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文城知府·之三
“陵神,這文山有多少是我們不知道的?這九峰有多少是我們不知道的?”知府放下《太史》,抬著頭看向窗戶外滿布烏云的天空,不由得嘆了口氣——巡洲者帶來的不是戰(zhàn)火紛飛的過往,而是充滿著未知恐懼的過往。
“文山就在我們的身邊,九峰就在我們的腳下,原以為文山不過是百八十座奇峰異潭中之一——喧囂于塵上,實(shí)不過爾爾。本以為九峰不過是朝廷選中平平無奇的一處,正史談及開朝偉業(yè),這段偉大的,未知的歷史卻鮮有人知。”
知府感慨著收拾桌子,正想要吹滅那根蠟燭的時候,南下陵陵神開口了。
“知府,老身想要問您一個問題?!彼聪蛑谖⑷鯛T光的襯托下,硬朗的面部變得柔和了幾分,陰影遮蓋了他絕大部分的臉,黑色的眼睛中,燭火閃爍著,“你是否知道更多些關(guān)于九峰的,關(guān)于朝廷的,關(guān)于文山的?!?/p>
聽對方如此發(fā)問,知府也將手上的燭臺放了下來,雖然不解,但依舊回答了對方。
“我連文山都未走出過幾步又何曾談得上了解九峰?我也離開京城多年朝廷上的那些事就算知道也撇的七七八八了。至于文山...”說到這里,知府看向窗外的那座文山,“曾有人囑咐我,懸橋村中有一張寶藍(lán)宗卷,其關(guān)乎到文山的秘密?!?/p>
“那人是誰?”秦南下又問。
知府左右踱步,不久方說到:“那人自稱巡洲者。”
看著秦南下那驚訝的神情,知府點(diǎn)頭繼續(xù)說:“對就是您所想的那個,巡洲者。但那個人并非是我等方才見到的那位——實(shí)際上,巡洲者這個名號也是我擅自按扣上的。但看您的神情,你我都稱之為巡洲者固然是有某種原因的。”
“標(biāo)志?!鼻啬舷逻@么提了一下。
“對衣服上的標(biāo)志?!敝c(diǎn)點(diǎn)頭,就像自己是文城知府,前一任也是文城知府一樣——只要標(biāo)志一致,那么你便是“文城知府”,“他們告訴我關(guān)于文山的秘密,告訴我若是某一天他們中的一員找到了我,問了我那些問題,依照著他們給定的方式回答即可。這么看來,您也有一段不一般的經(jīng)歷?!?/p>
秦南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是陵神,但那是之后的事情。在他還不是陵神的時候——他只是前朝時候的一名被貶到此處的宰相罷了。他最愛那一處小陵,安靜,讓他遁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直到一次偶然,他從陵上回到自己的房屋的時候,遇上了一名倒在溪水旁的巡洲者——因?yàn)槟莻€標(biāo)志,他才能斷定對方便是巡洲者。巡洲者的傷十分嚴(yán)重,若是不靜養(yǎng),不出三天便會死去。但那之后巡洲者仍然在記錄著小陵的一切,上到地形、地貌,下到生物、植被。直到最后,巡洲者實(shí)在是動不了了,才愿意同他談起這世界的一起。九峰之下有什么?他說有過去。九峰之上有什么?他說有過去。九峰有些什么?他說有希望。最后一晚,他消失了,連同著他存在過的痕跡一同消失了。唯一留下來的只有腦袋里面關(guān)于巡洲者的記憶,關(guān)于標(biāo)志的記憶,還有不停息的對于九峰的思考。
人是無知的,神也是無知的。
在巡洲者的面前,普天之下無人可言全知。
可自那之后,巡洲者再也沒有出現(xiàn)。
“知府大人,老身還有個問題,不知你是否能夠回答?!?/p>
五千年前是怎么樣?五千年后又是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