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異世界的專家們給出的結(jié)論是，那邊的人是在展示暴力。

摘除了少女們的臟器，用魔法之類的能力代替人體運作的某些功能，送回來后再一點點削弱，直到少女死去，于是強大的殺人魔法展示完成。

“哇，太嚇人了。幸好我的五臟六腑是健全的。”

“你很樂觀?！?/p>

“別，這是個好詞，但我和絕大多數(shù)人都不喜歡被這么評價，只有身處困難的家伙才會有展現(xiàn)樂觀的機會。所以我不要樂觀，我也不要身處困境。”

“抱歉，那就——你真是個悲觀的家伙。既然是悲觀的，也就意味著事態(tài)還沒有發(fā)展到最糟糕的時候！這樣安慰的話你會開心一點嗎？”

“哈哈哈你這個人真有趣?！?/p>

“那么你愿意和我講講那邊的事情嗎?！?/p>

最近，又發(fā)現(xiàn)了一位回歸的‘美少女’。

她和以往的少女都不同，她的精神狀態(tài)好得隨時都可以出院。

有人能替代我的話，她是絕佳的人選。我也是這么想的，但為數(shù)不多的善良要求我按下這個想法，她不能把寶貴的青春放在這里沾染灰暗的色彩，她的使命應(yīng)該是去陽氣更多的地方享受自由的生活。

“你希望我說真的嗎？”

“希望?！?/p>

“不帶一點修飾？”

“最好沒有。”

“可能會惹你生氣哦。”

“對你坦誠的感恩，可以抵消任何可能使我感到不快的元素。”

“這么卑微的嗎！你，你該不被被那些人……”

“不必在意這些事情，我很貞潔。”

“貞……潔？噗……”

“開玩笑的，只是為了讓你放松一點。”

“抱歉，看你整天板著臉，我總感覺不是空穴來風(fēng)？哎呀，你的故事也不比去異世界差多少？”

“想聽八卦嗎？”

“恩恩，想?。　?/p>

“那就那你的故事來交換吧。”

“哇，你這人也太正經(jīng)了。說了會告訴你的，現(xiàn)在不變成我為了聽八卦和你做交易了！”

“公平公正不好嗎。”

“只有你自己覺得好嗎？我知道了，你就是那種不和別人劃清界限就不舒服的潔癖男，對吧？”

“有必要這么高調(diào)地公開對我的看法嗎，這段錄音我可沒有權(quán)限刪除，她們以后一定會留著隨時用來調(diào)侃我。”

“啊，抱歉，那，那怎么辦？”

“也不是沒有辦法，我當(dāng)場拆了扔了就行?！?/p>

“這么簡單粗暴嗎……”

“也就是得付出一點小代價，要賠錢的。然后接受再審查，看看我還不能繼續(xù)勝任這份工作。不過，本來就是未成年學(xué)生的身份，參與這項工作已經(jīng)是特批，回歸現(xiàn)實生活或許才是正確的事情吧?！?/p>

“啊，別這么悲觀啊，說不定，不對，不就是被我說了兩句嘛，至于嘛!”

“當(dāng)然不至于。只是現(xiàn)在你多了一個選項——為了對我表示歉意而決定講述自己的故事作為賠償。怎么樣？”

“沒想到你看起來冷淡淡的一個人，真實的樣子原來這么煩人……”

“不不不，這間醫(yī)院的人一個個的都是我甘拜下風(fēng)的人物。希望你不會和她們牽扯太深?！?/p>

“這個恐怕不太行，我應(yīng)該會成為你們重點盯梢的對象？”

少女開始向我講述她有別于以往所有受害者們的經(jīng)歷。

少女的名字叫佩佩，不能行走，表面陽光內(nèi)心陰霾，失蹤后她的家庭向我們提供了所有關(guān)于她的資源，日記里全是‘活著就是障礙’等充滿負面情緒的文字?；顒硬槐?，心理患疾，失蹤后存活概率被認為墊底。被異世界人扔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的人報告上來的描述是‘這個人精神飽滿’，因此，一度存在她是離家出走而不是被召喚到異世界的嫌疑。

針對她的情況，目前的猜想認為她是被精心‘處理’過后再傳送回來。根據(jù)本人的講述，我確認了這個猜想為事實。

在她的視角里，召喚她的異世界人都是好人。

我難以接受，也不好反駁她，我沒有資格去和這些真正經(jīng)歷過奇跡的人爭論對錯。

我只是，在今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

異世界人怎么能是好人呢？

但魔法是真實存在的。

因此，當(dāng)她告訴我異世界人讓她重新?lián)碛辛诵凶叩哪芰Γ也慌d奮也不贊嘆，心中只有恐懼，不斷被強化的恐懼。另一個世界的敵人能輕易地殺死我們的人，也能輕易治愈我們地球人無法解決的絕癥。但談及此事的她相當(dāng)愉快，細節(jié)飽滿地講述重新獲得生活自理能力后的經(jīng)歷。她是可憐的人，我無法向她分享這個黑色的道理。我也無法告訴她，有人回歸的時候傷痕累累，有人回歸不久死在病榻。

我決定旁敲側(cè)擊，詢問那邊世界，是否是以接受其他苦難為代價，才給予了她行走的恩賜。

答案為否定。

她對異世界的評價是自由而強大。她可不是只能重新站立而已，支撐她恢復(fù)正常人身體的不是醫(yī)療而是魔法，魔法還額外贈送她高高躍起下落還不受傷的能力，她甚至能用純粹的腿部力量踢死野獸。魔幻變成了現(xiàn)實，發(fā)生在了她的身邊。

有那么一瞬間，充滿恥辱的羨慕感出現(xiàn)在我身上。自由地飛向天空，哪怕只是躍向天空，用凡人永遠也找到的視角去觀察世界，那一直是我夢中所想。如今，人家無需做夢便得到了那份驚奇的體驗。

敵人的世界是美好的，世界上怎么會如此危險的邏輯。

更危險的是，她被組織放出去了。一個精神狀態(tài)正常，父母健在，無償向我們提供了知道的一切信息的友好女孩，確實沒有束縛她的理由。

當(dāng)然，她需要簽署保密協(xié)議，接受定期的觀察，就和我一樣。

她相當(dāng)配合，她享受自由的日子里，沒有向外暴露過異世界的事情。

一切看起來很安穩(wěn)很美好。

直到她再度從地球上消失。

和第一次發(fā)生的事情類似，莫名出現(xiàn)的光圈穿過了少女的身體，少女消失不見。差別是，她和另一個少女一起消失。據(jù)說是剛剛和她成為朋友的女孩，事發(fā)的時候，兩人手牽著手，在上課期間一起走出教室，在樓道上讓一群幸運觀眾收看了她們的‘異世界穿越’表演。

她從我們的世界帶走了一個人。

在那之后，醫(yī)院暫時不再允許任何回歸的少女恢復(f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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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工作暫時停止了。

在新的計劃圓滿結(jié)束前，不被允許回到工作崗位。

本來就是特殊外聘的身份，我不多在乎。而且我依然是被重點觀察的對象，和組織的聯(lián)系沒有徹底切斷。家里依舊寄居著年輕的女性公務(wù)員，到醫(yī)院報道的日子也變得更多。機會多的是，只要不計代價地懇求，那兩個大人還是愿意告訴我想知道的一切信息。

至于新的計劃，是一場確定的反攻行動。

有一部電影，描述人類帶著核武器穿越蟲洞搞垮在宇宙遠處的外星人。我們要做的事情幾乎一樣。

首先要找到一個知曉自己會被再度召喚到異世界的少女，她必須站在地球人類的一方，作為未成年人必須擁有犧牲的信念，參與計劃的所有人準(zhǔn)備好在未來的某一天接受全世界的道德審判。

同時我還被告知了一個情報，世界上事實存在著的其他回歸少女收治設(shè)施，總共提交了超過一萬名穿越少女的死亡報告。

這是一場只有人類少女的軀體會遭到損壞的戰(zhàn)爭。

反對計劃的聲音也只是在重復(fù)提醒，組織不尊重少女們的人權(quán)，這無疑是斷送了她們本就微乎其微的生存可能。我也是啊，重要的人或許還在未知的地方受難，本來只是自欺欺人式地祈禱她的安全，現(xiàn)在變成了如何勸說自己去安心地接受她肯定無法生還的事實。

整個計劃進行地很順利。

我受邀參觀了被選中的少女再度被召喚的儀式。

“離開了?！?/p>

我就在現(xiàn)場。

目睹少女被熟悉的光圈籠罩、消失。

異世界人的魔法似乎不是那么的隨心所欲，每次發(fā)動都是以少女所在的位置作為坐標(biāo)，目前還沒有發(fā)現(xiàn)過出現(xiàn)在其他地方的召喚魔法。

過程很平淡，少女就那樣消失了，沒有什么肉眼可見的異變，另一邊的世界發(fā)生了什么我們從來無法真實地窺見。

“順利的話，你以后就不用定期接受檢查了?！?/p>

“莉莉姐，我不贊成這個計劃?！?/p>

“沒事，不贊成的人多了去了。”

“我一直希望組織能把失蹤的人帶回來。”

“組織不是無所不能的，畢竟地球人可不會什么魔法超能力。”

“你說異世界只有一個嗎？如果出現(xiàn)第二個第三個，每次都要用這么極端的方式才能解決問題嗎？”

“這么說吧，人類能繁衍至今，到你出現(xiàn)我的身邊，本身就是一種極端。我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這種極端生存方式的延續(xù)罷了。你所擔(dān)憂的事情，既不特別也不深刻?！?/p>

“有必要……這么打擊人么……”

很奇怪，嚴肅的場合下，心中隱隱有種想和這個人吵架的沖動，什么異世界不異世界的都不重要了。真想在唇舌上徹底打敗一次這個霸道的女人。

“啊呀，好弟弟為什么突然盯著姐姐看呢？是終于意識到姐姐的智慧與美貌了嗎？”

“好啊，既然你這么有智慧，你能不能告訴一下，你有沒有更好的辦法來解決問題？”

“那我可得先給好弟弟打個預(yù)防針了?！?/p>

“喂！”

這猥瑣的女人居然打了我的屁股??？

“以前流行過一陣子打屁股針，我看過的屁股可太多了。”

“這和你猥褻未成年人有關(guān)系嗎?。。?！”

“不是說屁股決定腦袋嗎？處理過無數(shù)屁股的我肯定是這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之一?！?/p>

“你就是這樣通過講冷笑話，趁機實現(xiàn)一堆變態(tài)想法的？”

“哪有。我光明正大，這只是提前收取報酬?！?/p>

“我什么時候在和你談價錢了！”

“那異世界人是會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嗎？侵略已經(jīng)開始了，還能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呢？政治觸及不到的地方，就只剩下戰(zhàn)爭了。難道你想讓那個女孩去和一些動不動就殺人的家伙做和平談判嗎？”

“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這充其量只是‘補充說明’，根本不是我提問的‘其他辦法’，就這樣的回答，你竟然敢收取報酬？我要求賠償！”

“哎呀，難道你也想抽打姐姐的屁股?。。?！要不我們私下找個獨處的時間！”

“我現(xiàn)在就報警?！?/p>

“別，啊，這樣，你看，讓她帶點病菌去投毒，物理上消滅不了多數(shù)人，那就癱瘓他們的社會，而我們的人都是免疫體質(zhì)，不受影響。甚至能威脅把人送回來就送疫苗什么的。這個計劃怎么樣？”

“像你會做的事情?！?/p>

這個人果然惡毒，說不定還有更多變態(tài)想法準(zhǔn)備拿我做實驗。

我整個背貼著墻，把屁股保護得更加嚴密了。

“這不就是你希望的更好的辦法嗎？”

“但這樣我們的人會遭到報復(fù)?！?/p>

“你這孩子，不是一開始就明白了事情的本質(zhì)了嗎?！?/p>

“我只明白你是個變態(tài)?！?/p>

“哎呀，別老是這么說姐姐啦，我會難過的?！?/p>

“瞬間就讓人化成灰的武器，看來還是比較人道?！?/p>

“就說嘛，更好的方法往往意義著更高的不可控性和更多的意外因素。說不定我們今天送過去的人其實早早就被異世界人洗腦了，她變成了間諜，一回去就把我們的計劃和武器的秘密全都透露個精光。哎呀，想想就覺得可怕。”

院長拋出一個相當(dāng)現(xiàn)實的猜想。

忽然之間覺得屁股的事情已經(jīng)無所謂了。

“但是，人是你們精心研究挑選的，這種極端的意外應(yīng)該不會出現(xiàn)?！?/p>

“你也會說‘應(yīng)該’，那親愛的弟弟，你是否也有自己的想法？”

“魔法？”

“是啊，很簡答的道理，魔法這么無賴的能力，人類科技一敗涂地呀。你以為洗腦是物理手段，結(jié)果人家用的是玄學(xué)的方法，那怎么去排除啊，無計可施了都。說是反擊，實際上和孤注一擲都差不多了?！?/p>

“你持悲觀態(tài)度？”

“怎么會呢，我好歹，是個人類。我衷心希望她能完成任務(wù)。就是要我去求神拜佛也行啊?！?/p>

“那些，和魔法不是一個東西？”

“那對異世界人來說，我們也是‘異世界人’啊?！?/p>

我們的計劃貌似成功了。

最后一次年輕漂亮女孩大量消失失蹤的事件，逐漸成為需要仔細回憶才能被想起來的事情。

直到，嶄新的痛苦再次被添加進，我們地球人有關(guān)人口失蹤的記憶中。

我已經(jīng)是個行將畢業(yè)的人，那一天，全校的女生沒來上課。新聞上播放著混亂的消息，我猜測，另一個世界的綁匪們的目的可能變成了——讓地球徹底變成美少女不存在的世界。

異世界真是個很糟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