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罪
以下內(nèi)容純屬虛構(gòu)。 六十年代的美國,在一個不太繁華的街區(qū)。 史密斯先生如同端坐在這個不是那么漂亮的教堂里,但他卻把注意力放在彩窗破碎一角的幾只鳥身上。 年邁還有點(diǎn)口吃的神父拿著他那老舊的《圣經(jīng)》,向眾人宣揚(yáng)著一如既往的“愛”與“福祉”,強(qiáng)調(diào)著每個人都有“罪”,我們來世間是來洗清罪孽的…… 雖然史密斯從來不明白這個老頭到底在講什么,他只知道他的祖上和他已經(jīng)夠受罪了,沒必要去贖什么罪,他就已經(jīng)過得不好了。 因為他是一個黑人,他的祖上為農(nóng)場主打苦工,他為資本家打苦工,時代從來沒有什么變化,他們一直在為子虛烏有的罪贖罪。 他卻從來沒有見過神父所說所謂“福祉”,那也許是半塊面包吧。 但他的老板卻是一個虔誠的教徒,滿臉肥腸的人比也許他更懂贖罪。 他會給員工一個偶爾的禮拜天,叫人去做禮拜。史密斯只認(rèn)為這是對的,他雖然不信教,但也很樂意呆在教堂,至少可以很長時間不用見到他老板的臭臉和他老婆醉醺醺的惡心樣子。 與蟬鳴鳥叫度過一個美妙的禮拜天,史密斯又被神父趕出教堂,他在泥濘的街道轉(zhuǎn)過幾個彎,站在一處破舊的棚子前。 發(fā)霉的木門半掩著,屋里擺了幾個破盆,以接住漏水。 很遺憾,這這破地方就是他的家,他不怎么喜歡的家。 他走到房內(nèi),在一塊比較干凈的墊子上躺下,看著頭頂?shù)蜗碌挠晁?他的妻子還是不在家,又不知道上哪去喝的爛醉如泥了。 她是這里少見的白人,不過卻不是什么好人,她雖然名義上是他的妻子,不過史密斯卻很厭惡她這灘發(fā)臭的爛肉,她幾乎和所有的男人都有染。卻常常把窮鬼身上攬來的錢化作麻與酒馬上消費(fèi)掉,她身上要命的梅毒爛痂還得史密斯掏錢去治。 他真的受夠這種生活了,他憤怒地抓著自己的頭皮,他難以忍受這里的腐臭,尤其是在見到教堂的干凈美麗后。 不過他卻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真實,他得趕快睡去,第一是明天還要早起上工,第二是他不想看見半夜回來滿身酒氣衣冠不整的妻子。 史密斯努力讓自己回想教堂的兩只鳥,努力讓自己沉睡在美好的幻想中。 不過他失敗了,他只聽到沉重的倒地聲和巨大的打鼾聲,以及現(xiàn)實撲面而來的滿身惡臭酒氣。 …… 天蒙蒙亮,史密斯早早起床,如無數(shù)個周一一樣,他麻利地套上外套,扣上破舊的報童帽,急匆匆逃離了這個惡臭的地方,在路上放慢腳步望了一眼教堂,又匆匆往黑煙滾滾的工廠跑去。 他努力回憶著好消息,讓這一路不是那么無聊。 對,史密斯終于想起來了,還有兩個禮拜就要發(fā)工資了,這讓他微微有點(diǎn)興奮。 工廠發(fā)出的噪音都無法隔絕他的興奮,他一直這么樂觀。 直到永遠(yuǎn)板著臉的工廠秘書攔住了他。 “斯旺.史密斯先生,是嗎?”慘白瘦小的老頭突然叫住了他,厚重的眼鏡卻依舊頂著手里的賬本,“停一下。” 史密斯停止了美好想象,他又被眼前穿著整潔西裝卻沒有一絲血色的秘書長拉回現(xiàn)實。 “史密斯,你被開除了。”秘書長簡單的向眼前的黑人傳達(dá)完消息,并用鋼筆在賬本上劃掉了一排字。 “為什么?”如同晴天霹靂,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擊潰了眼前的高大黑人,他所有的幻想突然之間付之一炬。 “放心,在這個自由法治的國度你不是唯一一個,你也知道,最近你的同胞鬧得很兇,公司這也是沒有辦法……” 沒有等秘書長說完,史密斯艴然大怒,他的眼眶急劇充血,不過在不到兩秒之后,他又長嘆一聲,收拾了他的東西向那也許是家的地方走。 萬念俱灰的史密斯如同泄了氣的球,他如同一個沒用的流浪漢一樣躺在本是清晨的泥濘中。 他躺在教堂后面,靠在一塊墳地旁邊,他感覺這里更像家,這里能給他溫馨的感覺。 他黑色皮膚上留下的淚水不容易被人察覺,或者說根本沒人想察覺。 他也根本沒有在意教堂里的喧鬧聲,他的人生已經(jīng)如此寂靜,沒有鳥叫蟲鳴。 教堂里的窸窣聲由遠(yuǎn)及近,隨即而來的就是一聲怒吼:“你個黑鬼在這里干什么!” 史密斯忙把自己拉回現(xiàn)實,他眼前是一個白人男子,他摟著一位修女。 “滾!”那白人拿出槍便要向史密斯射擊,不過幸好修女及時出手阻止。 “親愛的不要!你不知道最近黑命……” 容不得他多想,隨著子彈擊落了他的帽子,史密斯跌跌撞撞跑到了棚屋里。 他一身是泥,什么都沒了。 眼前只有他妻子在床上哀嚎。 梅毒的痂癍由于感染而腐爛,那白人女子吃力地從墊子上去夠消毒水。 史密斯只是在房門口看著,看著妻子。 他真的罪孽深重嗎?史密斯疑惑了。 對的,他為無有罪而贖罪,史密斯早已罪孽深重。 她緩緩靠近他的妻子,把藥遞給了她。 劣質(zhì)的消毒水給了她日漸腐爛的殘軀一個短暫的平靜,不過誰都知道,這東西救不了她。 有罪的人誰都救不了。 史密斯看著眼前傷痕累累的女子,他親手掐死了她。 她想掏槍反擊,不過槍卻被史密斯奪下。 他罪無可撤,不過他卻很滿意幫別人贖罪了。 他并沒有拒絕這個國家的法治,沒有一絲猶豫就讓警察帶走了他。 不過迎接史密斯的卻不是槍子,更不是贖罪。 隨著黑人運(yùn)動的高漲,司法部迫于壓力把史密斯等黑人無罪釋放了,社會認(rèn)為他沒有罪。 法庭上有很多人來看,辯護(hù)人是一位修女和一位金發(fā)男子,由戴著厚重鏡片的秘書長整理出了幾條原由。 “史密斯是正當(dāng)防衛(wèi)。史密斯沒有拒捕,史密斯配合調(diào)查。史密斯的身上有槍傷。史密斯的妻子有精神缺陷,暴力傾向。史密斯……” 不過史密斯只是把注意力放在窗外的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