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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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背后傳來一聲斷喝，小嶋陽菜早有準(zhǔn)備，應(yīng)聲閃開。蒙面女子卻顧不上趁勢追擊，不遠(yuǎn)處一桿長槍如怒龍?zhí)祝北妓鴣?！長槍離她還有三四丈距離，但是磅礴的氣勢已經(jīng)撲面可聞，蒙面女子心生警兆，若是稍有差池，只怕自己就要命喪此槍之下！

小嶋陽菜繞個(gè)大圈抄向敵人的后路，這一槍的威力她甚是了然，以她現(xiàn)時(shí)的狀態(tài)并無插手的余地。這便是小嶋陽菜精心設(shè)計(jì)、等待多時(shí)的后手，秋葉流王道之槍·大河卷！

出手之人正是秋葉流當(dāng)代宗家高橋南，她一直循著陽菜留下的暗記跟蹤保護(hù)，為防敵人發(fā)覺，離得頗遠(yuǎn)。功夫不負(fù)有心人，連著好幾天隱忍不發(fā)，終于賺得那人中計(jì)。這一槍高橋南蓄勢已久，倒要看看敵人如何抵擋！

蒙面女子不愧“七葉”之名，剎那間做出了決斷，這一槍來勢洶洶，即令自己身法出眾，也是躲不開的，更不用說還有小嶋在旁虎視眈眈，那便只有硬拼一途?？v然明知不敵，卻也沒有退路了，她再深吸一口氣，毫無花巧地向槍尖斬去！

“當(dāng)”的一聲槍劍交擊，兩人都被反震之力震得后退，虎口發(fā)麻。蒙面女子劍術(shù)詭變莫測，卻不是高橋南堂堂之陣、正正之師的對手，交手只一回合便吃了大虧，幾欲吐血。而高橋南連退四步之后一腳踩實(shí)，渾厚的力量自地而生，長槍借腰馬之力再次攻出，如大河奔騰直沖對手！

蒙面女子渾沒想到還有毫無間隙、威力更勝此前的第二槍，全憑本能揮刀格擋，心中已知兇多吉少。便在這時(shí)，她終于看清了對手的面容，忍不住張口驚呼道：“小南??？”高橋南乍聽到這個(gè)聲音，手上不由得慢了一拍：“里菜??？”

槍劍再度相碰，饒是高橋南沒有完全發(fā)力，蒙面女子還是受了暗傷，面紗被長槍帶起的勁氣吹飛，露出一張秀麗的面容，嘴角卻溢出了鮮血，正是“七葉”中西里菜。

當(dāng)年在江戶學(xué)藝時(shí)，中西和高橋最是交好，兩人平時(shí)甚至不計(jì)前后輩之別，互稱名字。高橋南雖然明知水戶來人不是川崎希便是中西里菜，還是有意無意地逃避了其中一種可能，此時(shí)真相大白，一時(shí)竟無法決斷。

中西里菜方才接戰(zhàn)之時(shí)滿眼都是槍影，更無暇去看對手是誰，接下第一槍之后心中還在猜疑，前田明明在幕府使團(tuán)中，難道竟是假的？直到第二槍刺出，她自以為難以幸免，才想著看對手最后一眼，也好知道究竟是死在誰的手上，沒想到竟然是最不愿面對的高橋南。

正在高橋南猶豫的當(dāng)口，中西里菜一咬牙，已向著高橋南直沖過來，太刀劈向高橋的長槍。小嶋陽菜此時(shí)已繞到中西后方，原是為了防止敵人擋不住大河卷轉(zhuǎn)身敗逃，卻不想中西反其道而行之，只有看著高橋南下意識地舉槍攔截。中西里菜這一劍本是虛招，別說她此時(shí)有傷在身無力再戰(zhàn)，就算身體無礙，她也不想和高橋南生死相搏?；芜^高橋之后，中西更不回頭，直向巷尾奔去。

此時(shí)中西背后空門大露，也不用什么精妙招數(shù)，高橋南只需隨手一槍便能取了她的性命。秋葉流宗家心神已復(fù)，想起此行的目的，想起慘死的同門，一槍刺出！中西里菜聽得背后風(fēng)聲有異，只是苦笑，并不閃躲，只恨自己無法選擇出身，注定要做秋葉流的罪人，那么死在小南手上也算不錯(cuò)吧……

高橋南雖已出手，心中卻是掙扎萬分，她繼任宗家以來不是沒殺過人，面對想要損害幕府利益的武士，她從不曾手軟。然而今天，面對染上竹下院同門鮮血的兇手，她卻遲遲下不了手。她的手中并不是前田的“分香”，卻仿佛重如千鈞，槍尖已近中西的后背，為什么不刺出去？為什么刺不出去！？

高手相爭只在一瞬，高橋南稍一猶疑，中西里菜已避過大禍，隱沒在巷尾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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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嶋陽菜默默走到好友身邊，還沒有說話，高橋南已紅了眼眶，悶聲道：“陽菜，對不起……我也對不起みぃちゃん、美穗還有真奈美……”

小嶋陽菜嘆息道：“不怪你，小南。真要怪的話，應(yīng)該怪我?！苯又嘈Φ溃骸坝?jì)劃是我定的，我本以為一切都在計(jì)算中?？墒撬銇硭闳ィ瑓s忘了人心……是不能計(jì)算的。讓你陷入兩難，是我的失策呢?！?/p>

陽菜又向巷尾看了一眼，說道：“先回去吧。不管怎么說，事情算是弄清楚了，而且一個(gè)月內(nèi)她沒法再出手了。不過小南，あっちゃん那邊……你自己想辦法吧?！?/p>

高橋南一怔：“あっちゃん一直想親手為みぃちゃん她們報(bào)仇，我替她出手卻讓……敵人跑了，她要生氣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p>

小嶋陽菜恢復(fù)了平日的漫不經(jīng)心，一邊和親友往回走一邊微笑道：“不是那么回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