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chuàng)角色故事集:夜幕之下】章節(jié)一 白謹
作者:百里穆青
復(fù)核:白止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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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文筆預(yù)警
·劇情推動緩慢
·本章系第一人稱視角
·止陸說謝謝那個催更的大姐姐
(百里表示很無語并且感覺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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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殺戮之夜】
白子雯在首領(lǐng)和白懷蒼死后就再也沒有哭過。但看到眼前的元兇巨惡奄奄一息地癱在地上動彈不得時,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大仇得報,是喜事啊?!痹诎装l(fā)少女身后,身穿黑色風衣、臉上有一道疤痕的黑發(fā)青年懶洋洋地說。她將手中的刀遞了過去,雙手插進風衣口袋里,就那么看著白子雯一步一步走向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父親,哥哥,我終于給你們報仇了。”
刀落,血濺三尺。厚厚的劉海垂下,陰影里,是一雙深邃冰冷的藍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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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白謹】
一周前,我們從常陰市來到了久晴市。
常陰是個海邊城市,經(jīng)濟發(fā)展得不錯,近兩年軍方對我們也抓得很嚴,許多組織查的查,封的封,這也還算是普通的。印象深刻的有個叫漠云的組織,下面的人一時沖動殺了兩個挑釁的官員,愣是給城防軍逮著,把整個組織都滅了。那首領(lǐng)算是百密一疏,最終含恨自盡。
夏麟那個小人——當然我現(xiàn)在只能喊他首領(lǐng)——在某一天突然宣布,他經(jīng)過深思熟慮,決定帶領(lǐng)部分人離開常陰市,前往隔著四五個城市遠的久晴市開拓市場。
他說了一大堆理由,聽起來倒是頭頭是道,處處為鑒之叔和一眾留守干部著想。但我和鑒之叔早已識破他的意圖——無非是常陰的風聲太緊,他打算帶著他那一撥中心下屬開溜。這段時間如果常陰市的總部遭遇毀滅性打擊,他可以毫發(fā)無損地在久晴生根發(fā)芽,順帶排除了一個潛在威脅;如果總部安然無恙,他當然沒有損失,還可以收獲一個久晴市的分部。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辫b之叔仰頭灌下一口啤酒,毫不掩飾語氣里的鄙夷,“不愧是兵不血刃就繼位首領(lǐng)的家伙。”
姓夏的公布留駐人員名單的那天晚上,鑒之叔隱秘地把我約出來。他在附近的便利店里買了兩罐啤酒,一罐自己喝,一罐灑進海里。
我看著淡黃的啤酒摻著白色的泡沫消失在一片漆黑當中,我沒聽見它落進海里的聲音。遠處隱隱約約傳來濤聲和雷鳴,快下雨了。
鑒之叔自己三兩口喝完自己的酒,把啤酒罐子扔進垃圾桶,眼睛一直望著海面。從我們見面開始,他還沒有看我一眼。
“小雯啊?!?/span>
就在我快要以為這只是一次普通的見面時,鑒之叔突然開了口。
我微微愣神,鑒之叔已經(jīng)很久沒這么叫我了。自從他把我送到夏麟身邊,他對我的稱呼通常是“白小姐”或者“秘書小姐”,再不提當年我們?nèi)送袝r的互稱。我知道他是保護我。有時我整理著厚厚的一沓文件,也會想起他和兄長比拼酒量的糗事——兩個大男人被我一個瘦小女孩攙回去,足以讓我嘲笑他們好久。只可惜,記憶中恍如昨日的歡樂,現(xiàn)實早已物是人非。
“小雯啊?!辫b之叔又叫了我一聲。
“鑒之叔?!蔽一剡^神來,趕忙應(yīng)道。
“別叫我叔,”他低低地抱怨,“都要走了,再叫一聲哥不好么?”他頓了一下,“算了,別叫了,想到懷蒼你又要哭?!?/span>
“鑒之哥……”
“別叫了?!彼麊≈ぷ诱f。
我們重新陷入沉默的海洋,抬頭望如墨的天。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白鑒之長長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氣流間夾著一句近乎耳語的話:
“照顧好自己?!?/span>
腳步聲遠去,白鑒之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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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謹,你來一下?!毕镊氲穆曇粼谖叶呿懫?。
“是?!蔽覒?yīng)道,順從地跟在他身后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白謹,你把這份邀請函交給夜幕社的首領(lǐng),”他將一封封好的大紅信封遞給我,我伸手接過,“記得探查對方的虛實。夜幕社雖說威名在外,誰知道他是不是外強中干?!?/span>
“是,首領(lǐng)。我會圓滿完成任務(wù)的?!蔽艺f。
夏麟原本在低頭處理文件,忽然又抬起頭來看著我的臉?!鞍字?,你今天有點不一樣,”他若有所思地說,“你比以前話多了?!?/span>
“可……可能是因為要接觸夜幕社,所以有些興奮……”我露出尷尬不安的表情,面露坦誠地望著他的眼睛。
夏麟嗤笑一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夜幕社在久晴的根基深著呢,說不定出了這扇門,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夜幕社的人看著。好了,你走吧?!彼值拖骂^繼續(xù)看文件。
我拿著邀請函快步走出房間,離開白虎幫的臨時據(jù)點。直到走到東尾區(qū)的大街上,我終于松了一口氣。來往行人行色匆匆,沒有人注意到我。越往舊城區(qū)走,街上的流浪漢和混混越多,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但間或有一兩個身穿黑衣的人走過,他們便立刻驚慌地散開。
久晴市是一個有些特殊的城市。這座城市建立起來不過五十年,經(jīng)濟不算發(fā)達,遠遠比不上作為沿海城市的常陰。與它一同誕生的還有一個殺手組織——「夜幕社」。剛出現(xiàn)的十幾年里,夜幕社可以說是久晴市的半個老大,與官方及軍隊分庭抗禮不在話下,連常陰市都曾有過夜幕社的分部。只可惜現(xiàn)在的夜幕社早就大不如前——后來第三代首領(lǐng)百里洛楓暴動篡位,又在隨后幾年里同早年合作的中小黑幫公然開戰(zhàn),政///府軍從中發(fā)難,弄得兩敗俱傷。
第四代首領(lǐng)百里穆青是踩著前首領(lǐng)的尸體上去的。我對此并不反感,因為從我調(diào)查到的情況來看,他人不錯,至少比夏麟好。繼位二十年干了些正經(jīng)事,讓夜幕社這頭猛獸養(yǎng)精蓄銳。雖然現(xiàn)在夜幕社在二十年前的條約下不得不對官方讓步,但誰又說得準這位正值壯年的首領(lǐng)會不會把當年做主與政///府簽訂條約的事情給記在小本子上,并打算一雪前恥呢?屆時不管是誰贏了,白虎幫總能撈到點好處的。
這些事情夏麟也知道。到達久晴的第二天,在讀完我送過去的資料后,他開始頻繁地外出,去拜訪那些我列在名單上的與夜幕社不對付的組織。這些小組織不滿于夜幕社對他們的壓制和收取的保護費,又苦于干不過夜幕社——夜幕社擁有這塊地區(qū)上最強悍的殺手。
夏麟把白朝暉帶在身邊。白朝暉是他的保鏢。但實際上朝暉與我同路,我們是互相掩護的伙伴。
第七天,也就是今天,他突然把白朝暉派出去“做些事”。我想,夏麟這條地頭蛇,準備出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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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社的總部靠近市中心,是一棟十三層高的黑色大樓,外有幾隊守衛(wèi)。我粗粗看了幾眼,人員分布疏密得當,井然有序,隊員一個個精干結(jié)實,讓見多了常陰市區(qū)那些癮君子的我舒服不少。
還沒等我仔細打量,守衛(wèi)中為首的人便走上前來:“有什么事嗎?”很明顯,這名身穿隊長制服的瘦高男子便是夜幕社治安組轄下那十二支治安隊的隊長之一了。
“隊長,麻煩通報一聲。白虎幫成員白謹想見貴社首領(lǐng)一面。”
我使勁咽了咽唾沫,壓下心里的緊張。
對面的灰發(fā)青年皺了皺眉?!拔蚁葐枂枴!彼f著拿起對講機,同那頭的人商量:“諾白,白虎幫差人來見首領(lǐng),放不放?”
“你去問首領(lǐng)有沒有空,”對面?zhèn)鱽磴紤械呐?,“仔細著點,對方來了多少人?”
“我這不是沒有電話嗎?人家就一個小姑娘,擔心什么?”那位隊長嘆了口氣,眼皮輕挑,銳利的目光掃過我全身上下。
“首領(lǐng)說讓她進來,”過了一會兒,諾白平淡的聲音傳了過來,比剛才多了幾分嚴肅,“你可以帶她上去了,我讓銳羽頂你的班。順便一提,艾辰丫頭也是小姑娘?!?/span>
“切?!蹦凶訃K了一聲,結(jié)束了與諾白的對話,轉(zhuǎn)頭對我說:“小姐,我?guī)氵M去吧?!?/span>
“好?!蔽尹c了點頭。
樓梯上鋪著厚厚的地毯,走上去一點聲音也沒有,鮮艷的顏色讓我聯(lián)想起滿地的鮮血。捏著信封的手指尖漸漸染上白色。
我沉默地跟在那位隊長后面走上一級級樓梯,心里默默地數(shù)著層數(shù)。這棟樓的歲數(shù)起碼有幾十年了。大樓里的樓梯回字形樓梯經(jīng)過改造,盡量減少了拐角以便提高爬樓的效率,雖然占去了比原來更多的空間。數(shù)到十一時,前面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白小姐,你在白虎幫擔任什么職位?”隊長年輕的聲音里滿是探究,如果不是因為他走在前面,我一定能看見他好奇的表情。
是個有趣的家伙。“首領(lǐng)的秘書。”我盡可能的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
“很高的職位,”他給了一個中肯的評價,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還沒說我的名字。我叫桑銀,是夜幕社武斗部重火組的組長?!?/span>
“嗯,武斗部部長剛剛你也認識過了,就是尹諾白。她能力很強,我只是幫她跑跑腿罷了。”桑銀似乎很崇拜對講機里那名女子。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幸好這時我們已經(jīng)到了最高層,站在走廊上唯一一扇門前。這是一扇雙開的方木門,從視覺上就能感受到它的厚重。門邊站著一個年輕的金發(fā)女子,和桑銀一樣身穿制服,只是桑銀的制服是墨綠色,而門旁這位的制服是“夜幕”一樣的黑色。
“洛鳶姐,”桑銀神態(tài)端正地向她打招呼,對方微微點頭之后才說下去,“我?guī)О谆偷娜藖硪娛最I(lǐng)?!?/span>
被稱為洛鳶的女子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只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另一只手推開了橡木大門。
“那我回去值班了?!鄙cy轉(zhuǎn)身離開,腳下生風,不一會兒就看不見人影了??磥碇蛋噙@件事情對他來說遠比我以為的重要。
我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夜幕社首領(lǐng)的辦公室。
入眼是一片開闊的藍空,被房間的四墻框住,細細的黑線將天空分割成均勻的四塊——是玻璃窗。入門左手邊是一張巨大的辦公桌,桌后坐著一名藍色頭發(fā),穿著正裝的男子,他雙肘支在桌沿上,小臂壓住了桌上的一份文件。半瞇的眼睛看不清神色,但我有被打量的感覺——他絲毫不掩飾他的目光。
“白虎幫的白謹,對嗎?”沒等我將打好的腹稿說出,夜幕社的首領(lǐng)先開口了?!鞍研欧畔拢憔涂梢宰吡??!?/span>
是冷冰冰的命令的語氣。
“可是……”我有些慌亂。鑒之叔在出發(fā)前告訴我,如果能爭取到夜幕社的幫助,常陰總部這邊會輕松許多。雖然夜幕社許諾助他們奪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眼下四面楚歌的情況更令他不安。
常陰市沒有幾個能與城防軍抗衡一時的組織。勢力強大些的那幾個,夏麟都已經(jīng)替白虎幫得罪過一遍了,自是不可能幫助鑒之叔的。
百里穆青眉頭一挑:“需要送客嗎?”
背后的洛鳶上前一步,將我手里的邀請函接下放在紅橡木辦公桌上,隨后她一雙湖綠色眸子牢牢地鎖定著我,那架勢擺明了只等百里穆青一發(fā)話,就要把我扔出去。
背后就是門檻,只要退一步我就會離開這間房間。我不知所措,但不敢露怯,只是定定地看向藍發(fā)男人的臉。我感覺到額頭滲出冷汗。不知為何,夜幕社的首領(lǐng)和站在我身后的洛鳶都沒有進行下一步動作。
空氣仿佛凝固。
一絲漣漪從百里穆青的嘴角蕩開,逐漸擴散到整張臉。他眼角的紋路更加清晰,一副馬上要笑出來的樣子。
我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白鑒之說的不錯,你這丫頭還是太單純?!甭曇魪奈冶澈髠鱽?。洛鳶雙手抱胸,視線落在桌后的男人身上,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只得沉默,但依然保持警惕。直覺告訴我,他們已經(jīng)做了什么準備,而且是關(guān)于鑒之哥的。
“白鑒之干部與我社取得了聯(lián)系,”百里穆青對我說,“他請求夜幕社出手,我同意了?!?/span>
“出手?你們要對夏麟出手嗎?”我震驚地問,夜幕社的首領(lǐng)說這件事時就像我和白朝暉討論今天該吃什么一樣平常。
“不僅如此,你們在常陰市的總部我們也會派人過去幫忙,”百里穆青把玩著手上的鋼筆,“有些計劃確實需要告訴你,在掩護我們的人這一方面還需要你提供幫助。順便一提,在夏麟及其黨羽被殺后,你和白朝暉兩個人中的一個要留在夜幕社。這是我提出的條件。”
“我明白了?!睆?fù)仇在即的激動在我心中翻涌。只要能給哥哥報仇,任何條件我都能接受。
“洛鳶,你去把殷諾白叫過來,”夜幕社首領(lǐng)吩咐道,“關(guān)于夏麟的一些細節(jié)還需要白小姐親口告訴我們?!?/span>
“是,首領(lǐ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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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晴市以它長年累月的晴朗白晝聞名。太陽慢慢悠悠地穿過毫無遮攔的天空,向蒼穹的最高點移動。
“那么你需要做的部分就到這里,這封信回去交給夏麟就可以了,”洛鳶拍拍我的肩膀,她現(xiàn)在給我的感覺與一開始見面截然不同,就像是一個對朋友很熱情的大姐姐,“盡快聯(lián)系到白朝暉,如果他沒有及時知曉計劃,我們的行動可就有點麻煩了?!?/span>
我用力點點頭:“好的,洛隊長。”
洛鳶嘴角微揚:“都是一條戰(zhàn)線上的人了,叫我洛鳶姐就行,他們都這么喊我。”
直到剛才百里穆青的介紹,我才知道洛鳶的身份并不僅是首領(lǐng)的門衛(wèi)那么簡單。這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大姐姐”是首領(lǐng)親衛(wèi)隊的隊長,手下有二十人的親衛(wèi)隊。
而站在一旁的武斗部長殷諾白,看上去也不過二三十歲。她有一雙漂亮的深綠色眼睛和一頭白發(fā),白發(fā)扎成高挑的馬尾,幾縷青絲在一片雪一樣的白中十分顯眼。在我們的交談中,她并未貿(mào)然開口,只是偶爾插進一兩句細節(jié)上的問題,給我一種穩(wěn)重老成的感覺。
我看了一眼辦公桌上那個倒扣著的奇怪相框。一周來我費盡周折搜集到關(guān)于夜幕社現(xiàn)狀的資料寥寥無幾,連社內(nèi)的人員結(jié)構(gòu)都沒有弄清楚,更不用說個人了。這么看,夜幕社恐怕是高手如云。不過現(xiàn)在我更在意的是洛鳶剛才的話。
“‘他們’是誰?”我疑惑地問。
“社里的大多數(shù)比我小的人,說不定以后就是你的同事呢!”洛鳶神秘地眨眨眼,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首領(lǐng),我想帶白虎幫代表見一見我們的人,您不反對吧?”
百里穆青的微笑里有些無奈?!半S你吧?!彼f。
我能感覺到他目送我們離開。背后的門關(guān)上時,我有一種錯覺,仿佛門后那位不是掌握久晴市最大殺手組織的夜幕社首領(lǐng),而只是一個看著小輩帶朋友出門玩的長輩。
我輕手輕腳地跟在洛鳶身后走下樓梯,地毯吸收了我們的腳步聲,卻沒吸走樓下的談話聲。
“別別別,你們情報組的管好自己就行。毛頭小子最難帶了。你問問你莫玖姐第一次出任務(wù),那叫一個雞飛狗跳,我和柳歆聯(lián)手都拉不住她?!?/span>
樓梯拐角處站著幾個人。剛剛對著面前年紀與我相仿的女孩出言嘲諷的,是一名背對著我們的黑發(fā)青年。另一名身穿純黑制服、較為年長的女子站在氣鼓鼓的女孩身后,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兩人。我注意到她的衣肩上繡著一顆和殷諾白一樣的銀星。
“莫玖那家伙和我能比嗎?我比她可強太多了,”穿著粉色外套,戴著大紅蝴蝶結(jié)的女孩很不服氣,“就算我沒有經(jīng)驗,難道就可以剝奪我的試煉機會嗎?你們刺殺組欺人太甚!”
“別鬧了喬梨,你也是刺殺組的?!币坏李H為無奈的聲音響起。我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見樓梯欄桿旁靠著一個人。
那是一名身穿棕色外套的年輕女性,年齡在二十上下,身材高挑。黑發(fā)扎成馬尾,劉海邊別著一枚小巧的紫色發(fā)卡。她一雙淺棕色的眼睛看著背向我和洛鳶的青年,流露的無奈之感幾乎要實質(zhì)化。此人離我不到五步,就靠在樓梯欄桿上。直到她剛才突然出聲,我才發(fā)現(xiàn)身邊還有一個人。如果她打算動手,我根本沒有躲閃的能力。
聽到她的話,對面的褐發(fā)女孩兒蔫了一瞬,又很快抓住了重點:“對啊!我現(xiàn)在也是刺殺組的,憑什么不讓我去!”
“這……冷月姐……”身穿黑風衣的青年抬頭看向女孩身后那名女子,試圖請她開口說服女孩。
“喬梨已經(jīng)訓(xùn)練五年了,是時候讓她進行實戰(zhàn)了,”那位較為年長的女子微笑著開口,我甚至從她臉上看出了一絲驕傲,“你放心,我也會去現(xiàn)場監(jiān)督,不讓她打擾你的任務(wù)。”
“那就好。有冷月姐守著我就放心了?!鼻嗄晖俗尩?。
“還有,你打算忽視客人到什么時候?”
“抱歉?!?/span>
青年急忙轉(zhuǎn)身面對我和洛鳶。我這才看到她的臉。蒼白的臉龐,一雙看不清瞳色的瞇瞇眼,右眼下一條寸把長的褐色疤痕,黑色的額發(fā)中一抹白發(fā)十分顯眼。這些元素組合在一起,讓她顯得有些雄雌莫辯。
洛鳶顯然對幾人忽視我們感到不滿?!扒啬拢鷨汤鏍幊巢皇敲髦侵e。雖然我知道你不想讓她受傷,但是……”
“不你閉嘴,我才不是擔心她。”被稱為秦穆的青年雙手抱胸,冷漠地說。
喬梨在她身后做了個鬼臉?!翱谑切姆堑募一??!彼÷暤卣f,然后把目光轉(zhuǎn)向我。
“你就是白虎幫派來的聯(lián)絡(luò)人嗎?”
“確切地說我只能算是個暗樁,”我向前走了一步,微微低頭,看著喬梨頭上的蝴蝶結(jié),“我叫白謹。初次見面,請多指教?!?/span>
喬梨咯咯地笑了起來,她擠過名叫秦穆的青年,站到我面前來:“那么拘謹干什么呀?師傅說這次事情結(jié)束之后白虎幫會成為我們的合作伙伴,大家就是一伙兒的了?!?/span>
喬梨的聲音稚嫩而甜美。她上身微微前傾。我在那雙奇異的紫眸里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我叫喬梨,剛剛從情報組轉(zhuǎn)移到刺殺組。我還沒有出任務(wù),但你還是可以喊我前輩的?!?/span>
喬梨興高采烈地做完自我介紹,又拉過身穿黑色制服的女子介紹道:“這是我?guī)煾德迩嗨?,信息部部長,是這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焙诎l(fā)中夾雜著幾根銀絲的洛青霜輕拍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太張揚。
“好了,我介紹完了。接下來就是你們兩個嘍?!眴汤孓D(zhuǎn)頭看向靠著欄桿的兩個青年,臉上掛著微笑。
棕衣女性先開口:“柳歆。武斗部刺殺組?!彼降卣f著,與喬梨的興高采烈截然不同。
“秦穆。柳歆的搭檔?!蹦樕嫌邪痰那嗄曷唤?jīng)心地跟了一句。她說話間,我注意到她頸上有一條繞了兩圈的黑色細繩,上面水滴形的藍水晶隨著秦穆說話而微微顫動,它的打磨面在燈下閃著光。
沒有人再開口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打破沉默的是一陣手機鈴聲。
洛鳶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抱歉,有人找我?!彼⒖桃祷貥巧?,又轉(zhuǎn)頭看向我:“白謹,你就先跟著冷月姐出去。記得盡快與白朝暉取得聯(lián)系?!?/span>
“好?!?/span>
“我們也該走了,”秦穆與柳歆對視了一眼,“諾白要我們?nèi)ニk公室?!?/span>
于是在一陣腳步聲后,樓梯轉(zhuǎn)角的平臺上只剩下我、喬梨和洛青霜三人。我看著洛青霜和喬梨,思忖著怎樣開口。
喬梨最先開口:“我送你出去吧!”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我身邊,牽起我的手,又扭頭看洛青霜:“可以嗎,師傅?”
洛青霜微微點頭,喬梨立刻拉著我一蹦一跳地下樓了。
“白謹姐姐,你們白虎幫在這里有多少人???”
雖然喬梨只是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少女,但她給我的感覺不弱于剛才的桑銀。我如實回答:“除去管理人員,能夠戰(zhàn)斗的人在六十個左右?!?/span>
“啊,那樣很快就能解決了,”喬梨滿不在乎地說,“秦穆的能力我還是清楚的?!?/span>
我沒有回答。是了,連這樣一個小女孩也能打翻彪形大漢的組織,他們專門的殺手又怎么能不強。
“你是誰?”一聲斷喝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和喬梨已經(jīng)走到了一層,迎面走來兩個人。其中一位穿著黑色短袖,一頭灰色短發(fā)剪得參差不齊,又在腦后留了一條長長的麻花辮。她半張臉藏著黑色長圍巾里,血紅的雙眼冷冷地打量著我。
而青年身邊的少女頂多十一二歲,看起來弱不禁風,即使有一頭雪似的白色短發(fā),也襯不出她的臉色有多紅潤。身穿高領(lǐng)白毛衣的女孩子抬頭看著我,一雙冰藍色的眼睛看不出情緒。
我咽了咽口水,這兩人看上去奇怪,但根據(jù)我的感覺,她們比喬梨只強不弱。
喬梨指指我:“白鑒之那邊派來的聯(lián)絡(luò)人?!彼龜傞_手,一臉嫌棄?!傲簾o憂,別這么大驚小怪的。”
“知道了?!泵辛簾o憂的年輕人不滿地看了喬梨一眼,帶著白發(fā)女孩越過我們離開了。
“這兩位是……”我轉(zhuǎn)向喬梨,希望多了解些情況。
后者給我解釋:“矮一點的是葉青雨,她是我們信息部的副部長。她身邊的那位保鏢大姐叫梁無憂,是外務(wù)組的組員?!?/span>
“那孩子才十歲吧?”我頗為驚訝,“她這么厲害?”
“她……”喬梨頓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向洛青霜。她的師傅解釋道:“葉青雨今年十四歲。她是三年前來的,通過了我的考核。梁無憂是葉青雨一年前引薦的,首領(lǐng)同意她留下?!?/span>
喬梨接話:“那個梁無憂很奇怪,她給我的感覺一點都不像二十四歲的成熟女性,更像是個蘿莉控,天天跟著青雨妹妹跑,還不允許我們離她太近?!?/span>
當年我也不允許別人離懷蒼哥太近。我腹誹,但最終我只是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當我走到夜幕社總部的門口,看見典型的久晴市式的萬里晴空時,一個人急急忙忙地沖過來,與我撞了個滿懷。我只看清一頭扎成馬尾的金發(fā),便摔倒在地。接著我聽見她發(fā)出一聲慘叫:“嗷!”
我胡亂揉了一把撞痛的腦袋,抬頭看見一個金發(fā)青年正低著頭,拍著胸口大口喘氣——但裝得很不像樣,她的演技大概比一個試圖調(diào)解家庭氣氛的三歲小孩還要拙劣。
“對不起?!蔽艺f。
“抱歉。”金發(fā)青年說。
我們幾乎同時出聲。青年終于抬起頭來打量我,我也觀察著她。這個急匆匆的家伙比我高一個頭,一雙湛藍色的眼睛眨了兩下,疑惑地看著我:“這位姐,你誰?”
“白虎幫的人。”我無視了她奇怪的發(fā)問方式。但金發(fā)女子接下來的話讓我想問問她是否是夜幕社的人。
“哦……我喜歡你的眼睛!”金發(fā)青年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隨后又趕緊改口,“呃,我是說,我喜歡你眼睛的顏色?!?/span>
我正想著如何接話,喬梨給我解了圍。她上前一步,甩給金發(fā)一個大大的白眼?!澳两憬悖阏娴牟豢紤]一下進門時放慢速度嗎?”戴著大蝴蝶結(jié)的女孩氣勢洶洶地數(shù)落道,“上個禮拜你撞翻了青雨,上個月你撞倒了秋桐姐,上上個月你差點撞到我。請問您有沒有考慮過大家的感受?”
“我這不是有急事嘛,”名叫莫玖的金發(fā)青年摸著后頸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又看向我,“你沒事吧?”
我點點頭。
“沒事就好,我先走一步,改天再聊?!彼w快地站起身,腳底抹油似的跑進了大樓。
“這個莫玖!”喬梨氣呼呼地瞪著莫玖離開的方向。洛青霜倒是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
最終我和二人告別后,順利地離開了夜幕社總部直接控制的渝西區(qū),回到了東郊區(qū),一路上再沒出什么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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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夜幕社首領(lǐng)的信交給了夏麟。他飛快地瀏覽了一遍,隨即當場撕碎了信紙。男人一頭極短的黑發(fā)根根豎起,氣得滿臉通紅。暗藍色的紙片落了一地。
“好,很好,”夏麟怪笑著說,“等我聯(lián)合了其他幾個組織,就去取他百里穆青的命?!?/span>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徑自走出了辦公室,皮鞋在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我待他離開我的視線后,迅速地撿起信紙拼湊起來,逐一掃過那些字句。夜幕社的這位首領(lǐng)當真是有幾分文采,罵人都不帶臟字。不過可惜了,夏麟那種戳到痛處就立刻暴跳如雷的人,他是看不下去的。明天晚上就是夏麟的聚會時間,屆時夜幕社就會動手。他狂不了多久了。
這天剩下的時間里我并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夏麟被氣得不輕,去找下屬的茬兒了。我找了幾個平日交際還不錯的人打聽白朝暉的差事,以及他現(xiàn)在可能在什么地方,卻一無所獲。夏麟這人做事太過小心。
久晴的風很暖,吹在身上很舒服,卻也不會讓人覺得燥熱。
直到接近晚上九點,我依然沒有搜集到任何關(guān)于白朝暉任務(wù)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人在什么地方。我有些著急了,眼皮也開始跳個不停。
晚上十點左右,我在夏麟的辦公室整理資料。我只開了一盞燈,它發(fā)出的白光有些刺眼。理著理著,我忽然發(fā)現(xiàn)有份情報——并不是我收集到的情報——少了兩頁。紙質(zhì)與我所使用的完全不同。我到處翻找,最后在柜子里找到了它們。資料上印著一張一寸照片,但離燈太遠,我看不清楚。
正當我要仔細研究時,窗戶被敲響了。我望過去,有個小小的影子在窗外,我可以肯定那不是人。
我走到窗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只鳥。隨著我的靠近,它敲擊玻璃的聲音越來越急促。
打開窗戶的下一秒,它就立刻展翅騰空,我只來得及看清楚它的羽毛似乎是黑色的,它就沒入夜幕之中。
有件小小的東西落進我手中,傳來冰涼的觸感。我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不祥的預(yù)感沖進腦海,我沖向書桌前的臺燈。刺眼的白光照出了那件物品的樣子:一張紙條,還有一枚藍寶石戒指——
——白朝暉的護身符。
那是我們到久晴市的第一個晚上。夏麟忙于整頓下屬,這種事他總是親力親為,而我們兩個則樂得清閑。
“白謹,你知道嗎?”笑容憨厚的年輕人對我說,“以前出海的水手會將藍色的寶石做成護身符隨身攜帶,祈求海神在出海的時候保佑他們平安歸來?!?/span>
“這只是迷信。”我說。白朝暉比我高了快一個頭,我不得不仰視他。
他好像沒聽見我的話?!斑@是我母親留給我的,”他張開右手,一枚透明的藍色戒指躺在手心里,“我祖上三代都依海為生。我想,我們現(xiàn)在的處境,就像是風浪中的水手?!?/span>
“你不會指望它為你帶來好運吧?”我有些不耐煩,“它只是一枚戒指而已?!?/span>
“我也不認為它能,”寶石在星光下顯出如夢似幻的光芒,白朝暉拿手帕將它包好,放進襯衣內(nèi)袋里,然后嚴肅地看著我,“白謹,雖然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我如果我回不去了,請你把我的護身符收好?!?/span>
“呸——你說什么喪氣話呢?”我瞪著他,難得流露出除了沉悶以外的情緒,“等和夜幕社取得聯(lián)系,我們就成功了。”
白朝暉笑了笑:“只是說說而已。我的體術(shù)可比你強多了,你還是要以保護好自己為前提。”
我定定地看著手里透明的藍色指環(huán),上面沾滿了血跡。我記得他把護身符放在貼著心口的口袋里,所以……
現(xiàn)在不是分析這個的時候。我深吸一口氣拈起紙片,猶豫著要不要打開。
“嘭”,一聲巨響。
我差點跳起來,扭頭一看,夏麟正站在門口,一副剛訓(xùn)完下屬余怒未消的樣子。我立刻離開書桌,用另一只手蓋住那枚護身符。手指略微一動,把紙片藏進袖口里。
“白謹,你在做什么?”夏麟走進來冷冷地掃了我一眼,發(fā)現(xiàn)我眼角的淚水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發(fā)生什么事了?”
“首領(lǐng),”我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清楚平穩(wěn),“白朝暉……被殺了?!闭f這話時,我移開左手,將手心里染血的戒指給他看。
夏麟愣了一會兒,然后又恢復(fù)了原樣。“知道了,”他平淡地說,“我會找人代替他。這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我轉(zhuǎn)頭看了看窗戶,如實回答道:“有只鳥送來的……”
“夜幕社的人,”夏麟肯定地說,我不知道他哪來的肯定,“不要多想了,白謹。文件整理好了嗎?”
“快好了……馬上?!?/span>
“那我先去休息了,你記得鎖門?!彼D(zhuǎn)身離開,順便帶上了門。
我聽著他的腳步聲越來越小,最后消失了。我摸出那張紙片,展開,就著臺燈的光看清了上面的字:
明日晚十一點行動。
白朝暉已死,對此我們十分抱歉。
——殷諾白
十分抱歉……是嗎?
我捏緊了手里的護身符。連過程,原因都沒有,他們在糊弄我嗎?
殺死朝暉的人究竟是誰?我把白天見到的人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毫無頭緒。
突然,我覺得手心被刺了一下。攤開手掌,卻只有那枚染血的透明指環(huán)。我把它湊到燈下,用手指一點點蹭開干涸的血跡,最后在血塊中發(fā)現(xiàn)了一片半個米粒大小的碎片。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擦干凈碎片,對著光仔細觀察。那是一枚紫水晶碎片。從打磨面上看,應(yīng)該是某些掛飾的殘片,而且這枚外形有弧度的掛飾不會太大。
……水晶?
那個名叫秦穆的殺手,她不就戴著藍水晶的項鏈嗎?
我回憶起對方的配飾。沒錯,一顆水滴狀的藍水晶,打磨面呈六邊形和菱形。我拿出手帕把碎片包起收好,又將白朝暉的遺物放進貼心口的內(nèi)袋,熄燈離開了偌大的空辦公室,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第二天,白虎幫內(nèi)部的氣氛不大對勁。所有人都是一副急急忙忙的樣子。我心生疑惑,問了幾個人后,我的心涼了半截。
昨天夜里,有人留下了一張寫著“白虎幫者格殺勿論”的字條,用一塊石頭壓在地上,正對著這個據(jù)點的大門。
字條已經(jīng)被人取回來了,就放在一樓大廳的長桌上,那是為今晚的聚會準備的。我仔細端詳上面的字跡。墨水與昨日夜幕社首領(lǐng)的回信所用的是同一種,但字條上的筆跡卻更為豪放,明顯不是同一人所為。
趁身邊無人,我摸出昨晚殷諾白的字條。兩張紙上的字跡竟是一模一樣。
夜幕社打算做什么?
白朝暉昨夜又做了什么?
夜幕社還會幫助我們嗎?
我迫切地想知道關(guān)于白朝暉的事情,但是夏麟?yún)s不知道去了哪里。盡管他已經(jīng)是首領(lǐng),但他的多疑癥一點沒有減輕,甚至有與日俱增的趨勢。夏麟對我的戒備恐怕不比他對白鑒之少多少。
我一無體術(shù)二無力氣,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一整個白天,我所能做的不過是指揮幾個人清理一下一樓大廳。今晚白虎幫將與與久晴市當?shù)厥鄠€中小幫派首領(lǐng)在此聚會。
太陽沒入地平線的時候,我突然沒來由地一陣心慌。在二樓走廊上向下望了幾眼,確定準備停當之后,我看見身穿深綠色大衣,頂著一頭卷曲黑發(fā)、細長眼睛的男人走進大門,走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直朝我走來。
“首領(lǐng),”我對他鞠了一躬,“有什么吩咐嗎?”
我發(fā)現(xiàn)他的眉頭是皺起的,心里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
“你跟我來?!彼卣f。
我跟在他身后走向二樓深處。這棟樓本是打算作商場,因為違規(guī)搭建而被叫停的。我們在這里待了不到一周,因為人手并不多,所以二樓一些房間還沒有人去過。
樓下的嘈雜聲小了,我和夏麟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道中顯得越發(fā)清晰。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汗毛都豎了起來。
“白謹?!蹦腥撕鋈婚_口。
“在。”我連忙應(yīng)道,努力不讓他聽出我的緊張。
夏麟轉(zhuǎn)過身來,我低下頭不敢去看他,怕因此露餡。但他接下來的話讓我?guī)缀踔舷ⅰ?/span>
“你真的叫白謹嗎?”他揚起手中的一張紙,另一只手掏出槍對準了我。
我感覺頭皮發(fā)麻,但依然抬起頭與夏麟對視:“你從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夏麟冷笑?!鞍阻b之把你推薦給我時,我就有些疑慮。但白朝暉將你掩護得太好,讓我?guī)缀跻嘈拍懔?。直到今天,我的人在南角區(qū)發(fā)現(xiàn)了白朝暉的尸體,而他身上有白鑒之的印信……還需要我繼續(xù)說下去嗎?”
“沒必要?!蔽依淅涞乜粗?/span>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誰?”夏麟打量著我,“我的上位,應(yīng)該和大部分人沒有什么利益沖突?!?/span>
“白虎幫首領(lǐng)白止陸之女白子雯,見過夏干部?!蔽液曊f,每一個字都咬得緩慢清晰。
夏麟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怪不得你處心積慮在我身邊潛伏??上阆碌亩咎^時,一次都沒有得手?!?/span>
“那是意外,”我說,“我沒有想到你根本不喝茶。”
“我以為暴露之后你會大驚失色,這樣平淡的反應(yīng)真讓我失望。”夏麟戲謔地看著我。
“那你打算做什么?殺了我?”我揚起頭,將一側(cè)的頭發(fā)別到耳后。
“不是現(xiàn)在,”夏麟搖搖頭,收起槍,“我沒猜錯的話,今夜夜幕社的人就要來試探我的虛實了。等我把他們的殺手殺死,再連你的尸體一起送到百里穆青和白鑒之面前,豈不是更好?”
“不愧是你這種歹人能夠想出來的。”我鄙夷地哼了一聲。
“隨你怎么想吧,白子雯,成王敗寇,我可不愿意當失敗者,”夏麟大笑幾聲,然后打開他身邊一個空房間的門,裝模作樣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還請你在這里稍等一晚,明天,一切都塵埃落定了?!?/span>
我別無選擇,只能走進空空蕩蕩的房間。門在我背后關(guān)上,黑暗籠罩了一切。我聽見門栓咔噠作響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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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經(jīng)過一番摸索,我發(fā)現(xiàn)房間里什么物件都沒有,也沒有窗戶,我只能靠在墻角閉目養(yǎng)神。
這座建筑著實偏遠,又不知道廢棄了多少年,隔音效果差勁透了。在一片黑暗中,我可以聽見樓下站崗的白虎幫成員的聲音。又過了一段時間后,我聽見一些人高聲說話的聲音,應(yīng)該是夏麟邀請來的那些人。
然后我聽見夏麟的聲音。他發(fā)話的時候我沒有聽見其他人開口,也聽不見其他動靜。這個毒殺前首領(lǐng)篡位的陰謀家在向這些久晴市的地頭蛇講論自己對久晴局勢的看法,以及聯(lián)合起來攻擊夜幕社的計劃。我聽不真切,但他的野心我不敢恭維。
夏麟結(jié)束發(fā)言之后,其他人開始七嘴八舌地爭論起來,吵得像在門口放了一只馬蜂窩。我想象著樓下大廳里的場景——長桌兩邊坐著十幾個來自久晴市大小幫派的首領(lǐng)或代表,正為是否認同一個可行性微乎其微的瘋狂計劃爭得面紅耳赤。我沒有見過那些首領(lǐng)長什么樣,但從我一周來在久晴市各區(qū)看見的那些幫派分子的人均素質(zhì)來看,夜幕社比他們強上太多。無論哪方面。
“安靜!”我聽見夏麟高聲喊。
這聲音遠遠壓過了那些嗡嗡的爭論聲。樓下一時安靜下來。這時,我突然聽見一點聲音,似乎是風聲,但轉(zhuǎn)瞬即逝。
“我,白虎幫首領(lǐng)夏麟,在此提議,聯(lián)合我們十六個組織,進軍夜幕社,奪取久晴市黑道霸主地位。誰同意?誰反對?”
夏麟的聲音再次響起。一樓大廳里依然是鴉雀無聲,我猜那些人臉上都是一派猶豫不決的神色。
“誰同意?誰反對?”夏麟又重復(fù)了一遍。
又是沉默。夜幕社在久晴根深葉大,他們這些小幫派深受打壓。我記得曾經(jīng)在白鑒之那里聽說,幾十年前夜幕社有一對殺手搭檔,十幾年未曾失手,令久晴及周邊數(shù)個城市聞風喪膽。如此威名遠揚,這些雜魚要想反擊,還要點時間克服心理恐懼。
我慢慢數(shù)著數(shù),計算著距夏麟失去耐心還有多久。十,九,八,七,六,五……
“晚上好,我好像遲到了幾分鐘,”一個清脆的年輕聲音響起,打破了這份死寂,“不過你們該感謝我,因為我的遲到讓你們多活了幾分鐘?!?/span>
我嚇了一跳,隨后意識到來者是誰——昨天在夜幕社總部遇見的殺手,秦穆。
憑著杰出的記憶力,我在一片漆黑中勾勒出那個臉上帶疤的黑發(fā)青年的形象。她看上去不到二十,卻敢大大咧咧地出現(xiàn)在白虎幫據(jù)點的大門口,并且如此猖狂。不是有兩把刷子就是蠢貨一個。顯然,后者是不可能的。
“你是誰?”我聽見夏麟問。
“夜幕社,秦穆?!边€是那清脆的聲音,卻多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氣息。
“我記得夜幕社中人不會輕易透露姓名?!毕镊氲穆曇粼俣软懫穑叶寄芟胂蟮剿櫭嫉臉幼?。
“那不重要,”秦穆說,“毒殺前首領(lǐng)篡位,販賣毒品,勾結(jié)意圖攻破夜幕社。夏麟,你膽子不小啊?說說看,吃什么補的?我這人有個毛病,怕打雷,我要是有你這樣的膽,天上下刀子我也不會怕了。”
我想笑,但夏麟已經(jīng)怒了。
“抓住她!”
我聽見秦穆在大笑。
“下輩子再說吧!”
隨后,樓下陷入一片混亂。慘叫聲,怒罵聲,重物落地聲不絕于耳。我聽見樓外守衛(wèi)的白虎幫成員喊了幾聲,聲音便戛然而止。顯然來者不止秦穆一人,暗中還有不少人在行動。緊接著響起的槍聲印證了我的猜測。因為槍聲十分密集,并不是一個人可以打出來的。
我想起在夜幕社見到的那幾個人。
有沉重雜亂的腳步聲傳來,而且越來越近,我還聽見了喘息聲。夏麟!秦穆沒有殺死他?
如果夏麟將我作為人質(zhì)……我打了個寒顫。然后我聽見有什么東西倒在了房間門口處。
咔噠一聲,門被打開了。外面的光線太刺眼,我不得不緊閉眼睛。濃郁的血腥味幾乎讓我吐出來。當我在睜開眼睛時,看見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房間門口。黑發(fā)中帶著一抹白色的高瘦青年站在我面前,她依然穿著黑色薄風衣,側(cè)身面對我。秦穆一手握著門把手,另一只手里握著一把刀身狹窄的短刀,臉上和身上都有大量鮮血噴濺的痕跡。
“晚上好,白謹小姐,”她笑瞇瞇地說著,語氣輕快,“你介不介意手刃仇人?”
我抿著嘴,站起身走出了房間。夏麟就在秦穆身后,躺在地上,呼吸十分微弱。男人的左右兩肩都被刀穿透,釘在地上。
我從秦穆手中接過刀,然后像夏麟走去。我停在他面前。男人的哀嚎求饒生很清晰,但我毫不猶豫地將刀插進了他的喉嚨。
我的仇,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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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第一章:白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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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花絮】
【百里家】
秦穆:你這什么破劇本?
百里:不想演可以滾
白子雯:媽耶,我們白家人怎么都這么慘?
白止陸:百里你給老娘解釋解釋,為什么老娘和懷蒼小子都是背景板?
白夏麟:還是家好,媽我不要拍了嗚嗚嗚嗚嗚
白鑒之: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些家伙也有這一天噗
喬梨:這里有一個正常人嗎?
柳歆:啊,你找我?
喬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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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穆青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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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夜幕之下》的第十版構(gòu)思了,再不發(fā)出來可能這輩子也腦不完。故事線在糾纏,文筆在退步,人名在反復(fù)改動,最后……就這樣吧我不想改了。
《夜幕之下》歸在《原創(chuàng)角色故事集》里,有很多角色的設(shè)定與《起源集》的設(shè)定非常不同,大部分孩子的外貌和名字都進行了改動,甚至有些人只是套了個皮(莫玖:啊對對對)??偠灾?,當作平行世界觀看就行了,別把《起源集》和《故事集》的設(shè)定搞混了。
《夜幕之下》的“參演人員”最終敲定的時候,我家最新的崽是銳羽小子。藍翼連影都沒有。所以《夜幕之下》中沒有Bluewings,更沒有蒼雙子和緋了……雖然但是我覺得我要是再拖久一點我就能給加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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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關(guān)于夏麟和白虎幫的事情,因為是敏感話題所以放在最后補充:
白虎幫原先的主業(yè)是貴重首飾和珍貴寶石的倒賣、拍賣、走私,副業(yè)是保鏢。(所以白子雯能夠迅速辨認出秦穆的項鏈是藍水晶,以及紫水晶碎片與秦穆項鏈同款等信息。另外,有一個沒講到的設(shè)定是白朝暉的護身符是托帕石,一種比較便宜的藍色寶石)主業(yè)行當雖然很賺錢,但是有時行情不好,容易出現(xiàn)巨大虧空。這時白虎幫就會接保鏢任務(wù)填補虧損。
由于白虎幫前任首領(lǐng)白止陸的疏忽,干部夏麟暗地里發(fā)展起drum生意,并逐步籠絡(luò)起自己的勢力。不久后他就給白止陸和首領(lǐng)候選人白懷蒼下了毒。文中也有所暗示。
實際上,根據(jù)我掌握的相關(guān)知識,老牌正統(tǒng)黑手黨以及類似勢力是不允許涉足甚至發(fā)展這類生意的,黑手黨≠毒梟。雖然由于我的能力有限,把原本定位是黑手黨的夜幕社寫得像個普通殺手組織,但原則還是要有的。這也是夜幕社為什么打算把夏麟搞掉的原因。只是苦了本設(shè)是三好少年的白夏麟得演一個大反派了。
白夏麟:請珍愛生命(躺)
前首領(lǐng)白止陸死后,白鑒之表面上對夏麟表忠心,暗地里搞了些小動作,把白子雯和白朝暉塞到夏麟身邊收集情報。因為夏麟的手下實在是太多,白鑒之這邊力量太弱了硬剛剛不過。于是他聯(lián)系夜幕社,取得了一次“幫助”,條件是事成之后白虎幫必須成為夜幕社的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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