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收到最新消息：FAC在辛迪加無主地窟地區(qū)監(jiān)測到高強度狂厄反應，來源未知，目前未擴散，但風險等級很高。市議會高度重視，要求MBCC立刻采取措施，杜絕一切可能出現(xiàn)的狂厄危機?！?/p>

夜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以免干擾局長判斷。

“……第九機關有消息嗎？”

“就在剛剛我向第九機關遞交了情況說明，目前未有回應。”

局長按了按額頭，沉默良久后沉聲說道：

“無主地窟……狂厄污染……市議會……”

“夜鶯副官，一會我清點禁閉者隨我前往無主地窟查探，你派遣一支小隊在外圍接應。辛迪加剛剛度過危機穩(wěn)定下來，不宜大動干戈，以免觸動某些人敏感的神經(jīng)?！?/p>

“明白，請局長務必保證自身安全，隨時保持聯(lián)系?！?/p>

小鳥副官的擔憂誠實地寫在臉上，嘴上說出的話更像是職業(yè)習慣。

“放心，行走狄斯這么多年，風也好雨也罷，我不一樣站在這？”

局長輕笑一聲，握了握夜鶯的手，便走出了辦公室。

……

真是沒想到啊，在堪稱禁閉者老撾的MBCC擔任局長，兢兢業(yè)業(yè)抓了這么多“小賊”，竟也有一天會面臨無人可用的境地。

一個個的都這么有用武之地嗎？哎，只能去找那個女人了。

“卡門，辛迪加無主地窟出現(xiàn)高能狂厄反應，我需要禁閉者隨行，根據(jù)《禁閉者管理條例》第七章第一條規(guī)定，現(xiàn)征調你執(zhí)行任務?！?/p>

局長面對卡門嚴肅的發(fā)言，反而讓卡門輕笑起來：

“遵從您的命令，局長大人?！?/p>

卡門什么時候這樣好說話了？不對勁。

“不過，您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對吧？”

提到心愛的葡萄，咽咽口水什么的再正常不過了。

“……”

“您沉默我就當您是默認了，走吧，局長?！?/p>

在局長再一次出賣靈魂的情況下，她獲得了狂厄級-的打手一枚，本次行動的安全系數(shù)大大上升。

二人很快走到MBCC門口，遠遠地看到似有人倚著門框，一副等人架勢。而那人也注意到了她們，開始吹起輕佻口哨。

“呦，這不是局長嗎，帶著這么個紅發(fā)尤物準備去干嘛??？怪不得我每次喊你出去喝酒你從來都不答應，嘖嘖……”

及近那人樣貌清晰起來：一頭銀灰色短發(fā)干練不羈，八尺身形高大健碩，一身流線型肌肉完美詮釋暴力美學，輕佻揶揄表情盡顯本色——正是卓婭。

“卓婭，你怎么在這？你不是回去處理軍團事務了嗎？”

卓婭收起小混混表情，沉聲應道：

“看樣子你已經(jīng)收到消息了，無主地窟又出現(xiàn)了不明狂厄反應。”

“沒錯，我正準備出發(fā)調查此事?！?/p>

“沒那么簡單……”

卓婭頓了頓，用更加低沉的聲音接著說：

“赫蘿說她看到了厄爾希。”

“什么？你確定不是小赫蘿太想哥哥產(chǎn)生幻覺了？”

卓婭良久的沉默讓局長心中一沉，是了，若沒有奇蘭廣場一役，這位軍團長絕不會來找我尋求幫助，她一定會自己去探查。

如果不是幻覺，那能扭曲現(xiàn)實到這種程度的，只有“環(huán)”或是“骸”……

“軍團在無主地窟附近設立了警戒線，嚴禁任何人進入?！?/p>

“我們出發(fā)吧，夜鶯副官已經(jīng)準備好了車?！?/p>

三人很快找到了座駕，有卓婭在，也不需要司機了，局長習慣坐在后排，卡門便坐了副駕駛的位置。

軍團長是什么味道呢？卡門找不出一種食物來描繪：這味道是矛盾的，一邊充斥著暴力、憤怒；另一邊又滿是正義、救贖。用一個短語來形容，應當是——極惡的正義。

對自己來講的話，想必是怒火焚身的感覺吧。從沒感受過的味道，混亂中最純粹的星火……卡門不動聲色地咽了咽口水。

端坐主駕駛位上的卓婭敏銳捕捉到卡門的小動作，她又做出輕佻的樣子：

“卡門小姐，聽說你對吃很有研究，不如說說，我是什么味道的？”

“很抱歉，我沒法形容?！?/p>

“哦？那，我很好奇，局長她，是什么味道的？”

“局長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味、最甘甜的清泉，沒有人能夠替代！”

明知這是卓婭挖好的坑，她也絕不能對不起自己的食欲和本職工作，絕不能不尊重局長這樣的絕世珍饈。

“這么香嗎？說的我都心動了。我們可憐的局長，每天辦事累死累活的，偶爾還要被幾只小蚊子放放血，那天猝死了都不稀奇?！?/p>

“……”

與卓婭目光一抵，卡門感覺被一只充滿憤怒和暴力的大手掐住脖子，按在墻上，只消稍稍用例，便能讓她魂歸冥冥。

“我知道你，弗蘭克家族的大小姐，新城的饕餮惡魔，你們這樣的人，就是一群趴在狄斯血管上的吸血鬼，貪婪索取，荒淫無道……”

卓婭的手沒有離開方向盤，卻仿佛把空氣捏實了幾分——任誰都能感受到她的憤怒和厭惡。

“終有一天，你們會被辛迪加復仇的怒火燃燒殆盡，你如此，芙蘭克家族如此，見不得光的吸血鬼們亦是如此！”

局長察覺到事情逐漸失控，趕忙打起圓場：

“行了，此行不容有失，不要再爭吵了。”

“……”

眾人沉默下來，只剩發(fā)動機不住地嘶嚎、怒吼……

……

“我們到了?！?/p>

半小時的顛簸，于卓婭的提醒中耗盡。

三人穿過軍團的警戒線，徑直走向幽深陰暗散發(fā)一陣陣不詳氣息的地窟。

地窟入口處，局長的眉頭擰作一團——這里的污染程度遠超F(xiàn)AC監(jiān)測報告的記錄，而且，著讓她感到泥濘、惡心的氣息，竟有些熟悉。

“夜鶯副官，能聽到嗎？無主地窟的污染程度遠超想象，做好準備?！?/p>

待局長向副官做好交代后，三人面面相覷，均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

“局長……這里的氣息我很熟悉……”

沉默良久，卓婭率先開口，經(jīng)她提醒，局長也想到了她上任后的第一站：

“BR-004？‘遺產(chǎn)’？?。?！”

這件事實際上還有諸多疑點：白逸究竟帶卓婭去了哪里？卓婭是怎么歸來的？厄爾希使用了什么才能讓危級禁閉者成為“骸”的對象？白逸雖然現(xiàn)在也在MBCC，但始終不肯說出任何消息，只知道她和“地底之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現(xiàn)在，需要關注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骸”是否真正隕落了？

吸收了幾片黑環(huán)，局長的使用枷鎖的強度和技巧今非昔比，她有足夠的信心。何況，哪怕她只是剛上任的大怨種，也絕不會臨陣而逃。

“走吧，我們下去。”

觸及往事，縱是卓婭也心情激蕩，聽到局長呼喚，又感受這污穢侵擾，憤怒和復仇的火焰慢慢纏住她的拳頭，力若千鈞只待一瞬爆發(fā)。

卡門不緊不慢跟在兩人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樣的電梯井，一樣的倉庫……除了狂厄武器和黑幫殘骸，這里的一切都保留著“遺產(chǎn)”一戰(zhàn)之后的面貌，也正是此役，讓軍團徹底坐穩(wěn)了辛迪加第一武裝勢力的位置。

哦，還有那該死的狂厄污穢，地上墻上蠢蠢欲動的狂厄感受到新的獵物闖入，很快就出現(xiàn)了死役攻擊三人。

局長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這些死役是從哪里來的？沒有人，哪里來的死役？”

倒是卡門率先出手，變幻出的藤蔓砍瓜切菜般抽碎死役。她也不復之前一般漫不經(jīng)心，對靈魂最敏感的她嗅到了一股極惡的味道。

“這里除了我們還有別的人，那人的靈魂一片漆黑，邪惡至極。”

如果連局長都解決不了，辛迪加的人便只能等待著災難發(fā)生，三人唯有硬著頭皮走下去，查明事情真相。

幾人向前探索，一個聲音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細聽還有些熟悉：

“卓婭？MBCC的局長？”

“厄爾希？！”

二人異口同聲，驚訝之色溢于言表——赫蘿見到的厄爾希，他們也見到了。

“你到底是誰？”

局長瞳孔皺縮，對卓婭打了個手勢。

“哼，這么快就把我忘了，你腦袋里那顆炸彈，可是差一點就要了你的小命！”

這說話的語氣，味兒太正了。

“軍團怎么樣了？辛迪加還是老樣子嗎？我不在的日子里，赫蘿……她……她還是那么討厭我嗎？”

“厄爾?！睕]有給局長再次提問的機會，轉而向卓婭問出了數(shù)問，那冷冰冰的語氣里透著的急切，簡直與以前的厄爾希如出一轍。

“軍團已經(jīng)是辛迪加最大的勢力了，赫蘿她很好，她很想你?！?/p>

“你這些日子，都去哪了？”

“奇蘭廣場談判后，我睡了很久很久，前幾天才在這里蘇醒。我能感覺到這里有個東西與我直接關聯(lián)，我的異能也變得更強了?！?/p>

“跟我來，我?guī)闳ツ媚欠萘α?。去改變辛迪加，改變狄斯，我們都需要更加強大?！?/p>

“厄爾?！闭f罷便轉過身去，背影顯得有些詭異。

卓婭攥緊的拳頭先是松開，頓了頓又再次握住，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不過她整個人身上都燃燒著冰冷的憤怒。

“砰！”卓婭瞬間爆發(fā)把“厄爾?！贝蝻w出去，提起他的脖子按在墻上。

“你們這些不倫不類的東西，總是喜歡用這些蠱惑人心的小伎倆，‘遺產(chǎn)’利用黑幫，利用赫蘿，而你，竟敢利用厄爾希？”

啪……啪……啪……

一陣鼓掌聲傳來，墻上的“厄爾?！彪S之化作黑色的污穢燃盡，黑色的傘遮住了男人的面孔，一抹邪惡微笑掛在嘴角。

“精彩，精彩！有這么完美的身體的同時，還擁有不俗的智慧，不愧是卓婭?！?/p>

經(jīng)歷了這么多次的交鋒，這還是局長方與帕爾馬第一次正面遇見。

“你為什么能偽裝成厄爾希？”

“一點小伎倆，不過是回收了一些垃圾，稍加改造利用罷了。哦對了，剛開始你們見到的，就是真正的厄爾希，親手殺害副參謀的感覺，如何呢？”

戲謔的語調加上誅心的內容，瞬間讓卓婭紅溫。

“冷靜！卓婭！他在激怒你?！?/p>

局長趕忙出聲提醒，連帕爾馬出現(xiàn)了，這里顯然是個陰謀。

“沒上當呢~真是可惜?！?/p>

“好了，時間夠了，剩下的就讓圣物陪你們玩吧?！?/p>

帕爾馬散作黑火，消失不見，三人聽到一個心跳聲越來越強壯，知道一個巨大的怪物從地下鉆出——受骸者。

一片小型的黑環(huán)領域展開，將整個無主地窟都覆蓋在內，貪婪的環(huán)主嘶吼著：

“把她們給我，殘次品！……是……我的……”

局長釋放出枷鎖與受骸者硬碰，竟輕松化解了它的攻勢。

“不對，小心！”

同樣快若閃電的兩道攻擊沖向卡門和卓婭，卓婭一拳打出，甚至只憑拳風便打散了沖來的污穢，而卡門那邊的藤蔓卻沒能完全抵擋住，污穢刺穿了她的肩膀。

“該死！如此狡猾！”

局長將枷鎖的力量運轉到極致，緊緊拉扯著卡門；卓婭也立即沖向受骸者本體，一拳砸下。

噗！

那該死的帕爾馬竟然沒走！局長身邊無人值守，自己又因卡門身陷囹圄，一擊之下，局長差點當場昏厥，這還要多虧了枷鎖的自我保護！

那受骸者只是個軀殼，被卓婭一拳直接打成了齏粉，然而那污穢陰暗的聲音并未隨之消散，反而愈加興奮：

“得到了……得到了……我的……我的?。。　?/p>

“我們都喜歡吃……接受我……我們一起……”

狂厄尖刺刺入卡門身體，鮮紅血紋和紫色污穢一同從她體內涌出，這是枷鎖和骸在戰(zhàn)斗，局長從沒有放棄她！

反應過來的卓婭迅速向卡門靠近，她周身爆發(fā)出紫色氣焰，周遭的空氣發(fā)出陣陣悲鳴，用更快的速度向骸突進。

此刻局長仍然在用枷鎖與骸死斗，帕爾馬真有幕后黑手的風范，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也不補刀局長，就站在不遠處微笑看著這一切，勝利的天平已然向他傾斜，只要骸吞噬了卡門，他的工作生涯將再添一筆輝煌。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點恍然從站場沖出擊中帕爾馬的額頭，狂暴的力量盡情宣泄，巨大的沖擊直接將帕爾馬掀飛。

沒有想象中紅的白的撒作一灘的尸體，只有半邊腦袋燃著黑焰徐徐修復的怪物。即使沒要了他的命，這一拳也成效顯著，帕爾馬再不敢留在這以身犯險，化作黑焰消失不見。

卓婭看了看局長，又看了看卡門，立刻做出了選擇：

“哎，真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去救一個新城的吸血鬼……局長啊局長，你干的好事……”

“原來這個骸全靠帕爾馬撐著，幸好?！?/p>

她走到卡門身前，把手搭進污穢，那東西嘗到新鮮美味，迅速轉移，很快將卓婭也包裹起來。

卡門的意識空間內，她變回了剛剛吃過葡萄的女孩兒，帶給她美妙食物的廚師狂熱又邪異，不斷說著靡靡之音：

“小姐，葡萄好吃嗎？”

“沒有比它更美味的東西了，還有嗎？”

“沒有了，我只有一個女兒……不過，我可以教你一種方法，讓你每天都能吃到這樣的美味?！?/p>

“是什么？”

“你只要……拉住我……接受我……我會幫助你……啊……”

心中涌動的食欲讓卡門不自知地伸出手，關鍵時刻腦海中響起的聲音有如當頭棒喝將她喚醒。

“卡門奈特，好好看看你面前的東西，它真的能給你你想要的東西嗎？”

“問問你自己，什么才是你真正追求的美味？”

卡門莫名感覺到聲音很親切、很溫暖、很……美味……

她再向那廚師看去，眼中的紅光讓她發(fā)現(xiàn)哪里有什么廚師，有的只是一具猙獰恐怖的污穢，手就是張開的嘴，倘若她伸過手去，恐怕會被一下吞噬吧。

“她不識貨，讓我來！”

卡門瞪大眼睛看著一道颯爽英姿甩起群頭砸向那污穢血盆大口，怪物在這一拳之下消散，世界為血色枷鎖加冕……

外界，卡門睜開眼睛，周遭的污穢已然不在，局長暈倒在地上，卓婭倚著一塊石頭，嘴角溢血，大口喘著粗氣。

那骸被枷鎖配合卓婭、卡門抹殺，露出了禁閉者原料，依稀能辨認出這就是厄爾?！?/p>

在車隊老大哥死后，卓婭就再沒流過眼淚，今天竟又覺得眼眶有些濕潤了……

“軍團的大梁……要你一個人挑了……”

“我走后……照顧好……赫蘿……”

見卡門醒了，卓婭別過頭去，用沙啞的聲音做掩飾：

“你醒了，小弱雞，還不快謝謝你的救命恩人。”

“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夜鶯副官接應我們，看到那邊的局長了嗎？抬上她，我們回MBCC。”

“你……能行嗎？”

“我，即是軍團！”

對吧……厄爾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