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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曉薛】余歡26~30

2023-03-20 09:24 作者:不可食用的土塊  | 我要投稿

CP 先宋薛 后曉薛 結局宋曉薛 副 聶瑤? 澄情 忘羨 軒離 曦桑 惡友友情向。原著背景下的ABO設定? 私設頗多,情節(jié)亂改,三觀或許不正,觀看過程中如果引起了不適,請千萬不要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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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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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養(yǎng)傷這一借口,薛洋便在義莊和曉星塵還有那名喚為阿箐的少女一同住下了。他自幼混跡市井,在未成為地方一霸之前也曾過過一陣看人臉色任人打罵的日子,對察言觀色這一方面雖是不及金光瑤,但頭腦反應卻是極為靈敏,用一個接一個的謊言圓出了一個完整的身世牢牢記在腦中。哄騙別人這事他沒干過,但做起來也不是很困難。訣竅就是要自己先去相信。

曉星塵似乎也信了他編造出來的身世,薛洋心知他現(xiàn)在的心思完全都放在追捕“薛洋”這一事情之上,對別人的事并不十分關心,但戒心低到這個份上也實在叫人難以想象。

他傷的并不是很重,不過經(jīng)歷了差不多半年的逃命奔波現(xiàn)在是能歇便歇。曉星塵對他“也被薛洋所害”這一情況頗有幾分同病相憐,日日照顧盡心盡力。惹得阿箐極為不滿。

薛洋倒是開心,心想你不是常說我愚弄人感情么?那我這次倒不如就來愚弄愚弄你,如此打算便越發(fā)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存心要討曉星塵的喜歡。他口才不賴,很會說些俏皮話,跟著金光瑤那幾年也接觸過不少仙門世家的八卦趣聞,此時用無關痛癢的辛辣毒舌點評一二,越發(fā)顯得風趣生動,只是言談間略帶幾分放肆的市井氣,實在與他聶氏子弟的偽裝不太相符。但曉星塵根本沒發(fā)現(xiàn),他不禁逗,往往沒說上幾句就要笑,又怎么會注意到那么多。

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他們之間的關系便迅速好了起來,起碼阿箐認為是這樣。她天生白瞳并不是真盲,心中對初見時的那番試探始終心存芥蒂,對薛洋也不曾放松過警惕,現(xiàn)在看他倆形影不離簡直有種自家最好的大白菜被豬糟蹋的即視感,心中非常不快,很想拿竹竿把薛洋給懟死。

等他身上傷好的差不多之后,曉星塵放下心來便又去尋“薛洋”。只是薛洋為了隱瞞行蹤沒有再趁他外出時四處搗亂,義城地處偏僻少有人煙,一時之間各個家族都尋他不到。關于他的下落如何眾說紛紜,不過最叫人關心的還是他身上的陰虎符。

如此又是幾月,轉眼便入了冬。這屋子經(jīng)過修補尚能抵御風寒,夜里籠上一盆火也不是很難忍,只是不能經(jīng)常外出這件事實在叫人郁悶,阿箐早就覺得無聊,纏著要曉星塵講故事給她聽,曉星塵說了一陣她又覺得無趣。

薛洋往嘴里扔了一顆靈藥,用來壓制自身的信香,免得冒充中庸這事被曉星塵發(fā)現(xiàn)。阿箐聽到他嘎吱嘎吱嚼東西的聲音還以為他在吃糖,忿忿地戳著火堆詛咒他的牙吃多了糖爛掉壞掉。曉星塵忍俊不禁,心里卻是記下他們兩個都愛吃糖這事,只是難免又想起了那個人。

“道長道長,你給我講講你之前夜獵的事好不好?我就喜歡聽那些妖魔鬼怪的事?!卑Ⅲ浔Ьo被子縮著烤火。

“道長之前夜獵可真是厲害非常,實在應該好好講講?!毖ρ蠊室庋b出欽佩的語氣,開口道,“那時是和宋……啊,抱歉。”

“無事?!睍孕菈m微微一頓,卻仍是笑著。

“咦?原來道長以前是和別人一起的???我居然都沒聽過?!卑Ⅲ鋪砹伺d趣,不明白他們二人為何突然沒了聲音,便忍不住開口詢問起那位朋友。

曉星塵沉默半晌開口道,“他是一位秉性高潔的赤誠君子,是我的至交好友。”

薛洋嘴唇微動,將那名字在口中無聲地念了一遍,被藏起來的回憶露出一角,微妙的懷念柔軟地戳著心臟,他很想去金麟臺看看小木頭,這么久了應該會說話了吧?然而害的他們一家分別的人就坐在眼前,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壞東西,你怎么不說話了?”阿箐戳戳他,覺得他實在是反常。

“???道長朋友的事我也有耳聞,鬧得挺兇的?!毖ρ笱b作剛回神的樣子,十分八卦地開了口,“不過也就只聽了個大概,具體情況肯定不如道長清楚?!?/p>

“感情的事,誰又說得清。很晚了,你們兩個快去睡吧?!睍孕菈m長嘆一聲,不愿再說。

薛洋久久地盯著他的臉,在他起身時突然開口問道,“道長你有喜歡過什么人么?”

幾乎是下意識地,那張還很青澀的笑臉從眼前閃過,一對小虎牙半遮半露稚氣可愛。曉星塵僵在原地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手指屈伸攥緊衣料,良久之后才搖了搖頭。薛洋也不再說話,沉默地回了房。

曉星塵在說謊,他看得出來,他絕對是在說謊,只是那人心里喜歡的會是誰?難不成是宋嵐?薛洋倒吸一口氣,認為自己終于知道他此前多番針對究竟是為何了。他忍不住發(fā)出一陣冷笑,心想這人內(nèi)心實在卑鄙,那便怪不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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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做好打算心中將計劃過了幾遍,又過了幾日便向曉星塵辭了行,借口要回聶家。實際上他并未走遠,躲在暗處又觀察了幾天這才著手實施自己的計劃。

曉星塵面上不表,心中卻難免生出些失落和不舍。相處雖只有短短幾月感情卻比想象中深的多。和那少年人在一起時永遠都有說不完的話題,那些事之后像這樣舒心的時刻實在少有,吵鬧卻也開心,平靜的生活被攪亂竟也有些喜歡,如今少了他在才覺日子平淡。而對于薛洋這個人,想的次數(shù)卻是越發(fā)少了,像是刻意將他排斥在腦海之外,越發(fā)全神貫注地去想那少年以往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阿箐看他這時不時發(fā)呆的樣子簡直快愁死了,她久處市井,于人情方面懂得比曉星塵要多,自然察覺到他自己都不曾發(fā)覺的心思。阿箐跟著他們兩個那么久,知道修仙者體質與他們不同,男子與男子相愛也是平常。她一面痛心自家白菜徹底沒救了,一面又實在不忍再看曉星塵這幅惦念的模樣,雖是萬分不愿但也時不時在他面前提上一兩句要不要去那什么清河找那壞東西。

曉星塵心中也有這方面的打算,此時被她這么一提便下定了決心,想再過幾天趁著天氣晴好再動身。只是還未等他去找,薛洋倒先回來了。

一身是血,撲在義莊門前口中還在喊著道長。

曉星塵心中一緊,也顧不得什么禮數(shù),將人打橫抱起走入屋中。

“道長,道長,你聽我說,薛,薛洋又來了?!毖ρ笱b出驚慌的樣子,氣喘吁吁地抓著他的手語無倫次道,“我,我來不及回清河,就來找你了,道長,道長救救我們?!?/p>

這下曉星塵哪還有推拒的道理,匆匆和阿箐交代幾句,兩個人共御霜華向著薛洋說的方向而去。約莫半個時辰,身后人說了聲到了,曉星塵掐訣緩緩降落,先一步跳下又將少年抱下來。他嗅到空氣中格外濃重的血腥氣和尸氣,便知此地發(fā)生了什么,四周有嘶吼聲傳來,像是極厲害的兇尸。

“道長,我們,我們來晚了?!毖ρ篌@慌地說著,隱忍的哭腔拿捏得恰到好處,“我們的人都死了,這里,這里四周都是走尸,不解決掉若是擴散只怕方圓幾里的住家要有危險?!?/p>

“你身上有傷,呆在這里別動,我去解決掉那些兇尸?!?/p>

“道長千萬小心?!彼僖怅P心,語氣誠懇非常,面上卻是幸災樂禍。

霜華劍能分辨尸氣,曉星塵目雖盲,但身體反應卻因此鍛煉的更加敏捷,劍劍直刺要害,例不虛發(fā)。

只是那些哪是什么走尸啊,那都是各家派駐在另一處瞭望臺的年輕子弟,幾日前被薛洋割了舌頭綁到此地喂了尸毒粉,布了個局演一出戲,故意引曉星塵殺戮。若再細看便會發(fā)現(xiàn)此地也是一處瞭望臺,只是修到一半不知為何便停工了。

金光瑤剛登仙督反對聲音不多但仍是有,瞭望臺一事推行遇到的阻力只大不小,薛洋心知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威逼利誘殺人滅口,便索性攬了罪名來一出借刀殺人,權當償還他替他養(yǎng)兒子的情分。

不多時霜華劍速度逐漸慢了下來,地上橫七豎八躺著數(shù)十具尸體,薛洋在心底冷笑一聲,口中越發(fā)感激道,“道長真是厲害,已經(jīng)都解決了?!?/p>

“是么?仔細檢查,可別有所遺漏?!睍孕菈m劍尖指地,污濁的鮮血順著霜華向下流淌,柔和的靈力縈繞劍身,不一會又是白光熠熠。

“嗯,沒事了。啊,道長,我要回清河向赤鋒尊稟明一切,道長你一起來嗎?”

曉星塵搖搖頭利索地踏上霜華,片刻后又向他伸出手,“你要不……先送我回義莊?”

“……”這人莫不是個傻子??哦,我忘了他瞎看不到路。

薛洋心中腹誹不斷,手卻乖乖握了上去,被曉星塵用力一拉躍上霜華,然后被抱了個滿懷。

“……道長?”

“你還會……回來嗎?”

薛洋眼睛上瞟只看到他的側臉,卻沒錯過那泛著粉的耳垂,心中難免有些詫異。這曉星塵該不會喜歡上他了?

曉星塵等了許久都未得到答復,搭在他腰間的手指微微蜷縮一下,不安地往下滑落。

薛洋回過神輕笑一聲伸手抱了回去,語氣越發(fā)地溫柔不舍,“會呀,道長可別亂跑,不然我找不到?!?/p>

“嗯,我等你?!?/p>

薛洋將曉星塵送回義城之后換了一身裝束,扮作白衣蒙眼的道人模樣,這次他沒隱瞞自己的蹤跡,以“曉星塵”的形象刻意被人看到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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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望臺出事的消息幾乎立刻就傳遍了整個仙門,因為這事極為惡劣嚴重,幾乎各家都派了人來。先前被綁走的三十多個看守子弟全都死在了這里,只有金家的三個修士還活著。至于他們?yōu)槭裁礇]事眾人心知肚明,頭幾次圍捕的時候薛洋也不曾殺害金家人,到底是念了些舊情。

活著的那三個帶著劫后余生的欣喜哭著把他們遇襲那晚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薛洋是怎么闖進來綁了他們,又是如何割掉其他人的舌頭,然后又是如何把他們?nèi)齻€打暈了扔在角落。

眾人越聽便越憤慨,暗道薛洋手段毒辣。但等尸體一拉出來他們的臉色卻是當場就變了。這些尸體乍一看十分像是走尸,但致命傷卻是胸口那一劍,那劍痕看著實在眼熟,很像是曉星塵的霜華。

“你讓我過去?!睖厍椴煊X到不對努力地想越過江澄走到那邊查看一下尸體,但他擋的實在是太嚴。

“你跟著瞎摻和什么,回去?!苯卫状虿粍印?/p>

“這里就只有我一個是大夫,我又在亂葬崗待過一段時日,當然是沒人比我更了解了,快讓開。”溫情繼續(xù)努力著,很想像他小時候那樣給他幾針讓他先去暈一暈 。

“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會驗尸?你不是只救活人嗎?”

“……你過來我抽死你?!?/p>

“呵呵,紫電對我無效?!?/p>

這種時候能不能不要再吵了?。浚窟@是吵架的時候嗎??

家內(nèi)家外都在吃狗糧的聶懷桑心特別累的開了口,“溫姑娘說的很有道理,江宗主不如行個方便?”

附和聲響成一片,江澄也不好再阻攔,黑著一張臉讓開了路。溫情白了他一眼,隨即蹲下身子仔細檢查起每一具尸體。

“舌頭都被割了?!彼贿叢榭匆贿呎f,“這種紫色的粉末很奇怪,之前從沒見過?!?/p>

“是尸毒粉?!币慌哉局哪痖_口道,“洋哥,啊,我是說薛洋,他研究出來的,沾上之后若是沒有解藥,活人也會變成走尸?!?/p>

“你倒是清楚。”江澄冷哼一聲。莫玄羽一陣哆嗦縮在金子軒身后不再吭聲。

“那就對了。”溫情站起身嘆口氣,“他們都中了尸毒粉與走尸無異,舌頭又被割掉不能求救,曉道長目不能視自然是分辨不出,只怕是把他們當成了稍微厲害一點的兇尸,這才在薛洋的故意引導下出手殺了他們。”

“借刀殺人,既能示威又敗壞了曉道長的名聲,手段實在陰損。”藍曦臣微微皺眉道,表情少有的嚴肅。

“曉道長那等君子只怕是被薛洋蒙騙的,剛剛那三個人也說薛洋身上穿著聶氏的家袍,上次圍捕時我們這邊有個門生,死時未著衣衫,只怕就是他做的手腳?!甭檻焉N站o扇子摩挲著,認真道,“如果真是這樣,曉道長的處境便不妙了。這次就能看出,已經(jīng)不再是毒瞎那么簡單了,誰知道以后那薛洋還會想出什么法子來害他?!?/p>

“不用那么復雜,只要薛洋將這事告訴他……曉道長心地純善怎么可能接受的了?!睖厍閾u搖頭,希望不會真的變成那樣。

眾人不由得陷入沉默之中。他們雖是有心想救曉星塵,但薛洋行蹤飄忽不定,曉星塵前些天被人看著南下去處成迷,一時之間實在不知道上哪去找。

“我看不如每個瞭望臺都分發(fā)畫像,一旦發(fā)現(xiàn)任何線索便立刻通知臨近的駐守家族?!苯鹱榆幊烈鞯溃霸谡业剿麄冎耙仓挥屑凹訌娛匦l(wèi)靜觀其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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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是徹底沒人再反對在自家地盤建瞭望臺了,只是薛洋這招實在走的太險,只怕以后是不能再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了。金光瑤看著蘇涉?zhèn)鱽淼臅泡p嘆一聲,掐訣將手中紙張焚燒殆盡。他做這事究竟是為了幫他還是為了毀掉曉星塵實在是分不清。

他站在窗前看著院中正做著游戲的金凌和薛霖默默搖了搖頭。

斬斷退路只要那一人萬劫不復,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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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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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扮作曉星塵的模樣一路南下,行至偏僻之地才換上另一件衣服改換形象悄悄迂回一個多月才偷偷摸回義城,大搖大擺地進了義莊。正在院中曬太陽的阿箐嚇了一跳,心說這人是誰,待一聲熟悉的小瞎子之后她十分后悔剛才沒拿竹竿把他給打出去。阿箐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向旁邊挪了挪讓出些地方,兩個人并排坐在門口等去買菜的曉星塵回來。

也難怪阿箐沒認出來,薛洋為了避人耳目將向來簡單束起的馬尾仔細打理了一番,三股細辮打在右側向上結成一股整齊的束在簪冠之內(nèi)柔順地垂至腰際,右半邊臉沒了劉海遮擋露在外面平添了幾分利索的俊朗。他平??偞f黑藏青一類的深色短打,此時卻換了件月白色的錦袍,淺淡的藍色柔和了眉眼間的銳利,顯出少年人身上的明快,此時閉著眼睛單手撐腮曬太陽的模樣悅目且無害。

阿箐偷偷審視了一陣,心中雖是不快卻也忍不住想他這樣打扮起來倒也好看,和道長站在一起不至于太丟臉。

“壞東西,你怎么過了這么久才回來?”

“怎么?想我了?沒看出來啊小瞎子,難不成你暗戀哥哥我?”薛洋睜開眼睛擦掉被陽光晃出來的淚水,打了個呵欠。饒有興致地看著少女惱羞成怒的炸毛樣子。

“我呸!我巴不得你不回來,一回來就惹我生氣!”阿箐氣的用竹竿篤篤篤直敲地,“你這壞東西一走就是那么長時間,道長整天惦記吃不好睡不好的。”

薛洋微微愣住,掂量她這話中的是否摻著水分。誰知阿箐看他一言不發(fā)更生氣了,摸索著在他身上拍了幾下,憤恨道,“我跟你說,道長是真喜歡你,我雖然看不到但聽得到,道長沒事就在那長吁短嘆跟說書先生口中那些懷春少女一模一樣,壞東西,你要是對道長沒那個心思就早點跟他說。”

我能怎么說?說我恨不得殺了他?薛洋低頭沉默不語,心中卻是思慮不斷。上次在山洞中發(fā)生那事是一時沖動,兩月前那次也是故意順著曉星塵的意思哄著他玩,但冷靜下來是否真要那么做還要再思考。用那種方式報復回去固然可以叫曉星塵心碎,但搭上自己實在有些不劃算。而且曉星塵的技術是真的很差。不舒服。

他心中煩悶,虎牙咬著嘴唇不放,眼角瞟到曉星塵回來也沒動,看著阿箐歡歡喜喜地迎上去接了菜籃向屋內(nèi)摸索著走去,這才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還在思考那個問題。

曉星塵察覺到他的氣息難免有些緊張,站在他面前不知道開口說些什么。猶豫了半天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從里面摸出一顆糖。

“上次,我想,你們兩個應該都喜歡吃糖。你的糖我都給你留著,一天一顆?!睍孕菈m支支吾吾地說著,半空中的手微微有些發(fā)抖。

薛洋想都沒想握著他的手就往嘴里送,舌尖卷走那顆糖順便擦過指尖,把曉星塵面上逼出幾分薄紅。只是做完這事之后薛洋也是一愣,他撩人撩的順手,做這事也是下意識,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難免尷尬。

“你這次……打算什么時候回去?”曉星塵咳了一聲,悄悄反握住他的手。

“怎么了道長?我才剛回來就要我走?。俊毖ρ笠矝]甩開,反而改成十指相扣的姿勢,湊得更近了些,“那就可惜了,我可是向赤鋒尊告了長假的,沒想到道長居然要趕我走?!?/p>

“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睍孕菈m連忙道,心中慌亂手上用力把人直接拉到了懷里,緊張的更加不知所措了。

“道長,你想不想我留下來?”薛洋勾住他的脖子,熱氣撲著他紅透的臉,讓彼此的呼吸曖昧的交織在一起。

“想。”曉星塵被溫熱擾亂了心神,只開口說了一個字,其余的話便被唇上溫柔的觸感吞噬殆盡?!臼÷浴?/p>

唯有喜歡才能精準地刺傷一個人的心。那深入骨血的銳痛折磨的他痛不欲生,憑什么這個人就可以毫無愧疚?他要千倍百倍地報復在他身上,要他也嘗嘗被喜歡的人狠狠刺傷的滋味。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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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是半月,轉眼便是年關。義城人煙稀少,即便是現(xiàn)在也少有喜慶的感覺,但義莊卻是從內(nèi)到外散發(fā)著過年的氣氛。

只是表明的安樂之下,薛洋不知動過多少殺心,可每當看到那張傻兮兮的笑臉就又想留下來哄著他玩。曉星塵自是不知,仍以為他與那少年是兩情相悅,心中歡喜因而面上常常帶著笑,往日的陰霾只在想起友人時才顯出一二。薛洋對他這沒由來的深情十分摸不著頭腦,他未告知自己姓名,身世全靠瞎編,很難理解曉星塵為何對這無名的少年如此珍視。

日復一日的平靜中除夕悄悄地到了。薛洋背著曉星塵搶來養(yǎng)在院中的雞鴨現(xiàn)在正好拿來燉菜,加上土豆辣椒熱辣辣地煮了一鍋,三個人窩在義莊吃了頓還算豐盛的年夜飯。阿箐守不了那么久的夜,吃完之后沒一會就去睡了。薛洋挖出埋在雪中的酒,拿著不知哪弄來的酒杯和曉星塵推杯換盞喝的開心。

醇厚的酒香混著冰雪的凜冽順著喉嚨一路進入胃中激的人一哆嗦,不多時卻又從身體內(nèi)部熱了起來。曉星塵話不是很多,只是聽薛洋開口就止不住地笑。他左手端著杯子,右手卻捉住薛洋搭在自己腿上的那只手細細摩挲。

“疼么?”他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薛洋愣了半晌才想起自己騙他那些話,什么“那惡徒看我也長虎牙就想把我一口牙都敲掉”,什么“牙倒是沒事,但手指被他剁了一個”,什么“要不是師兄救了我,只怕我也要死在他手上。”

曉星塵沒有得到回答,便握著那只手湊到唇邊,細細吻著那猙獰的傷口。又開口道,“我想應該是很疼的,就只摸著這些疤痕便覺心中難受,如果那天我在的話……”

你在又怎么樣,你什么都不知道。

【省略】

寒冷的日子過多了,原來真的會貪戀這一絲并不屬于自己的溫暖。若是嚴冬結束只怕便是完結之時,只是糾纏了這么久,現(xiàn)在誰又能夠斷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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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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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后曉星塵便一直沒停過手上的活計。上年修補屋頂剩下的木板和干草此時派上了用場,破舊的木板床被加固了許多,鋪了幾層的厚厚干草上攤著曬過的被褥,躺在上面會聞到陽光暖暖的香氣。薛洋抱著手臂倚在門邊看他忙來忙去,那毫無防備的后心正對著他,降災在袖中悄悄被握緊。只要一下,一切就都結束了。

“壞東西?壞東西!你又跑哪偷懶去了!快來幫我!”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薛洋一跳,降災重新被收了回去,他懶懶地應了一聲,走過去幫阿箐拿碗端飯。再回頭就只看到曉星塵站在門邊“看著”他們,面上帶笑。

阿箐放下碗筷跳到一旁坐好,盡職盡責地扮演瞎子來逃避盛飯的差事。薛洋正低頭專心分著盆里的飯,冷不防被曉星塵從后面摟住,輕柔的吻落在耳垂上,牙齒不重不輕地咬著那塊軟肉磨蹭一陣才放開。薛洋唔了一聲偏過頭同他交換親吻,好半天才被放開。曉星塵心滿意足地笑笑,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另一邊等著開飯。

“小瞎子,你臉怎么那么紅?”薛洋抬眼見她一臉的難為情又起了逗弄的心,忍不住打趣道。

阿箐沉默片刻,努力克制拿竹竿把他打出去的沖動,幽幽開口道,“我是瞎但不聾,我聽得到好嗎?矜持點,大白天的?!?/p>

“……”

“……”

“吃飯吧?!睍孕菈m扶額道,從耳尖到脖頸紅了一片。薛洋也少見的面上有些發(fā)燙,難得聽話地坐下默默吃飯。

這一頓飯三個人吃的是三種滋味。薛洋咬著筷子有些食不知味,重新燉了一次的雞肉味道極好,吃到嘴里卻如同嚼蠟。曉星塵卻是完全和他不同,不停地給他夾著菜,臉上被開心兩個字寫滿。阿箐卻感覺自己還沒吃就已經(jīng)很飽了,簡直抑制不住把他倆扔出去的沖動。

沉默地吃完了飯,薛洋和曉星塵將東西收拾干凈并排坐在外間烤火,阿箐在院子里堆雪人玩。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任何話要說,只是靜靜地靠在一處。曉星塵捉住一縷頭發(fā)在指間把玩,時不時送到唇邊輕吻,愛憐之情滿滿溢出。

薛洋靠在他身上心潮起伏不定。他自是知道曉星塵不過將這義城的無名少年當做“薛洋”的替代品,但卻未曾料想他會如此情深。

其實有的時候謊話說多了,大概連自己都會深陷其中。就像他有時常常會忘記自己最初留下來究竟是為了什么,以為自己不過是外出游歷的少年,遇上一人便盼著能夠相守。他有無數(shù)殺死曉星塵的機會,卻始終不曾付諸于行動。每次他都對自己說下次吧,可下次之后又說下次,一次次地,他所做的就只是在這義莊蹭著過日子罷了?;蛟S太久沒有接觸外界,真的就認為這小小的一座城池可以圈住曾經(jīng)不曾擁有過的人和事物。

說起來,他過去最不喜曉星塵多管閑事,但相處這么久下來才知他心腸就是如此柔軟。這個人,如果對一個人好,就是毫無保留,純善的實在是傻氣。這樣的人在這世間注定是要吃苦頭的,看看他的過往,難道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多嗎?世間眾生疾苦頗多,他一個人如何能救?為什么就是不肯學乖?像他一樣放棄希望不好嗎?

但他心中清楚 ,即便受人唾罵遭遇不幸,曉星塵所選仍會與他不同,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曉星塵哪怕身處地獄般的人間,那顆心仍在高高的云端,懷著善意去幫需要幫助的人。

所以他恨,恨他這般善良,但卻又貪戀那無所保留傾注在他身上的溫柔。對他好的人那樣少。金光瑤是出于利用,宋嵐是因為孩子,曉星塵呢?他連他的名字和樣子都不知道,不存在任何的欲念和利用,只是單純的喜歡。

這個人,怎么能傻成這樣?

薛洋重重地嘆了口氣,向他懷中縮了縮,似是怕極了冷。曉星塵將他擁得更緊了些,手掌貼著腰側摩挲半晌,握住了他的手用掌心暖著冰涼的指尖。

又是一陣無言的沉默。曉星塵親著他的耳廓,忽然開口道,“我剛剛在想,我們成親好不好?”

“?。俊毖ρ蟀胩鞗]反應過來,只聽到曉星塵在耳邊低聲重復著,羞澀的聲音含著笑。

“我們既已有了夫妻之實,不如就在這里拜天地如何?”曉星塵輕聲道,“你也是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但以后就是兩個人了?!?/p>

這個少年對他來說,無異于救贖。所以想要緊緊留住,再也不放開。

薛洋哽了片刻,難以言明的復雜情緒在心中翻涌,最終卻是輕輕嗯了一聲。明明只是一個氣音,卻叫曉星塵興奮不已。當即拉著他的手站起來,將阿箐喚到屋中在一旁做個見證。兩個人跪在門口,對著一片蒼茫白色的天地行禮。

一叩青天情意長,二跪后土志不渝,夫妻對拜此心同。

三拜結束,薛洋被曉星塵從地上扶起緊緊摟入懷中時默默地嘆了口氣。

算了,就這樣吧。這樣的日子能過多久,誰知道呢?過了一天再過一天,能走到何時,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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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一刻值千金。

【省略】

你不準后悔,否則我絕對會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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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二去,春初夏末,日子一天天過得倒也安穩(wěn)。薛洋從蘇涉那邊知道自己仍在被通緝,曉星塵也在被尋找的行列之中。但自兩人成親后曉星塵便很少再外出,只是偶爾出去夜獵,其余的時間便都留在了義莊,深居簡出實在很難被發(fā)現(xiàn)。

不過薛洋還是不放心,每次曉星塵去夜獵都要跟著,好在兩人去的地方少有人煙且距離都不遠,因此沒有暴露過行蹤。他們兩個認認真真地窩在義莊過日子,阿箐卻是開始經(jīng)常往外面跑,說是實在受不了他們兩個這么膩歪。

如此又是小半年,入秋之后薛洋便覺身體不太舒服,食欲減免,整日懶懶,無力嗜睡。他畢竟是有過一次經(jīng)驗,想了一陣心中便已了然。原本還有些猶豫要不要實行的報復這下徹底被擱置在一旁,心中卻又不知為何有了解脫的輕松。

他當晚便將這消息告訴給了曉星塵,看著那人一臉激動地握著他的手搖晃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的傻樣突然也有了一絲開心。

如果能一直像這樣過下去該多好。只可惜一切不過是搭建在謊言之上的夢境,而自己卻不愿意再醒。

就,這樣吧。孰對孰錯,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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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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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懷孕沒想象中那么輕松。上個孩子懷的省心省力,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就特別鬧騰,嚴重的妊娠反應折磨的薛洋沒一天是舒服的。曉星塵實在放心不下,守在義莊寸步不離地伺候著,除非必要根本不肯出門。

按說不應該如此辛苦才對,但薛洋害怕孕期散出那股腥臭氣叫曉星塵知道他是個地坤,因而還在吃抑制信香的藥物。外面賣的丹藥哪比得上溫情給他配過的的那些,吃完之后更加難受,卻還不得不繼續(xù)吃。

曉星塵不知這些,以為中庸害喜難免比地坤多受些苦,因而心疼極了,盡量去滿足他的要求,順著他的脾氣,變著法的給他做吃食。這幾日因為薛洋一直嚷著想吃酸的東西,他便和阿箐兩個人出門去尋酸果之類的東西。

薛洋聽他們兩個都走了之后,撕下衣角攤平在腿上,然后又用降災劃破手指在那布上留了隱晦的消息。他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吹了兩聲悠長的號子。須臾,一只通體嫩黃的靈鳥落到他的手臂之上。他將那血書系在鳥的腿上抬手向空中一揚,靈鳥盤旋幾圈鳴叫幾聲向著遠方而去。

這鳥是金光瑤用來與他聯(lián)系的,只是來回中轉需要再通過蘇涉,免得被人發(fā)現(xiàn)。這些年各家搜捕他的動向也都是由蘇涉?zhèn)鹘o他的,不然他也不能藏那么久。他不愛主動跟金光瑤聯(lián)系,但這次實在難受,他若是再吃那些藥只怕會對腹中胎兒產(chǎn)生不好的影響,他不愿那樣,因為冒了這次的險。

做完這事薛洋心里也少了些負擔,關上窗戶回去睡覺。再醒來時已是黃昏。曉星塵躺在他身旁將他抱在懷中,蒙著白布的臉正對著他,如果那雙眼睛沒有出事此時大約溢滿了溫柔。只是薛洋知道若他真能看到,只怕這偷來的幸福也并不會存在。

“醒了?要吃東西嗎?”曉星塵摸索片刻將手落在他的側臉,溫柔的摩挲著。

薛洋嗯了一聲,默默看著曉星塵起身從桌上端來一碗洗好的野果。微酸的口感卻是正正好好地緩解了孕吐的惡心,他一口氣就吃了大半,剩了一些留作晚飯后再吃。

曉星塵將碗放了回去,又回到床上坐在他旁邊,思索片刻后從懷中摸出一個銀質的長命鎖遞到他手上。那銀鎖鎖身扁平小巧,上面雕刻著復雜的花枝,繞著中間兩尾小魚,精致又好看。兩條細細編織的紅線做了一個小巧的結,方便調節(jié)長度,繩線尾端還綴著兩個小鈴鐺,隨著晃動發(fā)出悅耳的聲響。這銀鎖并非仙品,但也是極好的上品。

“給孩子的,你看如何?”曉星塵半天沒聽到薛洋吭聲,稍有惴惴。他路上聽阿箐說有的父母為了祈求孩子平安會去買個長命鎖從小就讓孩子帶上,便一時心熱,去了一趟臨近的城鎮(zhèn)買了這東西回來,卻不知合不合適。

薛洋看了半天,嘟囔了句還成,耳尖透著淡淡的紅。他聽到曉星塵在笑,便做出羞惱的語氣要他快去做飯。曉星塵忍著笑湊過去親了他一下,這才起身離開。

他真的是愛極了這個少年。在他最為失意的時候出現(xiàn)安撫下他的情緒,逗他高興,現(xiàn)在又甘愿受苦與他有了個孩子。這個少年,于他而言,是黑暗中的光。

只是,如果能稍微看一眼就好了。

薛洋握緊手中事物怔怔看著曉星塵背影,哪怕他人早已不見仍舊望著那個方向。未點油燈的屋子昏暗,夕陽早已落下,此時天色泛著淡淡的藍,冰冷的顏色隨著薄薄的霧靄彌漫,逐漸填滿整個屋子。舊年的夢魘忽地撲了過來,他一個人在黑暗中掙扎躲避,耳邊是刺耳的尖叫。一瞬間,仿佛身處地獄,呼吸間都是血腥的殘忍氣息。

只是這地獄忽然亮起了一點橘黃的微光,驅散了所有的黑暗。他抬眼望去,見曉星塵手持一盞油燈小心地護住火焰,正慢慢向他走來。

“天黑了怎么不點燈?院中的雞餓的都直叫,你怎么也不告訴我是這個時辰了?飯很快就好了,再等等。”

溫柔的語氣讓責備都變得柔軟,話語間滿滿的煙火氣讓他重新回到人間,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出了一身的冷汗。薛洋低低應了一聲,活動著早已僵硬的身子,將那銀鎖戴在脖頸上緊貼著心臟。

原來人在體會過溫暖的人間之后,是真的不愿再回去的。

他將手遞給曉星塵,將身子投入到他懷中,漸漸融進那橘色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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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短短兩日,蘇涉那邊便來了消息,靈鳥送來一只乾坤袋,里面裝著許多孩子的衣服和錢財,以及適宜孕期吃的壓制信香的靈藥。淺淡而熟悉的金星雪浪香氣散在空中漸漸稀薄。

他將那包袱打開,一眼便看見最上面那件小小的衣服,素白的底子艷紅的梅花,他忍不住將這件拿起貼在臉頰上慢慢蹭著,任那好聞的皂角香氣撲了滿臉。這是他為第一個孩子選的衣服,卻始終沒那個機會為他穿上看他長大?,F(xiàn)在再想起那些舊事,卻是恍如隔世。

尚在出神的時候有人扯著他的衣服把他拉入懷中小心地抱住,手掌隔著衣服虛虛按在隆起的小腹之上,柔軟的嘴唇貼著耳垂。薛洋向后依靠在曉星塵肩上,將手中衣服遞了過去。

“一個朋友送的,他家孩子大了,衣服扔了也可惜,就都送來了。小孩嘛。穿百家衣長得好,左右是為個彩頭我就收下了?!?/p>

“誒?那可要好好謝謝那位朋友才行。”

“嗯。”謝過了已經(jīng),他那仙督當?shù)捻橈L順水,全是我們做的“好事”。

兩人不再說話,只靜靜靠在一起,心中所想?yún)s是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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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金光瑤贈的的靈藥之后那嚴重的反應終于是得到了控制,薛洋身上舒服了卻也懶得再作妖,只想好好躺著能歇就歇,安靜的簡直像換了個人。阿箐對他懷孕這事總歸是好奇,也不往外跑了,每天和他斗斗嘴倒是替他解了些煩悶。

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來,過了最開始的三個月,和曉星塵漸漸恢復了夜間的情事。曉星塵也不知從哪得來的雙修的法子,每夜都會將精元和靈力直接灌入他體內(nèi),替他緩解不適。薛洋受用的很,逐漸也覺得妊娠這事不再那么可怕了。

轉眼就是次年初夏。月初的前些天孩子便要生了。

生產(chǎn)的時候曉星塵執(zhí)意留在他身邊,握住他的手輸送靈氣,柔聲和他說話。身上再痛也會被這溫柔撫慰平坦,薛洋咬著口中白布在穩(wěn)婆的指揮下用力,再用力,沒有上次那般刻骨的疼痛,孩子便生了下來。

曉星塵俯身親吻他汗?jié)竦念~頭,白綾的蒙眼布上暈著斑駁的血跡。薛洋不禁啞然,心想自己痛成那樣也未哭上一聲,怎么這個人就哭成了這樣?

卻是不知,心愛之人所受的苦處,于愛他們的人而言便是千倍百倍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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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wěn)婆看他們這難舍難分的樣子笑著搖搖頭,給尚在嚎哭的孩子擦洗干凈換好衣服裹上襁褓,小心地遞了過去。

曉星塵熟練地抱在懷里,輕輕晃著哄了哄。他過去從未見過剛出生的孩子,心中認為是像友人的孩子那樣長得雪白可愛,白面團子一樣,因而獻寶似地往薛洋那邊送了送,想讓他看看。薛洋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剛出生小嬰兒,上次剛生完就暈了,心中難免好奇。探過頭卻只看了一眼便嫌棄地扭過臉。

“丑,皺巴巴的。”

曉星塵動作一滯僵在那里,傻愣愣地沒有任何動作。

“我說這位道長啊,快別聽你家那位瞎說,小孩生下來都這樣?!苯由钠抛有β曀剩f話也帶著爽利,“別看現(xiàn)在皺巴巴的,這鼻子嘴巴周正著呢,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準沒錯?!?/p>

“最好是這樣?!毖ρ蠛吡艘宦暎闹邪蛋迪氲?,如果以后有人敢說自己這孩子丑就挖掉他的眼割掉他的舌。

曉星塵聽了卻是徹底的放下心來,抱著孩子傻傻笑著,于高興中生出絲絲遺憾。他抱著懷中睡著了的小女兒輕聲喚著她的乳名。薛洋枕在他腿上默默跟著念。

陶陶,陶陶,快樂安好。

不過也只是個盼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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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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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長過了一個月后果然像換了個樣子,皺巴巴的小臉長開了許多,圓滾滾胖乎乎,可愛的像個小團子。薛洋一天天看著她起了這些變化,心中難免驚奇,和曉星塵兩個人每天圍著孩子忙個不停。他現(xiàn)在才覺出這孩子以后可能真是個美人胚子,別的不說,那雙黑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實在是太像曉星塵了,只是看著便覺心都化了。

阿箐往日總在外面玩,知道哪有好的牛奶,她心里也喜歡那孩子,于是主動承擔起來回取奶的瑣事。這天她正拎著一壇鮮牛奶從那農(nóng)戶家回義莊,忽然便聽到有人在后面叫她。

“小姑娘,若是看不見便別走在路中央,不安全?!?/p>

阿箐聞聲回頭,見一身形高挑的黑衣道人,臂挽拂塵背負一劍,長身而立清俊冷傲,頗有幾分遺世的仙人之姿。

那道人見她沒反應便上前幾步,將拂塵搭在她肩上帶著她走到路旁,重新開口道,“路邊人少?!?/p>

阿箐噗嗤一笑,口中道,“多謝了,大哥哥?!?/p>

那道人將拂塵收回,見她手上還提著一壇東西,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開口道,“小姑娘,我并非壞人。你身有不便,不如將東西讓我提著?”

“那阿箐就謝過了?!卑Ⅲ鋵⑹种袞|西遞了過去,篤篤敲著竹竿在前面帶路,領著他去了義莊。

兩人剛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屋中傳來嬰孩啼哭之聲,阿箐拿過道人手中壇子快步向屋中走去。那道人正要離開,卻聽到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他不由得有些吃驚,悄悄地走到窗下從撐開的窗戶縫悄悄看了過去。

這一看卻不由得僵在原地。那熟悉的聲音正是曉星塵發(fā)出來的,可他身邊抱著孩子的人不是薛洋又是誰?嬰兒的哭聲響了一陣便停了,曉星塵偏頭同薛洋笑著說了些什么,便提著菜籃和阿箐又走了出來,像是要一同去買菜。

黑衣道人等他們兩個走遠后才重新動了起來,關節(jié)僵硬地推開半掩的門扉走到屋內(nèi)。薛洋背對著他正在逗孩子,聽到聲響后一邊回頭一邊抱怨道,“是忘了帶錢?怎么又回……”

瞬間,那張臉上的血色在看清來人后倏地褪去不少,片刻后卻是連耳尖都紅了個透,面上情緒交替復雜難辨。他就像是無緣無故挨了一通悶棍,頭腦尚在疼痛中迷茫,而身體完全不聽指喚,只呆愣地站在那定定地望著他,口張合半晌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薛洋?!蹦堑廊溯p輕喚了一聲,聲音晦澀,帶著經(jīng)年未干的血和淚。

“宋,宋嵐。”薛洋咬牙切齒道,虎牙戳進唇中帶出幾分鐵銹的腥氣。他重新昂起頭,直視起他的眼睛,一時之間竟分辨不清是他眼中痛苦更多還是自己心中苦澀更甚?!澳銇碜鍪裁矗俊?/p>

“找人?!?/p>

“找人?找誰?找他還是找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才來,現(xiàn)在這情況你要我怎么辦?你怎么總是這么討厭!”

那雙黑亮的眼睛閃著細微的水光,兩個人無言地互相望著。薛洋咬著下唇壓不下心間翻涌的情緒,新仇舊恨,懷念愛戀,方才意識到思念未曾斷過。只是……只是……他為什么不能早些來?

“你也看到了,我和他有個孩子,你當真不會介意嗎?”

“你欺他眼盲,騙他好苦?!彼巫予@道,卻不料這句話徹底激怒了他。

薛洋不屑地發(fā)出一聲響亮的嗤笑,開口道,“呵,你們兩個還真是摯友。他說我欺你感情,你說我騙他好苦。實話和你說,我就是故意騙他的,誰讓他總說我玩弄人心,這次我就來愚弄愚弄他。不過看起來,似乎是你更痛苦呢,我做了那么多總算是有些回報了,你不知道你現(xiàn)在這表情有多讓人開心?!?/p>

他哈哈地笑著,抱著孩子笑的直抖??穹诺男β暯K結在門被踹開的瞬間,曉星塵提著霜華站在門邊,憤怒的“看著”薛洋。他忘記帶錢中途折返,卻不想聽到了這些,當即怒上心頭。他看不見,自是不知薛洋手中還抱著孩子,氣急了也沒多想,下意識地刺出一劍,卻被宋子琛飛身攔下,霜華被抓在手里,鮮血淋漓。

“星塵,先冷靜些。”

“是啊,道長,這劍再往前一寸你這摯友可就沒命了?!?/p>

曉星塵慌忙將劍收回,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幾口氣將心緒稍稍平穩(wěn)下來,對著薛洋的方向冷冷開口道,“騙我那么久,很好玩嗎?”

“不好玩,說實話,你的技術太差,和宋嵐沒得比。我早就想告訴你了?!毖ρ笪χ阍谒巫予∩砗罂床灰姇孕菈m,話也毫無克制地越說越狠。

“那你為什么,要在我身邊,留那么久?”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xù)續(xù)地,薛洋聽在耳中也是難受,口中卻仍道,“不知道,誰知道呢?左右是無聊,況且傷害你還能叫他更難過,我為什么不做?而且你不是在我和宋嵐還在一起的時候,就對我動心了么?”

“住口!我怎么可能會喜歡你!我喜歡的那個不是你,絕對不是你?!?/p>

“曉星塵,你喜歡的就是我。義城這些年,你為什么會喜歡上那聶姓少年,不就是因為他比我更接近你喜歡的那個“薛洋”罷了。聽話,乖巧,向善,你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曉星塵,不止是我,騙你最深的人是你自己啊?!?/p>

“不是的!”絕對不是的,他喜歡的那意氣風發(fā)明快張揚的少年怎么可能會是薛洋?怎么,怎么可能是他?!這個人將他推入黑暗之中,接著又假意伸以援手,卻只是為了將他踩得更深。眼前黑著,無論怎樣都是黑著,光亮從未存在過。深沉的喜歡化作利刃,撕扯著心臟,痛的幾乎要昏厥。

這是哪?我在哪?這是地獄,不是人間。

霜華杵在地上深深刺入土地,曉星塵呼吸紊亂,急切地喘息著,血淚流了滿臉卻渾然不覺。他忽然意識到友人一直都在一旁看著,負罪感無力感羞憤在心口翻騰,強烈的嘔吐欲望涌了上來,他咬著牙撐了一陣,忍無可忍地開口道,“薛洋……你真,你真是……讓人惡心!”

“你從來就只會說這一句。惡心?在你眼里我就是惡心,但你自己能好到哪去?你當真就以為自己是清白的么?”薛洋眼眶發(fā)紅不管不顧地將以前的事抖了出來,咬牙切齒目露兇光,“道長啊,還記得前些年我騙你有走尸襲擊的事嗎?你真應該看看,三十多個世家子弟都被你一劍殺了啊,一個都沒活下來,死前還張著嘴喊‘道長,道長救我’,可惜他們的舌頭被我割了,你聽不到?!?/p>

“別說了!別說了!你到底要怎樣?你還要怎樣?!作踐的還不夠嗎?!我又做錯了什么?我不過是想求個公道,你為何,為何……你作惡多端難道就該放任不管嗎?”

“我作惡多端,那你呢?局是我布的,但人是你殺的,你手上早就不干凈了,還談什么狗屁公道?”薛洋爆發(fā)出一陣大笑,笑的簡直要哭了,眼角涌出淚水順著臉龐往下滑,“這么久了,還想著救世,笑死人了,你看到了啊,這里只有地獄!你連你自己都救不了!你今天這樣完全是咎由自取,你真該看看自己這一事無成一敗涂地的樣?!?/p>

霜華錚然落地,又被曉星塵顫抖著抓在手里,向頸間橫去。宋子琛看出他的意圖連忙用拂塵卷住利劍扔向一旁??吹竭@一幕薛洋仍是笑著,眼神卻慢慢冷了下去,他趁兩人沒注意到這邊,手腕一翻,從袖中召出符咒,明亮的藍光驟然亮起瞬間吞噬了他與懷中孩子。煙霧消散后人已經(jīng)消失了。

宋子琛沒想到他藏著傳送符,但眼下比起找他更要緊的是曉星塵,這幅緊緊抱頭口中喃喃“饒了我”的樣子怎么看都像是魔障了,刺激太深,神智已經(jīng)不清。

阿箐從門后探出頭,臉上淚痕斑駁,難過的整顆心簡直要炸開一般。這樣好的道長,為什么偏偏要遇上那個壞東西?這么好的一個人,為什么上天就不能對他好一些?

宋子琛神色也是難過。他于醫(yī)術方面不如曉星塵懂得多,也不知此時能做什么。更何況他清醒過后必然會心中煩亂不知如何面對自己,但這事無論如何都不該怪他。薛洋后來做的那些事全是因他而起,錯在他。宋子琛想了一陣決定去云夢尋溫情,請她來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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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等曉星塵重新醒來時人已在云夢蓮花塢。宋子琛日夜兼程,帶著他和阿箐一路御劍用最快的速度趕了來。溫情知道薛洋做的那些事,此時也小心地不去提,催促著人將湯藥喝完之后便出了房間。宋子琛守在外面,看她出來得知曉星塵已醒,便悄悄走了進去,站在不近不遠的位置看著曉星塵。

沉默半晌后,宋子琛開口輕聲道,“他若是想殺你早就動手了,就算是哄騙他何苦要生下那孩子。你又怎知他就真的沒有任何感情?”

“……子琛。別說了。”

“這段時間我知你想不好該如何面對我。所以,你留在這兒好好休息,我去尋薛洋,一切都等找到之后再說。錯不在你,真的不怪你。切莫過于自責,萬萬別做傻事?!?/p>

宋子琛說完后低頭看了一陣便轉身走了。手指剛剛搭在門框上,便聽到曉星塵低聲開口道,“誰的錯……”

悲泣一般被刻意壓低的聲音輕而軟,在安靜的室內(nèi)卻如玄鐵墜地。

宋子琛長嘆一聲道,“誰的錯,都有錯,細究起來誰又說得清?只是如果再任由他這樣下去,誰知他又會為了報復再做出什么?所以我要去尋他?!?/p>

他想了三年才終于弄明白這個道理。薛洋恨他,那就讓他去恨,恨他一個好過禍害眾生,糾纏一生互相折磨也好過災連他人。他若是作惡,那么他就緊緊跟著,出手阻止。他們之間是隔著正道沒錯,但沒必要為了蒼生去拼個你死我活。

這只是他們之間的事,真的沒必要把天下人都扯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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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曉薛】余歡26~30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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