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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標題:我煮菜的鍋,意外煮出了異世界之門?01-珈西亞王國 (第四,五話)

2023-03-24 20:14 作者:夜晚潛水族的木符  | 我要投稿

在“紫金”階冒險者才能留駐的第三樓層——也是公會最高的樓間上。

不用說也知道這里是比其他樓層還裝修精美的所在。雖然還不至于可以用豪華來形容,但這里不只提供著對平民而言最高級膳食租房,就連卡耶羅都市里大名鼎鼎的武器防具保養(yǎng)、修復(fù)的鍛造師也會定期到此處來。單單這幾項福利就已經(jīng)羨煞大部分的冒險者,而這一切都是為了留住能為城鎮(zhèn)作出重大貢獻的最高階冒險者。

站在那里看著變成雞飛狗跳的樓下會長室,與瀟灑地沿著來路折返的貴婦,魔法師的眼神此刻充滿著嘲諷。

她身上是利落的剪裁制作、連身的魔法袍,放置木欄旁的是對其得以的風(fēng)刃有振幅作用、由風(fēng)藤加工而成的法杖,內(nèi)行人從卷滕上綠色紋路瞥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屬于鍛造師最高級的制品。

“呼呼,這個公會的職員真是溫柔的家伙們。如果是別的城鎮(zhèn),那女人離開時肯定會被淋一桶臭水?!?

“……要不貝拉妳現(xiàn)在就去這么做?被抓到的時候,我會去刑場看妳的?!?/span>

剛向公會交付完巨大水棲魔物,與同伴一起來到最上層休息的陽瞥了一眼戴著一頂巫帽的嬌小魔法師。

而貝拉當(dāng)著他的面嬉笑回答了。

“才不要。這樣不符合我的身分……不過,做的人是陽你的話就完全沒問題,表里如一的低級混蛋。”

“看來是嘴巴癢得受不了了吧,要我動手把妳的嘴閉上嗎,?。?!”

?“這樣真的好嗎?上次趁我和莉莉娜昏迷,就胡說八道而引起的二對二對決,還沒留下心理創(chuàng)傷嗎?”

?然而,他的恫喝似乎對魔法師造成不了任何效果。

不但如此,魔法師還拉低巫帽,手伸向魔法杖,向他挑釁似的一笑。

“……看來老虎不發(fā)威當(dāng)我是病貓啊,妳這小不點?!?/span>

“喔喔,被兩個女人打到哭爹喊娘的家伙口氣真大呀?!?/span>

“哭妳大爺!”

熟悉自己脾氣的魔法師同伴,一而三地挑釁自己的忍耐極限后,陽想不出放過對方的理由。

他撞開椅子,有了教訓(xùn)貝拉的準備而站了起來。

“你們怎么又吵起來啦。別這樣。”

進行勸架的人是穿著紅底金邊刺繡、腰部位置開衩的旗袍,頭上則梳著兩個包子頭發(fā)式的年輕女性。

她坐在精美的吊燈下的藤椅上。在吊燈裝囊的魔法珠散發(fā)著柔和橘色光芒的照耀下,可以看到一名體格修長,說起話來頗嫌弱氣的女性拳術(shù)師互抵著十指,眼神流露出有些擔(dān)心兩人會不會不是只耍嘴皮子,而真的要在這里動起手來的神色。

“莉莉娜妳不用擔(dān)心他們了?!?/span>

但坐在她隔壁對角的椅子上,正用叉子盛著蛋糕卷,以甜品來慰勞長途跋涉而勞累的自己。那名青年的表情卻顯得不以為然。

棕色卷發(fā)的青年給人一種瞇著眼的形象,灰色長褲下套著光亮的長靴,上身是一套輕裝簡從的裝備。襯搭著皮革背心,衣領(lǐng)開叉的長袖衣。那副裝備就像森林里的精靈一般高雅,卻又顯得大膽。

“只要不拆了公會,讓我們幫忙賠錢。我覺得那兩人怎么吵都無所謂——般若妳來了啦?和那個貴族說什么了?一臉沉悶的?!?/span>

塔米對抬著腳步,在為了避免無關(guān)人士來到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樓層而駐守在樓層間的守衛(wèi)恭敬地讓開的道路上,拾階而上的般若說著。

“只是一些不足掛齒的小事而已?!?/span>

“是嗎?”

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膀,弓箭手以下巴比了比墻壁旁的布包。

“那就好。對了,公會已經(jīng)把上次杰克的附魔武器歸還給我們隊伍了。就用布包著,放在右邊的那個角落,自己拿走吧。”

聽塔米這么一說,般若想起了兩個月前,冒險者公會的職員取走了杰克那附加了魔法的武器,但據(jù)消息稱他們找遍了所有的專家也依然查不出任何東西來。

“這戰(zhàn)利品給我真的好嗎?當(dāng)時我又不是你們的隊員。之前商量過了?”

“不,這根本沒什么好商量的,這原本就是妳的戰(zhàn)利品。頂多是通知一聲,他們也沒有任何異議。”

塔米干笑著,忙著自己的事的其他人也沒反駁他的說法。

“可是……”

上到樓層的般若拉開了一張靠近臺階的椅子坐下,然后用兩只手一把拿起了一旁重量十足的重錘,發(fā)出自己的疑惑。

“公會歸還這種明顯不是食人魔能擁有的東西還真是稀奇啊,這種做法跟當(dāng)初我拿到的手冊里寫的不一樣?!?/span>

般若無視瞥向了墊著桌腳的某物、嘀咕著“妳還真讀啦。那種東西除了拿來墊桌就沒別的用處了吧?!钡膹澋妒埂?/span>

她望向塔米尋求解答。

Pass,雷奧你來解釋?!?/span>

“嗯?!?/span>

嫌解釋麻煩的塔米吃起了蛋糕卷,將話題傳給隊長。

已經(jīng)退下一身鎧甲,而穿著隨處可見的灰藍色設(shè)計便服、正在隔著桌子,坐在般若對面的椅子上,保養(yǎng)著大劍的雷奧抬起頭來。

“來歷不明確的物體確實要上繳上去。但畢竟,這是連人脈曠闊的冒險者公會也無法確定的東西。是不是罹難者的遺物,是否是哪國的寶物都不知道,甚至被走私到這里而被杰克搶奪也有可能。是在遺跡的話還另當(dāng)別論,但在周遭有商人經(jīng)過的路徑,公會向來都不會歸還這種物品。實際上,確實有很多高層也吵著要拿走這把武器,收入公庫?!?/span>

“唔,然后這又是什么情況?”

“這一次不一樣。杰克是由姑娘妳擊敗的,而當(dāng)時的妳又不是冒險者,所以我以紫金階冒險者的身份向公會投訴他們沒權(quán)利去接收還是外部人士的妳的所有物?!?/span>

雷奧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般若聞到了“不想讓公會撿現(xiàn)成便宜”——冒險者獨有的味道。

一般來說,冒險者會將能加工處理的魔物部位、礦石、寶物等稀有素材交給公會換取錢財,然而在素材太過稀有,金錢又吸引不到那位冒險者的情況下,公會會拿出等同價值、庫里又有復(fù)數(shù)的稀有物品交換,而越是高階的冒險者越是有與公會之間有著以物易物的頻繁交易在。這是非常公道的做法。

“噢,連灰色地帶也不是啊,走的是非常正當(dāng)?shù)睦碛?。這種做法……我喜歡?!?/span>

聞言,她與雷奧對視了一眼,互相咧嘴而笑。

“懂得爭取同伴的權(quán)益,你很不錯噢,雷奧隊長?!?/span>

“能被理解,我也深感欣慰……所以,東西是姑娘妳的了。想怎么處置?”

以貝拉和陽進行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鬧,而莉莉娜必定在旁相勸為背景。般若思考著。據(jù)說附魔武器在周遭的國家合計也不過百個,拿去拍賣行賣掉又顯得太過可惜,況且自己現(xiàn)在也不缺錢。

“這東西就留在這里吧。要不然給能用的人也行?!?/span>

因為之后有更重要的東西去做,思考這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也只有了兩三秒的時間,般若沒多細想就敲定了決定。因為這里是有專人看護的“紫金”階樓層,除非是有想被冒險者公會追殺、不要命的宵小之徒來了,把重錘隨處一放也不擔(dān)心有人會偷去。

“……干嘛一幅沒興趣的樣子。假如其他人入手了有著雷屬性這樣的附魔武器可樂著了。雖然比不過妳那條項鏈,但也是相當(dāng)稀有的寶物吧?!?/span>

將她心不在焉的行為看在眼里,吃完蛋糕的塔米以手巾擦拭了嘴邊,放下手巾后不溫不火繼續(xù)說著。

“雖然不知道般若妳到底在急些什么,但這世間有很多事都是急不來的。想必妳明白這點?!?/span>

冒險者之間互相勉勵是再也平常不過的事情,看到有誰不對勁的時候,說說幾句,能幫就幫是冒險者們富有人情味的地方。知道他也是隨口說說的態(tài)度,煩惱著要如何將恩格村請求,貴婦委托順利解決,而不是往自己的肩上招攬越多的活——避免變成那種典型的越忙越忙碌者。般若也沒認真地答復(fù)。

“可是行動力是我的看家本領(lǐng)之一。在上司下達了命令的一刻起,就早早準備好必要文件與后續(xù)作業(yè)是我的作風(fēng),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都會被臨時變卦的上司坑掉,白用功就是了?!?/span>

“突然說些什么呢?!?/span>

“……沒什么。只是一感到煩躁或者憂郁就會把知識常識之類的搬出來念是我的懷習(xí)慣。不必在意,還有謝謝你的提醒?!?/span>

“……”

懷著有些憂慮與焦躁各自摻半的情感,抓了抓頭的般若把視線放在幾名同伴身上,深呼吸了之后發(fā)出聲量適宜,讓所有人都聽得到的告知。

“我想脫離隊伍一些時日,這件事已經(jīng)先告知過會長了。”

“英之鏈”的隊長頭也不抬地批準了,并且隨口問道。

“行。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因腦力都用在之后要做的事上,般若她不小心便老實回答。

“嗯,想去討伐古龍一趟?!?/span>

?——然后迅速的后悔了。

因為,聞言的冒險者們齊齊吸了口氣。

“““““申請駁回。”””””

“噫?”

下一秒,脫離隊伍的要求遭到連同忙著吵架勸架的人們異口同聲的否決。大聲喧嘩,互相掐著彼此臉頰的陽和貝拉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向她投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了過來。由于否決聲過于整齊,霎時間嚇到的般若不禁懷疑他們有事先排練過。

緊接著,她舉起手來,作出抗議。

“為什么啊。我又沒叫你們跟著。”

“雖然小姑娘妳的魔法很強是事實,不過這一樣也不足以成為亂來的根據(jù)。坐下?!?/span>

差點栽倒在地,已經(jīng)沒有心思去保養(yǎng)武器的雷奧放下手上的道具與布塊,透露出來的語氣不容置喙。雖然雷奧看起來很好說話,但只是表面上而已。一旦決定某件事,這位戰(zhàn)士從來就不會輕易妥協(xié),在各種意義上比陽還固執(zhí)許多,而般若不甘情愿地正襟危坐。

看到本人臉上露出有點難以理解現(xiàn)況的困惑,“英之鏈”懷著她果然還是太嫩了的心情,一個個輪流向般若開始說教。

貌似身為一名冒險者所以不能亂來之類的長篇大論,但般若在這些日子里頭,不難發(fā)現(xiàn)因現(xiàn)下自己的性別是女性而被格外關(guān)照。

以少女的身體行動并不是自己的本意,原本想要在離開村子后尋找適合的【擬形】對象卻被卷入與杰克的戰(zhàn)斗中,不想要失去意外中與冒險者建立起的人脈,才會一直以祭司小姐的身體,作為冒險者“般若”行動。

這難道是錯誤的選擇么?單純考慮行事的方便性,般若有時候不禁在心里這么想,但曠神的瞬間又被桌子的拍響聲給敲醒。

“小姑娘妳給我清醒點?!?/span>

看起來很懊惱,雷奧深深嘆了口氣。

“異想天開就到此為止了。小姑娘妳不知道討伐古龍只的難度才會發(fā)出這樣的豪言。雖然妳打倒的是從固有名稱(Rare)提升到準魔王等級(Apollyon)的魔物,三頭食人魔‘杰克’。但傳奇等級(Legendary)的古龍就別想了。兩者等級簡直是天壤之別,完全不能相提并論?!?/span>

千百年來,前去討伐火之古龍的英雄豪杰,不論是哪一位,他們的故事都在其火焰與爪牙下終結(jié)了?;鹬琵堃云湔f是魔物,不如將之稱謂天災(zāi)才更為貼切——

就這樣,雷奧表情嚴肅,繼續(xù)向般若傳達她那到底是有多亂來的想法。

而當(dāng)般若說起貴婦給以五枚金幣作為報酬的時候,陽和貝拉當(dāng)場炸鍋,氣憤得不能自已的兩人喊著“五枚金幣?就要人送死?!太小看我們冒險者啦”而拎著清潔用的水桶下樓,跑出公會的兩人要做些什么事真叫般若感到在意。

而同樣目送他們的背影,塔米搖著頭嘆氣。

“就算給一萬枚也嫌少啊。雖然二十枚對貴族來說也是一筆不少的錢,但她大概是看準妳放棄任務(wù)后,所給予的雙倍賠償金額吧。”

“也就是說……打從一開始,那個貴族婦人就完全沒覺得會有人完成自己所頒發(fā)任務(wù)?”

聞言,老練的三名冒險者們點了點頭。

“這、這還真是……”

當(dāng)即,般若意識是到自己被當(dāng)作冤大頭坑害了。幸好當(dāng)時的自己沒給對方什么好語氣,要不然這才真的是虧大了……她小聲地咂嘴。

而所謂的古龍種,顧名思義乃最上位的魔物。不只對魔法有很強的抵抗力,氣力的更不是人類觸手可及的,更甭提它一觸即死的攻擊方式。只要有古龍移動到一座城鎮(zhèn)來,就算是王都也得搬遷到別處去。而會去接觸古龍的大概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和狂熱的研究者吧——般若心懷感激地從眼前的人們的口中獲得了許多情報,省去調(diào)查的時間。

“般若小姐。冒險公會之所以會把古龍標記成傳奇等級,純粹是讓后人知道沒有固定棲息地的火之古龍是會移動的災(zāi)難,根本沒想過有人真的會對其進行討伐。依我看那個貴族婦人作的委托也純粹是來亂的呀?!?/span>

就連一向少言的莉莉娜都開口相勸。只見她輕易地用兩根手指勾起加起來不下三十公斤的拳套,眨著長長的眼睫毛,一手叉著腰間繼續(xù)說著。

“般若小姐對古龍的認知不足才斗膽想要挑戰(zhàn)它的對吧?”

“姑且,算是如此吧。”

仿佛說著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般若大而無畏的態(tài)度讓她眼前這些老練的冒險者們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般,紛紛苦笑搖頭。

這時候,樓梯附近忽然傳出腳步聲響。

“——什么姑且!如果知道那只古龍意味著什么的話,是誰給了丫頭妳這么個熊心豹子去挑戰(zhàn)。那可是活生生的災(zāi)難啊,蠢貨。”

并且,趁著沒人說話的這個空檔,后頭傳來了和貝拉一起回到來、陽那充滿不屑的嗓音闖進般若的耳膜。而般若她也隨即轉(zhuǎn)過半邊身子,靜默地望向插嘴的那人。

察覺到她的視線,雙手插兜上樓的陽從樓梯間的木欄縫中回瞪般若。

“喂,看什么看?!?/span>

“別這樣跟般若小姐說話,陽?!?/span>

“嘖?!?/span>

當(dāng)走到般若身旁,原本還想要說下去的彎刀使被莉莉娜以手肘推了推之后,他煩悶地把話吞回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而看著這樣的光景,般若好像也越來越明白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關(guān)系。當(dāng)般若瞇眼盯著找了角落的椅子坐下的彎刀使,莞爾一笑,想從他的態(tài)度繼續(xù)推敲下去時,莉莉娜柔和的話語奪回了她的注意。

“那么,我來個向般若小姐做個簡單易懂的比喻好了,妳還記得我們之前也討伐過毒澤龍了對吧?”

判斷自己不回答的話,這場針對她的聲討會直到夕陽落下也不會結(jié)束,般若只能認命地也轉(zhuǎn)過頭來面對。

“好吧。是有這么一回事?!?/span>

而這樣的態(tài)度似乎讓莉莉娜很是滿意,點點頭繼續(xù)說道。

“那么我敢打賭一百只的毒澤龍和一只古龍比起來,后者依然穩(wěn)操勝卷,就像拿分別是赤鐵和紫金打造而成的武器來互砍、比較一樣的程度——在絕對性的質(zhì)量前,就算以量取勝的方法也不太現(xiàn)實哦,般若小姐。試問,如果像我這樣拿著武器的冒險者和小山一樣的大小,卻硬上幾倍的魔物戰(zhàn)斗,我要打到什么時候才能打倒它呢?而且攻擊的過程是在它不攻擊我的前提下。單獨去討伐絕對沒可能的……妳明白了嗎?”

公會的第三樓很寬闊,但所有人都喜歡有陽光照射、靠近臺階附近的空間。即便被說教的對象不是自己,呆在一旁也被下意識地把漫長的批評式教育也一起聽進去的貝拉,她被弄得心情變差了。

“莉莉娜啊。”

她以雙手抵著下巴,開口呼喚。

坐在陽臺外側(cè)桿欄上俯瞰卡耶羅的美景,置身于清爽涼風(fēng)的藍天的魔法師,背后的銀發(fā)隨風(fēng)搖曳。不過,似乎在這么好天氣下拂面的涼風(fēng)也吹不走在一旁聽著的她而堆積起來的不耐感。蹙眉的貝拉揮舞著手中的魔法杖。

“說到底,對一個剛學(xué)會不誤轟同伴的魔法師說什么都沒用,還是直接使用我的睡眠魔法讓她給乖乖躺下睡個三天三夜,然后,讓人在她耳邊不停地催眠,讓她醒來后把今天自己說過的話當(dāng)作是一場夢不就行了嗎?”

“貝拉妹妹,女孩子的思維不能這么極端?!?/span>

“男孩子就可以嗎?妳有重男輕女的思維噢,莉莉娜。”

看到同伴們不厭其煩地勸她打消討伐古龍的注意。沉默下來的般若覺得他們之所以抱著這樣的態(tài)度來反駁自己,也無可厚非。古龍是魔物生態(tài)的最頂端,不管怎么去高估,所擁有的戰(zhàn)斗力也會超乎人們的預(yù)期,打亂討伐它的計劃而全軍覆沒——這是來自雷奧的原話。而打起來肯定不會和普通的冒險者任務(wù)一樣,面臨的風(fēng)險必是截然不同的。

最糟糕的情況也可能會發(fā)生。

莫不過是她復(fù)活類的魔法無法發(fā)揮作用,面臨真正的死亡。

由此,般若無比嚴正去看待這個可能性,自己瀕臨死亡的事絕對不可以再發(fā)生,在還對身體有著許多不理解的地方的時候,不能每一次都期望自己每次都能復(fù)活,也不想如此。

左手伸向心口,仿佛那里還殘留著復(fù)活時,抵達靈魂深處的滾燙感。接著,抓緊了那個帶著眾多謎團的項鏈物品,般若的眼神瞬間嚴肅起來。然而,扎根的恐懼很快就被覆蓋掉了,放下手,咬緊的嘴唇也松開來。

因為在一句名言掠過腦海后,那種渾身僵硬的緊張感就立刻被消除掉了。

——危機既是轉(zhuǎn)機。

分析自身的強項與弱點,把危機轉(zhuǎn)換成取得成功的機會。

這不說自己一直以來都在學(xué)習(xí)與實踐得想吐的道理的嗎。

有時候意想不到的局面反而能產(chǎn)生自己所期盼的結(jié)果——指的就是這個時候,當(dāng)有超乎計劃的事情發(fā)生未必全是壞事。想著想著,般若就大大地振奮了精神。

在冒險者的勸誡的聲音中,般若表面上顯出自己在反省,內(nèi)心則邊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雀躍的心情,邊在內(nèi)心里思考討伐古龍的事是否真的可行。

古龍很危險,就連所謂的準魔王級魔物——杰克也不過是它面前的一個塵埃。

這么想應(yīng)該不會有錯了,古龍的危險性就是如此的高。

不過。

姑且,村民稱呼的自己是個“魔神”吧。所以要戰(zhàn)斗的話,自己應(yīng)該還是有贏面才對。

秉持著一不扭眾的想法,般若盡可能謹慎地舉手發(fā)問。

“試問一下。這個大陸上的魔神和古龍,哪個比較厲害?”

“……”

冒險者或多或少都有著頑固不化的地方,在有了決斷后就不容更改,任別人說破嘴都沒有用——這是“英之鏈”最常從公會職員口中聽到的抱怨。但在說教途中,本人口中突然跑出了一個明顯對那件實事不死心的問題出來,親身體會到許多冒險者讓人頭疼的個性之后,圍著方桌而坐、心中納悶萬分的“英之鏈”冒險者五人各自揉著額頭,不禁嘆氣。

“廢話。說到底為什么丫頭妳堅持要打敗古龍?難道是想見國王?當(dāng)王妃嗎?”

“……滾?!?/span>

“反感成那個樣子就應(yīng)該不是了?!?/span>

本來就只是說說而已,沒有真地這么覺得的陽剛說完就一看到臉部出現(xiàn)陰影的般若,聳聳肩就排除了那個可能性。

而明銳地察覺到對方開始想套自己的話。這使到般若打起十二分精神。如果被同伴知道她想干些什么的話,按照他們的脾性會馬上進行阻擾。所以,接下來她必須不透露任何情報而裝傻下去,而動嘴這點碰巧正是自己的專業(yè)。

她拍桌而起。

“好吧,討伐古龍這件事我就這么算了……”

“可疑?!?/span>

在塔米的舉報下,又是一輪的審問。雖然般若在為自己的專業(yè)發(fā)揮失常而哀嚎,但接下來是完成貴婦的委托——尤其是對能否達成恩格村民的請求至關(guān)重要,與是不能把“英之鏈”牽扯進去的計劃,而選擇閉口不言。

圍繞在她身邊,所有人看到般若的臉即使被貝拉惡作劇涂鴉,她卻什么都不肯說的態(tài)度而感到困惑。

“這個丫頭的腦袋是涂了膠嗎?簡直油鹽不進,這么固執(zhí)的理由是什么……嘛,滿煩死了。”

不耐煩地抓著頭,陽將話打住,沒說下去,而站起走到她面前。

在胸前交叉著雙手,徹底采取不配合態(tài)度的般若疑惑地微微抬頭,望向彎刀使。

然后,就看到了對方不再想多費唇舌的臉色。

除了陽外,其余同伴亦同時浮現(xiàn)了這種想法。在互相使了一個眼色之后,“英之鏈”的思想統(tǒng)一,那就是在新人干出傻事之前把她捉起來軟禁。

“欸?慢著——你們干、干嘛?”

“一……啊,真是麻煩。不用倒數(shù)了,進去。”

突然間,般若的雙臂就一把被陽和坐在身旁的雷奧左右抓起,然后拖曳到一個看起來很堅實的門外。由笑瞇瞇,率先起身的塔米幫忙開門,以一鼓作氣的勢頭把她丟了進去。

把活人當(dāng)成秋千來蕩一樣,最高階的兩位冒險者連拋人的動作都萬分高超,使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經(jīng)從被拋的狀態(tài)中穩(wěn)穩(wěn)的落地。

在那以后,徹底愣住的般若聽到“咔嚓”有人立刻扭轉(zhuǎn)鑰匙,將門鎖上的聲響。

——而這等一系列充滿默契的人們行動完畢后,門被鎖上后,被帶著一個小室的般若這才回過神來。

這是被四面厚厚的白墻圍繞的、六七個平方米的小室。除了門,就只有一扇窗口能照明,但窗口也鑲著不像是能徒手扳開的粗鐵條了。而左右側(cè)有著單人床鋪與簡陋的桌子——角落大概猜得到用途的壺就當(dāng)作看不見好了。

而雷奧對在站在門后,環(huán)視著自己被扔進來的小間,正在傻眼的般若高聲解釋。

“在小姑娘改變異想天開的想法之前,先呆在里面吧?!?/span>

“這是……軟禁?你們要關(guān)我禁閉了?開什么玩笑?!?/span>

而帶著不可思議的口氣將話吼向門后的人們時,那里傳來了貝拉的聲音。

“我們沒在開玩笑噢,后輩妳就好好的在里面冷靜一下頭腦吧……對啦,因為這個房間太久沒用了,解決生理需求的壺有沒有在里面?沒有的話,我去拿一個給——”

才說到一半,她就被語氣慌張的莉莉娜和般若冰冷的話語打斷。

“貝、貝拉妹——妹!女孩子要矜持!矜持啊!”

“……貝拉前輩閉嘴。我不需要。”

在可怕的寂靜過去了一陣子之后,門口傳來了隊中唯一不懂得看氣氛的陽的詢問。

“喂,貝拉。魔法真的會無效吧?畢竟不知道那個丫頭能用什么魔法……嘖,早知道先拿走她的項鏈了。省得關(guān)了她還要這么不安心。”

“還是別,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發(fā)動魔法的速度。當(dāng)場打起來的話反而糟糕。我們這么做沒錯了?!?/span>

陽和塔米的對話,引來嘴巴被莉莉娜捂著的魔法師得意的低笑聲。

好不容易掙脫莉莉娜的控制,重獲自由的她抬高了巫帽,眼神流露出天才的自信,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證。

“別擔(dān)心,別擔(dān)心。就算再強,只要她還在那間魔力會被驅(qū)散的房間里頭,魔法自然而然就會無效,那里面可是和監(jiān)獄一樣的陣術(shù)哦!各種離譜的魔法也絕對沒辦法使出來。這下子就算是般若她也沒策了,哇哈哈哈哈哈哈?!?/span>

“……”

“怎么話好像混雜著私心在里頭?”

“臭塔米,要你管!”

雖然聽說是能阻礙魔法的軟禁房,但聲音是阻擋不了的,所以他們說的話般若還是聽得很清楚。接著在一個人喊到了“隊長好像有話要講”之后,門后突然安靜了下來。在般若感到驚疑的時候,接著木門被敲了敲,雷奧一貫沉穩(wěn)的嗓音傳來。

“請小姑娘理解我們這么做的原因?,F(xiàn)在妳有些沖動了,等冷靜了三天后妳出來還是一樣的決定的話,再來和我們一同進行策劃物資的籌備,有志之士的召集等相關(guān)事宜,萬事預(yù)備好再去挑戰(zhàn)古龍也不遲。沒有幾個月的時間,火之古龍是不回抵達那個貴族的領(lǐng)地的,我能向妳保證這點。這件事不必急著來懂了嗎?”

“……”

他們是一群很好的人。

雖然時常斗嘴,般若莫名其妙地對自己能與這群熱鬧的人們相處得很好的自信。而對方也把一同浴血奮斗過——也許是曾經(jīng)一起灌過酒的她當(dāng)作了莫逆之交。

雖然冒險者們終究以解決魔物產(chǎn)生的問題來獲取利益的團體,普遍上不接受像恩格村那樣麻煩的委托。但般若還是不會覺得,即使她老實說出了村子的待遇與苦衷之后,眼前的人們會置之不理,與一講到貴族和卷入陰謀方面的事大多都會逃之夭夭,根本派不上用場的普通冒險者不同,“英之鏈”的人們有種與眾不同的特質(zhì)。

但是,般若對于當(dāng)初幫助自己提升成“秘銀”階冒險者,不但說盡好話的他們,還傳授自己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知識,已經(jīng)是感激不盡的心情。作為一個知廉恥的成——精神上的成年人,自己不能再要求他們這以上的事情。再讓他們與自己同行、幫忙的話,已經(jīng)超過了自己做人的底線。

判斷即使自己說盡好話,他們絕不可能放她出來的。想著這些時,般若臉上是帶著微笑。

“對不起,我還有正經(jīng)事要做呢?!?/span>

她聽到說著話的人們腳步逐漸遠去的聲音,嘴里小聲呢喃。

她離開門邊,走到室間的中央。

四四方方的禁閉房里似乎布置了妨礙魔法發(fā)動的術(shù)式。感覺上,假如無視引起噪音的情況下,般若覺得自己有把握能突破這個術(shù)式。然而,這個目的是為了方便監(jiān)視而沒有隔音功能的房間里,外面又有身為精英冒險者的同伴在外守護,這個方法便很難在他們不發(fā)覺的情況下出走。

“真是麻煩,這下麻煩了吶~~

從腰包取出了在這世界售價十分昂貴的小巧筆記簿之后,將之打開。

般若用手撕下了一張紙來。

“哎呀呀呀,明明有很多東西要做的,這下糟了,糟了啦~~

她邊漫不經(jīng)心地吐出機械化的臺詞,邊揮動筆尖, 般若在之上寫了一些道別的簡單話語,把紙張留在桌面上。

正因為那些人是極其能干的冒險者,為了多少能順利瞞過他們,般若的嘴里機械化的發(fā)出陣陣苦惱,目的是讓外頭的人們放松警戒。

“哎呀,真是可惡,非常的可惡呢~~饒不了你們~~

她也知道這樣的手法也太兒戲了。

平常的話,般若在能自己做到最好的地方絕不會馬虎大意。

雖然這么說,不想做事馬虎而讓等著自己去做的事情夭折,但面對那些時不時就折騰的冒險者們,般若卻怎么也無法認真起來去耍手段、算計他們。能在這時帶著搞笑成分地做事就算便宜他們了。般若這么想著。

房間術(shù)式的作用是驅(qū)散空氣中的魔力,那么,只要在體內(nèi)完成魔力的循環(huán),直接施放魔法就行——也只有自己能做到對于不借助大氣中的魔力,就不足于發(fā)動魔法、這個世界的魔法師來說,根本是邏輯錯誤的解決方案了。

般若使出從來沒有在同伴面前使用過的魔法。也是多虧如此,自己才能在省下移動的時間,爬升到冒險者最高階別的魔法。

般若低聲詠出。

“【瞬移動】”

禁閉房小小空間里頭的空氣猛地動蕩,隨著菱形的魔法陣施展開來,猶如扭曲空間與距離、吸收一切光源的黑色洞穴驀地出現(xiàn),將室內(nèi)的明亮度霎那間拉低許多。

總而言之,陣術(shù)和她想的一樣,不大可能發(fā)揮出原來的效果。

魔法已經(jīng)完成。

動作必須快,要不然的話——

而般若的身體才剛要有什么動作的時候。

“——大家!般若在搞事了!快去阻止她呀!”

“什么?”

“這丫頭!這才過幾分鐘??!真讓人不省心!”

該稱贊她不愧是天才魔法師嗎?般若感嘆那位在自己發(fā)動魔法的瞬間,就察覺到了魔力波動的優(yōu)秀前輩。

外頭立刻傳來貝拉的喊聲,以及萬萬沒想到她的行動之快到讓他們始料未及而訝異呼叫。

連鑰匙都來不及用,門很快就被撞開。但在那之前,般若一腳跨躍了在空中漂浮的黯淡圓洞。

“那,那是什么!”

“空間魔法?!”

“完蛋了。被留了一手!”

而沖進來的不像年輕的人們看到黑洞時一樣驚恐萬狀,沒想到般若她連如今任何魔法使用者都無法完成的空間魔法都能使用,期間,心思主要在判斷來不及制止自己的雷奧立即向般若喊道。

“小姑娘,先在那里等著別動!我們隨后就到。別亂——”

狠心地將同伴的呼叫置于腦后,背向他們的般若關(guān)閉了身后的魔法通道。

“正北方的山脈,馱思瓦家領(lǐng)地的十公里外嗎?確實不遠?!?/span>

在【瞬移動】魔法的幫助下,她輕松移動到了西南方的羅夫特山脈——那個遠方也能看見的火光沖天之地。

“……我居然會感覺熱。真是神奇。”

就連這幅下雨吹風(fēng)的夜晚也不會感受到一絲寒冷的身體,也確實感受到了那迎面而來的死亡溫度。

后腳跟踏出來虛無的魔法空間后,身后的黑洞消失。般若抬頭仰望著不久前經(jīng)過魔法的探知,現(xiàn)在卻是以親眼視察的目的地。

無云的赤紅蒼穹正在燃燒。

燃燒的不是普通的火,而是由黑色暴炎(Amber)纏身的翼龍。周遭在其熊熊烈火之下而變得生靈涂炭,宛如被烈焰之手不停攪動的大地,土塊龜裂被揪起那般,由驚人的熱量形成的渦即美艷又致命。

“唔……傳言里火之古龍是小型要塞一般的體型,果真不是騙人的啊?!?/span>

微微屏息,般若往前邁出腳步。

“從卡耶羅趕過來,再怎么樣都要三天,就只能在親愛的他們同伴們率先處理掉這頭龍了。工作量增加了啊,不知道通宵作業(yè)也趕不趕得完?!?/span>

吐息產(chǎn)生火龍卷,鱗片閃爍著熔巖般含蓄卻不容人小瞧的光芒。人類的話即使做足準備,靠近到五百米的距離就已經(jīng)是極限了。

走近那里,般若卻輕易超越了那個極限。

?“那么,開工了?!?/span>

說著話時,般若的臉上是帶著笑容的。

當(dāng)時留下紙條時,沒有寫“不要追過來”不用想也知道會被忽視的東西,是因為自己明白熱心腸的“英之鏈”絕對不允許自己單獨去討伐的。

般若的視線中都是蔓延著致命黑灰的空氣。一旦古龍有什么動靜導(dǎo)致熱波沖來,人體就會一如字面上的在能融化鋼鐵的氣浪下蒸發(fā),變成一具焦黑的骨架。

古龍遠遠超乎想象的魄力讓般若感慨地低垂下了視線。

“首先——氣勢上就算不能贏,起碼也要勢均力敵吧?!?/span>

真不知道自己露出的是一副宛如看見不得了的東西而感到萬分緊張,還是腦殼被熱壞掉了感到亢奮起來的微笑,或者兩者都有也說不定吧。如此想著,不知覺露出笑容的般若在自己的裝備被周圍的熱度破壞之前,解除了【擬形】。

然后,隨著天空出現(xiàn)風(fēng)靡云涌的異態(tài),身軀恢復(fù)成敵人稱之為魔鬼,敬畏者稱他為魔神的形態(tài)。

手握鐮刀,斬斷怯懦。想起這兩個月來作為一名冒險者的榮譽,勇敢直前。

冒險者當(dāng)中流傳著許多有意思的格言,除了公會上板欄的那個冒險者存在意義,要數(shù)自己最喜歡的就是——

?

危險叫你閉上眼睛的話,就閉上耳朵,不停它的言語。

僵硬的身體不能行動的話,就讓遲鈍的指尖先動起來,身體就會恢復(fù)靈敏。

?

然后他與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而緩緩起身,昂起頭的古龍一對一對峙。

“而古龍你的性命,請務(wù)必由我一位微不足道的冒險者……或者說,魔神拿下了?!?/span>

在火之古龍有任何動作之前,般若驅(qū)使手中的魔鐮,將所準備好的魔法一個接一個地具現(xiàn)。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赤空中霎時浮現(xiàn)無數(shù)龐大的陣式。在火之古龍張開血盆大口釋放烈焰,空中火花飛舞得更加瘋狂的時刻——

?

漫天的魔法發(fā)動。

?

魔法被龍鱗防下。

?

爆焰又被魔法抵消。

?

以連綿山脈上的沸騰炎空,成為了般若與古龍這場戰(zhàn)斗的見證。

?

*****************************************************************************

幕間

“哈啊啊~~~~好困?!?/span>

今天是一如既往的爽朗早晨。

小小衛(wèi)兵,凱德早早就漱口洗臉,打著哈欠從兵營出來執(zhí)勤巡邏。

位于西側(cè)兵營對面的面包店的煙囪,白煙已經(jīng)冉冉升起,再過不久就會開店,開始新一天的營業(yè)了。凱德抽動鼻子,嗅著從面包店散發(fā)出來麥粉的香氣,帶著饞嘴的心情,依依不舍地經(jīng)過那間店面。

這里是,珈西亞王國的首都,桑德拉。

人口密度達到三十萬人口的大城市,聚集著來自國內(nèi)各地的人。從街上都可以望見位于北方的國王城堡,然后以偌大的中央廣場為中心,規(guī)劃成圈形的建筑物不斷地往外建起、發(fā)展,除了連接大廣場的十字形主要道路以外,王都就這樣布滿了錯綜復(fù)雜的小路。

而凱德的早晨任務(wù)就是巡邏西部幾道主要街道就行了。走在兩旁都非常美觀建筑物的道路上,他因冷霧而摩挲了冰冷的鎖子甲,感嘆冬季終于近了。

然而,即便在王都里土生土長的他能猜到季節(jié)會比平時早或晚降臨,也從來沒預(yù)想到今天祥和的王都景象不再一成不變吧。

剛發(fā)白的早晨路上也沒人。凱德也顧不上作為王都衛(wèi)兵的形象,冷得連頭都沒有抬起地走著路,在熟悉的路口轉(zhuǎn)個彎后,突然發(fā)覺了王都具有歷史意義且引以為傲的大廣場上躺著巨大的紅色身影。當(dāng)眼睛看清楚臥伏在地,也要高出他十米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之后。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凱德當(dāng)即發(fā)出驚叫,嚇得連站都站不穩(wěn),一個踉蹌屁股跌坐在地。

大廣場的噴水池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

巨龍的尸骸。

擁有著壓倒性存在感的龍軀布滿著血淋淋的大洞,甚至有其中一部分的龍骨暴露在外,與東方升起的晨光相映,龍尸在逆光下加深了廣場被鮮血染得艷般的恐怖。

“啊……啊啊!”

然后,憑著一道陷入極度恐懼的呻吟,凱德發(fā)現(xiàn)不知是自己一個人。他往左邊望去,發(fā)現(xiàn)對面兵營的諾瑪尼——整天喝了酒就發(fā)瘋喊著自己總有一天要拿起劍砍殺一只龍的男人,也和自己一樣坐在地上,就在他的不遠處抱著武器發(fā)抖。

(難道說,這是諾瑪干的?)

凱德為自己有一瞬間,竟然認為是那個辦事不牢的男子做出來的好事而覺得自己居然笨得可以。

不想變得像那個人一樣丟臉的心情,讓凱德取回一些勇氣,扶著膝蓋站起來。但即使是認知到那是死龍,但駭然光景依然足讓他無法直站,身姿像個佝僂的老人一樣就深怕自己驚動了那個龐然大物,感受到了莫大殺意般而不住發(fā)抖。

“吶?!?/span>

聽到有人出聲了,差點嚇出尿來的凱德才發(fā)現(xiàn)龍尸的首上坐著一位少女。

“你旁邊的朋友嚇得不輕,去幫忙吧?!?/span>

“……啊?”

“還能夠走路的話,去通知你的上頭吧,就說……火之古龍,德拉肯斯堡(Drakensburg)被紫金階的冒險者——般若,我討伐了?!?/span>

自己仰望的少女淡然地說話的那一刻開始,凱德的頭腦冒出了一種想法。

說不定,他眼前的人會是在王國史記上流傳千古的英雄。

吞咽下嘴中泛濫的口水,背脊不知不覺中變得挺直,不想繼續(xù)在這位人物前丟臉下去的凱德向那人大聲地應(yīng)道。

“啊——是、是!”

********************************************************************************

*****

桑德拉王都喧鬧起來,國家研究所的人員面容呆地圍著龍尸觀察、采集樣本,市民們那方則是共襄盛舉慶祝,站在被圍起來的廣場遠方饒有興致地觀望著,攤販出動一家大小迎接從王都外頭趕來的客人。

到處散發(fā)著刺激食欲的食物香味,充滿著各式各樣表演的廣場周遭地帶就熱鬧得像舉行了一場過年嘉年華一般。

火之古龍是創(chuàng)世之際就存活到現(xiàn)在的活化石。與其它棲息在毫無人煙處的古龍不同,它喜歡往人煙稠密處移動,吞食人畜后摧毀城鎮(zhèn)。在斷瓦頹垣睡眠數(shù)年之后,又會遷移到其他城鎮(zhèn),不停地重復(fù)。

它的存在是人們噩夢的化身,五十年前曾有一個王都因它而毀滅。從那個時候開始,眾國就密切監(jiān)督火之古龍的去向,提起頒布避難命令。

而失去食物的火之古龍也越來越頻密地移動。就算如此,沒有人阻止得了那頭龍。

直到近日。

如果王國不是出于即將交戰(zhàn)的狀態(tài),火之古龍被討伐的消息傳出去后,外國大使館的感謝與希望接見那名完成了豐功偉業(yè)的人物的信函肯定會接踵而至吧。

但,這些只不過是假設(shè)性的問題而已。

此時此刻的珈西亞王國宰相,吉爾伯特公爵,權(quán)高位重的男人的耐性已經(jīng)被遲到的國王磨光而揮揮手,讓手下傳令。

“傳,平民般若。”

金碧輝煌的王宮謁見廳內(nèi),吉爾伯特越俎代庖地下達了讓那名冒險者進來的命令。

“噢——”

而進入此地的人,其俏麗的臉龐上讓閱女無數(shù)的自己與現(xiàn)場的大臣們也紛紛驚嘆不已。綠色的眸子閃爍著輝,無所畏懼地走入里頭,臉色透露著些許的疑惑直視著無人的王座。

如果沒搞錯的話,進入這個謁見之廳的少女是討伐了火之古龍的冒險者。這與吉爾伯特自己想象中的人物不太一樣,創(chuàng)下了此等壯舉的人應(yīng)該是就算拿刀砍也砍不進的、肌肉盤虬糾纏的男人才對。

畢竟傳言很多,收錯風(fēng)也情有可原。但也萬萬想到對方會是這么一名少女,但在今天見識之后,就能接受了事實。

說到底,要不是她本人向處理這次事件的高等執(zhí)務(wù)官再三要求、執(zhí)意要早日謁見國王,以這個國家的王的惰性根本不會有任何的意愿去與這個時代的英雄見面。吉爾伯特回想起手下的報告,在這個被不耐煩的國王恩準、草草舉辦的謁見儀式中,他打量起屠龍者來。

原來如此,就算單膝跪著,只要那個人呆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會形成一股不輸男人的氣場嗎。

“國王駕到?!?/span>

正當(dāng)吉爾伯特宰相和大臣們打量著停在指定位置上、低著頭耐心等待的冒險者時,原本早應(yīng)該來到王座之間,凸顯王國尊嚴的國王這才出現(xiàn)。吉爾伯特便把注意力放在賞賜儀式上。

好不容易忍過了道道都讓人想要打哈欠的繁瑣言辭后,終于——

“寡人授予平民冒險者般若,討伐火之古龍,德拉肯斯堡之功者——白金幣三百枚,還有榮譽的‘屠龍者’之稱?!?/span>

過后,國王甚至問他賞賜是否足夠。事關(guān)國家面子的事情,原本的三千枚白金幣的賞賜被國王擅自削減了大部分——他該不會心疼那筆錢吧?雖然早已經(jīng)知道了他真是無可救藥的國王,沒想到可以笨到這個地步。不在任何人的發(fā)現(xiàn)下,吉爾伯特冷眼俯視著一旁的國王。

連大臣們在議論紛紛,不解為什么事前決定的賞賜少了。

但吉爾伯特表面還是十分恭維地應(yīng)道。

“是非常明智的決定,陛下?!?/span>

忽然,冒險者在國王離開之前,表示自己有事相求。

但是,那個國王竟然這么說了——

“寡人不想聽?!?/span>

“!!”

國王的話讓那名冒險者——不,已經(jīng)是威震天下的屠龍者了,年輕的屠龍者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

“寡人看妳年級輕輕的……連現(xiàn)在古龍是否真的是被妳討伐都說不定。為什么寡人要去煩妳的事啊。當(dāng)然,妳能證明古龍確實是妳殺的話,就另當(dāng)別論了。”

自己在外國可以封爵、全世界的權(quán)貴都會巴結(jié)她的功績,竟然被這名國王給輕視了,所以感到很惱火對吧?

吉爾伯特甚至忍不住輕聲笑了一下。國王居然把賣人情的機會拱手相讓給下面的貴族,不但如此還往人家的身上潑冷水?這愚王到底是蠢到什么地步啊,扶一只家畜當(dāng)王說不定還會好點。

連聆聽屠龍者請求的傳統(tǒng)也不顧,成天就想要逃離職務(wù),來返于后宮的大床與餐桌,有這樣的王,這個國家早已經(jīng)完了。吉爾伯特能自豪地大聲說出這點。

而視線右側(cè)的第三王子已經(jīng)用手掌扶著發(fā)疼的額頭,身子搖晃起來,仿佛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在那之后,王子應(yīng)該會前來與那名冒險者接觸,對國王的行為道歉,然后聆聽王國英雄的請求吧。

他做了個手勢,立刻有人跑上前來,把耳湊到他的嘴邊。

(去帶人擋住王子他們。)

“……是?!?/span>

假如對國王的不滿不能高漲起來的話,他會感到煩惱的,所以不能如王子的意。吉爾伯特悄聲吩咐侍從,揮手讓那個人去辦事。

叫自己派系中的人馬拖住亞爾維斯王子。而屠龍者……就由他來接待吧。

吉爾伯特的臉浮現(xiàn)著一種悠然自得,微微一笑。

說到底,這個國家值錢的東西就只剩下那么一點了,在他拿走了大部分,卻把剩下來的東西留給人家可不是自己的習(xí)慣。

?“今天就到這里了,寡人累了?!?

邊注視著美貌的冒險者,邊想象著那名少女的肉體,吉爾伯特舔了舔嘴角后,轉(zhuǎn)身隨著國王離開了王座之間的時候。

“請等一下?!?/span>

被王質(zhì)疑的屠龍者抬起頭來,她的語氣急迫卻清晰地如此發(fā)言。

“我能證明自己就是屠龍者,擁有擊殺火之古龍的實力!”

?

******

如般若的預(yù)期,討伐了古龍之后的自己被邀請進入王宮之中。

穿著宮人為她準備好,最低限度下不會在國王面前失禮的青色禮服,在騎士的帶領(lǐng)下,來到整座王宮內(nèi)部以金色為基調(diào)的大廳,與金璧輝煌的挑高走廊相成顯得莊重。處處掛著為了表彰王權(quán)與國力的大型油畫和擺設(shè)的雕像。

?“傳,平民般若?!?/span>

約三米高的豪華木門往兩旁開啟。

踏上原本應(yīng)該是雪白的華麗階梯,現(xiàn)已經(jīng)鋪設(shè)了大紅地毯,般若進入隆重且奢華的王座之間。往旁的窗戶望去的話,可以將呈現(xiàn)在她面前的整個王都一覽無余地映入眼簾。王座之間的采光和通風(fēng)設(shè)計也非常優(yōu)秀,通風(fēng)涼爽的偌大空間被陽光照耀得非常明亮但一點也不顯得刺眼。

般若走到王座前五米的位置,低頭單膝跪地。國王并不在位置上,而且現(xiàn)場飄蕩著大人物們的輕聲細語,讓她感覺到事情在第一階段就好像出錯了,身體微微僵硬,充斥著些許緊張感。

這時,讓她悄悄松了口氣、帶來舒緩心情的是,一旁的禮儀官接獲跑出來的侍從通知后,讓現(xiàn)場的細語沉淀,表示儀式的開始。

“法蘭基五世.希森維爾.耶盧瓦爾陛下駕到?!?/span>

伴隨著樂器的響奏,眼角看見國王以慢悠悠的動作從王座的側(cè)面出現(xiàn)。

進來王宮路上所掛著的國王肖像,般若可從沒看漏眼。

四十歲左右的國王那毫無威嚴的外貌是拜過度肥胖的身軀所賜的吧。重得讓人覺得就算是坐上的是王椅也會斷掉的樣子。垂著的兩邊金劉海遮住了圓滾滾的臉頰,雙目無神地滾動著。如果真的要般若說的話,就是——

一看就知道是無能的升級版,那種感覺。

微微提起感覺陌生的裙擺,在王前單膝跪下的般若打斷了自己胡思亂想的行為。眼前就是這個國家名義上擁有最大影響力的人,不能在這里出現(xiàn)任何的差錯,般若收回眼角的視線,閉上雙眼,專心于接受賞賜的流程。

“寡人授予平民冒險者般若,討伐火之古龍,德拉肯斯堡之功者——白金幣三百枚,還有榮譽的‘屠龍者’之稱。”

“噢噢……”

能讓周圍大臣交頭接耳的金額,看來是相當(dāng)大的一筆金額吧。般若用余光望著的時候判斷。但錢財不是她的目的,重點是自古以來,屠龍者能向國王提出一個請求的傳統(tǒng)。

而國王語詞不清地說完以后,向站在身旁的男人望去。

“吉爾伯特卿,這樣可以嗎?”

“是非常明智的決定,陛下?!?/span>

國王一副被牽著鼻子走的模樣,連確認瑣碎事宜都要看向旁邊叫作吉爾伯特的宰相確認后,才會開口。

般若甚至覺得站在旁邊的那個才是做國王的料。

雖然不好有先入為主的觀念,但國王一開始的給人的印象也太差了點。般若在心理嘀咕地時候,旁邊的侍從送來了一大袋白金幣和“屠龍者”稱呼相應(yīng)的銀色勛章。

接下賞賜后,般若不想放過眼前的機會,抓緊時間開口。

“感謝國王陛下的恩賜,其實草民還有一事相求——”

“寡人不想聽。”

“……?。俊?/span>

從來沒想到在這里碰壁吧。般若驚愕到連宮人再三囑咐自己“沒王的允許,不準抬頭”的事也置于腦后。

她抬起頭額,不可置信地望向了繼續(xù)擺著手趕人的國王。

正在被人攙扶著,艱難地一步一步走下王座階梯。已經(jīng)滿身大汗的國王此時瞪了過來。

?“年輕輕輕的……連現(xiàn)在古龍是否真的是被妳討伐都說不定。為什么寡人要去煩妳的事?當(dāng)然,妳能證明的話,就另當(dāng)別論了?!?/span>

聆聽許愿的資格被質(zhì)疑,讓她的心情一沉,背脊發(fā)冷。

般若有些難受地調(diào)整呼吸,穩(wěn)定自己的情緒。

“今天就到這里了,寡人累了?!?

般若不禁皺緊眉間?,F(xiàn)在才早上十點鐘,剛才的流程連三十分鐘都不到一天的工作結(jié)束了?任性過頭了喂?

即便在心里猛吐槽加抗議。但現(xiàn)實是假如那個國王真的要走,自己還真奈何不了他而著急。

“請等等,我并不會花陛下太多時間,所以——”

“退朝?!?/span>

看見國王下了班就什么也不管的樣子,深怕謁見就只有這一次的般若別無他法,大膽地站起身來,卻在向前邁進的時候被衛(wèi)兵擋下。

接受了來自衛(wèi)兵的敵視,為了不進一步刺激人們,般若往后退了一步。

原本,不想在這里做出格的事來的,但是——

“我能證明自己屠龍者——擁有擊殺火之古龍的實力!”

似乎是咬著牙擠出來的話語,原本為了避免讓自己卷入更多麻煩,而想在王都盡可能保持低調(diào)的般若改變主意,下定決心。她決定把村民的期望——同時是自己回家的希望放在第一位,將這句話喊了出來。

忽然間,她就看到右側(cè)閃過一樣?xùn)|西,接著后頭傳來輕微的金屬聲響。

“吵死了!沒聽到嗎?寡人今天的工作就到這里了。有什么話下個月再說!”

只見原本神態(tài)慵懶的國王突然發(fā)怒,破口大罵,順手抓起一旁盛放凈水、儀式用的杯子朝人丟了過來。

雖然只是擦過臉頰,被沒有真正的被丟中。但這樣的事件顯然不是單純的有沒有受傷的問題。

“既然寡人已經(jīng)恩準妳的要求,舉辦謁見儀式了。少來得寸進尺!”

國王繼續(xù)怒罵。而回頭看了看那個被拋過來的杯子,確認剛才發(fā)生的事不是自己的幻覺后,般若這下子陷入震驚的情感里頭,一語不發(fā)。

“國、國王陛下對英雄發(fā)難了???”

“完了完了,不但打破了大陸自古以來的傳統(tǒng),還向屠龍者丟杯子——這件事傳出去的話,珈西亞王國這是要被圣斯西耶諾大陸的所有國家恥笑啊?!?/span>

演變成國王向屠龍者拋物的糟糕事態(tài)。

空氣變得緊繃,這個國家的大臣們臉色慘白地發(fā)出呻吟。

略嫌魯莽行事了。在看到對方想離開談判桌的時候,出言挽留,結(jié)果引來了請求幫助人物的不快,已經(jīng)讓狀況邁向不利了。氣氛明顯變得糟糕,被王室騎士擋住的般若思考著要如何補救事態(tài)的時候,在她預(yù)料之外的人物有了舉動。

吉爾伯特公爵恭謹?shù)叵驓夂艉舻膰醯蜕硇卸Y。

“陛下就請去休息吧。剩下的事就交給臣下處理就行?!?/span>

“嗯。全都交給你了,吉爾伯特卿。以后有什么東西也不用向我報告,麻煩死了?!?/span>

“遵命?!?/span>

聽著那樣的對話,般若的臉孔開始陰沉起來。

那個站在王座旁邊、穿著深紅的大衣,外表光鮮的男人正是暗地里拐賣人口的人販子大頭目,這點般若早已經(jīng)知曉。說不定確實與恩格村的悲劇有關(guān)系的人物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了。

自己就是不想把這種有著嫌疑的危險人物牽扯進來,才會找上王的啊。狀況已經(jīng)本末倒置了。

在退朝后,任何人都不準留在謁見之廳,般若被請了出去。

“國王不幫忙完全在在誤差范圍外,但預(yù)想是國王走了以后,最少會有三個人上前慰問她等等,然后自己可以趁機提起恩格村的事情——”

但是,謁見以國王惡劣的回應(yīng)落幕。即使看到她一個人灰溜溜地離開,文武百官里面真的沒有一個人肯走出來。般若往后看了緊閉的謁見大門一眼。

“難道討伐火之古龍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么??蓯海∶髅鬟€費了這么大勁——”

“那邊的冒險者?!?/span>

就在一個人站在謁見廳外頭發(fā)脾氣的時候,走廊的轉(zhuǎn)角處來了一群人。

為首是一名有著鳳眼,穿著金色長袍的男人。自己被那名背著雙手、文官打扮的男人,以惡劣的態(tài)度叫喚。

“我是吉爾伯特公爵的秘書。感恩祖上聚福吧。大公傳喚妳??旄仪叭??!?/span>

不好的預(yù)感實現(xiàn)了。

那么,將會面推掉的選項是——

般若默默瞥向了站在那名秘書后面的御兵,就知道自己沒有拒絕那名上位者邀請會談的決定。

縱然是對方的語氣不怎么友好,她還是轉(zhuǎn)換了心情,點了點頭。

看到般若的態(tài)度,原本就以為她不會拒絕跟宰相會面機會的秘書帶路的時候,開始拿腔拿調(diào)起來。

“聽好了。別以為討伐了一只龍就很了不起了,在王都里有的的比妳還要偉大的人。就像我本人,在王國北方的小地方當(dāng)個文官二十八年,現(xiàn)在才爬到了這個地位,而我敢說我的功績不比妳差。以后就算成了大公的部下,也別在我面前顯擺——”

無視裝模作癢的那個人的話語,般若穿過了王宮中庭回廊,來到種著奇花異草庭院附近的室間前。

“大人,人已經(jīng)帶來了?!?/span>

“嗯,進來?!?/span>

秘書向里面的人物稟告后,得到允許便推門而入,里面坐著般若剛剛在謁見之間見過的男性貴族。

地面鋪著樸實的白磚,從墻上的方形開口可以三百六十度窺見精心打理得王室花園。

中間擺放隔著一張短腳桌的兩張豪華長椅,而那些家具下面便是毛絨很長的純白地毯。

在那樣的室間中,四十五歲上下的吉爾伯特公爵高高揚起眉毛。公爵本人有著一頭往后梳起,讓人聯(lián)想到充滿野性的貓一樣的深棕發(fā)色。明明是達官貴人的合身裝扮卻有著一副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滄桑的臉孔,鍛煉過的高大身材渾身散發(fā)著在政、戰(zhàn)場上老練橫行的魄力,銳利的眼神正上下來回地打量著站在門口的般若。

不但如此,嘴角邊還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讓般若看了就覺得一陣不爽。

應(yīng)該是供貴族休息的室間里面并沒有多少擺設(shè),但附有軟墊的椅子還是足夠讓這里的所有人坐下,然而在公爵沒邀請的情況之下,般若只能站著,等著他開口。而那名秘書走到翹著二郎腿的吉爾伯特后面,靜靜地待命著。

在沉寂中,吉爾伯特采取高壓的態(tài)度,單刀直入地說重點。

“別再當(dāng)冒險者了,為我工作吧?!?/span>

?“……”

在來此地的路上,從對方秘書口中的得到足夠的暗示。猜到對方意圖的般若看著吉爾伯特,她不說話,只靜靜地保持站姿。而眼前的男人切換了原本坐著的姿勢,將手肘放在膝蓋,合上指間地探出身子來。

“妳有事想求國王吧?所以感到高興吧,我現(xiàn)在給妳一個機會。求國王不如來我這邊,只要被我雇用了,你想要的都能得到,而且比起那頭豬能給妳的,我這里的待遇絕對更好。不覺得這是很有魅力的提議嗎?”

而那名秘書在后面幫腔。

“被公爵提拔了,還不趕緊道謝是想干嘛?!?/span>

“……”

般若保持緘默,肯定了不能與此人有任何交涉的結(jié)論。

雖然自己不是王國國民,就算吉爾伯特的語詞上對應(yīng)當(dāng)尊敬的國王不敬,她也沒立場對此表示任何意見。只不過,受人之祿卻說在剛認識的人面前把雇主說到這么難聽,對方的為人已經(jīng)讓她感到了不快。

所以她邊提高警惕,邊把恩格村的事保留下來,絕對不可以吐露半分。

而且從剛才開始,她就從這個男人身上聞到了刺鼻的臭味。

是貪婪、野心、狂妄、淫欲、陰險等混合參在一起的臭味。就連魔物都沒有這么濃烈的臭氣。

要選擇眼前的男人來幫忙,只有這點她無法容忍。至于找上層人士幫忙追究的恩格村一事的計劃,只能在日后在想想其他辦法了——

對于對方投來感興趣的視線,般若閉上了眼睛,忍受逐漸攀升的反感,明確開口。

“請容我拒絕。我并沒成為您手下的打算。”

仿佛對拒絕沒感到意外,吉爾伯特咧嘴一笑。

“噢,不想成為我的手下?那娶妳做小妾也不是不能考慮的事?!?/span>

而猛張開眼睛的般若因涌上的惡寒,全身起了一地雞皮疙瘩,顫了一下。抬起拳頭,差點不顧后果地揍下去了。周圍的御兵們也嗅到了敵意而把手放在劍柄上,一旦眼前的貴族面臨危險,就會隨時介入其中。

然而,般若沒有給那些御兵介入的機會。在快速考慮到揍了人以后,與之正式為敵會讓事情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所以她當(dāng)即勉強將憤怒給克制下來,緩緩的把拳頭放下。

既然對方的惡意都露骨成這個樣子,事情不能進行下去了。般若立即轉(zhuǎn)身走人。

而對方在門扉即將閉上時威脅性地向自己說了一句話,內(nèi)容卻讓般若無法無視。

“驕傲自滿的小鬼頭,妳以為討伐了古龍,對王國來說是件好事嗎?知道妳造成了多大的損失嗎?”

斜視那個男人,般若蹙眉回應(yīng)。

“這點盡管放心,討伐的過程沒有危害到任何一個人。因為場地就在深山老林里頭——”

“誰跟妳說這個了?!?/span>

“?”

“原來如此,從臉色看來,妳是真的不知道啊。那么妳是帝國的間諜這點就可以排除了?!?/span>

抬高額頭,觀察著她的神情,吉爾伯特公爵將背深深靠進長椅里面,以嘹亮的聲音回應(yīng)了般若質(zhì)疑的眼神。

“有火之古龍盤踞的國家,他國是不會輕易侵犯的。因為在災(zāi)難的面前,利益都會拿去用在重建災(zāi)區(qū)上面。火之古龍不但沒有守護的財寶,冒險征軍將之討伐還有可能激怒它,引火燒身?!?/span>

“……你想說些什么。說重點,我可沒有什么耐性?!?/span>

對于冷著整張面孔的少女,吉爾伯特公爵吐出一口氣,冷冷地陳述。

“古龍原本就是耐饑的生物。只要定期奉上犧牲品,再用些誘導(dǎo)戰(zhàn)術(shù),就能與之和睦共處。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那份犧牲品,不就是無辜的人民嗎。”

“被卷入戰(zhàn)爭的人民就不是無辜的嗎?真是嶄新的視點啊,屠龍小姐啊。原本王國只要專心應(yīng)付南方萊文帝國的侵略就好,現(xiàn)在古龍沒了,就多了幾個國家出來了。原本似乎輸定了的一對一戰(zhàn)爭,讓我們的處境愈發(fā)的糟糕了啊。”

聽到了這樣的情報,般若一時之間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震驚,臉色有了變化。

“言下之意就是,原本由我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一盤散沙的貴族,在各國侵略進來的時候,就再也不會理會我的命令。他們會只防范自己領(lǐng)地的安全。一言蔽之,這個已經(jīng)快氣數(shù)將盡的王國——被妳斬殺古龍頭顱的時候?!?/span>

——這塊圣斯西耶諾大陸所謂的傳統(tǒng),是以屠龍者作為人類的后盾來景仰,保衛(wèi)這塊大陸的人類根基的方式。說白了,屠龍者的聲譽地位之所以會如此崇高,是當(dāng)這塊大陸在面對災(zāi)厄般的存在,在還沒做出慘痛的犧牲前——特別是屠龍者所屬的國家就能將其討伐,創(chuàng)下不可磨滅的功績,才會被如此推崇。

大陸所有國家都會以最高格禮遇對待的象征,般若就是瞄準其“獎勵”而來。

然而這位大公爵卻輕藐地指向佇立的屠龍者少女,咧嘴而笑。

“王國的救命稻草也一同砍下來了啊。這個國家的土地會瓜分,人民被當(dāng)做二等公民,甚至是奴隸——”

“……?!?/span>

聽到這里,綠發(fā)少女的內(nèi)心已經(jīng)失去了平靜,失去了從容。

握緊拳頭,般若狠瞪著吉爾伯特公爵。

“不對,你有什么證據(jù),就是說萊文帝國……還有幾個國家一定會因此攻打過來的證據(jù)。拿不出證據(jù)來的話,那一切都是你危言聳聽的話罷了?!?/span>

“這個國家已經(jīng)腐爛了的證據(jù)?。课夷芘赖皆紫噙@個地位就是證據(jù)?!?/span>

對于已經(jīng)對自己的話信了大半的般若有些虛浮的話語,對方大聲地發(fā)出嗤笑,用手指著自己,毫不猶豫地坦承自己的卑劣。

“這個國家腐敗到連現(xiàn)在站在妳身后的御兵,都是我?guī)нM來的私人部下。實不相瞞,身為宰相的我在妳討伐古龍之前,早已經(jīng)做好了逃離這個國家,投奔到其它國家的準備了。畢竟有個蠢到家的國王,國家根基早在十年前就岌岌可危,兵力也少得可憐。妳說,敵人有什么道理不看上不但有種麥的沃田,還有海港的肥肉塊呢?!?/span>

露出輕藐的視線,吉爾伯特繼續(xù)發(fā)出毫無愛國之心的發(fā)言,轉(zhuǎn)個彎想讓她有求于自己,進而乖乖就范。

對于這種歹毒的手段,般若咬牙切齒。然而在權(quán)力游戲的規(guī)則之下,不允許自己這個空有力量的人向他這位王國的權(quán)力者動手。而對方比自己更加明白這個簡單的道理,有恃無恐著打哈欠。

“考慮的結(jié)果是?”

“我拒絕?!?/span>

除此之外便不會有任何的答案,般若注視著王國宰相。

“別小瞧人,以為用幾句話就讓人乖乖的被你控制了。我告辭。”

“唔?”

對方發(fā)出懶散的語氣。

“好心將殘酷的事實告訴無知的屠龍者小姐,卻被這樣懷疑真是讓人傷腦筋。啊,這個時候走出這個門口的話,說不定以后就會失去雙腿,被人弄得連路也走不動了哦?”

離門還有五步之遙,她停下了腳步。般若對這個國家的附骨之疽回以惡狠的眼神,嘴上則是不饒人的回復(fù)。

“有趣的假設(shè)。那么我也不在意先把那個某人打到趴下,躺著回家好了。宰相大人你說是不是呢?”

回頭撂下了這句話后,她粗暴地甩上門離開是非之地。

“呵呵,年輕人真是對天地?zé)o懼?!?/span>

在那瞬間,以拳頭托著臉頰的吉爾伯特公爵發(fā)出不肯輕易罷休的冷笑。般若稱之為陰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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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間*

“……話說回來,納茲啊。”

少女怒氣沖沖地走掉了以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珈西亞王國宰相,吉爾伯特公爵忽然打了一個響指,向背后的文官詢問。

?“是!”

“那件事的結(jié)果怎么了?處理得有點慢了吧。”

“萬、萬分非常抱歉,大公。屬下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但都沒有那兩個人音訊。而去村子的那些人很快就回來跟我稟報了。因為路途遙遠,又要保密而不用信鴿,希望能在給些時日——”

感受到了語氣中些許的不快,名叫納茲的文官有些畏縮地走到吉爾伯特身前,據(jù)實稟告。

“得了得了,你看著辦吧。反正現(xiàn)在也不急著要。”

“真、真是感謝大公的寬宏大量。屬下一定會完成任務(wù)的!”

“那些小家伙真是不知好歹……算了,他們只是順便罷了?!?/span>

盯著頻密地擦著頭上汗珠的秘書,吉爾伯特仿佛瞧不起其膽量地冷吭了一聲,手指尖敲擊著椅子扶手。

“繼續(xù)視察馱思瓦和博格家,回來了就和預(yù)訂中立刻拿下?!?/span>

“屬下遵命!”

“知道這個國家已經(jīng)要完蛋了,所以發(fā)現(xiàn)了那個村子的價值,將計就計的趁機丟下妻兒跑了嗎?哼,一群垃圾,但海港那里已經(jīng)有我的人把關(guān)了,他們是逃不了的?!?/span>

對吉爾伯特這名大貴族而言。其他人家破人亡也好,死了也罷,永遠只能歸納于自己的無能,與他無關(guān)。

吉爾伯特拿起小刀,邊吭著小曲,邊削起桌子上水果來。

權(quán)力,這是多么美妙的詞阿,即讓人可憎又憐愛。用吉爾伯特的話來形容的話,就是養(yǎng)肥了那些貪得無厭的小貴族,到了有事,而不想弄臟自己雙手的時候就果斷地利用掉,自己不過是遵循著這世界的弱肉強食的真理而已。因為如果立場倒反過來,那些人也會對他做出同樣的事情。

——只要他一個不高興,就可以讓人消失的那份權(quán)利。

——真是太美妙了。

吉爾伯特將削好皮的水果放進嘴里,咬開了爽脆的果肉。

只要他依舊身居高位,自己就是無敵的。他不再是以前被被處處刁難的小人物了。吉爾伯特沉溺在自己的回想中,想起那些給過他臉色看,打壓過自己的貴族凄慘下場,無意識地露出微笑。

“大公,還有一件事……至于那個不識抬舉的冒險者要如何處置?”

而這時,被眼前秘書的詢問,讓吉爾伯特中斷回憶。他沉吟了一下。

冒險者喜愛自由,會不接受他的提議是自然不過的事。

不過,沒道理要放任擁有相當(dāng)強大的力量,可能將矛頭對準自己的人。而且,花時間調(diào)教這樣的少女臣服于自己腳下也是不錯的消遣——

如此想著,沉思中的吉爾伯特的嘴角裂開了一些。

“……雖然我不認為屠龍者會是那種嬌滴滴的女孩。但保險起見,讓下面的人試探她的力量。順利的話,把她活捉回來,然后送到我府上去。我來好好的審問她?!?/span>

沒錯,宰相心中絕對不相信對方是真正的屠龍者,那人的背后應(yīng)該有人……或者一個集團。

目的?是自己不能出面,為了創(chuàng)造時勢,達成某種目的?

誰知道呢?

但屠龍者,或者集團把少女丟出來站在明面上,那不就正代表了對方?jīng)]有站在他們這些權(quán)貴面前的力量嗎?只要這么想,那么一切都顯得順理成章起來。

聽到公爵給予他的命令,仿佛看到一名少女凄慘下場的秘書笑了。同時也放心了心,從被提拔到這個地位,要他回到那個窮鄉(xiāng)僻壤當(dāng)回普通小官的日子,好不如叫自己去死。

納茲心里面這么想,嘴巴卻沒有任何懈怠地回應(yīng)。

“明白了,屬下這就去辦?!?/span>

總算找到自己能夠賣力地將失態(tài)抵消的工作了吧。心底下松了一口氣的納茲利落地鞠躬后轉(zhuǎn)身,接著離開了隨著掌權(quán)的歲月增長,已經(jīng)變得完全目中無人的宰相所在的休息室。

?

******

糟糕透頂。

這是退回了處處招人目光的可憎女性禮服,重新?lián)Q上了冒險者服裝的般若感想。

“但要說好心做了壞事又有些不對,準確來說是自己對于這個國家情形掌握的不足,所造成低下的應(yīng)對方式??蓯?,失算了?!?/span>

與高層有所接觸的門路,卻是帶來更大事端的開始。

對于吉爾伯特公爵這名大貴族的惡劣風(fēng)評早有耳聞,而般若對于有待證實的風(fēng)評一類從來是抱著三分警惕,七分質(zhì)疑的態(tài)度去接納。就像在新建立的通訊組里總有個會把事鬧得沸沸揚揚的人存在吧。但在見過面后,發(fā)現(xiàn)人實際上還不錯的情況。

在社會上打滾,既然有合得來的人,那么也有無論如何之間就像磁鐵的兩極一樣,私人感情上無法互相咬合而引發(fā)蠻語的情況在。

“——既然不能和所有人成為朋友,但能互相避免成為敵人的道理顯然行不通了。這次的事件是牽一發(fā)動全身?!?/span>

般若咬緊牙根,大步流星地朝出口的方向、王宮走廊中走著。

但是,那個男人并不符合自己的意想,或者說,比聽過的傳聞還要來得惡劣才是。

抵達宮門,走出王宮沒多久。般若便發(fā)現(xiàn)自己遭到不下二十個男人跟蹤。如果是考慮到擁有“屠龍者”之稱的她才派出這么多的人馬的話,般若是很想稱贊辦事的人的思考周到,雖然說選錯對象是另一回事了。

而般若沒去理會他們,單身走出宮外,到達人來人往的王都大街上,想要返回之前自己投住過的旅店。

此時此刻,靠近王宮與廣場的街道熱鬧異常。每每經(jīng)過一間酒館都能聽到關(guān)于古龍與屠龍者相關(guān)的話題傳出來,街道上人們也不無興奮地談?wù)撝@件事。

而經(jīng)過那些人們,這個時候的般若——屠龍者本人與王宮都沒有刻意宣傳是何人達成豐功偉業(yè)。而造成對屠龍者身份的傳聞滿天飛的情況下,她的樣貌并沒有作為屠龍者而廣為人知,才能不被圍堵輕松地快步行走前進,繼續(xù)思考剛才發(fā)生的事。

雖然不排除對方是一派胡言,但仔細思考的話,般若找不到對方話中的漏洞。

殺了古龍,卻引來了從南方開始的滅國之災(zāi)。這就能說明為何當(dāng)時在謁見廳里的貴族態(tài)度冷漠了。

然后,不只是那個貴族的領(lǐng)地,連恩格村,卡耶羅都市在內(nèi)的大大小小的十幾個北方邊境城鎮(zhèn)——打從一開始就是沒人要拯救的棋子,送給火之古龍的犧牲品。

這么一來說通了。

說什么,她的領(lǐng)地消失后,周遭地區(qū)的她們生活也不會好過——并不是恫嚇,所有事情和那個叫莎莉娜的貴族婦女的話語都說通了。

還有,為什么不讓她領(lǐng)地的居民撤離,甚至全面封鎖消息,如果不是貴婦找上卡耶羅都市冒險者公會的門來,般若到現(xiàn)在都對火之古龍將為那里的人們帶來的毀滅都不知情——全都在吉爾伯特的算計之中。

而沒了火之古龍,攻來的帝國會直接南上到整個王國,其他國家的軍隊也會從四方涌來。般若為自己竟然無法反駁這點,無言以對而懊悔不已。

自己的努力白費了,不但空歡異常,還為這個國家的人招來了災(zāi)難——般若厭惡徒勞無功的事情,但更加得害怕事情超出自己掌控的演變。

不知不覺中,充滿歐洲中世紀風(fēng)貌的大街上已經(jīng)變得空無一人。被稱為王之腳下的城市因地理位置,必須穿過深山老林和山谷才能到來,也想要進行貿(mào)易的國內(nèi)外的商人們必經(jīng)重要的通道,是由王家管轄的桑德拉王都。以外部雄偉,內(nèi)部裝潢精美的王宮城堡為中央,擴展開來的王都每一條街巷都由石板鋪設(shè),想要讓足跡遍滿全王都的地標也需要到四天以上的時間,這些充分體現(xiàn)了此處的繁華。

然而,這樣的城市寂靜了下來。

終于意識到周圍有不對勁的地方,從出宮開始就低頭走著路的般若猛然抬起頭來,看見前方的道路上站著八位為一排穿著重鎧的騎士,三排組成的隊伍,視線不懷好意地投向了自己。

這下連詢問都省下了。

般若揚起眉毛。

原本跟蹤她的御兵服裝的男人們也不再隱藏身姿,而是拿出武器,擋住了身后的路口。站在人數(shù)總共二十六位騎士的身后,騎著黑鬃駿馬上的那位尖嘴猴腮,穿戴著交領(lǐng)的華麗服飾、身材高瘦的貴族向她做出宣告。

“叛徒般若!妳退路已經(jīng)被堵死了!妳涉及私通帝國,我馬爾維伯爵在此宣告將妳逮捕歸案?!?/span>

目睹那樣在討伐火之古龍時從來沒預(yù)想到的情況,在原地上佇立不動的般若不禁搖頭嘆氣。

“天上掉下來的龍終究沒好事。我是知道了。不過,這就是為辛辛苦苦討伐古龍,英雄準備的歡迎會嗎?還送上了莫須有罪名的蛋糕?幸好這次的主角是我,假如是別的真正勤勤懇懇地鍛煉,然后殺龍的屠龍者卻被如此對待的話,恐怕會哭死。”

她向人們豎起食指,左右搖擺。為那些不肯論功行賞,導(dǎo)致人心渙散的做法感到由衷的悲哀——以及憤怒。

她感覺到自己那自成年以后所剩不多的英雄情結(jié)被人性的卑劣給玷污了。但最讓人憤怒的不是這點。

所謂的討伐火之古龍,達成偉業(yè)之后出現(xiàn)的眾多賞賜——包括得以迎娶這塊大陸上任何一位公主的心動獎勵,把主動放棄這些的般若對于自己不但沒被慷慨招待,還被不講道理地惡言相向、對待,已經(jīng)徹底把她給激怒。

般若面露怒色,壓制著立刻動手的沖動低聲呢喃起來,并且沒有停止的跡象。

“隨意的撕毀合約,還要來加害被委托方。真當(dāng)我對法律什么都不懂嗎?!?/span>

“……哈?”

“即便沒有簽署合約。不過既然這個國家把討伐古龍的通告高高懸掛在冒險者公會板上,就代表著你們有想受到法律約束的意圖,而我這方既然已經(jīng)接納了討伐古龍的條件,并且完成了相應(yīng)的要求,均應(yīng)視為具有執(zhí)行合約的效力才對,現(xiàn)在卻被一句屠龍者當(dāng)事人有可能不是屠龍者當(dāng)事人,不允許上訴并且駁回其一切請求?要知道一頭古龍的價值是無比倫比的,這邊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相應(yīng)的勞動成果,你們卻收下了討伐物才來摧毀合約——不論是怎么樣的理論學(xué)派、都無法將這種絕對讓人忍不下去的事情合理化。這已經(jīng)是最讓人無可饒恕的罪惡了。這世上居然還有比一名廚師來吃霸王餐還更讓人發(fā)指的惡行……呵呵,我總算領(lǐng)悟到了?!?/span>

只是,般若的這個心情是不會被眼前這些人所理解的。對于她的長篇大論,他們紛紛地面面相覷,有人甚至在腦袋處以手指畫了個圈。

而這樣的行為很明顯是在質(zhì)疑著般若的精神狀態(tài)。

“這種藐視他人勞作成果做法,就是傲慢到了極點的思考方式。你們這些貴族讓我感到不快了。簡直是等著人民起義推翻一樣,不知反省——”

“停止停止停止!我的頭都快痛死了。”

不間斷地喃喃吐出自己此刻心情,般若想通過文明的方式,表達自己對他們斥責(zé)卻被誤解。

對方大叫著讓她閉嘴。

“我懂了,別以為我不懂妳企圖拖延時間的想法。但是我能告訴妳,這么做是毫無意義的,因為這里可不同其他地方,可是珈西亞王國權(quán)力中心的桑德拉王都啊?!?/span>

露出猶如識破了他人的詭計似的臉色,馬爾維伯爵發(fā)出嘲諷。

“與邊境的落后鄉(xiāng)鎮(zhèn)不同,在夜晚時刻王都的所有城門是牢牢關(guān)閉的,并且在城墻上,由那種地方無可比擬的數(shù)量、裝備與訓(xùn)練水準的守城的士兵站在那里駐守警戒。這種情況下,妳沒有一絲逃脫的可能性。哼哼,現(xiàn)在早點死心,吃的苦頭還比較少。”

看到即將被逮捕、下場凄慘的當(dāng)事人如今絲毫不考慮自己的安危,反而盡提些莫明其妙的事情,身在五公尺外的那位貴族對于這種跳躍性的思考邏輯微微蹙眉,卻沒在意下去,語氣高傲地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在他的認知里,般若方才的行為歸類于對方為他擁有的權(quán)力感到害怕了吧,伯爵他臉色輕藐地開口打斷般若之后,向身旁的一名騎士揚起下巴。接著,收到指令的騎士就單手從馬鞍上掛著的包裹里取出些什么,接著手高高一揚。

他拋出一卷繩索落在般若的腳邊,讓般若她束手就擒的意味不言而喻。

而冷眼看著地上的物品,總算知道說什么也沒用。般若搖頭嘀咕著“為什么總有雞同鴨講是溝通不了”之后,抬起自己一雙綠色的眼眸。

“哈?”

呢喃自語之后,般若以交臂而立的姿勢,證明自己的話語毫無虛假。

你這人到底在說什么?我從來沒說過自己要逃吧?

“噢?不想逃的話是明白自己沒有勝算吧,少了麻煩也好,速速給我——”

“真是的,你到底是哪邊的耳朵聽到了我想要逃的。又是誰告訴你說我不走的原因是沒勝算了?”

面上滿是“真是受夠了這人的邏輯順序”的無奈神色,般若微微抬手,伸出第一根手指,直截了當(dāng)?shù)伛g回那名貴族的錯誤認知。

“第一,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哪來的勇氣向我頤指氣使,但我沒有寬宏大量到什么都不做就原諒你的地步?!?/span>

然后,伸出第二跟手指。

“第二,我應(yīng)該說過向你的上頭警告過別來惹我了吧?但就目前看來,不論我怎么說你們都不會罷手了?!?/span>

她微微地吸了口氣。

“那么,我要做的事情也就非常簡單了?!?/span>

這時,她擺出了糜爛到會讓在原本的世界里,認識她的人們當(dāng)中——特別是多次惹過本人發(fā)火的斐麗渾身顫抖,稱之為“兇殘微笑”。

讓人感到背脊寒冷的笑容出現(xiàn)在般若臉上。

伸出手指向貴族,她如此高聲宣告。

“既然無視我要把人給通通打趴在地的忠告,那么誰也別想站著離開這里了。全都準備被我揍得爬不起來,躺著回家吧!”

“……動手。雖然沒有證據(jù),但對方說不定有偽裝成屠龍者的一定實力,別大意了?!?/span>

在般若作出宣告之后,騎著馬的馬爾維伯爵讓座騎帶著自己往后退開一段距離,向騎士以及后面的御兵下達命令。

一開始而身后的男人們或許是因為在人群多的地方不敢下手。但在騎士們來與他們會合、前后包抄之后,他們就越走越近了,形成密集的包圍網(wǎng)逐漸往她靠攏。

傍晚時分,原本有點幽暗、漂起毛毛雨的蒼天在落下幾滴雨珠之后,猛然下起豆點大的雨來,為大地渲染上了驅(qū)之不去的水氣,而且雨幕的勢頭隨著時間的過去有了逐漸增大的跡象。

看著那些人的般若沒心情等下去,收起了笑容。

并且,一開口就是三個魔法的短詠。

?“【力量的紋身】、【守護的臂章】、【疾速】……這些就夠了。以這點本事的你們作為對手,再多的魔法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狂妄!”

在舉起盾牌,步步逼近的騎士們目光中,為了不損壞街道的般若拋棄火力強大的魔法,選擇強化身體。

靜寂所籠罩的街道上彌漫著的不只有水氣,還有進行圍捕的貴族以及其手下散發(fā)的緊張感,連帶四周的就只有緊繃的空氣。而只有般若的神色特別的從容一般,邊微笑以對,邊往自己身上施加魔法。

見此,渾然不知般若那對普通的魔法使用者而言,簡約得匪夷所思的魔法詠唱早已經(jīng)完成,更不知道他要面對的是多種強化魔法同時使用的般若,馬爾維伯爵連忙一聲令下。

“別給她詠唱魔法的時間,快給我解決她!”

“遵命?!?/span>

“讓我來吧!”

以蒙蒙的雨幕拉開了逮捕般若的序幕,一名騎士率先沖了到了般若面前。

不知道是對自己的本事抱有自信,還是想要在忠于的主人面前表現(xiàn)。

總之,般若也就挑了挑眉頭,冷眼注視對方魯莽得能被稱為愚蠢的行徑。

舉起劍柄往她的頭敲來的舉動看來是為了留下活口的舉動,瞬間判斷出對方的想法,般若在接下來看似動作緩慢的伸出了一只手掌,作為樸素的反擊方式。

首先,有三點需要的地方需要聲明。

——第一點,般若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根本不會魔法。

以那只手精準地用掌心接下了長劍的柄頭,般若的身體微微一沉之后,順勢地抬起腳跟,毫不猶豫地往對方用來防御要害的盾牌狠狠踹飛。那名騎士就連理解事態(tài)的余力都沒有,身子猛然彎下,以迅猛之勢往后飛離地面五六公尺,撞上了街道店鋪的二樓墻壁再自行跌落地面。

“對方實力不明了的時候就別逞威風(fēng)。連緋銅、烏鐵階的冒險者都懂的基本道理都不懂,讓我見識到伯爵你這些騎士的訓(xùn)練程度還真‘頂尖’啊。作為一個集團的戰(zhàn)斗力竟然可以這么不堪一擊?!?/span>

讓昏暗的環(huán)境幫助自己,般若嘴上肆意地朝貴族發(fā)出了嘲諷,目的是來迷惑敵人的方向感,接著在語音剛落,壓低身軀飛奔而出。

“——”

第二點,般若是個不合群的怪人。興趣是烹飪與料理。

放眼望去,水分充斥著的道路上,有騎士飛去的墻壁那里并沒有夸張地被人撞出一道裂痕。但倒著的無疑是那名騎士,以及一個凹了一處的金屬盾。

最后,以上不代表般若沒有習(xí)武的經(jīng)驗。而現(xiàn)在,原本就會點功夫的般若,經(jīng)過了一段被一流冒險者鍛煉、洗練精神,掌控了使用魔法和些許武術(shù)的戰(zhàn)斗技巧的時間之后,再有了連劍氣都不會用的騎士們無法突破的魔法加持,她將會如何立于不敗之地的事實更為的明顯。

實際上,般若自降臨這個世界之后,在這些日子里,實力并沒有原地踏步。

不但從貝拉這位正規(guī)的魔法師前輩學(xué)習(xí)正確魔法的使用,并且在莉莉娜發(fā)現(xiàn)她有些武術(shù)的底子后,便仿佛遇到了同鄉(xiāng)般心血來潮地傳授武藝的今日,般若的實力都有了突飛猛進的成長。

況且,不久前施放的【力量的紋身】是大幅度提升體力與全身懷有的力量的魔法,再加上【守護的臂章】,直接將身體的堅韌度提升到了需要秘銀級或者附魔的武器才能對自己造成的威脅。般若此刻的身軀就閃爍著隱晦的紅與橙的光芒,無不代表著這兩個強化魔法的作用。

以上綜述,既然有了強力的各種魔法作為后盾,但用手腳就能解決敵人的話,又何樂而不為呢?般若懷著這樣的想法,展開人對人的戰(zhàn)斗。

在落單的騎士被偷襲倒下后,聽到金屬材料碰觸地面的聲響,其他的騎士們猛然發(fā)覺般若已經(jīng)來到了他們的身后,連忙轉(zhuǎn)身去。但還未這么做時,他們的背后就響起了般若的聲音。

“……這下不勞我費事了,真是可喜可賀?!?/span>

經(jīng)歷了冒險者生活,短期間如同被精英軍人密集且高度訓(xùn)練過進而獲得各式各樣而豐富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這樣的人隨意的開口。

仿佛對手弱小的不值得一提,無視著他們,自言自語著。

“既然都是這種程度的實力,欺負你們都會讓我感到不好意思。既然如此,一起上吧你們?nèi)?。別浪費我的時間了?!?/span>

“……”

聞言,騎士們與御兵從倒下的同伴那里收回目光,驚恐地看向了語氣中帶著喜悅之情的般若。對方一手叉腰,另邊的手做出“過來吧”的挑釁,讓他們的心靈充分理解敵對者與自己之間的實力差距,般若的自信就是來自那里。連騎士都感受到了心神上是否要繼續(xù)與之為敵的動搖,更不用說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族了。

因我,對方的一言一語都是那么的讓人膽戰(zhàn)心驚。

“你們不打算過來的話,我就自己過去了喲?!?/span>

?“嘎?!”

在以冷冽的目光掃視人們,在這種一片灰色雨天,隨著她頭上方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街邊兩旁上造型精美的街燈很人性化的、一盞盞地亮起魔法燈光,恰好的照明讓背光的般若身影一下子高大起來,同時在濕漉漉的昏暗街道留下了長長的光影。

“居、居然真的大膽到反抗了——你們一個個不要再站住發(fā)呆!”

即使有街燈的照明,此刻的雨幕卻已經(jīng)大得只能朦朧的看見對方的身影。即便如此,依然看見般若向自己投來視線,因察覺自己被鎖定而感到一陣惡寒的貴族發(fā)出短促的尖叫,朝目標揮出手指。

“抓住她!無論如何都千萬別讓她靠近我!”

面向正在挑釁的般若,努力不被緊張感吞沒的騎士們總算在貴族的命令下回過神來,迅速組成了傘形隊陣。

然后,騎士們踏出腳步,逐漸往內(nèi)靠攏,摒息凝神地想把般若團團圍住。

背后的御兵——不是忠于國王,而是只為宰相效命的男人們牢牢圍住背后的路口。

(看來抓人不是他們的職責(zé)啊。)

般若斜視著后面的男人們作出下一步的判斷,想優(yōu)先解決面前的敵人。

因感受不到對方采取動作的時機,般若果斷地采取了突入對方腹中的策略。在眨眼間,步伐宛如裝了輪子滑動一般,般若瞬間閃身來到騎士們的左側(cè)。

被囑咐要完好地把人帶回去,自認訓(xùn)練有素的騎士沒有慌亂,馬上擺出了戰(zhàn)斗姿勢。只見離般若最近的騎士立刻以劍面往她的頭部敲擊而下,但被般若反射性的舉起右手,直接用手掌抓住了劍身,這讓騎士的臉色一冷。要是自己不小心扯動手中的劍,就會將少女手指的切下來——的事沒有發(fā)生。

也看不出般若有任何使力的跡象,那名騎士手中的劍徒然折斷。

“噫?”

不光是他自己,從左邊算起,見到這一幕的三個騎士也都發(fā)出愚笨的聲音。似乎被超乎常人的腕力嚇得腦袋當(dāng)機。趁著這個敵人意識停滯的空白時期,般若旋轉(zhuǎn)身子借力,提起的腳尖帶起雨水像是一條柔軟的絲帶,踢出左腳。

“……滾吧?!?/span>

盡管動作華麗,所擁有的力量卻不含糊,這一腳摧枯拉朽地一下子拿下了兩個人。

也沒有因為打倒少數(shù)的敵人而得意忘形。般若瞬間抬起左胳膊,手掌翻上,以下方的視線死角漂亮地命中了敵人的下顎,將背后企圖偷襲她的騎士放倒,然后再復(fù)數(shù)的敵人再次組成陣形之前,抬起手臂,往下一個騎士的面部打去。

“少、少得意忘形了!”

即使朝般若發(fā)出不甘的吶喊,爭先恐后地展開突擊。但隨著她的身形晃動,沒有人能看見般若突然躍到空中,已經(jīng)緩緩降落在由他們組成的包圍層之間,當(dāng)發(fā)現(xiàn)后頭的異狀是,但騎士們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同伴一個接著一個被打倒后,生死未卜,待要沖過去應(yīng)戰(zhàn)的時候,對方有再次消失了。

被玩弄于鼓掌之間——有什么能比這個還來得貼切的詞語來形容這個狀況呢?

到了最后,恰好抓到能正面迎擊般若的機會,那名騎士決定舍棄慈悲,眼神一下子充滿殺意,不過也絲毫不敢大意舉盾,調(diào)整身姿,避免正面接下那臂力驚人的拳頭。

而他原以為般若盡量想在己方完全借用數(shù)量優(yōu)勢進行壓制之前,尋求快速的逐一擊破模式,從而忽視了般若的那一拳卻只是虛晃一招的可能性。

“什……么?”

投以自己冷漠目光的般若淡淡回應(yīng)他的驚訝。

“沒什么什么的。你也好好的給我在這個拳頭下睡一覺吧?!?/span>

般若以自己所能做出的最快的速度收回原本的拳頭,側(cè)過身子,以另一只手毫無預(yù)兆地使出勾拳,把大驚失色的騎士給干脆的打趴在地。

而看似隨性的斗毆一樣然而優(yōu)雅的動作,是般若從莉莉娜那里學(xué)來的——飽含著高超技藝的武術(shù)精髓。附上“疾速”的加護,這不但減低了萬有引力在自己身上的作用,般若甚至覺得空氣的流向都變得不會阻礙到她的行動,彌補了自己在動作熟練度上的不足。

為對方的隊形造成不便的縱斜走位,所有揮來的劍尖被小幅度的側(cè)身閃避開,在躲不過的時候就由手腳扛下來,或是直接摧毀武器。一拳一腳都融入了被“英之鏈”一路來所教導(dǎo)的知識,而般若認為最好的報答便是做出不讓傳授者丟臉的攻擊,決定自己在這場戰(zhàn)斗不太過于依靠魔法,給予全力以赴。

?“都過去!不能讓她繼續(xù)看不起王都的騎士了?!?

意識到唯有聯(lián)手出擊才能打破窘境,四名騎士以手中的劍擺出中段架勢并且舉起鐵盾沖來,似乎打算將人給困在鐵盾的包圍里。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即使是以魔法強化過的身軀,想要輕而易舉的阻擋那些氣勢洶洶的騎士的沖勢還是有些勉強——瞬間做出如此判斷的般若卻并沒有因此煩惱多久。

“【土地.隆起】?!?/span>

雖說打算親手教訓(xùn),但沒有被無謂自尊心束縛的般若揚手放出魔法。即使那個魔法連正式的攻擊魔法都不是,對方因沒有能識破魔力軌跡的魔法師在的關(guān)系,所以在無人示警的情況下,簡單的魔法力量足于讓那些騎士腳邊小面積的石地變形,一口氣讓他們失去重心。

但那也是讓他們的腳底在濕漉漉的地面上一滑,稍微地失去重心而已,要讓嚴格受訓(xùn)過的騎士跌倒是不容易的事情,然而那也是在般若什么也不做,肯錯失進攻時機的前提下。而且是對接下來的暴力行為有所顧忌的普通人的話,也肯定不會這么做。

再者,假如她是有著類似于騎士精神的戰(zhàn)士,肯定不會在對方跌倒時趁人之危,轉(zhuǎn)身向其他對手尋求光明正大的一決勝負。

然而,般若都不符合以上的所述。

不但毫無猶豫地發(fā)動偷襲似的魔法。也不尋求一對一的正面沖突,神出鬼沒地展開的攻勢讓作為她的敵人的騎士們叫苦連天,卻因為自己這方占有數(shù)量優(yōu)勢而沒有那個資格喊出要正面決斗。

與那些分心的敵人們相比,此刻的般若還在專心致志地尋求快速的勝利。在稍微挪動位置之后,為了攻擊的她立刻放低身姿蹲下,往搖搖晃晃的騎士們的下盤使出宛如被高速揮動鞭子的——速度快到出現(xiàn)殘影的左腿,成功為企圖圍捕自己的騎士制造麻煩。

不出般若所料,橫掃而過的掃堂腳足于讓這些鐵罐子們結(jié)實地摔在地上,一時半會爬不起來了。

“——”

這個時候,正被般若背對的、即將跌倒的其中一位騎士立即抬起了握有武器的手,企圖扳回頹勢,無聲地以跌落的姿勢,往般若的小腿處橫向掃出一劍。

(好?。。?/span>

見狀,數(shù)人立即發(fā)出了細微的歡呼。

依據(jù)這些人的想法,般若徒然有著能捏碎武器的蠻力,也擁有恐怖的速度。但這并非代表對方不可戰(zhàn)勝,只要切斷小腿肌腱,失去靈活度的對手便再也不足為懼。也確實如此,即使般若想拔出腰間的匕首進行格擋,事情的變化快得讓般若根本來不及這么做。

但是在任何人來看都是出不起意的、制勝的攻擊被般若發(fā)覺。多虧了黑暗中對方武器的冰涼金屬面被雨水覆蓋、微微折射著街燈光芒的利刃。雖然身體被“守護的臂章”魔法薄膜覆蓋全身,即便被擊中也沒事。然而要知道“好船者溺,好騎者墜”,在她當(dāng)上冒險者的第一堂課就是即使有著壓倒性的實力,要是每次都小看敵人的話,這種態(tài)度終有一天會害了自己。

所以在面對這不大可能造成傷害的攻擊,般若也沒有絲毫的大意,她以即便是敵人——只要是武人也要佩服不已的敏捷行動,在劍刃差之毫厘、命中的時候,在他人眼中看來反應(yīng)的速度快到異常。身子仰后,雙腳向地面來做出后空翻躍的動作,利落地躲開攻擊。

“啊!”

這使到篤定勝利的細微歡呼聲戛然而止,諸位騎士眼睜睜地看著奇襲般的攻擊撲空。

輕微的落地聲響后,前腳剛落地的少女無視張大嘴巴的驚愕人們。

她以積蓄力量為目的,單腳為軸地回旋起來,動作甚至讓貴族與警戒著她的騎士們不由得一愣,產(chǎn)生自己在看音樂盒里的人偶優(yōu)雅跳舞的錯覺。

而打破那個奇妙聯(lián)想的是,找到平衡點的般若加快了最后的旋轉(zhuǎn)速度。身姿宛如準備射門一般微微向右,赫然提起腳跟,在其他人還來不及發(fā)出喝止聲的當(dāng)兒,神色兇狠地呼喊——

飛出去吧。

以回旋的力度踢出另一只腿,般若面不改色地把還在掙扎著起身的人當(dāng)作皮球——腳背故意瞄準腰部甲胄的鏈接部分蹬去。一種難以言語沉悶的聲響起。而這么做的意圖十分明顯,那就是為了充分地奪走他們行動的能力,卻又不會因此喪命的舉動。

在那樣短暫的時間間隔當(dāng)中,來不及爬起身的四個的騎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動作。

只能面露驚愕地被近身的般若,輪流踢得凌空飛出。

他們?nèi)贾刂氐厮ぢ湓跓艄庹彰鞑坏降慕锹浜?,口里猛地吐出一口血,臥地不起。

出不起意的毫不留情面,卻又顯得手下留情——從那些騎士們痛苦的呼吸起伏得知她們還活著的事實,在身穿厚重防具的男人們留下了難以言喻的情感。

目睹同僚以猛烈的勢頭飛出去,將閃避不及的人們撞飛,由此可見踢擊威力已經(jīng)達到鎧甲凹陷的程度。

那樣的力量就已經(jīng)十分讓人恐懼,紛紛嘴角抽搐。

這、這都是什么道理?。∵@都能躲開是背后長了眼睛嗎?

想不通,為什么把手腳擺開還能戰(zhàn)斗?!

“大伙小心點。她不是在虛張聲勢,那樣的身體架勢我有看過,和東方來冒險者使用過奇異動作十分相似?!?/span>

在亂哄哄的聲音中,就出現(xiàn)了其中一位騎士的告知。

但即便如此,苦以毫無應(yīng)對方案的騎士們,眨眼間他們敵對的不是魔法師,而是在雨中化為水龍游走的武斗家作戰(zhàn)。只不過一下子的時間,吃力地應(yīng)對速度快得般若的攻擊的騎士數(shù)量已經(jīng)不到一半,都被赤手空拳地毆打倒地。

“廢、廢物!要是這次的行動失敗了,都等著被我開除吧!”

從頭到尾目睹到這些的馬爾維伯爵罵道。

“后面的!你們也上!別留手了,身上有喂毒的暗器都給我使用!只要不弄成殘廢,多大的傷只要肯花錢就能治好!”

這時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的騎士被蹂躪得每一個爬得起來。預(yù)感很快就會輪到自己的馬爾維伯爵即使想也藏不住自己聲音的顫抖,他猛地抬頭,大聲指揮那些呆若木雞的御兵。

“明、明白了大人!”

“我們?nèi)藬?shù)占優(yōu)勢,別害怕!沖上前去!”

按照那個貴族的指示,依然掌握不了真實狀況的男人們只得驅(qū)散麻痹般的畏懼。他們也不是忘了倒地的騎士們下場,只不過是單純的給自己行動的理由罷了,便呼喝吶喊著高舉武器沖刺過去。

(勇氣可嘉。然而太低估對手的實力,簡直蠢到家了。)

這樣的舉動,讓把這一切看在眼里的般若老實說有些傻眼,不禁嘟囔自語起來。畢竟,只要稍微有著常識就會知道尋常的劍刃無法切割紫金階冒險者能看得上眼的裝備,更甭說是全身已經(jīng)附加了強化魔法的肌膚,在般若眼里他們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有勇無謀罷了。

而這些沒什么實力,卻倚靠著后臺在王都作惡,在命令下來時就干些見不得光的濕活、一貫的行事作風(fēng)的男人們繼續(xù)地以卵投石。

“太慢了。”

要自己來面對這群烏合之眾,甚至比對付穿著全身鎧的騎士還更加的省事。依舊赤手空拳的般若如同驟雨中的閃電般,一瞬間繞到人們的身后,接著冷臉地舉起雙手往脖子揮下簡單的劈砍動作,將那些御兵其中的兩人齊齊擊倒。

然而,那兩人是幸運的,起碼接下來的那些人就沒像他們一樣幸運的直接昏死過去。

?“額?。 ?/span>

“噢咳,等等——呃!”

“饒命啊?。 ?

之后,事情的發(fā)展也毫無懸念的在一個照面之后,男人們相繼發(fā)出慘遭重毆的慘叫。

也許,發(fā)出哀嚎的男人們并不知道這樣的戰(zhàn)斗力是不是名副其實的屠龍者,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他們自己就敵不過這樣實力恐怖的人物。這個想法導(dǎo)致被大雨淋濕的身體,又宛如被人往頭上澆了一盤冰水帶來深深的絕望,身體變得愈發(fā)遲鈍。

?“搞定了,現(xiàn)在只剩下……”

一鼓作氣將最后的敵人擺平,身前失去意識的敵人撫著腹部彎腰跪倒在地的時候,拍了拍手的般若沒有無視響亮的馬蹄聲,抬起手掌以側(cè)面按住額頭,往雨中看了某個逐漸遠去的模糊背影一眼。

隨后,她放下為了避免雨水流進眼睛的手掌,秉持著一不做二不休的精神轉(zhuǎn)向左邊,以腳尖蹬向了地面。

輕巧的身軀斜向躍到了左邊有著這三層樓高的店屋一道墻上。然后,在身體下墜前腰一沉,重新面向街道并且借著超高速移動——鞋底開始貼著白色的墻壁、反重力迅速奔跑起來。

離目的距離只有區(qū)區(qū)的四百米左右,以夸張的速度疾奔沖刺,驚人地用了六秒不到的時間般若她便一口氣超過見到情勢不妙,騎著馬匹逃離的那個貴族。

先一步抵達了道路盡頭的般若往回扭轉(zhuǎn)前進的方向,腳底仿佛裝了彈簧地往斜下方飛身而出,而且不忘在半空中揮出了一只手臂。

面對這種情況,即使是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戰(zhàn)斗者想在這時候做出回避動作都來不及了,更何況是這只是逃跑時一個顧著往后瞧,完全沒注意到突來的襲擊的男人。

“……噗??!”

被攻擊時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男人臉面扭曲,充分地露出心中的驚恐。頭上戴著夸張的羽毛帽的馬爾維伯爵就這樣被伸出的手臂扣著胸口,從馬背上帶了下來。原本用手壓著的帽子跟不上主人遭遇橫禍的勢頭,而脫離頭頂飛落地面。

而般若在途中發(fā)現(xiàn)自己沖出去的勢頭比想象中還猛,在臉部快解除地面的時候,迅速伸出單手受力一曲。

輕輕發(fā)出換氣般的喝聲,緊接著側(cè)身翻轉(zhuǎn),反彈到空中利用后躍翻順利著地。動作一氣和成。

然而受害者就沒這么幸運了。

或準確來說,不是幸運,而是沒那個能力去化解沖擊。

俯沖的速度加上猛然間往自己胸口而來的手臂,沖擊力讓躲閃不及的貴族發(fā)出慘叫,摔下馬來,仰面朝天地跌落在地。街上的滂沱大雨讓貴族的樣子狼狽不堪,但一出生就作為上位者的氣焰似乎沒有被身上的這點雨水弄熄。

“呃咳,給我等等,我、我告訴妳!就、就算妳是屠龍者!”

忍受著不算重的傷勢,那名貴族即便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但依然能邊趴在地上的支起半身,邊指著不遠處的少女大聲指使喊叫。

“我可是不是那種鄉(xiāng)下的低劣地位可比的、隨處可見的下級爵士!本人是出身于王都名門正統(tǒng)的貴族,流著尊貴的巴爾迪血脈!別以為向我動手就能簡單的算了。與整個王國貴族體系為敵的話,妳可要好好考慮到后果!”

看樣子,落得如此狼狽的他眼里的人不再是能任自己發(fā)配處置的少女,而終于意識到對方是真正的屠龍者這件事。

忽然間,西南方突然發(fā)出了椅子移動的聲音。那是從室內(nèi)傳到雨聲噪雜的外面來的聲音。

接下來的聲響很小,但還是被般若的聽覺給捕捉到了對話。

“啊?!那個少女——她是屠龍者大人?”

“什么?!這么說,現(xiàn)在是屠龍者跟貴族打起來了?!這個……情況究竟是?!”

“噓,你們是白癡嗎……要命的話都閉好自己的嘴不要出聲?!?/span>

來到這個世界后,聽力變得很好的耳朵傳來清晰的倒吸聲,發(fā)現(xiàn)了慌亂的細語是由躲藏在街道商店的民眾發(fā)出的,讓她不禁感到奇怪,東張西望了一會兒。

般若剛才感到的不協(xié)調(diào)感終于明了。

這里可是一國的首都,桑德拉啊。并非什么鄉(xiāng)下或偏遠都市,在以灰白或淡黃色為基調(diào)的建筑物當(dāng)中,各類華美的石制建筑鱗次櫛比、以魔法燈光克服了黑夜的王都即使進入了黑夜,在魔物威脅不到厚重城墻另一邊的人們的情況下,許多人不到三更半夜也不會乖乖的就寢,在一天的工作結(jié)束之后出門選擇樂子。即使老天不作美地下起雨來,人們的興致也不會減少太多,所以傍晚的街道上也理應(yīng)不該冷清到這種地步才對。

“……”

為了對她本人完成包圍,這貴族倉促間為了不讓人阻礙到自己,才把來不及跑走的人們給趕入了街道兩旁的店鋪里面,才會形成如今空無一人的情景。側(cè)眼瞧向兩旁地攤擺放著來不及收拾的貨物,般若如此判斷。

而且,她注意到一副窗口那里,浮現(xiàn)了一個小女孩的臉龐。和遠離窗戶,扮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沒看到的大人不同,對方似乎鼓起了勇氣,來到窗邊,正在神情膽怯的看著自己。

“——”

因為不想要兇勇好斗的模樣嚇著對方,般若就隱晦的瞇著一只眼睛,一只手放在嘴邊,在那名貴族看不到的角度對女孩微笑了一下,然后嘴角做了“噓”的口型。

那個和家長躲在店鋪中的小女孩見狀,立即明白了般若的意思,急忙點頭,把接下來發(fā)生的事當(dāng)作兩人之間的秘密。

“喂!”

而在這時候,以為般若遲遲不動手是在顧及著自己作為貴族的身份,馬爾維伯爵再次開口,語氣信心十足,但發(fā)言與之前一樣的毫無可圈可點之處,陷入了如今的處境還向動用權(quán)利讓人屈服。

“這下想清楚后果了吧!停止妳的暴行,向我乖乖謝罪的話,我還可以向宰相大人請求,饒妳不死!”

街道上的水氣混雜著大城市獨有的氣味,那依舊傾盆而降的雨點讓頭頂失去帽子的伯爵兩邊垂下的劉海形成了兩道水痕,悲慘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在哭泣一樣。雙目卻依然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神充滿怨恨。

因這個貴族是被命令的一方,般若還打算手下留情,但既然情況惡化——或說被襲擊的如今真正實況浮出了臺面,對方也不肯輕易罷手的樣子,如此一來……自己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不過話說回來,剛才真是一場連讓人一點危機感都沒有的戰(zhàn)斗。)

盡快結(jié)束這場鬧劇吧……般若心里想著。

面對失敗者典型的威脅,搖了搖頭的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馬爾維伯爵身上。

“請不要誤會。我不過是面對這個國家為我準備的歡迎會,懷以感激的心情,同樣的方式回報身為貴族名流的您罷了?!?/span>

“妳、妳這是詭辯!”

“詭辯?”

在灰蒙蒙的雨幕中,維持著背著手的姿勢,少女踏出的腳步嘩嘩地濺起水花。

“啊,我以自己的信譽保證這是沒有的事。只是打從心里覺得既然伯爵您是負責(zé)人,自然要重、點、照、顧——如此罷了。”

一步步跟上如用手劃舟般、倒退的貴族。

即使環(huán)境昏暗。在街燈的幫助下,對方發(fā)現(xiàn)解除戰(zhàn)斗模式的般若表情再次變得笑容可掬。

而本人也感受到王都居民驚愕的視線,為了不讓有事在身的人們被自己的這點破事而把正經(jīng)事延后處理,般若決定不再玩弄眼前的貴族,想快快出一口自己在宮中受到的惡氣便立刻這個街道。畢竟,擾民的行為可是罪惡之極啊。

她視線直盯著對方繃起的臉孔,笑臉說著“又名門又正統(tǒng)的貴族大人的臉揍起來到底什么感覺呢?真期待?!弊屇莻€人的臉色從白轉(zhuǎn)青。

嘴角上揚,表情愈發(fā)燦爛的她持續(xù)輪動肩膀。

“住、住手!來人,來人啊啊啊啊啊”

“冒險者守則之一。‘既然撕破臉了,當(dāng)然要親切地往能讓人看到的部位——大臉揮拳了?!挥酶铱蜌?,享受我這番以以拳交心的熱情交流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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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標題:我煮菜的鍋,意外煮出了異世界之門?01-珈西亞王國 (第四,五話)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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