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2年級篇8 恰如字意的修學旅行
修學旅行當天的早晨。全部4輛巴士匯集完畢,2年級生們身穿便裝排列等候著。
早上的氣溫已經(jīng)降至5度以下,凜凜的朔風時不時徹入骨髓。
可是,之后要去的北海道只會更冷。
因此,校方也仔細地確認了學生們是否有忘記帶大衣和手套等物品。完成了對行李的最終檢查,包括衣物,以及手機等必需品。
「謹此,我很高興在迎來修學旅行之際沒有身體不適的同學」
在上車之前,2年A班的班主任真嶋老師大聲地寒暄了幾句。
擔任2年級班主任的老師似乎各自登上了一輛巴士,1號車的是真嶋老師,2號車的是茶柱老師,3號車的是坂上老師,4號車的是星之宮老師。
看來它的關鍵所在是從A到D班的順序吧。
在等候上車的這段期間,我用手機確認了之后的日程表。
巴士是先駛向羽田機場,然后乘坐飛機于新千歲機場著陸。
在那之后乘坐當?shù)氐陌褪?,前往第一天的滑雪場的這么一個流程。
我靜靜地瀏覽著小組成員列表。
我被分配到了第6小組,包括我在內(nèi)8名成員的名字被顯示出來。
從A班分配過來的是鬼頭隼和山村美紀。
B班的是我與櫛田桔梗。
C班的是龍園翔和西野武子。
最后D班的是渡邊紀仁和網(wǎng)倉麻子。
倒也不是對校方的分組有什么不滿,只不過要與許多學生視為最麻煩存在的龍園同組,實在是有些……。
關于鬼頭、山村、渡邊、西野、網(wǎng)倉,我與他們的交集甚少,所以具體是什么樣的人并不是很清楚,不過隨著小組活動的進行應該會逐漸瞭解吧。
規(guī)定里,修學旅行五日四夜的活動中,小組成員們要一直共同行動。
這是個很難判斷成員間關聯(lián)性強弱的,絕妙的小組。
順帶一提,我對小組成員評價順位是,櫛田第6位,渡邊18位,網(wǎng)倉14位,龍園第6位,西野18位,鬼頭第9位,山村14位。順位主要是基于學校給出的OAA評價,而與和這個人是否親近無關。
在這之中,我所給出的最高評價的人是櫛田和龍園。
只不過,其他7個人并不一定跟我給出的評價相一致。
特別是龍園,畢竟很多學生因為厭惡而給出個極低的順位也不見怪。尤其是作為坂柳左膀右臂的鬼頭,會給龍園一個好順位么。
也不好說,這終究也只是個猜測。
畢竟龍園具備著領袖的資質(zhì)和天賦,給予高順位,或者一個與之相應的順位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在前些天的順位決定中悉知,小組成員的分配并非隨機,不過僅僅是從這之中,如何去胡亂猜測可能也得不到答案。
「在7個人之中,我居然有5個人都不瞭解啊……」
而且,我不知道能不能把龍園算在我所瞭解的人里。
迄今為止1年半的時間里,我本以為按照自己的方式一點點擴大了交際圈,可一旦涉及到其他班級的時候,果然還是不行啊。
好了,差不多到了上車的時間了。
學生們開始各隨其愿地跟自己相好的學生聚在一起。
即將乘坐的巴士上,沒有規(guī)定誰必須要坐在哪里。如果是以前的我,會更慶幸于座位都事先確定好的那種。
由于我現(xiàn)在有作為女友的惠,那必然是確定坐在她旁邊可以讓我舒心愜意。
似乎在向我示意,惠站在旁邊向我擺手。
然而,差不多跟惠示意我的同一時刻,洋介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清隆君,可以跟你商量點事嗎」
「嗯?」
「關于巴士的座位,如果可以的話,去機場的這段路能不能讓我坐在你旁邊???」
「我旁邊?又怎么了嗎」
洋介旁邊的座位真可以稱得上是特等席。
要是讓我這種人給奪走了,一定會招來反感的吧。
由于櫛田揭發(fā)秘密的緣故,小美喜歡洋介的事情已然眾人皆知,恐怕很難坦蕩地再去邀請了,不過虎視眈眈的人并不是只有她一個。
似乎是在證實這一點嗎,看到幾名女生投來強烈關切的視線后,我便明白了。
洋介向我訴說了他的苦境之處。
出于對爭奪座位而引燃火種的擔憂,這應該是最妥善的處理辦法了吧。
「受歡迎也挺麻煩的啊」
「我并不打算受人歡迎啊」
只是淡泊地如是回答道,絕非是在自夸。
因為他有一種異于常人的能力吧,就是能夠察覺到班級里那些不成文的規(guī)定。
應該是想避免發(fā)生爭端,所以自己的事情也像別人的事情一樣掛念起來。
「所以說,讓洋介坐在我旁邊可以嗎? 惠」
「誒?! 雖然很想這樣吐槽,既然事情是那樣的話也沒辦法呢。那就OK咯」
畢竟洋介有恩于自己,惠心胸寬廣地接受了這個提案。
「不過清隆在過道一側呢,那我就在過道處的對側落座了」
如此這樣的話,算是個合適的應對嗎。結果,我們在巴士中間稍后的一列并坐四席,從最左邊開始是洋介和我,惠和佐藤坐在過道的對面。
幾分鐘后,4輛車全員都上了車之后,向著機場啟程進發(fā)。
在巴士行駛的過程中,不允許離開自己的座位,但是可以自由地聊天,而且吃些自帶食物,喝點飲料什么的也都是自便的。
所以一部分學生趕緊拿出了自己帶的小零食。
「感覺真是洋溢著旅行的氛圍呢」
洋介看到周圍是這樣的景象,欣慰地喃喃道。
對于別人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的男人來說,同學們飄飄然的情緒也會讓自己心情舒暢的吧。
「啊~啊。要是跟清隆分到同一組就好了啊」
與惠分到同組的男生是明人,說是毫無交集也不為過。
「正因如此,這不是個很好的機會嗎? 畢竟平時跟其它班級交流的機會也不多」
「我對那些又沒什么興趣……切」
好像期待著我這邊也會感到寂寞,略顯不滿的惠嘟起了小嘴。
雖然這樣,惠應該也充分理解了前些天說的那些事。
就算是瞭解其他班級的情況,惠的視角也變得重要起來。
順帶一說,洋介和松下分到了同組,佐藤則是跟沖谷一起。
「我說啊,綾小路君,最近和惠交往的怎么樣啊? 順利嗎?」
「那還用說嘛~? 這種事不需要確認啦」
「只是關心一下什么的嘛」
「用不著多慮。我們可是超恩愛的。對吧~?」
這些閑散的對話,一直持續(xù)到抵達機場。
1
下了飛機來到新千歲機場的我們,開始在航站樓大廳排隊。
雖然到羽田機場的巴士是按班級乘坐的,不過從現(xiàn)在起,終于要以小組的方式來行動了。
負責每個小組的老師分別是,第1組到第5組的真嶋老師,第6組到第10組的茶柱老師,第11組到第15組的坂上老師,第16組到第20組的星之宮老師。
「既然小組全員都到齊了,那就決定一下座位吧。各位同學請根據(jù)分配的座位自行商議坐席」
第6小組的我們,被分配了巴士中的8個預留席位。
在這8席的座位之中的具體坐席,需要我們自行討論來決定。
這8席的位置是2號車最前排2列的每邊的2個座位。
隸屬于第6小組的我走向茶柱老師所引導的區(qū)域。
「看來我們是同組呢,綾小路君」
過來搭話的是同班的櫛田。
「好像是的。果然櫛田跟誰分到同組都沒關系的嗎?」
「基本上吧。不過……沒那么歡迎龍園君就是了」
究竟多大程度上展露了自己的本性具體不得而知,但龍園和櫛田確實有過短暫的合作。從這個角度上看,可能會很難對付。
「現(xiàn)在的龍園也不算是個可怕的對手吧。本來你也不是怕人的類型。就算不小心說錯了話對班級同學也沒什么影響啊」
「我知道的。畢竟龍園君現(xiàn)在的目標是A班,不過什么時候威嚇過來也不見怪呢。雖然不知道如何應對,不過你說的那點我應該沒有顧慮」
即使被揭露了本性,也不會影響到大多數(shù)人。
看來,櫛田那邊也做好了相當?shù)挠X悟了。
「小~桔~梗」
像是從學生人群中冒出來一樣,一之瀨班的男女組合朝這邊招著手。
這2人分別是渡邊紀仁和網(wǎng)倉麻子。櫛田很自然地表現(xiàn)出和網(wǎng)倉就如好朋友一般,互相拉著手對分到同組的事情十分開心。雖然表面上的舉止就像親友一樣,實際上櫛田的內(nèi)心早就不勝其煩了吧,一想到這里,總覺得面前所呈現(xiàn)的真是一幅不得了的光景。
「今后的5天請多關照啦」
被渡邊打招唿的我,輕輕招手錶示迴應。
因為之前從未交流過,這次將是一個瞭解他是個怎么樣的人的好機會吧。
這就到齊一半了。下一個出現(xiàn)的是西野,稍后是龍園。
「早上好西野同學。龍園君也早」
像是打頭陣一樣,櫛田笑臉相迎上前打招唿。渡邊和網(wǎng)倉也緊隨其后。
「……請多關照」
雖然西野是女生,但和櫛田和網(wǎng)倉的交流貌似不多,稍微有些拘謹。
而龍園則沒有特別迴應誰,駐足保持著距離。
「接下來就差鬼頭君和山村同學了對吧」
「那兩人的話已經(jīng)來了」
「誒?」
我指向櫛田的后方,注意到靜靜匯合的2人正并排走來。
鬼頭一出現(xiàn),就朝龍園的方向狠瞪過去散發(fā)出無言的壓迫。
而山村的話,沒有看向誰,只是目光低垂著向這邊靠近。
「既然全員都到齊了,那我們要趕緊決定坐席了呢」
在這種時候,小組中有個可以帶頭表率的人尤為關鍵。要說有什么問題的話,倒是有些在意作為C班領袖的龍園會說些什么……。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他好像并沒有想插嘴進來的樣子。
可能是沒有領導其它班級的意愿,又或是覺得對坐席決定這種小事沒什么參與的必要嗎。
「果然還是男生跟男生,女生和女生的搭配好吧?」
順著率先發(fā)言的櫛田,網(wǎng)倉這樣提議道。
「大家覺得怎么樣? 有不同意見嗎?」
關于按男女分坐,大家都沒有異議。西野和山村好像也對此不感興趣。另一方面,男生也很難對網(wǎng)倉的發(fā)言有任何意見吧。如果反對的話,就會顯得自己想跟女生坐在一起了。
「那么方針就按男生,女生之間自相商談可以吧?」
這樣說著的櫛田在一個巧妙的時機將男生陣營劃離了出去。
本來想著都交給主持大局的櫛田來決定這種事情會輕松許多呀……算了也沒辦法。
我和渡邊自然地湊近在一起,不過龍園和鬼頭好像半步都想沒動。
「怎么辦啊綾小路。這么微妙的氛圍真的是很難辦啊」
「是啊」
「我倒是跟誰都行,不過實在是預見不到跟龍園或鬼頭聊得開的畫面啊」
「那跟我的話能預見嗎?」
「誒? ……那個……總之……相比那兩個人能好點?」
說實話被當做比較的對象真是開心不起來。我個人覺得,坐在渡邊的旁邊似乎不太容易惹上麻煩……。就在我開始考慮要不就這樣僥倖地確定坐席的時候,鬼頭不動聲色地走了過來。
「我只要不跟龍園坐一起就沒問題」
小聲嘀咕了一句最讓人頭疼的話之后,走回了原來的位置。
「……怎么辦?」
「強行讓那兩人坐在一起肯定會出大麻煩吧」
好像渡邊也能很容易地想象到這一點吧,洩了氣似的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只能分開了啊。你想跟誰坐?」
「我都可以。你挑個自己喜歡的座位吧」
「喜歡的座位……嗎?」
當2個傷腦筋的選項擺在面前又不得不做出選擇時,渡邊苦惱了一會兒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總之我選跟鬼頭坐一起吧。你看那家伙平常看起來挺成熟的。我覺得只要不對他懷有敵意,他也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的確,鬼頭并不像看起來那么可怕。
很明顯,對于跟自己不是敵對關系的人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好啦,那我這邊也先去打個招唿吧。
畢竟5日4夜的修學旅行還很漫長。
「也許你會不情愿,不過為了保證修學旅行中不引起麻煩,我會坐在你旁邊。姑且盡可能考慮到你的話,決定把靠窗的位置讓給你,這樣行嗎?」
「隨便你」
現(xiàn)在倒是像只別人家借來的貓,一反常態(tài)地老實啊。
仔細想想,像修學旅行這種無故缺席都不會覺得奇怪的活動,能這樣認真參加的龍園還真是了不起。
「你好像有什么誤解啊,綾小路」
「誤解?」
「我跟坂柳之間的前哨戰(zhàn)可是已經(jīng)打響了」
這樣說著,龍園瞥了一眼那邊的鬼頭。
在另一邊的鬼頭似乎也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種視線,怒目而視瞪了回去。
「原來如此。這次的修學旅行一定會與其它班級擦出火花。算是個互相探尋對方弱點的絕好機會吧」
「畢竟是個能摸清鬼頭幾斤幾兩的好機會。如果時機合適老子當場就把他給做掉」
此番危險的發(fā)言甚至讓我覺得這將不會是一場讓人歡欣愉悅的北海道旅行。
看來簡簡單單的旅行是沒指望了。
話說回來,坂柳好像是在第4小組吧。
我從腦海中回想起被分配到第4小組的成員。
龍園班的是時任裕也和諸藤梨花。
雖然第2學期尚未結束,已經(jīng)開始為了學年末期的競爭去相互試探倒也不是什么壞事。如果處于臨戰(zhàn)狀態(tài)的2個班級發(fā)生摩擦的話,一定會劍拔弩張的吧。
校方判斷組內(nèi)交談已經(jīng)結束,開始引導我們上車。
我把靠窗的位置讓給龍園,然后在他的旁邊入座。
在行駛的巴士上,本來以班級為單位的時候充滿了歡聲笑語,現(xiàn)在卻靜悄悄的,好像之前的那些都是虛幻的假象。無非是因為學校給安排的與外班交叉的分組。
只要關系不是特別親密,學生們之間能夠融洽輕松地交談怎么都要花上一段時間吧?,F(xiàn)在巴士上相對于男女分組,接近半數(shù)的學生更愿意按班級入座這一點似乎可以很好地證明。
要是沒能像櫛田這樣帶頭分組的話,必然就是這種結果。
盡管如此,學生們想要享受愉快旅途的心情還都是奔著同一方向的。
巴士行進了差不多30分鐘的時候,基本上已經(jīng)再次做完了自我介紹,小組內(nèi)的閑談不再侷限于自己的班級之內(nèi),大家逐漸開始熟絡起來。
而且,知道了可以唱卡拉OK之后,一名男生拿起麥克開始唱起了歌。
「那個1年級的散發(fā)的氣味跟你這家伙有點像。你們怎么認識的?」
本以為在路上不會被龍園搭話,但現(xiàn)在卻毫無徵兆的把話拋了過來。
支起胳膊肘,沒有特意看向哪里,就像自言自語一般。
「我要是說完全跟我無關呢?」
「根本不可能吧。那家伙可是不惜打飛老師也要去找你呢」
確實,都到這個地步了也沒辦法撇開關系了吧。
「僅僅是認識吧。既不熟悉也不陌生」
「所以就不想讓我關注咯?這邊可是嗅到了一絲有趣的氣息呢」
「就算你關注1年級的事也沒什么必要。重要的不是把班級升入A班么?」
「我是按自己的想法方式去做事。說不定這些情報有助于我今后干掉你」
原來如此。比起想摸清八神,實際上是在虎視眈眈地盯著這些情報,想著會不會成為我的弱點啊。
不過,雖然談不上是弱點,倒也不可否認是個麻煩的因素。
「一群不太妙的家伙把1年級的給拖走了。而且,校方居然還對其採取了默許的態(tài)度。像你這種形跡可疑的家伙的原形還真是一瞬間讓我感知到了」
「不過很遺憾,八神已經(jīng)不在了」
「確實,那家伙應該是出局了,不過還剩一個1年級的叫天澤的女的對吧。從她身上找點樂子也不錯」
看來,八神在退場之前還給我留下了點麻煩啊。
即使我貫徹著沉默的態(tài)度,龍園去找天澤麻煩的可能性也很高。
如果是1對1的戰(zhàn)斗什么的,天澤應該不會落于下風吧。
只不過對于龍園來說,那并不意味著結束。
很容易能想象的到,龍園會死死咬住對手瞄準其軟弱之處,然后不斷地嘗試進攻。
當然放在平常的話,即使是那樣天澤也是有一定的應對能力的,只不過現(xiàn)在不僅是因為八神退學了,她的處境也不太安穩(wěn)。
「不過算了。反正跟你的決戰(zhàn)還得過一段時間」
看到還在思慮的我,龍園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雖然想說的東西有很多,不過對于還不知道何時才能與堀北班對壘相比,確實應該把精力著重于學年末較量已經(jīng)確定好的坂柳班上。
「話說龍園,我有個問題想請教。其實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很在意」
「???」
我將手伸進附在前座后部的網(wǎng)狀口袋中。
然后取出了那個套在一起的黑色乙烯制品。
「這個袋子是干什么的我一直很好奇」
「哈?」
龍園詫異地立起眉毛,嗤笑了出來。
「那不是嘔吐時用的袋子么,你在開玩笑嗎?」
「原來如此。確實人在暈車的時候,有可能會發(fā)生嘔吐吧」
這就是通常說的清潔袋啊。
「這些東西并沒有備置在無人島考試什么的巴士中。也不是任何時候都會配備的啊」
至今為止也是做過幾次巴士了,像這樣網(wǎng)袋里配備這東西還是第一次見到。
巴士公司對乘客關照的同時,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做考慮的吧。
畢竟要是在座位或地板上有嘔吐物被不小心撒得到處都是的話,清理起來也夠麻煩的了。
即使自認為已經(jīng)學到了很多,也有無數(shù)不懂的東西。
出了學校的話,和未知事物的接觸應該是常有的事吧。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奇怪。難道你是個連巴士都沒坐過的大少爺?」
「確實我沒有多少這方面的經(jīng)驗就是了」
我倒是見過很多因三半規(guī)管紊亂而嘔吐的孩子,不過在那些場合中,并不能吐在這種袋子里。也難怪,畢竟這并不是以吐了也沒關系這種前提去考慮事情的。
我也多多少少經(jīng)歷過頭暈的感覺,原來世間還有這種便利的道具,那就好好把它給記住吧。
2
在附設在滑雪場的大型食堂里吃過午飯之后,2年級學生終于迎來了滑雪培訓課。由于手機丟失或發(fā)生故障的風險很高,在練習場中手機被明確禁止帶入。
雖然依賴手機的學生或是覺得自己對滑雪已經(jīng)精通駕馭的熟練者們有一些抱怨,不過既然不能違背學校的指示,那也沒什么辦法了吧。
好在第二天開始,在滑雪場自主練習的時候,允許攜帶手機的指示也被同時告知。只不過發(fā)生故障或丟失的情況下,需要付出相應的個人點數(shù)就是了。
在那之后,將租來的滑雪服套在身上并領取滑雪靴。
外側的材質(zhì)似乎是塑料制成的。根據(jù)指示解開帶扣,展開內(nèi)襯把腳伸進去。調(diào)整好腳后跟的位置將內(nèi)襯拉平,然后從下到上扣好帶扣。最后再系上滑雪綁帶防止進雪。
這樣差不多就算做好了最基本的準備了。
我試圖普通的邁步,但顯然沒有做對動作。
當跟著教練動作,以腳后跟著地的方式行走時,慢慢可以順利地移動了。
準備結束,現(xiàn)在去到場地。
課程被分成三類,上級者,中級者,和初學者。
對滑雪毫無經(jīng)驗的我,毫不猶豫地加入了初學者培訓的陣營中。
雖然可以事先在書上或網(wǎng)絡中查閱資料,不過為了難得能體驗的實地學習,我將多余的情報完全置之腦后。
整個年級之中,希望參加初學者培訓的人大概占了6成。
雖然不清楚這算多還是算少,但中級者居然有4成還是讓我有些吃驚。雖然在關東圈似乎很少有滑雪的機會,但他們還是有些經(jīng)驗啊。
第6小組的成員里,龍園,鬼頭,西野和櫛田因為是中級者以上所以不在這里,而其他成員應該都是初學者。
在人數(shù)眾多的初學者培訓里,進一步被分成每10個人左右的小組,由教練從頭開始教學如何滑雪。
我對剛剛接觸的滑雪道具抱有濃厚興趣的同時,傾耳細聽著講解。
另一方面,人數(shù)很少的上級者聽完簡單的說明之后好像就可以自由滑雪了,早早從練習場出來開始滑雪的準備。
其中就有龍園的身影。
清理好鞋底的積雪,然后再按前,后的順序分別將滑雪靴與滑雪固定器相固定,然后再用腳后跟踩進去。原來如此。以套在雙腳上的狀態(tài)去行走的啊。
沒料想試著走了幾步感覺并不會摔倒的同時,對初次滑雪的感覺也產(chǎn)生了困惑。
對了……總之——。
我手持滑雪桿,稍微強行讓自己開始滑行,然后故意將重心向左傾斜。
結果,與雙腳踩著的前行的滑雪板相反,身體向后倒了下去。
「……不要緊吧?」
在旁邊注意到的山村,小聲地向我搭話。
「啊沒啥問題。就是想摔一下試試」
「哈……」
雖然旁邊傳來了一些笑聲,不過這并沒有什么好在意的。
重要的是先摔一下試試失敗的感覺。
原以為龍園已經(jīng)朝著滑雪索道的方向去了,但當他看到我跌倒時,略顯得意的揚起嘴角,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說不定,他就是想看到我失敗的樣子吧。
「那里小心!」
被提醒小心的我微微鞠躬表示歉意,并繼續(xù)按照教練的指示練習。
在那之后,實際地在這邊的練習場上進行了一下簡單地滑雪演練,不過有很多人摔倒還挺出乎意料的。
雖然我也有2次無意的摔倒,不過還好,大致的竅門已經(jīng)掌握了。
滑雪培訓大概進行了三十分鐘。
所有流程都走了一邊之后,終于來到了美好的自由時間。
「好,出發(fā)吧」
3
結束培訓課之后,整備好的渡邊貌似朝著平穩(wěn)斜坡的初學者滑道走去。
「綾小路,不去嗎?」
手持滑雪板開始邁步的渡邊轉過頭,詫異地開口問道。
「我準備去其它滑道試一下」
「這樣啊。那稍后見了」
目送著他離開的同時,我這邊也開始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喂,綾小路。你小子是用初學者滑道的吧,這邊是上級者專用的」
準備走向熟練者專用滑道的龍園,不耐煩地用手指了指。
「啊,嘛沒關系的。不知為何我想挑戰(zhàn)一下這邊」
「?。縿偛诺牟椒ケ康酶鷤€企鵝一樣的家伙居然能說出這種話噢」
「我勸你放棄比較好綾小路。高難的蘑菇道和陡坡大概有7成。連我都覺得有些可怕」
櫛田這樣解釋道??磥?人都像是有滑過的經(jīng)驗,向我發(fā)出這樣的告誡。
「這樣啊——」
本想聽從這個難得好心的忠告,可是……。
視線的前方,山村惴惴不安地登上了熟練者專用的索道纜車。
很難想象她本人是有意識地選擇了熟練者的滑道。
原因也許是她看到稍前面的纜車上有鬼頭的身影吧,也沒有被其他人所阻止,就這樣誤上了纜車吧。
「在巴士上山村說自己是個不起眼的人,應該不像是在說謊呢」
「誒?」
「山村在那。恐怕,她知道那邊是上級者滑道的話就不會坐乘上去了」
我向櫛田傳達著山村已經(jīng)坐在了上升的纜車上的訊息。
「哇……那最好追上去呢」
于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乘坐上了滑雪纜車,一起向著上級者滑道進發(fā)。
因為纜車同時可以容納2個人,于是我和櫛田坐在了一起。
毫不停頓的纜車緩緩升起,雙腳從地面慢慢離開。
「真是有趣的乘具呢」
「是第一次坐吧?不害怕嗎?」
「沒感覺。畢竟在這種高度下,即使摔下來也形成不了什么損傷呀」
「誒,這種事情……?」
「嗯?掉下去的沖擊帶來的危險性才是讓人害怕的東西不是嗎?」
「那個,嗯,確實是那么回事……」
不知道是在意哪番話,櫛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我不是很明白其中的緣由。
「算了算了。最近我是發(fā)現(xiàn)了,思考綾小路君的事情沒有絲毫意義」
「唿」地嘆了口氣,櫛田稍微有點不再掩飾自己真正的表情。
纜車之間相隔著一定的距離,而且畢竟還有微風在吹動,判斷出沒有必要擔心閑談會被前面的龍園或是后面的人們聽到吧。
「還真是不太能讓人高興起來的說法啊」
被說成思考自己這邊沒有絲毫意義,不管怎樣都不會有人高興。
「沒辦法啊。實際上我就是這么感覺的」
這樣說完,櫛田把視線投向了遠處的群山。
「我對察言觀色和洞察對方想法還是很有自信的。對上堀北同學或龍園君也是一樣。不過,因為別的緣故被反超也有可能輸?shù)艟褪橇恕?/p>
即使讀懂了對方的心理也不意味著絕對可以取勝啊。
「關于綾小路君,我原本確信讀懂了你,可是跟所想的完全不一致。至今為止對這個人在想什么完全猜不透的,你是頭一個」
「作為參考,那是一種什么心情???」
「什么?你想知道?」
櫛田還是一如既往地看著遠方,并沒有轉過頭把話反問了回來。
「果然還是不問了吧」
充滿火藥味的氛圍中強烈地昭示著,這是她不想提及的話題。
「話說啊」
突然轉過頭的櫛田表情就如阿修羅一般……看來并沒有,還是平常的那個樣子。
「有個很重要的事情現(xiàn)在想在這里確認一下,你現(xiàn)在應該沒有想讓我退學什么的想法對吧?」
「問得還真是直接啊」
「既然弄不清綾小路君的思維方式,那就只能按自己的想法去理解了。如果我是綾小路君的話會怎么思考,怎么行動」
「得出的那個結論就是,難道沒想著讓你退學的事情嗎」
櫛田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并且緊緊地注視著我的眼睛。
在壓迫過來的氣場之下,像是想把我內(nèi)心中真正的想法給引出來一樣。
我卻偏偏故意,在這里避開她的視線,假裝制造一種有讓她退學的想法的氛圍。
在普通人眼里,就像是被戳中要害動搖之后的眼神閃躲。
不過我對櫛田是如何看待此番舉動的頗有興趣。
「有意思嗎?」
「抱歉……」
櫛田把本隱藏好的黑暗顯露于表情之上,明明是張微笑的面孔,可我清楚其實是在被狠狠地瞪著,馬上道了歉。
「感覺,你現(xiàn)在就是在捉弄我。這樣做很好玩?」
「不,完全不好玩。不好意思」
雖然自己不太情愿,不過這次確實是被櫛田出色地給讀到了。
「沒有讓你退學的想法」
「……真的?」
「既然堀北決定留下你,我讓你退學的理由就消失了。如果現(xiàn)在還存有那種可能性的話,我就採取誘騙堀北的選擇了」
櫛田的疑慮可能沒有消除,不過這確實是個不爭的事實。
「滿場一致特別考試……呢」
對她本人來說,滿場一致特別考試會是段難忘的屈辱時刻吧。
但是,大前提是櫛田不再重蹈覆轍。這種事情沒必要在這里特意提及。
只不過既然全班同學都已經(jīng)知曉了櫛田的本性,再發(fā)生這種事情就已經(jīng)不現(xiàn)實了。
「就算不能使班級崩壞,我也是有可能放棄這個班級的呢。利用班級轉移票或是囤積個人點數(shù)什么的。用這種方法脫離班級我是做得出來的。能放任這種危險因素不管?」
自己將自己定義成危險因素,也真是櫛田有趣的地方。
「這跟背叛什么的完全沒關系,只能算是個人戰(zhàn)略的范疇。實際上就如校方準備了這樣的制度一樣,轉班到能贏的班級并沒有錯。倒不如說,如果覺得自己班級獲勝概率渺茫,那就抓準時機趕緊轉班」
畢竟,沒有人有權利命令繼續(xù)乘坐在一艘即將沉沒的船上。
「果然我讀不懂綾小路君,完全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心話」
「也許臉上沒有表現(xiàn)吧」
「倒不是那種程度的……」
櫛田怔怔地將視線轉向了快要到達的終點上。
「你說為什么呢。明明絕對要藏好的秘密已經(jīng)暴露了,又沮喪又痛苦,本應該怎么都無所謂了……可是來到修學旅行玩滑雪的我是享受其中的。而且我甚至覺得這并不是一件壞事」
「畢竟修學旅行對于大部分學生來說是一次有趣的活動吧」
「對大部分人來說是呢??墒瞧駷橹梗恳淮蔚幕顒訉ξ襾碚f都是一場苦行」
將偽裝自己一直貫徹到底的勞苦。
所以說,正是這樣的活動才是必要的存在啊。
「我說啊……可以稍微問些關于八神君和天澤同學的事情嗎?」
「那兩個1年級的學生啊。跟天澤倒是有些來往,但對八神瞭解甚少」
暫且先這樣提醒她,不過也許櫛田只是想把藏于心中的疑問給說出來而已。
「如果綾小路君不知道的話那也沒辦法就是了」
「那樣就好。所以說?那兩個人怎么了嗎?」
「八神君退學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對吧?」
「無人島考試中使用暴力的事情已經(jīng)敗露了什么的。而且還聽說有毆打教師的行為,這樣被退學也是在所難免的吧……不過他是你中學的后輩吧?畢竟好像關系還不錯的樣子,不震驚嗎?」
八神是白屋生的一員。也就是說,他和櫛田在過去沒有絲毫交集。
應該是從月城那里得到的情報的基礎上進行修飾,在衡量了櫛田這個人和知道她過去的風險之上,偽裝成她的后輩吧。然而,對于此事完全不相干的我,不存在能夠推理出來的要素,所以在這里只能如此回答。
「并不是。八神……那家伙知道我的過去。中學與我同校的只有堀北兄妹二人」
「那為什么說他知道你的過去呢?」
「他直接說出來了呢。所以我就理所應當?shù)?,懷疑起了是不是堀北同學或是綾小路君給他的情報。雖然龍園君也知道我的真實本性,不過還不知道我的過去所以可以排除在外」
確實,本性和過去不能一概而論。
「不過如果是堀北同學的話不就不合邏輯了嗎?她把我的過去說出來沒有半點好處。這樣的話用排除法就只能是綾小路君了。對于這件事,真是一直困擾著我」
「原來如此啊」
的確,我是極少數(shù)知道櫛田過去的其中之一。
雖然在滿場一致的特別考試中被敵視是不可避免的,不過其中的緣由之一,可能也是因為有那種心中的疑云。而且,很明顯天澤也找了一次櫛田的麻煩,跟天澤有聯(lián)系的我就變得更加可疑了。
如果在這里簡單地否定掉,櫛田應該會抱著,那到底是誰說的,這樣的疑問追問過來吧。能不能消除懷疑就是另一回事了。
「是誰都行。我就是想知道真相」
「即使是我跟八神他們串通一氣了也能被原諒?」
「誒? 不可能原諒的吧。只不過……就算如此,我也沒有想對綾小路君說長道短的,僅僅是這樣。倒不如說,更加讓我重新認知到,這是個我敵不過的對手」
現(xiàn)在本就老老實實收起的獠牙,說話的時候僅僅是讓它收得更深。
「不,不對啊。雖然想不到綾小路君之外的人物,但我一直在思索著應該不是綾小路君不是嗎。畢竟那家伙是想讓綾小路君退學來著。沒有一點虛假都是真心話。確實產(chǎn)生矛盾了對吧?」
原來是對于我串通八神那邊,洩露給他情報的意義本身產(chǎn)生了疑問。
看來故意用這種方式去逼迫櫛田陷入困境是白費功夫的。
讓她抱著這種疑問去過著接下來的校園生活,可能會有些殘酷。
話雖如此,白屋的具體事情是不能透露出來的。
「八神和我曾經(jīng)……在不同的學校但互相認識。就住在我旁邊」
「誒……?」
「而且天澤也是。好像讓那2人產(chǎn)生了一些誤會,所以一直對我懷恨在心。雖然化解了與天澤之間的誤解,不過八神那邊卻沒有。我一直對他採取的是無視的應對手段,不過沒成想在不知情的期間與櫛田你接觸了」
「等等? 這樣的話就奇怪了啊。不可能會知道我的事情對吧?」
「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調(diào)查到的,但我覺得應該是因為櫛田你跟我同班,然后調(diào)查了關于你的事情吧? 他一直尋找著向我復仇的機會吧。換句話說,櫛田只是被卷進了這場紛爭而已」
我輕輕低下頭對櫛田表示歉意。
「雖說你不知情,但因為我的事被卷入還是抱歉了」
「……綾小路君」
雖然不是說這樣就完全豁然開朗了,不過既然承認了我與那兩人之間過去有著聯(lián)系,那對于櫛田心中的一些疑問不就可以解答出來了嗎。
「難道說八神君的退學是……綾小路君一手促成的?」
「如果放任其不管,很可能又會對選擇協(xié)助班級的櫛田帶來危害。天澤還跟你有著接觸,而且也不知道八神會對你做出什么事情出來」
現(xiàn)在就不加隱諱地朝著讓她認可的方向回答。
南云,龍園,還有堀北。有幾個人懷疑或是知道我是在其中干預此事的。
如果否定的事實在之后被公開出來的話,那就更麻煩了。
「雖然天澤還留在這所學校,但正如之前所說,誤會已經(jīng)消除。今后應該不會對櫛田造成麻煩。不過可能多多少少言行上還是老樣子就是了」
創(chuàng)造一個今后的校園生活里能讓櫛田最大限度的發(fā)揮自己能力的環(huán)境。
這可能會在這次意外的交談中產(chǎn)生出來。
「我——」
在強風的吹拂下,櫛田靠后戴的白色針織帽就要被吹飛一般。
為了防止被吹走,我伸出手來,用手掌壓住那個帽子。
與此同時,櫛田的手也交疊了過來。
「不好意,謝——」
雖然就算我不出手幫忙帽子大概率也不會飛走,不過櫛田還是轉過頭向我道謝。緊接著,身體像定住了一樣盯著我的眼睛沒有移開。
「怎么了」
「……不,沒什么」
并不知道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在想些什么,不久便移開了視線。
于是纜車也到達了目的地,我們開始準備下車。
「能走嗎?」
「感覺差不多」
這樣迴應著,畢竟櫛田先于我下車,向我做出了示范,我就也學著那個樣子跟了下去。經(jīng)過一段漫長的纜車路程,終于抵達了高級者專用的滑道。
確實比下面人要少的樣子,即便如此也是挺多了。
「這架勢,還真是厲害啊」
「坡面比想象中的要陡吧?」
就如櫛田說的,坡面看起來比從底下仰視時的景象更加險要。
「真的沒問題?」
「嘛,總會有辦法的吧」
「有什么萬一的話,把滑雪板卸下來從旁邊走下來應該也可以。不過可能會有點丟臉就是了」
「知道了。不過現(xiàn)在要先去找到山村」
由于滑雪場里學生們混雜著普通的民眾,尋找起來十分困難。
「感覺她應該意識到滑不了在纜車旁站著才對……」
我與櫛田一起環(huán)顧著四周。
然而,要馬上發(fā)現(xiàn)這樣的山村的身影并不容易。
「不會是去滑了吧……? 總不可能是那樣吧……?」
從滑雪坡面上滑下來的人倒是挺多的,不過似乎沒有像初學者一樣的選手。與此同時,看到龍園的周圍聚集著幾個男女學生。
「那些是龍園君班級的學生們對吧? 還真是出乎意料地受歡迎呢」
「倒是看不出來是在開心的聊天啊」
「確實」
聚集的學生們,正以相當嚴肅的神情向龍園傳達著什么。
處于環(huán)形中心的龍園并沒有特意看向誰,似乎是淡淡地聽著報告。
特意選擇人員較少的高級者滑道中聚集,到底想干什么?
要是想與班級之間聯(lián)絡,之后用手機的話就可以了。
也就是說……只能認為是有預謀地,制造出了那樣的一個集會。
「難道是在報告什么嗎?」
「應該是」
聚集的成員也凈是經(jīng)常受到龍園指示的金田,石崎,近藤什么的那些人。
「找到了哦綾小路君。山村同學在那」
櫛田這樣說著,在她所看的方向上,山村的確在那。
并沒有開始滑雪,她緊緊地盯著正要解散集會的龍園班級。
「山村同——」
櫛田正要打招唿的時候,我同手指和視線給了櫛田比劃了一個先別動的信號。
「誒? 怎么了嗎?」
「稍等一下」
山村的這個舉動有點令人費解。意思是明知道自己走錯了,然后還急忙跟到高級滑道,而且像是藏住自己的氣息一樣,消除自己的存在感繼續(xù)停留在這里。
「山村是個什么樣的學生?」
「什么樣的學生? 我也不太清楚呢」
「學校里居然也有首屈一指人脈通達的櫛田所不瞭解的學生啊」
「那肯定有啊。如果是主動過來聊天的孩子的話掌握其信息也沒問題,不過山村同學卻不一樣。從來沒有過被她搭話的經(jīng)歷,而且我這邊主動找她的話,也就是簡短的回覆或是一個無言的點頭就結束了。那樣的話就不能瞭解對方了對吧?」
如果對面是個封閉自己內(nèi)心的人,櫛田確實也無能為力吧。
「有跟她關系好的A班同學嗎?」
「也不清楚呢。完全沒有那孩子有跟誰說話的印象。存在感相當之低了是吧?」
畢竟小組才剛剛成立,確實沒什么印象。
明確的是,山村雖然個人的OAA評價中體育能力較低,不過有著不錯的學力。
不久,在龍園那里聚集的學生們,各自分散回自己的小組中去了。
與此同時,山村移開了看向龍園那邊的視線,開始緩緩地移動。
我們2人為了不跟丟山村,目光緊跟著她然后……。
「啊,摔倒了」
是把腳扎在雪里嗎,山村當場摔了一跤。
雖然周圍應該是有人,不過好像是誰都沒注意到嗎,完全沒有出手相助或關心的跡象。
「沒存在感也真是不容易啊」
「所以說,你干嘛看著我?」
「因為,你不就是沒存在感的代表嗎?雖然可能要加個原來二字」
我無法否定這個悲傷的事實。
不管如何努力,到達那個境界也是相當不容易的。
「話說回來,櫛田對于山村的舉動怎么看」
「逃避話題了呢」
「我沒有」
雖然我予以否認,櫛田還是覺得很好笑地笑了出來。
「山村的舉動啊……受了誰的指示來監(jiān)視龍園君的動向嗎?」
「這種跡象很強烈啊。至于發(fā)出指示的人是誰恐怕只能是那個人」
「坂柳同學,對吧。只不過倒是沒什么她與山村接觸的印象呢」
「正因為如此不是嗎?誰都沒有意識到那種關系。要是我沒有跟山村分到同一小組的話,也許都也不會發(fā)覺到這些吧」
因為我們都是初學者,機緣是在意她要做什么。倘若我是中級者以上的水平的話,現(xiàn)在早就毫不關心地開始滑雪了吧。
「關于是否有著聯(lián)系,如果能確認的話還是去查明一下好呢」
「畢竟在將來與坂柳交戰(zhàn)之時,也會成為一個有利的情報。摸清誰是坂柳關鍵的左右手是不可避免的一環(huán)」
「的確沒錯呢」
「山村開始行動了」
我們密切關注著山村的去向。
她把滑雪板卸下,好像正從練習場邊緣的斜坡處小心翼翼地走下來的樣子。
「我去稍微幫幫忙。說不定還能拉近彼此的關系」
櫛田決斷出這是自己應當做的事情,起身滑過去了。
「動作真快啊」
頭腦敏捷的她,順利地讀懂了我這邊的意圖。
而且櫛田的話,正好有著與大多數(shù)人都能融洽相處的高超的交談能力。
既然要在這個班級保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那應該就不會馬虎對待。
好了——那我就1個人,體驗一下這邊的熟練者滑道吧。
4
滑雪場打烊以后,我們下午五點回到了旅館。
每個小組一個房間,從第一小組開始往大廳的方向依次排列。
馬上就輪到我們第6小組了,我們也就此跟在后面。
外觀雖然給人一種歷史感,但大廳的內(nèi)飾觸摸起來也有一種清潔感。
換上了旅館的拖鞋,將衣服等行李放在腳邊,等著拿鑰匙。
「雖然早就知道了,但為什么要和這群家伙一起住啊!」
在大廳拿鑰匙的渡邊略帶憂郁地嘆了口氣。
從今天開始,同一小組的人要一起行動一起,這是沒法改變的。
能不能創(chuàng)造一個舒適的居住空間完全取決于我們自己。
「喂,渡邊」
被叫到名字的渡邊回頭一看,一個旅行包被甩在眼前。
「哇!」
用兩只手接住旅行包的渡邊,并沒有理解發(fā)生了什么,還是處于被驚嚇的狀態(tài)。
「拿回屋子里去,我要洗澡了」
龍園把自己的行李扔了出去,好像想要讓渡邊去提。
連拒絕都不敢的渡邊只能露出苦笑,與此同時龍園已經(jīng)消失在旅館內(nèi),恐怕已經(jīng)往大浴場走了。
「唔……我好難啊」
「我來拿吧」
「不是,不用了。姑且也算是我被拜托了」
與其說是被拜托了,不如說是把事情推給了一個最容易被推的人。
「拿過來。我要把這個扔回那家伙身邊,不對,扔回地獄去!」
鬼頭看到蠻橫無理,肆意妄為的龍園,想著把他的旅行包搶過來。
我伸手阻止了鬼頭。
「最好別做這樣拙劣的事,之后最困擾的是被拜托的渡邊」
「那就讓那個男的為所欲為嗎?這次放過他接下來還會有類似的事發(fā)生。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把他自己班級的學生當奴隸一樣對待,但渡邊是一之瀨班的學生」
言之有理。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應該對這個包做什么。
「應該直接說出來我們不會管這個旅行包的」
「說了但他不聽怎么辦?你想讓渡邊在旅行中一直受罪嗎?」
「啊……不是,我還沒到受罪那種程度……」
「如果下次龍園還擅自讓渡邊做什么事情的話,我來阻止他」
「你來?」
「如果他不聽的話我承擔全部責任」
「你這不能說從根本上去解決了問題」
「不能這樣說。如果被拜托的對象不愿意做,但還是強行讓他去接受,那就是強迫。反過來說如果被拜托的對象并不感覺到痛苦,反而覺得自己對小組做了貢獻。如果我這樣想的話就可以了。這樣問題就解決了,是吧?」
鬼頭覺得自己的事情應該全部都自己做。
他可能不會認同我的話,但應該也能理解我的意思了。
「……隨你便吧」
鬼頭瞪了我一會,最終還是放棄了,退了下來。
「抱歉啊,綾小路。好像都怪我啊」
「并不是渡邊的錯。為了解決小組內(nèi)的問題,互相幫助也是理所應當?shù)摹?/p>
渡邊的表情安心了下來,與此同時,旅館遞過來了兩把房間鑰匙。
于此同時,櫛田她們4個女生也拿了鑰匙,走了過來。
「那個,關于明天小組活動,有些東西想商量一下。好不容易來北海道旅行,大家是不是有很多想去的地方之類的」
事前制作計劃是很重要的,但我們這個組的小組成員也不過是單單的成員而已,到現(xiàn)在為止都還沒能商量自由活動相關的事。
「所以呢,我想著今天晚上所有女生都去男生的房間里打擾一下……怎么樣?」
「哦、哦哦哦,可以吧?」
渡邊聽到有女生要來玩,高興地眼球都要爆出來了。
鬼頭在一旁聽著,一言不發(fā)。
「……呃……啊,綾小路也同意吧?」
「這樣也行吧」
櫛田不能去無視一臉為難的渡邊,于是雙手合十笑著說道。
「決定了呢。那之后見咯。我去跟網(wǎng)倉同學也說一聲。詳細時間定好后我會跟綾小路君或渡邊君聯(lián)系的」
之后女生她們就會去泡溫泉,吃晚飯,盡情享受旅館的樂趣吧。
「我們也回房吧?」
「好啊」
男生入住的是位于東館區(qū)域的客房。
另一方面女生住本館。因為有大廳相連,所以互相走動也不是什么難事,但男女之間也是好好地分隔開的。
「啊~小櫛田也太乖巧了吧?又可愛~」
櫛田吸引男生的魅力我也是親身體會的。
透過表面上的交往,對她動心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像渡邊一樣的學生知道櫛田的本性的話,我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
「雖然我知道不會發(fā)生,但我想到如果櫛田不在這個小組的話,我就毛骨悚然」
確實,櫛田在很好地引導著這個小組。就算是自由行動的小組,如果沒有帶頭引導的人的話,只會原地打轉。
櫛田為了避免發(fā)生這種情況而行動,我對此只有感謝之情。
只是光靠這樣還不知道能不能解決問題。
果然最大的問題還是龍園和鬼頭吧。
自從組成第6小組開始行動以后,兩個人之間經(jīng)常殺氣騰騰地面向?qū)Ψ健?/p>
他們倆互相牽制,試探對方,所以一直都處于一觸即發(fā)的狀態(tài)。
隨著拖鞋啪嗒啪嗒的響聲,我們沿著走廊到達了203號房。
插入鑰匙后,通往室內(nèi)的門打開了。
里面是一個相當寬敞,12疊左右的和室,還有桌子以及4張椅子。
并且窗邊還放著一張小桌子和兩個單人沙發(fā)。
我在電視上看過幾次這樣的場景,這簡直就是王道的旅館啊。
我把行李放置好后馬上打開冰箱。
里面除了免費的水,還常備了一些碳酸飲料。
只是,每瓶飲料的價格都比市場價高不少,我想不到去買它的理由。
大廳內(nèi)好像也有自動售貨機,如果需要的話去那里買就可以了。
鬼頭進屋后在角落里坐下,一言不發(fā)地閉目養(yǎng)神。
但是為什么是打坐的姿勢?
暫且先別管這樣的鬼頭了,我打開了厚厚的向?qū)募?/p>
那里面寫了從旅館地圖,網(wǎng)絡名以及密碼,到入浴說明和周邊的有名景點等等,一切相關事項都匯總說明了。
這些可能在跟櫛田她們女生一起交流的時候能用得上。
稍微觀察了下周圍,最后確認了廁所等設施。
室內(nèi)似乎沒有單獨的浴室,要入浴的話就一定要去大浴場。特別是在這一點上一點問題也沒有。
比起在小浴室里泡澡,難得來一次大浴場,應該多享受幾次的。
「接下來……」
晚飯從7點開始,時間還是挺充裕的。
現(xiàn)在果然還是應該去大浴場吧。應該已經(jīng)有很多人涌進來了。
「我去泡澡了」
「啊,等、等一下。我也去!」
在椅子上坐著的渡邊一躍而起,幾乎就要摔倒了。
「鬼頭怎么說?」
「我還不去」
「這樣啊,那留給你一把鑰匙。龍園回來以后也跟他說一聲」
如果龍園回房后全員都不在的話,他就沒法進屋了。
這樣就糟糕了,必須避免這種情況。
走到走廊,關上門后,渡邊小聲地說道。
「完了。接下來鬼頭和龍園要睡一起吧?能活到天亮不?」
「你這言重了」
「不是,住4晚啊,4晚!他們之間不發(fā)生點沖突是不可能的吧?」
就算這樣,他們之間一定會發(fā)生一些小摩擦。
但是,龍園他們的事情暫且不提,我是不習慣跟別人一起睡覺的。
去年有合宿,然后在生活中和惠一起睡覺的次數(shù)也逐漸增多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我才會好好接受這些呢?
因為從小一個人睡覺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因為環(huán)境的變化而產(chǎn)生的困擾無法消除。
「總覺得,綾小路你很好說話呢」
「是嗎?……我自己不太清楚呢」
雖然被這樣說還是挺高興的,但總感覺他是拿我和那兩個人比較。
「啊,好像知道為什么一之瀨也喜歡綾小路了……」
「啊?」
「啊,不是!……忘了吧」
渡邊明顯感覺到自己失言了,雖然訂正了,但我還是清楚地聽了進去。
嘛,就算聽到了也不會有什么改變……。
「你這種反應,你早就知道了?」
我沒有回答,渡邊露出稍微松一口氣的樣子。
「……我聽說了。女生們在說這件事。但男生們幾乎都不知道,還是喜歡著一之瀨。但你和同班的輕井澤正在交往吧?」
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我點了點頭。
「對喜歡一之瀨的男生來說很復雜吧?不對,不如說可能感覺到高興的家伙更多」
「渡邊呢?」
「我?我……嘛,這是秘密」
從他冷靜的樣子來看,他視乎對一之瀨沒有什么特別的感情。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他好像在暗戀其他女生。
「這個修學旅行說起來也是一大盛事吧?大概向喜歡的人告白的人不止一個兩個吧」
「是這樣嗎?」
確實須藤修學旅行時也下定了向堀北告白的決心。
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對于學生來說這就是一個重大的活動。
「我也要……要是有多一點點勇氣的話也考慮一下了」
他好像在腦海里進行了很多想象,然后勐烈地左右搖頭。
「總之現(xiàn)在我對女人這種生物瞭解太少了。首先先要為提升組內(nèi)女生的好感度,讓她們喜歡上我而進行練習。如果我能成為留給別人印象的人的話,也能積累實戰(zhàn)經(jīng)驗了吧」
雖然跟渡邊只接觸了不到半天,但對他沒有一點壞的印象。
他基本上來說是個好人。他多多少少有點容易隨大流,但是他什么事情都不會拒絕的類型讓他無論面對男女都可以好好交流。OAA里面學力和身體能力都是C+,比平均稍微高點。除此之外的項目也都是C以上。也就是說他沒有像樣的缺點。雖然也要考慮對方的情況,但可以分析出來他戀愛成功還是十分有可能的……
戀愛中牽扯的要素太多了,只是單純看外表和能力的話不能決定告白能否成功。
因為這很受兩人之前構筑的關系的影響,我只和渡邊接觸了半天,沒辦法弄清楚實際情況。
5
晚上8點37分。吃完晚飯的學生們大部分都正在去旅館最有樂趣的大浴場。這對堀北鈴音來說也不例外,這是她一直期待的事情之一。
堀北比其他學生更早地吃完晚飯,但還是驚訝于已經(jīng)有3個人開始在更衣室脫衣服了。里面應該有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裸體,早點吃飯早點完事的女生。
另一方面,堀北并沒有被同性看到裸體而感到厭惡或者羞恥。她本來在小學,初中的時候就不怎么顯眼,同時她處于沒有朋友的環(huán)境中,誰都不會注意到她,所以也不會有什么影響。
盡管如此,她還是為了某種禮儀一樣,用浴巾遮住身體正面,打開了大浴場的門。
一陣熱浪襲來,一眼望去,一個比想象中要大的大浴場映入眼前。室內(nèi)有兩個大的溫泉,從窗外還能看到室外還有個巨大的露天巖石浴池。
輕輕用熱水沖洗了身體后,堀北立刻往巖石浴池的方向走去。
然后發(fā)現(xiàn)浴池里面有兩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其中一人是同班同學,櫛田桔梗。
「啊,堀北同學」
櫛田立刻意識到了來客,輕輕地揮著手錶示歡迎。
當然,堀北知道這并不是真心的。
A班的學生,六角百惠也在這里。
櫛田不會讓其他班級的學生看到真正的自己。
堀北用視線回答著櫛田,沒有走向櫛田那邊,而是走向了浴池的另一端。
因為她想找一個不會被任何人打擾的地方。她聽著櫛田和六角之間的閑聊,沒有和任何人說話,5分鐘過去了,10分鐘過去了,就這樣享受著溫泉。
然后不知何時六角就不見了,只有櫛田留在了那里。
然后她剛剛的笑臉蕩然無存。
「為什么不和六角同學一起出去呢?還沒泡夠嗎?」
「誒?沒什么理由啊。我最喜歡溫泉了。難道你認為我會主動跟你搭話?」
「我沒想過這些哦」
「是這樣嗎?你是意識到這點才跟我說話的吧?」
「果然你會跟我起沖突呢」
看著櫛田突然擺起一副要吵架的架勢,堀北后悔之余輕輕嘆了口氣。
「你交友關系真的很廣呢。我都沒和六角同學說過話」
堀北想調(diào)轉矛頭,于是拋出了已經(jīng)出了露天浴池的六角作為話題。
「那家伙一邊哭著一邊求著我一起來的。好像說什么好羞恥之類的。她那么貧瘠的身體,也難怪會那樣想呢」
雖然知道誰也聽不到她的話,她的話語中還是帶著劇毒。
「堀北同學的話——嘛,確實還算標緻吧。這對我來說就沒什么有趣的了」
在仔細觀察了堀北一番后,櫛田稍微靠近了堀北一些。
「怎么了?你難道想要我做什么?」
「沒有哦。只是如果不自然地空出一段距離出來的話,不是很奇怪嗎?我和堀北同學是同學,如果是原本的我,不靠近點說話的話不是很奇怪嗎?」
如果六角還在的話,兩個人距離遠一點也沒有什么違和感。但是在這個這么寬敞的露天浴場里很明顯地拉開距離的話,新來的人可能會對此產(chǎn)生疑問。
「我算是知道為什么你過的這么辛苦了呢」
「最好的辦法是,你現(xiàn)在就從這個浴池里出去呢」
「這個我拒絕呢」
「拜托你退學你也不聽,堀北同學真是威風呢」
看到她若無其事地說出退學一詞,堀北更加嘆氣。
櫛田看到堀北這個樣子,淡淡微笑著。
「真是優(yōu)雅的笑容呢」
「那當然。室內(nèi)浴池那邊可以看到這里,我不會有什么不好的表現(xiàn)喲」
除了聲音以外,視覺上也一直處于計算之中。什么都不知道的學生從屋內(nèi)看的話,只能看到同班同學在有好地交談說笑吧。
不僅要保持距離感,還要時刻注意周圍,不留空隙。
「你既然能演的那么好,那就應該不要被綾小路君發(fā)現(xiàn)地度過學園生活吧?」
「因為剛入學的時候壓力很大呢。你不覺得是因為有你在這個學校嗎?」
「那是你預料之外吧……」
原本以為已經(jīng)和初中時期的人完全切斷關系而感到安心了,但失算了,這帶來的失落是無法估量的。
「構建新的人際關系,只能在規(guī)定地點生活,我總要找個地方發(fā)洩下壓力吧?」
結果,這個發(fā)洩場面被綾小路看到了,一切悲劇就此開始。
「你繼續(xù)討厭我是你的自由喲。然后你為班級做出貢獻的話我也不會抱怨什么。文化祭上,櫛田同學的活躍也讓人眼前一亮呢」
「嘛,那些事情我可以毫無難度地做出來。不如說這是我保護自己的武器——」
此時,櫛田看著露天溫泉的大門,沉默了下來。
接著門咔嚓一下打開,伊吹肩上披著浴巾走了出來。
對來客抱有警戒的櫛田意識突然放松了下來。
因為伊吹和堀北一樣,都已經(jīng)很清楚櫛田的本性了。
「堀北!」
伊吹可能是在找堀北,一進入視野就大聲叫喊。
「……這次是你?」
伊吹全裸地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跳進了露天浴池。
水花濺得太大,堀北和櫛田也被溫泉的水濺射到了。
「很沒禮貌哦」
「鬼才知道這些。比起這種事,來決勝負哦!勝負!」
「在這種地方?jīng)Q勝負?你想說比猜拳嗎?」
「哈?有這么寬敞的浴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吧?比誰先從一端游到另一端!」
「可以說游泳是比跳水更違反禮儀的吧」
「管他呢!這里沒有別人,誰也不會看見的」
「可以比賽啊。讓我來公平地當裁判嗎?」
「連你都要多嘴嗎?說到底,表面上的你應該在這里扮演阻止比賽的角色吧?」
「堀北同學和伊吹同學是不聽我的勸阻,擅自開始比賽的,所以沒關系。我只要擺出一副困擾的表情,那樣被看到也沒事」
「櫛田無所謂。快點來決勝負!」
「不喲」
「哈?想著好不容易可以決勝負才來的這里的,虧死了」
這樣說著,她馬上離開了浴池。
「你真的只是為了這個才來這的嗎?不享受露天溫泉也可以嗎?」
「我沒想跟你在這里和和氣氣地泡溫泉。而且浴池之類的,無論外面的還是里面的都是一樣的溫泉吧」
沒法決勝負的話,就沒想著長時間泡溫泉,伊吹馬上上岸離開了。
「伊吹同學,真是個笨蛋呢」
門被重重地關上以后,櫛田怪怪地笑了起來。
「她對我的勝負心異于常人喲。但你好像也有類似的東西」
至今為止,櫛田一直不斷要求跟我交戰(zhàn)。
櫛田聽到堀北說她和伊吹有相似之處后,馬上笑了出來。
「別把那種東西當成一樣的」
雖然櫛田說的內(nèi)容和臉上的表情完全不匹配,但堀北對此置之不理。
沒有必要再深入談話了,所以她們都在期待有新的來客到來,但現(xiàn)在還是晚飯的時間,之后都還沒有學生出現(xiàn)。
「話說回來,堀北同學運氣真是好呢」
「運氣?你在說什么?」
「一開始入學的時候,綾小路同學就在你的鄰座喲。因為那樣你們之間的距離縮短了,他也能暗中幫助你很多,不是嗎?」
至今為止,櫛田不可能知道實際情況具體是什么樣。
但她知道,綾小路通過某種方式,在各個關鍵時刻都有插手。
「如果沒有綾小路君的話,現(xiàn)在堀北同學可能已經(jīng)被我退學了」
能走到這一步并不是靠自己的實力。
如果是以前,被這樣說的話,堀北可能馬上就會出來反駁。但是現(xiàn)在她變得可以冷靜地去看待事物,回首過往了。
「不能完全否定呢。但是,這不光是我的幸運,對你來說可能也是一種幸運喲。沒有綾小路君的話,現(xiàn)在全部曝光給大家的你也不會存在。你還會一直扮演著善人,還會一直重復過去」
當然結果怎樣不得而知。
學校生活的這三年,櫛田有很大可能可以就這樣保持虛偽地度過。
但是,她能否永遠這樣持續(xù)下去?
事實上,櫛田在日復一日地感覺到痛苦。
現(xiàn)在她能夠把自己分成表人格和里人格,靠這樣來分散壓力。
「……可能吧」
被不喜歡的人強塞過來的事實。雖然通常來說承認這些只是一種屈辱,但這里面有必須承認的部分,櫛田只能點頭。
這個是在滿場一致特別試驗中被逼到懸崖邊緣,然后再起死回生之后才得到的東西。
這是她出生后第一次改變自己的思考方式和價值觀。
「這樣想的話,你的運氣不是比我更好嗎?」
「真讓人生氣呢。被堀北同學這樣回擊」
這時兩人停止說話。
本來就是相性不符的兩人,沒有理由長時間一起泡澡。
但為什么還一直留在這里,雖然哪邊都沒有明確的理由,但先離開溫泉就意味著自己輸了。這種氣氛就是原因。
「……打擾了~」
伊吹離開的幾分鐘后,兩人獨處的時間結束了。
一之瀨帆波稍顯顧慮地出現(xiàn)在露天浴池。
「一之瀨同學一個人嗎?好稀奇呢」
「啊……稍微、有點、呢」
櫛田知道晚飯的時候很多人跟一之瀨說話。
在那之后,一之瀨自己一個人呆著,櫛田看到一之瀨出現(xiàn)在這里就懂了。
「誰都有想自己一個人靜靜的時候吧。覺得我礙事的話我就走了哦」
堀北已經(jīng)覺得身體發(fā)燙了,她判斷現(xiàn)在應該是上岸的時機了。
自己和一之瀨交換,這是很自然的流程。
之后櫛田和一之瀨閑聊一會應該就結束了。
「啊,不不!完全不是這樣的!別在意!」
一之瀨看到堀北正想要站起來,慌張地趕緊阻止了她。
然后,櫛田想著還要追加點什么,笑著對堀北說。
「已經(jīng)想上岸啦,堀北同學。一之瀨同學已經(jīng)這么說了,那就一起聊聊天唄?」
「什么意思?」
「我覺得還沒跟你聊夠呢,不行嗎?」
明明心里沒有這么想,櫛田還是裝成真心的一樣說了出來。一之瀨也是,覺得因為自己來了才讓堀北上岸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不安的表情。
「雖然我已經(jīng)覺得跟你說的夠多了……可以吧,稍微再陪陪你吧」
同時,堀北為了讓夜晚的風來冷卻一下已經(jīng)發(fā)燙的身體,坐在了巖石上。
雖然已經(jīng)開始下雪了,溫泉外面非常寒冷,但這樣反而很舒服。
「我呢,有想問一之瀨同學的事情,可以嗎?」
「嗯?想問什么?盡管發(fā)問」
「一之瀨同學正在和誰交往嗎?」
「嗯??誒、誒誒?!」
一之瀨想都沒想過會被問這個問題,大驚失色。
「最近很多班級的男生都在問,一之瀨同學現(xiàn)在是不是單身呢」
櫛田雖然表現(xiàn)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但事實并非如此。
實際上,一之瀨現(xiàn)在是單身,對綾小路有好感。
這些情報櫛田早就收集好了。
她比誰都瞭解一之瀨班的事情,但完全不對外透露。
「不不不,沒有沒有沒有喲!」
「這樣啊,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櫛田雖然擺出一副一無所知的表情,實際上想的是進一步剖析綾小路這個人。為什么一之瀨會喜歡綾小路,她想找出這個理由。
她也想到這可能什么時候也能成為自己的武器。
「沒、沒有喲。真的,這種事,我沒有的」
但是一之瀨沒有承認,否定以后將自己的臉沉入水中。
這是她掩飾羞恥和尷尬的行動吧。
如果她承認的話,像輕井澤的事情,或者更深的話題也可以被拋出來,但好像沒這么簡單。于是,櫛田將話題轉向了特意留下來的堀北。
「堀北同學呢?有這樣的戀愛故事嗎?」
「沒有呢」
堀北不到一秒就回答了。她對戀愛沒有一丁點興趣。
「這樣啊。堀北同學也挺受歡迎的呢。像須藤君那種,感覺跟你挺親近的」
「我不知道呢。你的話怎么樣呢?跟其他班的男生看起來也挺親近的吧?一之瀨同學是不是也在意這點呢?」
面對讓人不快的話題,堀北原封不動地問了回去。
她想趕緊轉移話題,讓其他兩個人對話。
「嘛,確實是這樣。我也聽男生問過櫛田同學相關的喲」
櫛田內(nèi)心對堀北咂了下舌,但依舊讓一之瀨看到自己害羞的笑容。
「誒誒誒?這樣嗎?我也不是太懂戀愛呢……。只是,我覺得學生時代談戀愛太浪費了」
反正都是沒意義的說話,櫛田想著就把戰(zhàn)略換成在這里種下種子。
「浪費?」
「嗯。因為聽說學生之間的戀愛基本上都沒有結果。大概10%~30%?一想到連一半都不到,就很難下決心去戀愛……。所以現(xiàn)在我不打算戀愛」
櫛田對有著更廣闊交友關系的一之瀨說這些,就是打算把下定決心跟自己告白的男生事先全部踢開。
入學以后,全學年暗中向櫛田告白的男生,已經(jīng)超過10次了。
「對方喜歡我,我很高興……但同時也害怕傷害到對方」
「這樣啊……。我好像知道了……」
櫛田想著學生時代的戀愛就是一種浪費。堀北聽著兩人講的戀愛話題,想著這時候是上岸離開的時候了。
「我差不多走了呢」
「誒?要走了嗎?」
「我不懂戀愛呢」
「這樣啊,沒辦法呢。不過,想走是因為其他原因吧?」
「你說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呢」
「別在意。你已經(jīng)忍受這熱度忍到極限了,沒辦法呢。我的話,還想和堀北同學多聊會天呢」
「你……認真的嗎?」
「當然啦。一之瀨同學不是這樣嗎?」
「嗯。不嫌棄我的話,我也想跟堀北同學多聊會呢」
堀北被櫛田挑釁一樣的話語誘導,又坐了下來。
「那——就這樣吧」
作為班級的領導者,堀北不能選擇逃避櫛田的邀請。
「真的沒事嗎?要是被熱暈倒了可就麻煩了哦」
「謝謝你的擔心。不過,我也擔心你喲,櫛田同學。你的臉已經(jīng)很紅了」
「可能是因為在講戀愛話題吧」
「僅僅因為這個?你不用勉強也可以的」
堀北鋒銳的視線,以及帶著笑容的櫛田的視線針鋒相對。
「好像你們兩個,和平常不一樣吧?」
一之瀨感覺到一些違和感,微微地歪了下頭。
看到這一幕,櫛田將自己對堀北的厭惡之情完全消去了。
「不,沒這回事喲。是吧,堀北同學」
「……是呢」
雖然兩者比較,一之瀨更值得信賴,但沒必要給她多余的情報。堀北這樣作出判斷,然后配合櫛田的話。
在之后的一段時間,櫛田和一之瀨繼續(xù)聊著戀愛話題,最后也閑聊了很多無關的事。堀北自始至終都當一個聽眾。享受著溫泉和天上輕輕飄下的雪花。
那之后,一之瀨被吃完飯的朋友們叫回屋內(nèi)。
之后又有其他女生進入溫泉,堀北和櫛田兩人保持著距離,繼續(xù)比賽誰能忍得久。
那之后10分鐘左右,兩人一直僵持著——
「你們兩人差不多可以上來了吧?你們的臉很紅喲?」
兩個人都差不多堅持到極限的時候,一之瀨在屋里看不下去了,探出頭來。
「她這樣說呢,堀北同學」
「你才是,你聽不到一之瀨同學的話嗎?」
在這種情況下,兩人還在僵持,但當天吃完飯的同學開始大批涌入露天浴池了。
都變成這樣了,勝負已經(jīng)很難繼續(xù)了,兩邊互相讀懂了氣氛,同時站了起來。
「真是不錯的溫泉呢」
「確實不錯了。不如說過于不錯了……」
「果然你們兩個人發(fā)生了什么嗎?」
一之瀨再次感覺到兩個人之前有什么奇怪的氛圍,但兩人若無其事地離開了浴池。
6
晚上十點前??头康拈T,被輕輕敲響了兩回。
渡邊說著自己去應門,麻利地站起身來。
這搶先一步的行動是為了我們還是自己好呢。
「久等了~」
話音未落,以櫛田為首的4名女生便從渡邊打開的門進入了房間。
「歡,歡迎。有些晚呢」
是因為緊張而有些害羞嗎。渡邊突然變得笨手笨腳,慌忙讓出道來。
「抱歉啦。泡澡泡得久了點,來晚了」
如此答道的櫛田的臉確實有些泛紅。另外,頭發(fā)也很柔順。
能夠在夜晚,和即將就寢的女生們這樣見面的機會不多。
正因如此,對于渡邊來說,現(xiàn)在正是貴重的體驗吧。
由于4名女生的造訪,一種難以言述的香味頓時在房間中擴散開來。
倒也不是說男生們在一塊就會很臭,不過彷彿是另一個空間一樣。
「為什么會這么好聞啊……?」
「確實是個謎題啊」
大浴場所配備的是大約是業(yè)務用的,大瓶裝的豆乳制洗發(fā)水和護發(fā)素。倒也不是說有什么不滿,只是起泡效果之類的也比較一般,讓人感覺是便宜貨。
正常來說,女生用的大浴場應該也是一樣的……。
但從她們身上散發(fā)出的香味,和那些豆乳制洗發(fā)水完全不同。
也有可能是自己攜帶的嗎。
「你去幫忙問下啊。怎樣才能有這么好聞的香味」
「抱歉,這我實在是問不了」
如果問了這種事,毫無疑問會被嫌惡心。
就算是疏于世事的我也很明白這一點。
「該怎么說,一想到是男生的房間,就會有些心跳加速呢」
網(wǎng)倉有些坐立難安地環(huán)顧室內(nèi),向著其他女生耳語道。
雖然房間的佈局是一樣的,不可思議的是在她們眼中看來似乎有所不同。
「等我們聊完,要不要一起去小帆波的房間?據(jù)說直到熄燈之前都要辦女子會呢」
「是嘛?嗯,我可以去」
與馬上答應下來的櫛田不同,西野興味索然地拒絕道。
「我就算了。也不是關系多好的朋友」
山村也順勢低下頭嘟噥道。
「……我也,不去了……」
「誒?雖然感覺不管是誰都會歡迎的……嘛,也沒關系」
知道了女生們馬上就會離開的渡邊似乎有些遺憾。
熄燈時間是讓人感覺有些晚的晚上11點,時間還很充裕。
畢竟是難得的修學旅行,無論是誰都想玩的盡興吧。
「這就是迎接女生的感覺嗎……」
渡邊一邊低聲自語道,一邊沉醉其中。
「比起那個,渡邊。幫女生打圓場應該越快越好。這才是能夠提升好感度的機會不是嗎?」
如果只是迎進房間的話,無論是我還是龍園,鬼頭,都能做到。
為了留下更深的印象,就不得不多邁出一步吧。
「誒?圓場?什么?」
看來他只顧著感激女生們的身姿,而沒有看清當下的情況。來到了不熟的男生房間,女生們不知該坐鎮(zhèn)何方。
「那個……我們應該坐在哪里?」
酒店的接待人員已經(jīng)在日式房間里隔著一定的空隙擺上了4床被子,如果要坐下只能靠在最邊上。
是要讓女生們委屈一下,或是採取其他的手段,展現(xiàn)真本事的時候到了。
「誒?坐哪里不都行嗎?就算坐在被子上也沒關系,對吧?」
渡邊有點拎不清地說道,把大約2床被子挪開,騰出了空間。
雖然女生們看上去有些驚訝,但也沒有別的更好的地方了,櫛田表示同意。
在靠近入口的2床褥子上,4人各自坐下。
「也快熄燈了,那么就趕快開始吧。話說龍園君呢?」
「在障子的另一邊」
(注:一種在日式房屋中作為隔間使用的橫拉門)
障子的另一頭擺放著一張小桌子,兩張一人座沙發(fā),還有一臺小型冰箱。
網(wǎng)倉像是有些害怕而不敢走近障子,于是代表同班同學的西野一下子拉開了拉門。
龍園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fā)上玩著手機。
「你聽見了吧?過來集合」
「我坐這就行了吧。又不是聽不見」
「雖然可能是那樣沒錯,但為了小組的統(tǒng)一感,我還是希望你能過來大家這邊」
櫛田并不感到害怕,走近龍園這樣說道。
也許是看這樣的櫛田不順眼,龍園一邊笑著一邊把手機息屏。
「挺囂張的嘛,你搞清楚你的立場了嗎?」
「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字面意思。如果你不明白的話,也不是不能讓你明白哦?」
其他學生無法理解這段牽制的本意。
恐怕是班級之外最瞭解櫛田的龍園,所講的話的分量很重。
「你在說些什么啊」
大概是以為龍園只是在找架吵,西野拉近了和龍園的距離。
「不要凈說些讓別人困擾的話,趕緊過來」
西野更是毫不畏懼,抓住龍園的手腕想要拉他起身。
「西野。你最近也挺飄啊」
「我可原本就是這樣的哦?只是目前為止,沒和你有過非必要的交流罷了」
現(xiàn)在情不得已組成了小組,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雖然我以為龍園還會繼續(xù)刁難,但他還是嫌麻煩似的站起身,走進和室。鬼頭向他投去視線,氣氛一瞬間變得焦灼。
盡管如此,為了能夠交流,8人姑且還是集中到了一個房間內(nèi)。
「這種事情有必要集合所有人嗎。用手機不就行了」
在女生們到訪后一言不發(fā)的鬼頭如此問道。
確實只要在應用程式上組成群聊,聯(lián)絡全員不是難事。
「其他小組,好像也是像這樣面對面決定的哦」
「誒~不愧是小櫛田」
渡邊感心于情報靈通的櫛田,夸張地點了點頭,坐在了我和山村的中間。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男生的突然接近而引起了山村的警戒,她像是要逃離渡邊一樣彎下腰來,后退了半步。
「啊,抱歉山村。原來你在那里啊」
「沒事……請不要太在意」
于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比起來,與龍園的交談更充斥著緊張感。
「別人愛怎么搞是別人的事。我們自有自己的規(guī)矩」
鬼頭所擔心的應該是龍園的存在吧。
我能夠理解他擔心談話無法成立的心情。
「能夠面對面的交流不是很好嗎?畢竟想要得知大家的真實想法呢」
只是通過應用程序的話,就會有講不清楚的地方。櫛田不遑多讓地答道。
雖然櫛田應該也不想踩到龍園的地雷,但她也有必須守護的立場。
只是作為表面上的櫛田,判斷了不應該在這里退讓,而是要步步緊逼吧。
「那么就快點開始吧,明天之后的自由時間——」
「比起那種事,我忘了應該先決定一件事啊」
龍園環(huán)顧擺有被褥的和室,開口說道。
「雖然我不想和你們這群家伙肩并肩睡在一塊,但空間有限也沒辦法。我就睡這兒了」
龍園的視線末端是最里側的,靠墻的被褥。
就算有人半夜因為上廁所等緣故起來也不會被打擾,不被任何人所夾的理想位置。
確實還沒決定誰要睡哪里啊。
不,但那是應該在現(xiàn)在決定的事情嗎?
我倒是覺得應該等女生們都回去之后再決定比較好……。
龍園是單純讀不懂氛圍,還是故意現(xiàn)在提出的呢。
結合龍園至今為止的行徑,至少在我看來一定是后者。
但另一方面,其他人又如何呢。
面對這明顯不相關的發(fā)言,好像都認為是龍園的任性。
「沒人有異議吧?」
龍園姑且為了確認而瞥了我和渡邊一眼,稍微加強了語氣說道。
「我……嘛,哪兒都行」
渡邊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答應道。那么,我應該怎么回答呢。
在我思考的過程中,龍園已經(jīng)將視線移開。
「喂,鬼頭。有什么想說的但說無妨哦?」
似乎他認為只有鬼頭可能提出異議。
「我不認可」
就像是在印證龍園的想法一般,鬼頭否決道。
「?。俊?/p>
雖然龍園說了但說無妨,但他似乎不是很中意鬼頭的回答而歪過頭。
「我不認可這種缺乏公平性的方式。而且,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連這種事都不懂嗎」
「關我屁事啊。我可不記得我什么時候給過你拒絕的權利啊」
「我想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說什么話都是我的自由」
鬼頭絲毫不退讓,倒不如說進入了應戰(zhàn)態(tài)勢。
「嘛,嘛冷靜下來,鬼頭。睡哪兒這種事就謙讓一下唄?」
「我拒絕」
「嗚……」
面對鬼頭強烈的瞪視,站起身打算制止他的渡邊一下子萎了。
如果只從神情的怒氣和魄力來說,鬼頭甚至凌駕于龍園。
「我不打算容忍這男的的蠻不講理的行為」
「等,等一下啦男生們?,F(xiàn)在先別說這個,之后再……」
網(wǎng)倉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到一半,西野抓住她浴衣的袖子制止了她。她左右搖頭,無言地告誡網(wǎng)倉不要隨意插話。
「我話就放在這里,我不打算對你謙讓」
「那樣的話不如賭上這塊地,和我來干一場?。縼戆。俊?/p>
「你打算用暴力解決問題嗎?我倒是能滿足你,但那樣的話你就要在這里躺上好幾天了」
看著一臉為難的櫛田,我不禁想到。
想來她正因為事態(tài)變得如此麻煩而感到郁悶吧。
「呵,那不如現(xiàn)在就開干吧。你們也一起么?」
「我就算了……剛才也說過了,我睡哪都行」
雖然我個人來說也想睡在不被夾著的墻邊,但同樣也不想被卷入麻煩事里。
無論是龍園還是鬼頭獲勝,其中一人奪得墻邊的席位時,兩人相鄰就寢的可能性就會消失。作為緩沖,看來我和渡邊其中一人必須睡在他們中間。
「我也算了。隨便你們怎么決勝負。但既然你們兩人都想睡在邊上,剩下的3個位置就由我和渡邊來挑可以吧?」
如果不在此主張理所當然的權利,之后就又會引發(fā)爭執(zhí)。因為兩人最優(yōu)先的仍然是里側的床位,看來我和渡邊能從空余的床位中自由選擇。
「還有,拜托別用暴力來決定」
該說的還是得說,不然我們第六組的惡名就要傳播開了。
據(jù)說校方會毫不留情地對惹麻煩的小組施加限制。畢竟是難得的修學旅行,雖然有些夸張,但如果變成在酒店里關禁閉的話就太可惜了。
「我個人是比較想干上一架的,果然那樣不行嗎」
看來龍園姑且還是不會訴諸暴力,幫大忙了。
「謝謝你啊綾小路。幫我說了我想說的話」
「不,我也沒做什么」
「別這么說。至少,對了。你就睡在離入口近的那邊吧」
畢竟是一之瀨班的學生,其本質(zhì)是由善良所構成的嗎。雖說不是我要求的,他卻主動把邊上的床位讓給了我。這么一來,最里側會是龍園或鬼頭,渡邊睡在那人旁邊。第三位則是在勝負中落敗的一方,而我睡在離入口近的邊上。
「我也得培養(yǎng)下耐性啊」
看來他讓位給我的原因中也有著個人的考量。
雖然我也認為被龍園和鬼頭夾在中間實在有點太刺激了。
「說到修學旅行,果然只有這個了吧?」
不知何時,龍園的手中已經(jīng)握緊了一枚枕頭。
「一對一單挑。應該不用我說明規(guī)則了吧?鬼頭」
「當然」
「什么?。磕銈兇蛩隳谜眍^做什么?」
我無法理解事態(tài)的變化,不禁問道。
「說到修學旅行和枕頭的組合,不就只有那個了嗎?」
只有那個?
完全搞不懂……。
但除我之外的其他學生好像都理解了,櫛田連忙站起身來。
「那,那就我來當裁判吧?大概,還是有人公平地看著比較好」
像是在后悔自己選了個這么不得了的地方會面的櫛田,如此提案道。
「小櫛田就連這種時候也很正經(jīng)呢」
雖然我很想問出她的真實想法,但周圍不僅有渡邊,還有別的女生在。
比起那種事,我更在意他們要拿枕頭做什么。
「先攻我就讓給你吧」
「不必了,你也不想連進攻的機會都沒有就輸?shù)舭?。放馬過來,龍園」
碰、碰地拍打著手中的枕頭,龍園笑道。
「那我就不客氣地宰了你啊,鬼頭!」
龍園將手中的枕頭高高舉過頭頂,當作是球一樣投了出去。
填滿蕎麥皮的枕頭以高速襲向鬼頭。
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那威力仍然不容小覷,就算直接敗下陣來也不奇怪。
鬼頭不失冷靜,確實地將那枕頭接了下來。
「要宰了你的,是我——!」
這次輪到鬼頭高舉枕頭,以不遜色于龍園的威力反擊。
而龍園則是輕松地接住,隨后立刻轉成投球姿勢。

「挺能干的嘛鬼頭!看來能找點樂子了??!」
枕頭再次被扔回。
「這是……」
「枕頭大戰(zhàn)哦。綾小路君沒有玩過嗎?我以為男生們在小學或中學的修學旅行,林間學校的時候應該都玩過的」
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去年的合宿可沒人玩過什么枕頭大戰(zhàn)啊。
「DARKNESS·BALL!」
「兇勐的大蛇,吞噬他吧——!」
一下子暗黑什么的大蛇什么的,那個枕頭正被迫變成各種各樣的東西啊。
「那個,這個是枕頭大戰(zhàn)……沒錯吧?」
不容許他人緊急參戰(zhàn)的1對1廝殺……不,是枕頭大戰(zhàn)。
網(wǎng)倉看著左右橫飛的枕頭如此低聲說道。
在那之后,死斗又繼續(xù)了幾分鐘,不見要分出勝負的跡象。
兩人的體力都沒怎么消耗,看起來對決還會一直持續(xù)下去。
但事到如今,那兩人之外的某樣東西已經(jīng)快繃不住了。
「那個枕頭,被用那么大的力氣扔來扔去沒問題嗎?應該已經(jīng)變得破破爛爛的了吧」
隨著櫛田冷靜地說道,所有人將視線轉向枕頭。
枕頭并不是拿來扔的道具,這一點無需說明。
如果只是輕輕地丟倒還好,要是被當作高速球連續(xù)投出,還被毫不吝惜的腕力所接住的話,枕頭上一定會累積損傷。
「說起來,那個枕頭是誰的?」
渡邊的發(fā)言讓我們轉為確認鋪好的床鋪。
4個床位中,渡邊讓給我的邊上的床位上的枕頭并不在那里。
「……是我的嗎」
本應在自己的床上的東西不見了。
它現(xiàn)在正被鬼頭握緊,注入著比之前更多的暗黑能量。我彷彿能聽到枕頭發(fā)出悲鳴。
「要是枕著那個枕頭睡覺的話,感覺會做噩夢啊」
不,說到底最恐怖的是,沒人能夠保證那個枕頭到時候還能保持原樣。
不管誰會獲勝,我都希望它能夠平安無事。
「哼啊!!」
凝聚了無上殺意的枕頭。
或許是因為鬼頭粗壯的手指握緊了的緣故,它在離開手上的一瞬間炸裂開來。
枕頭外側的布破裂,裝在里面的蕎麥皮在室內(nèi)飛散。
與嘩啦嘩啦的聲音相對,所有人都沉默了。
本應溫柔地支撐我的頭的枕頭,徹底灰飛煙滅了。
枕頭啊,你最終還是沒能平安回到我身邊嗎……。
我想要表明追悼戰(zhàn)死者之意。
「該怎么說呢,男生果然很笨……不,很純真呢,像孩子一樣」
櫛田用只有我能聽到的音量小聲說道,而此時蕎麥皮也已經(jīng)飛散殆盡,房間歸于寂靜。兩人似乎并不在意,正準備向附近的枕頭伸出魔爪時,西野出聲制止了他們。
「我說啊。我們也是很忙的,能請你們之后再戰(zhàn)嗎?麻煩死了」
面對西野的指責,龍園毫不在意地打算繼續(xù),但鬼頭貌似不同。
他沉默地就地坐下,決定暫時休戰(zhàn)。
過熱的頭腦冷卻下來,感受到了周圍的不滿。
「我就當作是你認輸了???鬼頭」
「既然被提醒了,我不打算繼續(xù)給別人添麻煩」
從平時散發(fā)出的氛圍很難想象得到,鬼頭早早地放棄了勝負。
嘛,早知道會變成這樣的話,我反而希望他們最開始就別搞事。
至少那樣就能避免我的枕頭灰飛煙滅了。
「那么……總之等收拾好了就開始談話吧」
在除龍園以外的男生,還有全體女生的協(xié)力之下,沒過很久枕頭的殘骸就收拾好了。
之后得向旅館的人要一個新的枕頭了啊。真不知道該說實話還是扯個謊。
飛散開來的蕎麥皮,收集起來后丟進了垃圾桶的透明塑料袋里,隨后開始談話。
「說是自由行動,只要在晚餐時間結束前,也就是晚上7點之前回到旅館就可以了對吧?」
為了小組著想,理所當然一般是由櫛田率先發(fā)言。
「嗯。差不多就是一整天的感覺呢」
網(wǎng)倉也馬上附和道。
「坐電車或者巴士的話也能去到比較遠的地方……大家怎么想?西野同學有想去的地方嗎?」
「我果然還是想滑雪呢。之前一直在練習感覺不太盡興,畢竟是難得的北海道」
「我也贊成西野的意見」
好不容易學會了滑雪,只滑半天的話就太可惜了。
鬼頭一言不發(fā),舉起手來表示贊成。
「想滑雪的人還挺多的呢。渡邊君和山村同學呢?」
「我也不反對。逛街的話第三天也可以去,不是挺好的嘛?」
「我,去哪里都可以」
還不太會滑雪的山村也沒有抗拒的樣子。僅僅是為了迎合他人,或是單純地想要滑得更好呢。
那方面的感情我看不太清楚。
「小麻子呢?」
「嗯~我沒有那么擅長滑雪,所以不能說很開心吧。但如果大家都贊成的話,我也沒關系哦。畢竟是小組呢」
如此說著,展現(xiàn)出了謙讓的態(tài)度。
櫛田并不提出自己的意見,轉為看向坐在一人座沙發(fā)上的龍園。
「龍園君呢?」
「隨你們便吧」
龍園沒有特別主張,爽快地放棄了發(fā)言權。
最棘手的龍園做出瞭如此的判斷,小組內(nèi)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輕松起來。與其說是龍園沒有想去的地方,倒不如看作是他也打算享受滑雪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