遠遠不足以阻止如潮水般的敵人。
普雷斯托夫的聲音消失了,消失在戰(zhàn)吼和歌聲中。他的激光手槍即將耗盡能量,他持劍的手臂酸痛并顫抖著。然而,他的精神已然無所畏懼。布林德韋爾人都在死去。突然有一個人,他指著天空,臉上洋溢著難以置信的喜悅。
一個嚎叫的異教徒用一把生銹的劍刺穿了他。
普雷斯托夫射殺了那個馬根廷人,就那么一瞬間他也把目光轉向天空。
他看到流星墜落。
馬根廷人此時并沒有注意到,他們正忙著屠殺布林德韋爾人。
普雷斯托夫驚奇地瞪大了眼睛。有一種存在,將被壓在心底的希望釋放出來。它穿過他的耳朵,抵達他的心臟,讓心跳聲像戰(zhàn)鼓一樣激昂。
馬根廷人僵住了,他們感受到了和普雷斯托夫一樣的感覺。
它就像一聲霹靂,一陣鐘聲,一個男人的吶喊,一只熊的咆哮,一個女人的悲鳴。它就像所有這些的集合,但又不是這些。
湛藍色的光像太陽升起時的燦爛光芒一樣流淌,明亮得令人痛苦。普雷斯托夫不得不遮住眼睛。
他能聽到從遠方傳來的戰(zhàn)吼,聲音令人難以置信的洪亮而深沉。光線漸漸暗去,普雷斯托夫以神圣的狂喜望向遠方。
身穿盔甲的巨人正橫掃異教徒的軍隊,長戟閃爍,爆彈齊鳴。
幸存的布林德韋爾人爆發(fā)出一陣歡呼。帝皇的死亡天使,人類帝國的守護者回應了他們的祈禱并將拯救他們。
群星仍在墜落,但開始降落到布林德韋爾人這邊。
落在他們防線里的則是另外一群帝皇的仆人。他們穿著啞光的黑色甲殼甲,上面標有那個只存在于流言中的令人恐懼的印記:審判庭那獨樹一幟的的“Ⅰ”標志。
有一個人帶領著他們,這個人讓普雷斯托夫的血管里再一次充滿了恐懼。那個一身華麗而威嚴的金色盔甲,攜帶刀劍與書籍,頭戴一頂寬邊帽的男人只可能是一種人:來自某個審判庭的審判官。
在他的身邊跟著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眼睛濕潤的男人。他就像一個打量著周圍一切的內政部機仆。
普雷斯托夫的敘述變得結結巴巴?!澳莻€人,”他說?!笆悄恪!?/p>
伯克哈特點了點頭。
“你就是那個……”
“處決了你們政委的人。“
敵人被擊退了。銀甲巨人們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他們從未來過。其他新來的人也沒有向他們解釋什么。審判庭接管了駐地的指揮權。這時普雷斯托夫聽見政委在尖叫。
德羅卡斯特的背上有可怕的傷痕。政委在吼叫。這本身并不罕見。但他吼叫的內容與以往大不相同。他竟然在宣揚懦弱、毀滅和天啟。
阿方斯·巴雷基斯審判官對于政委的言論極其不滿。他認為需要一次公開示威來提醒其他人黃金王座的正義與怯懦的代價。
當審判官決定執(zhí)行判決時,他大聲譴責了政委。
“這個人,”他指著政委?!氨硹壛说刍省K萑肓舜髷车脑幱?。他的靈魂已然墮落,沾染了異端邪說的污穢?!?/p>
德羅卡斯特朝他的腳吐了口唾沫。
巴雷基斯厭惡地撇了撇嘴?!斑@個叛徒不配得到憐憫!他的靈魂被詛咒了。審視你們的內心,因為大敵一直在攻擊我們的靈魂。蔑視它們并拒絕墮落者的異端邪說就是你們最好的盔甲。以人類之主授予我的神圣權力,我宣布你為異端。判決死刑?!?/p>
普雷斯托夫認為審判官會親自執(zhí)行判決。但并不是。審判官那瘦小的助手,舉起一把爆彈手槍,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巴雷基斯?jié)M意地點點頭。“這就是叛徒的下場,”他宣稱。
德羅卡斯特被處決后,幸存的軍官被召集到指揮地堡開會。
幸存者寥寥無幾。
另一位上尉奧哈拉在哭泣。普雷斯托夫不清楚他是因為震驚、恐懼還是其他原因。
審判官不在這里。
墻上的一塊色斑不斷吸引著普雷斯托夫。那里明明空無一物,只有光禿禿的混凝土墻壁,但只要他瞇著眼睛就能看到銀色。
該師的一名指揮官賽克斯將軍正在大喊?!八麜駳⑺勒粯託⑺牢覀儭K麄兪且驗槲覀兇蛄藬≌潭鴣響土P我們的。“
每個人都表達了他們的意見,然后變成暴躁的吵鬧。普雷斯托夫則保持沉默。
一聲槍響在房間里回蕩,讓房間歸于寂靜。賽克斯倒地身亡。
“我不需要懦夫。你們和你們的手下將繼續(xù)服役,”審判官巴雷基斯說道?!斑@個世界將保持對黃金王座的忠誠”他指著普雷斯托夫和其他幾個保持沉默的人。“除了這些些指定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出去?!?/p>
那些沒有被選中的布林德韋爾軍官被拖出指揮所,他們面面相覷。審判官的目光定格在普雷斯托夫等人身上,凝視著,搜尋著。
他似乎對自己的發(fā)現很滿意。審判官行天鷹禮。普雷斯托夫和其他人也和他一樣。巴雷基斯黝黑的皮膚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他瞥了一眼空無一物的墻壁點了點頭。
墻壁不再是空白的了。
一個人——不,不是一個凡人——站在那兒,全副武裝。
布林德韋爾人跪倒在地。
帝皇那九位圣子的天使子嗣就站在他們面前。傳承自神皇本人的神圣面龐布滿疤痕。他的聲音深沉而充滿力量,比起在耳朵中聽到的更多的在他們的胸膛里回蕩。
“你們遇到了瘟疫之父和血腥不潔者的仆從,”巨人低聲說。他在觀察他們的反應。巨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短暫的微笑。“它們很難對付,但你們堅持住了?!?/p>
普雷斯托夫發(fā)現自己正試圖確認這位天使是哪位帝皇圣子的子嗣。是圣吉列斯嗎?還是獅王莊森?亦或是堅定不移的多恩?
巨人肩膀上的紋章沒有給他任何提示。不像他們布林德韋爾人在盾牌上的復雜彩繪,它只顯示了一本書和一把劍。普雷斯托夫剛想提問,天使就對他露出會心的微笑。
“你最好不要知道,”天使說。當銀甲天使單膝跪下時,上尉倒抽一口涼氣。阿斯塔特以一種快到肉眼看不見的流暢動作抽出一把巨大的劍。
被祝福的戰(zhàn)士閉上眼睛。
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像是某種誓言,一種重新立約的誓言。這些詞漫長而古老,讓人感到陌生。它們聽起來像魔法,像希望,像憤怒,像音樂,像是最終的勝利。
巴雷基亞斯對他的助手說了些什么,那個眼睛濕潤的男人則把它們寫在了羊皮紙上。
空氣中彌漫著熏香和圣油的味道。普雷斯托夫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探入他的腦海。他在空氣中感受到了思想、意象、行為,還有自豪感。他們正在接受圣潔的賜福。
普雷斯托夫可以聽到其他天使的聲音。阿斯塔特們的低沉嗓音構成了天籟般的合唱。
這是上尉聽過的最美妙的事物。比他妻子的呼吸更美,比他女兒的笑聲更美。
巨人說完了。他站起身,盔甲的伺服裝置發(fā)出咆哮聲。
“我是馬孔修士,”他說?!澳銈円娮C了我的誓言。帝皇見證了我的誓言。而我們將贏得這場戰(zhàn)爭?!?/p>
仿佛這就是一個簡單的事實。這些話充滿堅定,不容置疑。普雷斯托夫發(fā)自內心的相信,他甚至可以預見勝利的那一天,那一刻,仿佛就在明天。
馬孔把他的劍舉向空中。它刮到了天花板。
普雷斯托夫感到胸口有什么東西重新鼓動起來。這種感覺是陌生的,仿佛他以及遺失了很久。他戳了戳它。感到刺痛。然后他回想起來。
這是他的堅定、信念和自豪感。將帶領他通往勝利。
天使邁著迅速、穩(wěn)健的步伐向前邁進。他無所畏懼。就和那些禱文中一樣,不是嗎?
至高無上的神皇,人類之主,在那一天確實說過:我創(chuàng)造了這些圣徒,這些死亡天使,他們是我的阿斯塔特修會,他們無所畏懼。
普雷斯托夫像個孩子一樣笑了起來。敵人的槍炮擊中了馬孔的盔甲,但連盔甲上的油漆都沒能刮掉。布林德韋爾人斗志昂揚,在世圣徒的無畏精神似乎感染了他們。
他們在一周前布林德韋爾人征服過的土地上戰(zhàn)斗。盡管地圖告訴他們確實如此,但是現在這些地方的土地被鮮血浸透,到處都長出了奇怪的植物。原來戰(zhàn)場上的那些尸體已經毫無蹤跡,只有泛著泡沫的水坑。
阿斯塔特的神圣的存在驅散了那些怪物的污穢。
他們能聽到遠處戰(zhàn)斗的聲音,那是爆彈槍的槍聲,垂死的異教徒的尖叫,還有那些怪物的尖叫。
馬孔對跟在他身后的士兵們下達了指令。他的話很簡短,輔以利落的手勢。但甚至在他說話之前,布林德韋爾人就已經沖了上去。
在他們的右翼有一群審判庭暴風兵。他們高效、沉默且致命。他們不對布林德韋爾人做任何指示,也沒有任何交流。他們看起來更像是機械神教的改造士兵,而不是活生生的人類。
帝國軍隊在彌漫著硝煙、腐肉和鮮血味道的煙霧中戰(zhàn)斗、流血、死亡,并一步步取得勝利。異教徒開始陷入混亂,他們的怪物盟友無法對抗馬孔和他的銀甲兄弟們。
在一個被燒毀的小鎮(zhèn)廢墟中,他們與骯臟的、獨眼的東西戰(zhàn)斗。在一片紅色的原野上,他們面對深紅色皮膚的長舌怪物和它們沾滿鮮血的刀刃。長著翅膀的野獸在天空中拍打著翅膀,與帝國海軍的閃電戰(zhàn)斗機纏斗在一起。
一點一點,一米一米,帝國軍隊不斷前進。銀色圣徒,布林德維爾德人開始這樣稱呼他們,在大部隊的最前方奮戰(zhàn),所有布林德韋爾人都能遠遠地看到他們。上尉和他的手下會在馬孔修士的帶領下進攻那些抵抗最為激烈的陣地,然后很快就不會有任何異教徒還活著。
在兩天的時間里,帝國奪回了這個世界的大部分地區(qū)。
現在,和以前一樣,只剩下那最后一座城市。
帝國軍隊勢不可擋。異教徒分崩離析。馬金特姆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線還在敵人手中。布林德韋爾人已經把這場戰(zhàn)役編入戰(zhàn)史,連隊的旗幟上新縫制了這場戰(zhàn)役的名字。
這才是布林德韋爾人所追尋的榮耀。沒有失敗,沒有退縮。他們以神皇的名義與他的圣徒并肩作戰(zhàn)。沒有帝國公民可以要求更多。
巨大的城墻再次在他們的視野中隱約可見,但已經和它過去的樣子大相徑庭。宏偉的磚墻現在像是瘋子的畫作一般脫離了現實中一切物理法則的束縛,布滿了支離破碎的雕刻并慢慢融化。
看到這一幕,一些布林德韋爾人開始抽搐。但馬孔的一個觸摸或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們回過神來。
最大的區(qū)別不在于被腐蝕的城墻。而是這一次大門已經敞開,門上的鎖鏈已經斷裂,就好像多恩的帝國之拳把它砸開了一樣。敞開的大門后面是烈火與濃煙。
遠處的城市中升起滾滾黑煙,暗示這一切都是銀色圣徒的杰作。布林德韋爾第九師的士兵們發(fā)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他們的旗幟在身后驕傲地飄舞。軍樂隊演奏著行軍曲。布林德韋爾人雖然損失慘重,但依然戰(zhàn)意高昂。
馬孔在門前攔住了他們。他舉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前,“前方的戰(zhàn)場腐敗盛行,無生者在街上徘徊。但只要堅定對帝皇的信仰,你們就不會動搖?!?/p>
只有親眼見識到城里的恐怖景象才明白他的警告有多么隱晦。
街道上爆發(fā)著激烈的槍戰(zhàn)。他們前進的每一步都遭受著異教徒們的頑強抵抗。
異教徒們似乎陷入了某種宗教狂熱之中以至于完全不顧惜自己的性命。他們口吐白沫,雙眼翻白,手指在扳機上痙攣性的抽動。這些曾經是不可侵犯的人類帝國的忠誠公民,現在淪為馬根廷的卑劣叛徒,正在進行最后的負隅頑抗。
“我在那里看到了無法理解也不能回憶的事情。我不記得馬孔的樣子了。這很重要嗎?”普雷斯托夫正處于瘋狂的邊緣,恐慌悄悄滲入他的語氣,他的臉頰滿是淚水。
伯克哈特的眼神變得嚴厲,不再有濕潤的感覺了。這才是他原本的樣子,就像他胸前的徽記一樣,堅定、冷酷、果斷,這些東西都可以在那雙灰色的眼睛里找到,但那里沒有憐憫。他的工作不需要憐憫,帝國也不需要憐憫。這種情感應該被憎恨和蔑視。忠誠、信念和決心才是帝國所需要的。
“上尉,我需要知道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這很重要。”
街道在燃燒。余燼在夜空中飄蕩。激光槍噼啪作響,就像成千上萬的干燥樹枝折斷時發(fā)出的聲音。尖銳而可怕的叫聲在廢墟中回蕩。
城市在燃燒。濃煙直沖云霄,遮蔽了群星。他不斷收到捷報。帝國正在邁向最終的勝利。盡管無數布林德韋爾人和異教徒一同死去,但戰(zhàn)爭本就如此。
世界在燃燒。馬金特姆將在正義之火中凈化。在清除了那些異端的骯臟痕跡之后這顆星球將再次成為人類帝國的一部分。
普雷斯托夫只能想到這里,而沒有考慮到這樣的未來意味著什么。此刻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并為帝皇效命。明亮的激光束突然爆發(fā)讓他的眼睛感到刺痛。普雷斯托夫右邊的一名士兵陣亡了。
他們蜷縮在一些被毀壞的民居中,被馬根廷人壓制住。幾分鐘前他們跟丟了馬孔,銀色圣徒沒作任何解釋就消失在煙霧和黑暗中。
當普雷斯托夫小心翼翼地將頭伸向他躲藏的磚墻邊時,一串激光打了過來。他嚇得退回墻后。當光彈擊穿了一些脆弱的墻體時,他畏縮了一下。
“我們繞過去,”普雷斯托夫對阿爾伯特低聲說。旗手點了點頭。他們半蹲著從墻邊繞了過去。幸運的是異教徒并沒有意識到他們的離開,而是繼續(xù)肆無忌憚地向磚墻開火。
離開了他們的銀色圣徒,士兵們不再無所畏懼。戰(zhàn)爭的恐怖和他們的危險處境開始重新動搖他們的靈魂。他們現在只能靠自己來面對它們并保持勇氣。
上尉從未經歷過這種戰(zhàn)斗。無論是故事中還是軍務部手冊里都沒有提到過。他們之前在平原和森林里戰(zhàn)斗過,但還從沒在城市里戰(zhàn)斗過。
磚灰滲入了他的毛孔,衣領摩擦著脖子。異教徒們安靜下來,不再開火。
他們尖叫起來。
一些四足野獸從陰影中沖進了異教徒的隊伍。
“異形!”阿爾伯特喊道。
布林德韋爾人一邊竭力避免自己陷入恐慌一邊開始后退。他們能通過空氣中油膩的氣味感受到那怪物的存在。它聞起來像是腐肉、鮮花和無數種叫不出名字的東西混合起來的味道。
“上尉,我們該怎么辦?”一名士兵嘶啞的說道。
普雷斯托夫當機立斷?!拔覀冸x開這兒?!?/p>
士兵們立刻執(zhí)行了命令。
然而他們反而跑到了城市的更深處。
槍聲在他們的頭上掃過。他們所在的地方仿佛一個屠宰場。尸體像垃圾一樣散落在街道上。廣場上到處都是被刺穿的尸體,形成了一片可怕的森林。
最后的異教徒們駐守在環(huán)形分布的戰(zhàn)壕和炮臺里。在他們陣地的中央聳立著帝皇的雕像。它有戰(zhàn)犬泰坦那么大,是普雷斯托夫見過的最大的東西之一。它原本應該提醒人們對帝國的贊美以及神皇的信仰。但馬根廷人玷污了它。
現在它被涂上了華麗的油漆,刻有儀式性的刻線,涂有符文和印記,鎖鏈和尸體滴著鮮血。它看起來十分痛苦。
普雷斯托夫的頭也痛了起來。
布林德韋爾人小心翼翼地匍匐前進,躲在一排排穿著審判庭黑色制服和布林德韋爾藍色制服的尸體中,趴在他們倒下的地方?,F在他們看起來像是在睡覺,打算在下一次進攻前稍作休息。普雷斯托夫仿佛看到了他認識的人們,他一生中認識的所有人。他的家人、親人、朋友、農奴、貴族、富人和窮人,他們在死亡面前團結一致。所有人都將迎來黃金王座的光芒。
朝他們掃過來的激光是雜亂無章的。
他的眼睛感到灼燒般的疼痛。他感覺自己的眼睛就要跳出眼框,這打斷了他的思緒。
上尉可以看出他的手下也受到了影響。他們的眼睛睜的死死的,臉色蒼白而病態(tài)。
普雷斯托夫無法阻止他的膝蓋顫抖。
他們準備好激光槍,繼續(xù)前進。不自然的火焰在雕像腳下肆無忌憚地燃燒著。馬根廷人正在用一些骯臟的語言吟唱。陰影隨之舞動。
普雷斯托夫想轉身對阿爾伯特下令。然而沒有阿爾伯特的蹤跡。他獨自一人,心臟在胸膛里砰砰直跳。
然后他看到一道銀光。
死亡天使降臨于此。
他們用自己的戰(zhàn)吼來反駁異教徒。
“我即是帝皇之錘,”他們的劍在夜色中閃爍著純潔的光芒。
異教徒開始尖叫。
“我即是帝皇之手?!北瑥棙屌叵?/p>
陰影退去。
“我即是帝皇最終之饋贈?!?/p>
他們人性的所有痕跡都因通訊失真而從他們的聲音中消失了。留下的只有純潔、正義與憤怒。
“我即是帝皇無情之鐵拳?!?/p>
他們正在接近雕像,錘開炮臺,撕毀被刺穿的尸體?;鹧鎳娚淦鞔瞪⒘撕诎怠?/p>
“我即是帝皇之槍芒?!?/p>
布林德韋爾人只能敬畏地看著銀色圣徒殲滅馬根廷人。
“我即是帝皇之劍刃?!?/p>
他們的聲音震耳欲聾,回蕩在空氣中。
雕像裂開了。
某種大得不可思議的東西發(fā)出一聲呻吟,然后笑了起來。
普雷斯托夫頭痛欲裂,眼前一陣眩暈。他跪倒在地。
他最后看到的是銀色圣徒們,那些灰色的騎士,步履蹣跚的面對那不可能出現的景象。
雕像在咆哮。圣徒們則用堅定兒榮耀的贊美詩回應。
普雷斯托夫現在只能看到自己沾滿了灰塵和鮮血的雙手。他不住的干嘔了,視線變得模糊。他聽到旁邊有人咳嗽了一聲,仿佛在提醒他應該行動起來。
他的反胃變得更加強烈,惡心從內心深處冒出來,然后消失了。他感到附近的地面上有重物砸了過來。他把頭轉向右邊,又開始覺得惡心。
一名阿斯塔特躺在他身邊,盔甲碎裂,身體支離破碎?!榜R孔?”他結結巴巴地說。
巨人沒有回應,但上尉發(fā)現他的盔甲與馬孔不同,上面的紋章要簡約一些。
普雷斯托夫掙扎著站起來,他找到了一把激光槍。這讓他感覺很安心。
咆哮聲越來越大,像許多人的聲音混合在一起發(fā)出的。
上尉抬起頭。他立刻對這一行為感到后悔。
他所看到的是不可能的景象,是對現實的違背。雕像在移動、呻吟、咆哮、大笑。
當它的四肢彎曲時,碎裂的石頭落了下來。
當一發(fā)炮彈擊中它的肩膀時,它向后搖晃幾下。雕像沒有張嘴就發(fā)出慘叫。它指向黎曼魯斯。肉色的繩索從地面冒出,纏繞在坦克上,剝落了一層層的裝甲,像擠扁紙殼一樣壓碎了乘員艙。
就在雕像因此而分心的時候,銀色圣徒們壓了上去,揮舞著戰(zhàn)錘和長劍。碎石隨著攻擊而不斷脫落。
雕像的臉在變形、融化、流淌、滴落。帝皇嚴厲的面容曾以威嚴的目光注視著他的神圣帝國,而現在它看起來就像一個惡魔。前一瞬間還像是血淚,下一秒就變成紫色的液體從雕像口中流了出來。
煙霧從它的手上翻滾而出,凝固成一把帶著倒刺,殘忍無比的哀嚎之劍。它的第一次橫掃就砍倒了兩名阿斯塔特。但下一擊就被其他圣徒敏捷地躲開。
盡管不抱什么希望,上尉還是用激光槍瞄準了雕像。他開火了。一道道璀璨的光束射向雕像,在石塊上消散。
他感覺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普雷斯托夫回過頭。
是阿爾伯特。旗手頭上的擦傷正在流血,面帶微笑。他把旗幟插在倒下的阿斯塔特的臂彎處,并從一名死去的風暴兵手中撿起一把地獄槍。
每時每刻都有更多的布林德韋爾人和審判庭部隊涌入廣場。連綿不絕的火力使雕像搖搖晃晃地后退。
銀色圣徒們抓住機會向前沖去,他們的頭盔揚聲器中傳出憎恨大敵的贊美詩。
雕像向他們發(fā)出可怕的尖叫,擊倒了白銀圣徒們。隨著雕像的前進,廣場上回蕩著可怕的笑聲,就像泰坦的戰(zhàn)爭號角。士兵們狼狽地摔倒。雕像發(fā)出挑戰(zhàn)的咆哮。
清澈而響亮的號角聲回應了它。
“你覺得自己是英雄嗎?”這個問題沒頭沒腦的冒了出來。伯克哈特第一次流露出感興趣的語氣。
普雷斯托夫搖了搖頭?!安皇恰!彼卮?。
“很好。這里沒有英雄的位置?!辈斯鼗貞?。
煙霧中走出一架巨大的人形機甲,它的一只手握著一把發(fā)出藍光的戰(zhàn)錘,另一只手向雕像射出巨大的爆彈,射中的地方掉下來大量碎石。
雕像高舉著劍大步向前,整個廣場隨之震動。它在沖向那臺機甲的過程中撞開了一個天使。
然后它的劍掉在了地上。
機甲的戰(zhàn)錘以普雷斯托夫難以想象的速度進行了三次揮擊,擊中雕像的聲音震耳欲聾。
第四擊折斷了雕像的左臂,從斷肢處飄出灰塵和昆蟲。銀色圣徒們飽受鼓舞,重新唱起放逐的頌歌。雕像繼續(xù)前進,沒有因失去手臂而氣餒。
它的剃刀狀手臂向前刺出的速度比機甲的格擋速度快幾分之一秒。機油從破裂的液壓系統中溢出。機甲的動作變得緩慢,然后停了下來。
雕像咧嘴一笑。綠色粘液的肥大液滴從它斷裂的關節(jié)處滴落。它嘲弄般向機甲行禮。駕駛機甲的阿斯塔特沒有反應。
士兵們一看到圣徒陷入劣勢就沖了上去。人們涌向雕像,刺刀在黑暗中閃爍,激光從四面八方射出。
那怪物附身的雕像吃了一驚。銀色圣徒沖在最前面。當雕像猛擊腳下的藍黑色人潮時,人們像螻蟻一樣死去。但他們依然在戰(zhàn)斗,試圖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來為阿斯塔特們爭取些許優(yōu)勢。
普雷斯托夫看到阿爾伯特摔倒在地,雕像的大理石腳踩了上去。他沒有時間哀悼。不久之后等待他的也可能是同樣的命運。
他突然發(fā)現自己與其中一位天使并肩作戰(zhàn)。他的頭盔轉過來看了他一眼。圣徒在雕像沖向他時短暫地行一個天鷹禮。雕像一邊咯咯笑著一邊拔出一把巨劍。
上尉無助地看著它高高舉起的劍,他知道他最后的時刻到了。他的思緒閃回到他的家人,他們應該安全地在待在軌道上。他低聲說出他們的名字,劍落了下來。
劍被擋住了。湛藍色的劍刃擋住了它??椎乃欧b置發(fā)出咆哮,它的劍被抵了回去。雕像變得重心不穩(wěn)。湛藍色的戰(zhàn)錘以閃電般的速度砸了過來,擊碎了惡魔的笑容。
雕像向后倒去。剩下的阿斯塔特爬上去像機器一樣精準的揮舞他們的武器,他們的盔甲在神圣的祈禱和贊美詩中閃閃發(fā)光。
當雕像開始破碎時,籠罩在馬金特姆上的陰影褪去了。他們聽到一聲尖叫,低沉而充滿復仇欲,在雕像化為塵埃之前在他們的腦袋中轟鳴。
普雷斯托夫喘著粗氣。然后露出微笑。最后大笑起來。
他活下來了!他們勝利了!
銀色圣徒們圍成一圈,低頭祈禱。他們沒有收起武器。
士兵們三三兩兩的圍在他們的圣徒附近。有的人流下了喜悅的淚水,有的人流下了悲傷的淚水。他們又叫又笑,互相拍著背,分享著此刻的幸福。沒有人注意到阿斯塔特們的沉默,以及風暴兵們的沉默。
精疲力盡的普雷斯托夫一直等到圣徒們完成祈禱才走近。他們正摘下頭盔,露出毫無表情的臉,看起來很嚴肅。
“我們打贏了!”普雷斯托夫喊道。其中一個巨人轉身面向他?!拔覀兊膽?zhàn)斗結束了,感謝帝皇?!鄙衔菊f道。
當動力武器被激活時,嗡嗡聲劃破了空氣。風暴兵舉起了地獄槍。銀色圣徒眼中帶著悲傷,低聲說道:“還沒有結束?!?/p>
“到這里就可以了,上尉。”伯克哈特說。
普雷斯托夫還沒說完就淚流滿面?!澳銈儽撑蚜宋覀?,”他低聲說。“帝皇的天使攻擊了我們?!?/p>
伯克哈特沒有回答,陷入了自己的思緒。普雷斯托夫想殺了他。他可以在腦海中想象到他跳過桌子扼殺了審訊人的場景。但他只是坐在那兒顫抖著提了一個問題?!澳銈円绾翁幹梦覀儯俊?/p>
伯克哈特濕潤的灰色眼睛盯著普雷斯托夫?!拔也恢溃睂徲嵢苏f?!斑@不是我能決定的?!?/p>
他們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兒,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伯克哈特起身去回應。當他回到辦公桌前時,他的手中緊握著一個銀色托盤,上面放著兩件物品。他走得很拘謹,很正式。他把托盤放在桌子上。
“無論如何,上尉,我很抱歉。”審訊人的語氣充滿真誠。
他感到船體正在顫抖。就像在向什么東西開火。他們受到攻擊了嗎?
艙壁滑到一邊露出了隱藏的窗口。伯克哈特把一樣東西遞給普雷斯托夫。這是一枚勛章,按照布林德韋爾第九師的傳統制作。
伯克哈特以熟練的演講方式發(fā)言。“恭喜你,上尉。你讓星界軍、你的家園世界以及神圣帝皇感到驕傲?!?/p>
伯克哈特站起身,整了整外套,將另一件物品放到了丹尼爾·普雷斯托夫上尉的手中。這個物體讓他感覺很熟悉。普雷斯托夫握住了它的橡膠手柄。他突然意識這是自己的激光手槍。
船體再次震動。現在普雷斯托夫可以從窗口看到明亮的光矛刺入虛空。他能聽到下面幾層甲板的空氣呼嘯而過的聲音。穿著臟兮兮的藍色制服的尸體從窗戶前飄過。有些人還在抽搐。
伯克哈特向普雷斯托夫行了天鷹禮。他鞠了一躬,然后離開了房間。門在他身后嘶嘶地關上了。
審判庭的審訊人對守在門外的灰騎士點了點頭。阿斯塔特微微點頭向伯克哈特致意。他眼中的藍色光芒因為遺憾而黯淡。
門后傳來激光手槍發(fā)射時獨特的嗖嗖聲,接著是砰的一聲。
伯克哈特的肩膀輕輕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