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殼〗自私 38
? 那是間藏在大城市一條不起眼小巷里的廢棄出租屋。沒有什么秘密的出入口,兩個房間通往過道的門都鎖得嚴(yán)嚴(yán)實實,鑰匙都插在房內(nèi)。
? 那個房間有兩扇窗戶,兩扇都被已破廢的家具遮掩,整體看不到什么。從輪廓可以看出,最靠近他們地方的那扇窗戶的下半部分被緊靠它的床架的另一頭擋住。前一扇窗戶發(fā)現(xiàn)從里面栓得牢牢實實,任何人使盡渾身力氣都休想把它提起。
? 鄭丹妮再抬頭看看那些煙囪,雖然爐壁上方的煙道口也有通常的半寬,但整個煙道連一只個頭稍大一點的貓都鉆不過去。這樣,上面所說的地方都絕不能成為她偷偷潛入的地方。
? 她這樣想著,看來悄悄出現(xiàn)的計劃算是破滅了。
? 一眼望去,小巷里沒有多少個人家,腐蝕潮濕的環(huán)境下好像也沒有人受得了這樣陰溝底般的生活。鄭丹妮想著,繁華大道的大城市里居然夾縫生存著這樣一條小巷。?
? 好在這間屋子年代久遠(yuǎn),常年沒裝修,沒有現(xiàn)代的房子隔音強。鄭丹妮即使是站在外面,屋內(nèi)田枸震怒斥責(zé)的聲音她聽得一清二楚:“你是不是瘋了!我的計劃都沒有實施完成,你又突然給我搞這一出,你看看現(xiàn)在學(xué)校里的人都怎么傳我的……”
? 不知道是在罵誰,但她隱隱約約有感覺到并不是在訓(xùn)斥袁一琦。
? 接著江佳微微的哭腔帶著顫抖聲回道:“別以為就你,你知道我那些朋友怎么跟我說的嗎!”她紅著眼死死地盯著田枸,用手指著袁一琦,“說你和她假戲真做,移情別戀了然后綠了我。我還信誓旦旦地反駁她們說不會的,結(jié)果你不僅向著她,轉(zhuǎn)頭還給我整了個什么沈老師?”
? 在那間幾乎不透光的房間里,江佳冷聲笑道:“你可真行啊田枸,害我他媽在她們面前都抬不起頭了。我當(dāng)初怎么會喜歡你這么一個狗東西?”
? 鄭丹妮聽后秀氣的眉頭一陣緊蹙,一時間內(nèi)心冒出許多說不清的想法。原來江佳也是受害人?還有他們到底什么時候在一起的?居然藏了這么久。
? 田枸反倒可不在乎江佳的感受,不耐煩地朝她揮揮手:“別他媽給我說那些沒用的。”
? 江佳就恨不得沖上去打他一拳??上信α繎沂猓瑒儇?fù)一下見分曉。她忍下心中的怒意道:“現(xiàn)在你說怎么辦?之前花我的那些錢應(yīng)該怎么還?”
? “還?你在跟我說笑嗎?”田枸冷嘲般笑了,吐了口煙圈,“在一起的時候你就沒花過我的錢嗎?我們現(xiàn)在是兩不相欠好嗎?”
? “你給我買過多少東西?。磕愀也桓夷媚愕牧夹膩頀行淖詥栆幌?,我又給你買過多少東西啊?你那些球鞋手表,哪一個不是從我這里拿的?”
? 他像是被戳中了心中的痛,發(fā)了瘋似兒地沖過去揪著江佳的衣領(lǐng),用力的把她抵到墻上。過程中還險些把一直未開口的袁一琦猛的撞向一邊。他開口,夾雜著難以啟齒的煙味:“要不要臉啊江佳?打聯(lián)賽那會兒,你怎么就不說你攀那二中隊長的事?”
? 他一直手放在江佳脖子上,施力一捏:“你倆背著我干的那些事,老子都他媽的一清二楚?!?/p>
? 江佳被掐得難受,淚水直流:“……田枸,你……你真是……真……瘋了?!?/p>
? 突然伸出一只繃帶面積纏繞得還算恐怖的手重重按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身子一僵,連帶著手上的動作也停止了。江佳得以解放,跪在地上猛然呼吸,咳嗽得還挺厲害,差點把肚子里的苦水吐出來。
? 田枸還沒回過頭去,許是一天幾乎沒怎么開口,才使得她此時此刻的顯得有些低啞:“到此為止吧。我不想做這件事了。”
? 門外的鄭丹妮是真的蒙圈,但田枸知道她是在說什么。
? 他用力地打開放在他肩上的手,嫌棄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液,“媽的,今天一個個都是要造反?!?/p>
? 他順手抄起周圍的東西向她扔過來,在袁一琦還沒看清他拿的是什么,那東西就已經(jīng)打到她纏繃帶的那只手上了。那東西還有點重量,她低頭才看清落下地面的那東西——裂了一半的紅磚。
? 她沒什么感覺,只感覺到身心異常的累。田枸見怪不怪,嗤笑道:“那你倒是還錢啊——”
? 鄭丹妮是真的忍不了了,田枸張口閉口都談錢 的,她恨不得立馬沖進(jìn)去拿著一疊冥幣甩他的臉。怕不是上輩子就是個貪錢鬼吧。
? 她腦子怎么想的時候,手就馬上要砸向那塊玻璃上了。可惜就那么一瞬間,突然有一只手出現(xiàn),緊緊地?fù)踝∷娜ヂ贰?/p>
? 鄭丹妮心里驀地一跳。
? 她慢慢轉(zhuǎn)過頭去,發(fā)現(xiàn)是微微喘著氣的陳珂,她或許是一路跑過來的,臉頰上的汗水還順著她姣好的弧度流向脖頸。她輕輕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 幾天不見了呢?鄭丹妮想,大概有像一年的時間那樣很難熬吧。
? 不知道為什么,剛剛還有點緊張還夾雜點興奮的心情在見到她的那一刻,突然跟吃了鎮(zhèn)心丸一樣安心下來。到底是為什么呢,鄭丹妮也想知道。
? 里面又傳來糾紛不停的爭吵聲,陳珂并沒有和鄭丹妮續(xù)那么多兒女情長,而是走到離他們最近的那扇窗,敲了敲窗,沉穩(wěn)地問道:“警察,”她頓了頓道,“接到舉報說這里有間廢棄出租屋發(fā)生一起暴力勒索事件,請里面的人迅速開門配合調(diào)查?!?/p>
? 和預(yù)想的一樣,里面很快安靜了下來。田枸尤為震驚,他不可置信地打嘴型向著袁一琦道:“你還敢報警?”
? 袁一琦也有些意外,根本沒想到會有這一出,她否定地?fù)u了搖頭。田枸還想問江佳的,對上江佳的眼神那瞬間,誰知她也搖搖頭。
? 陳珂敲窗,繼續(xù)不耐煩道:“有沒有人?。坎灰莆覀儚娦衅崎T進(jìn)入啊——”
? 聲音還未落,門那邊有了動靜。接著兩個小姑娘就出現(xiàn)在她們眼前,看著她們,陳珂勾了勾嘴角,演技未停:“里面還有人沒?”
? 江佳剛想點頭的,誰知陳珂又自顧自的道:“沒人了是嗎?好啊,你倆小姑娘吵架是吵的有多厲害啊?都有人報警舉報你們。先跟我們到警局做個筆錄,我好好問你們。”
? 江佳:“......”
? 屋內(nèi)的田枸聽完都快要跳起來了。
? 彌留之際,鄭丹妮看著差不多已經(jīng)走到半路的兩人,見袁一琦還傻傻杵在出租屋前一動不動的,有點氣不過。
? 她又原路返回,憤憤地抓著她另一只沒受傷的手,少女將自己的心思暴露在臉上,在太陽底下,毫無保留。袁一琦想,她可能這輩子都成為不了這樣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人,永遠(yuǎn)都不可能。
? “怎么了你這大小姐。不讓人拉著就不會走路了嗎!”
? 接著,她把她拽入了命運行駛的軌道,帶著她走,跟上她們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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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的事件過去之后,又是一個周末。陳珂又突然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她甚至都還沒有好好地問她那天是怎么知道這件事,這么過來的??伤拖窈ε潞妥约憾啻幻胨苾旱?,把人騙出來后就不見了。
? 鄭丹妮時常在反思是不是這個戀愛防沉迷系統(tǒng)做得太絕對了。游戲上周末好歹能多玩一點,她倒好,根本給人回過神來的機會就被強制下線了。
? 她拿著枕頭蓋住臉,悶悶地想,而后一道電話鈴聲迫使她突然一個激靈地坐了起來。
? 弄得她的心一陣突突突的跳。
? 不過再看到聯(lián)系人的話,好像這些悸動感又像沙漏里的流沙一樣慢慢流逝了。
? 她接通電話,把聽筒貼近耳朵,似乎不想先開口。另一邊的女人似乎早就料到她這幅德行,放下面子先開口道:“妮妮。你爺爺今天大壽,晚上那些親戚都來家里吃飯。你可別跟我搞特殊,傍晚我讓人來接你。”
? 鄭丹妮或多或少能猜到了她這次提前回來的目的。
? 她不情不愿的,似乎不想多說:“今天有事。不想去。”
? 女人這次好像準(zhǔn)備好要打心理戰(zhàn)了,“妮妮,你還在生媽媽的氣嗎?”
? 鄭丹妮不說話。
? “我知道你中秋節(jié)也沒有回去過。但是妮妮啊,你在外面好歹給媽媽留點面子啊。他到底還是你爺爺,身為親孫女卻不參加他都生日大壽,你想想那些親戚該怎么想?!?/p>
? “你就算不給媽媽面子,那爺爺?shù)拿孀涌偟媒o吧。媽媽知道這些年愧對你,但爺爺對你還是很好吧?”
? 她緊緊地抿著朱唇,攥著被子的手指甲異常地發(fā)白。
? “你這些年都沒怎么回去,他們很想你——”
? 鄭丹妮開口打斷,“我去?!?/p>
? 然后語氣前所未有的冰涼:“以后還請不要再這個打電話給我。”
? ……
? 說來還是挺搞笑的,參加生日會她居然還不知道壽星今年過得是多少歲生日。到達(dá)鄭家別墅的時候,鄭丹妮根本不知道本次大壽會辦得有多大。
? 她踏進(jìn)飯廳的時候,家里的廚師們連菜都還沒有上完。她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來得很晚了,萬萬沒想到還是低估了家里廚師的工作量。
? 客廳里坐了不少人,七大姑八大姨無一不在聊聊小話 ,叭叭家常。年齡小一點的孩子們也干不了什么事,坐在一堆玩手機開黑,還有些差不多同齡的孩子不知道上哪去了,沒看見人影。
? 鄭丹妮對著一切都沒什么興趣,提著好看的小禮服裙子回到自己許久未進(jìn)入的房間里。這才剛踏上大理石樓梯,就看見那個從小就公主病得要死的鄭聽聽。
? “丹妮姐居然回來了呀?”鄭聽聽裝的一臉詫異,鄭丹妮怎么聽不出來她語氣里的暗諷,“還以為你和中秋節(jié)一樣不回來了,沒想到你居然還記得爺爺。我都還和爺爺打賭你今天肯定不回來了呢?!?/p>
? 她矯情捏造的語氣,聽的鄭丹妮一陣雞皮疙瘩。
? 她甚至被惡心到?jīng)]有了表情管理,竟然還控制不住自己,嫌棄地發(fā)出一聲:“噫惹。”
? 鄭聽聽:“......”要不要這么明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