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逆行 第二章:2022年:孤獨平凡
涂山常聽阿宇說,這世間的孤獨呢,人與人都是一樣的。 1
“叮呤——” 涂山懶散地翻了個身,手摸索到床柜上的手機,睡眼朦朧地。咔噠!屏幕顯示:“2022年4月24日,星期日,9:00”。 這個時刻,又是周末……迷迷糊糊地一邊想著一邊下床,突然一個踉蹌頭砸向地板,手機翻躍,筆直砸向腦袋—— “咚!” 2
雖是暮春時分,窗邊的桃花已開始衰敗,但天還冷得很。日城地處盆地,濕氣蕩漾迷漫。露水卻如同陽臺上的日光一樣清澈。 涂山揉一揉還在痛的腦袋,打了個噴嚏。 擰開水龍頭,一滴水緩緩流出,剎那滴落,接著再沒有一滴水。他這才想起小區(qū)門口的停水告知。 沒辦法,只有吃自己的“精神食糧”。 一尺見方的書桌,從抽屜抽出4K打印紙,拿起筆筒里的鉛筆,又開始細描。 筆尖很鈍,這樣鈍的筆,就不該叫鉛筆了。 外面的汽車鳴笛叫了四十八聲,云層漸漸撥開,晃眼的日光漸移進來。攤在書桌上的“人影”剛好完成。 “還是不像啊……”涂山嘆了口氣,翻開最下層抽屜的一沓紙。他放下那幅畫,這是他獨自畫出的第九十九張畫。 快到晌午,水應(yīng)該來了。 于是他又忙著淘米、炒菜、吃飯、洗碗,累得滿頭大汗。 沒有人幫他。 幸好,涂山耐得住孤獨。 3 又癱在床上,習(xí)慣性地點開QQ色彩鮮艷的群聊信息,又看點推送。漫無目的地劃動,點開,退出,下一個再點開,又退出……遇到哪個感興趣的話題,他又插幾句,盡管從未被理睬過,又轉(zhuǎn)頭去刷抖音。 過了許久,涂山放下手機,長舒了一口氣,轉(zhuǎn)頭看向書桌上的作業(yè)。 該叫阿宇把答案發(fā)來。 他點開聯(lián)系人,食指往下翻動,突然愣住了,目光最終停留在一個各種斑點顏色的圖像上。 “這是……測色覺的圖嗎?”他不由得想道,“等下,我加了這個人嗎?” 昵稱是“青色”,點開主頁和空間:“只顯示最近三天動態(tài)”。 試著……聊幾句? 屏幕上方突然彈出一條通知:“阿宇:‘喂?在嗎?’” 涂山點進去,回道:“在,干嘛?” “出來玩不?” 對方又彈出幾個“狗頭”。 涂山看了一眼旁邊堆積如山的作業(yè),手指剛在鍵盤上打出“不”字,結(jié)果對方蹦出: “不會又說不去吧?” 他不由得皺眉: “不去,還有,把你作業(yè)發(fā)來?!? 阿宇回復(fù)依舊迅速:“拜托,抄我作業(yè)暫且不講,天天宅家里有毛用?。俊? 涂山沉默不語,這句話倒提醒他最近很沒個人樣。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呢?他從未記得,也未曾在意過。 也許是很久以前了吧,沒有人管自己,性子也不合群,每個場合都倍受排擠。偶然有一天,只有阿宇靠近自己??蔀槭裁催@幾天總有心緒不寧的感覺?就好像是……在黑暗森林,找到迷人的熒光,卻感到駭人。 我到底是怎么了?涂山捫心自問,他扭頭看向窗外,春光融融。 揣摸許久,他繼續(xù)打字:“阿宇,這幾天我一直在做一個夢?!? “很多次,我在夢中與一個人相對而立,我無法看清那個人的臉,夢鏡交織著灰霧與淡白。醒來后,滿眼的淚令我有些茫然。 “你說,縱使無人將我逼入夢中,我自己也會困在這場夢里嗎?” 涂山嘆口氣,把朦朧視線移向窗外。 有些東西,選擇放下,卻無法放下。 有些人和事,選擇遺忘,卻無法遺忘。 “這種孤獨,人和人都是一樣的,誰又會去相信緣分呢?”阿宇還是這句話。 涂山常聽阿宇說,這世間的孤獨呢,人與人都是一樣的。 這時涂山才發(fā)現(xiàn),或許是天旱久未雨,或許是自己的疏忽大意,盆栽里的草已經(jīng)枯黃。 的確,自己的確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