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男孩和謊言的故事！

格雷戈里發(fā)誓，他是時候該用上點手段了，想想看那些忍者和太空騎士電影，要用放在后院的伸縮梯子搭上二樓，再爬進閣樓溜回臥室，這不算難。

兩束燈光照到格雷戈里身上，他知道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在兩束燈光構(gòu)成的交匯光圈把自己照成亮橙色前，他就被發(fā)現(xiàn)了。

格雷戈里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千遍：他在想什么啊，他爸爸之前可是消防員，哪怕在沒有警報的夜晚，也能看清千里外的火情，更何況，是個在夜里溜回家的男孩呢？

“格雷戈里，孩子，你得給我們個解釋?！?/p>

站在閣樓的窗戶上，格雷戈里就是眼神再不好也能看清雷曼與琴娜的臉：兩張布滿黑線、即將爆發(fā)的家長的臉，世上最恐怖的東西莫過于此。

“格雷戈里，你說今天是要去伊麗莎白那里補課，可我打電話給克里斯后，他說他一晚上都沒見過你去找他姐姐，你的老師?！?/p>

雷曼的查證方法，讓格雷戈里對他贊不絕口：首先為格雷戈里的罪行收集人證，這招真的很高明。格雷戈里還想再吹捧幾句，沒準(zhǔn)他收到的懲罰，也會因此降低。

“格雷戈里，你被禁足了，時間就從明天，感恩節(jié)假期開始。從星期三下午到周日—等一下—今天已經(jīng)是星期天午夜了，從明天開始！”

格雷戈里對雷曼的判決表示不滿，他抓起沙發(fā)上的抱枕靠向琴娜，可自己的母親也是面不改色，臉上的黑線沒下去多少：她也同意雷曼的懲罰措施。

“爸爸，媽媽，格雷戈里哥哥，你們在干什么，是不是在背著我開睡衣派對？”雪爾莎身著睡衣、雙眼朦朧，她輕揉眼皮邁下階梯進行詢問。

“不，親愛的，我們在玩一個很無聊的游戲，名字叫懲罰說謊的人，”琴娜給予雪爾莎一個擁抱與吻額，“好了，回去睡覺吧，我們都該回去睡了?！?/p>

接下來的兩天半時間里，格雷戈里在兩組人形攝像頭的監(jiān)視下，在家中可謂是沒能收到半點快樂：完成家庭作業(yè)后，沒有電視，沒有戶外活動，沒有人身自由權(quán)。

格雷戈里，你真是個傻瓜格雷戈里，為什么要去那個法外狂徒兒童俱樂部，還偏偏要參加通宵大派對？—格雷戈里想到這里就忍不住自責(zé)，他從心里把自己的名字，和他能想到最惡毒嚴(yán)肅的咒罵聯(lián)系到一起：真是具做事不經(jīng)大腦的空殼。

“知道嗎格雷戈里，雖說四天不許出門，這懲罰是重了點，”搖滾弗萊迪品嘗著格雷戈里通過新手藝制作的橙味杯糕，又用他沾滿奶油橘子醬的嘴巴發(fā)表觀點，“可說謊本身就是不對，身為你的朋友我要教你一句話—”

“什么話，是不是過后，就會有很多人喜歡我？”格雷戈里的眼中充滿期待，就連瞳孔也差點變形為兩顆四角星。搖滾弗萊迪搖了搖頭：不，那倒不會。

“因為這句話叫做：騙子被油澆，然后被火燒?！睋u滾弗萊迪在說出“火燒”這句結(jié)尾詞時還不忘張開雙臂，效果很差，格雷戈里可沒被嚇到跳起來或放聲大哭。

“被火燒？弗萊迪，你看我現(xiàn)在，像被烤熟的樣子嗎？”格雷戈里對他的朋友搖頭反問起來。搖滾弗萊迪聳了聳肩，反被格雷戈里抓到自以為致命的把柄：看吧搖滾弗萊迪—既然這樣，那你剛剛的話，是不是也算說謊呢？

“啊，格雷戈里，積少成多，你明白嗎？”搖滾弗萊迪要聲明的是，身為一臺腦部芯片同犯罪檔案庫相連的安保機器人，他懂的道理肯定比九歲男孩要多得多。

搖滾弗萊迪又想到另一個故事：一個他很早之前看過的故事，沒準(zhǔn)是兩個或三個…他記不太清了，但故事的主角也是個小男孩，而且他在受罰前就喜歡說謊…

“和我講講那故事吧，我又沒有電視可看?！备窭赘昀锾筋^看了一眼二樓：其實也不能算沒有電視，因為琴娜和雷曼都無法阻止雪爾莎看電視。要是格雷戈里能忍受和他的妹妹一起，看看女生卡通，那他還能鉆個空子，看點男孩節(jié)目。

“你的故事…總比看著騎獨角獸的公主，手握寶劍被雷劈一下，就能打敗骷髏軍團的…歷險動畫要精彩…對吧？”格雷戈里用他的手臂，碰了碰搖滾弗萊迪的左肩。搖滾弗萊迪輕咳幾聲：他會盡力去講，格雷戈里可要認(rèn)真聽。

那可就聽好了：從前，有個小男孩在放羊可他很喜歡說謊—搖滾弗萊迪還沒講完，就被格雷戈里打斷：他聽過這故事不下十遍了，最后男孩大喊狼來了，狼真的來了，還偷走了所有的小羊。

“不，格雷戈里，聽下去，這故事不一樣?！睋u滾弗萊迪要說的是，這個故事的主角不僅是那個小男孩，還有那個小男孩的牧羊犬。很久很久以前，這個小男孩在放羊的同時又收養(yǎng)了一只牧羊犬—那只牧羊犬很丑很丑，這是重點。

“后來，牧羊犬問男孩它好不好看，男孩說謊了?！睋u滾弗萊迪繼續(xù)講起來，借著男孩的話，牧羊犬變得越來越驕傲，也越來越喜歡溜達(dá)和玩忽職守。

直到后來，這條狗把所有羊圈的里的羊都給丑死了—男孩家又破產(chǎn)了，都是因為他騙牧羊犬的謊言，現(xiàn)在格雷戈里學(xué)到教訓(xùn)了吧，永遠(yuǎn)不要說謊！

“可是男孩自己呢，他還是沒受到懲罰。那條狗被騙了，它是無辜的！”格雷戈里還在借著追問，搖滾弗萊迪也轉(zhuǎn)動耳朵播出剩下的故事部分。

之后，男孩被戰(zhàn)神阿瑞斯帶到了主神宙斯那里，因為他是個希臘人，而且還是替諸神看管要被用來祭祀的神羊?？涩F(xiàn)在，那些羊都被嚇?biāo)懒?，只有哈迪斯才有機會吃到它們…在地獄里…于是宙斯發(fā)動神力，給予男孩最可怕的懲罰。

“宙斯把男孩帶到高加索山上，讓他幫獨眼巨人運送石塊，”搖滾弗萊迪又用雙手比劃出巨大的眼球圖案，“可是山坡和石頭都被宙斯下了咒，一到山頂石頭就又會滾下來—永遠(yuǎn)沒有被搬上山頂?shù)娜兆?，就像謊言造成的無底洞一樣，永無寧日！”

“知道嗎，你們的故事讓我想到我小時候，”一直坐在角落默默不語的邁克爾，他也放下手中的杯子蛋糕展開回憶，“在我還像格雷戈里這么大的時候，我也說過個謊…還把我的父母和姑姑都傷到了…”

邁克爾回憶起那段最棒的日子：伊麗莎白和克里斯還沒有出生，整個阿夫頓家里恐怕就只有他一個孩子，一家獨大邁克爾萬歲，可他真不該說那個謊的。

“那時候，我不是個愛上幼兒園的小孩兒?！笨赡菚r的邁克爾就很喜歡看電視，那時的美國士兵要被送到各種地方打仗：朝鮮，越南，非洲，可能還有南北極。

“請注意，如果你或你的家人患上越南寄生蟲水腫，請不要外出，居家隔離等待醫(yī)護人員前往檢查，停止上學(xué)和其他社區(qū)活動！”當(dāng)時，邁克爾可不明白越南水腫是什么性質(zhì)—又有多高的致死率和傳染性。

他就這樣按照電視上所說，用露戴因的化妝筆、口紅和面膠，給自己的臉和手臂加了不少腫塊，把自己刷成顆熟透的紅薯。終于，他不用上課了。

“什么？這些是…我的化妝品？邁克爾，我們都快擔(dān)心死你了，可你居然騙我們！你知不知道為了照顧你，我退掉了和鮑沃特?費爾曼的采訪？”

邁克爾還記得，露戴因帶著自己來到浴室，發(fā)誓自己不會偷看他的屁股，還帶好醫(yī)發(fā)配的消毒水要為邁克爾進行居家隔離時，見識他身上的“腫塊裝”掉色后，露戴因一把甩掉消毒液瓶罐，又對自己說了些什么。

那個采訪很重要，費爾曼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預(yù)約采訪的，那次機會爭取，幾乎耗光了露戴因—邁克爾的姑姑在職場打拼五年的人脈—威廉在得知這件事后，更是差點把邁克爾的屁股打成三十二瓣。邁克爾直到好多年后，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我葬送了姑姑的升遷機會，也傷了三個關(guān)心我的人的心，”邁克爾學(xué)著黑幫電影的樣子舉起一杯冰茶，在夕陽的伴隨下一飲而盡，“這就是謊言的代價，格雷戈里。它可能不會讓你受傷，可是信任你的、關(guān)心你的人們，他們會為此受傷！”

“是啊，為了關(guān)心我和我關(guān)心的人，”格雷戈里看來是要學(xué)乖了，時效大概在兩星期到一個月不等，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更是為了我的屁股。我還沒用過碎成三十二塊的屁股坐板凳，肯定麻煩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