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作為中國的女神的西王母，從表面看，她的神格原型就是 “人面虎身”。西王母是太陰神、月神、地母神，也是主刑殺的秋神、 兇神，這些都是對西王母神格的定位，但是西王母的神格形象并非一成 不變，西王母在后來從“恐怖神”漸漸地發(fā)展成為善良神，不過，大母 神形象不僅奠定了西王母的“原始民族的始祖女神”，而且也確立了西 王母“統(tǒng)領(lǐng)天地宇宙及諸神靈者”的至高地位。對于神話來說，神祇的 神格具有空間方位，西母最早就是西這一方位的定格。西王母的神話空 間是在昆侖山等圣地之中，西王母的神話亦是在昆侖山的空間展開，在 這里，昆侖山又具有大地母親的意義。作為“大母神”的西王母，除了 擁有青鳥等動物的圣物象征，還有諸如蟠桃等植物以及十分重要的：不 死藥的圣物象征。西王母的神格原型、神話空間與圣物象征是西王母作 為神話人物的“三位一體”，它們共同使西王母成為中國神話譜系中極 為重要的內(nèi)容。 關(guān)鍵詞：西王母；神格原型；神話空間；圣物象征 西王母是中國的女神，從神話傳說上看，她是以虎豹為圖騰的西方 戎族的“部族首領(lǐng)”，具有其神格原型，即西王母屬于昆侖山的“女性 大神”或者說“大母神”原型，她居住在昆侖山、西方的玉山或者說海上的仙島，是一種神話空間；西王母作為神仙世界的女性首領(lǐng)，還具有 其動物、植物以及人造物的圣物象征。 本文從空間方位來探討西王母的神格原型和圣物象征，闡釋西王母 作為“大母神”的神話空間及其衍生與變形。 一、西王母的神格原型 在中國神話中，神話人物都有神格原型。作為中國的女神的西王母 也具有神格原型，從表面看，她的神格原型就是“人面虎身”，和女媧 的“人面蛇身”形成現(xiàn)成對比。 《山海經(jīng)·西山經(jīng)》曰：“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 發(fā)戴勝，是司天之厲及五殘”。1《山海經(jīng)·大荒西經(jīng)》曰：有神，人面 虎身，有文有尾，皆白——處之。其下有弱水之淵環(huán)之，其外有炎火之 山，投物輒然。有人戴勝，有豹尾，穴處，名曰西王母。2 在這里，西王母給人以一種半人半獸的“虎豹之神”的感覺，陸思 賢認為，西王母“司天之厲及而殘殺之”，實指天氣由暖變冷，“是秋冬 之際節(jié)氣變化的神話”，是“金神即金秋之神”；她是死而復活的“死神”； 月亮的“死而復生”，“得救于嫦娥送去西王母的不死之藥”，因此西王 母“實是月神”；西王母也是“死而復生”的“生育神”，3趙宗福又歸納 出西王母是“使人生甚至長生不老的吉神”、“中國的月亮神”、“降雨救 災的保護神”、“生育神”、“創(chuàng)世神”等，4那么西王母究竟屬于什么神格？ 她的神格原型是什么呢？ 東母和西母可以解釋為日月之神，西王母是太陰神、月神、地母神， 也是主刑殺的秋神、兇神。這些都是對西王母神格的定位。 《爾雅·釋地》曰，西王母“謂之四荒，觚竹在北，北戶在南、王 母在西、日下在東，皆四方昏荒之國”。這里已經(jīng)從東西空間，轉(zhuǎn)換為 東、南、西、北之四方空間。 神話往往不僅僅是從方位上，而且還會從性別上來想象。最初西王 母是沒有明確的性別的，“西王母明顯地突出女性的性別，現(xiàn)在可見的 書籍中，仍以穆天子傳為最早?！?既然西王母是女性，那么有了西王母， 就會有東王母，即所謂的西母和東母，后東母改變性別，變成東王公。 李凇指出，在《山海經(jīng)》《史記》等早期文獻中里，衹有西王母的記載 而無東王公，在東漢中期以前的藝術(shù)作品中，我們看到西王母獨霸天下 的畫面。在東漢中期以后，它才常和東王公一起出現(xiàn)。2 但是西王母的神格，似乎還有更高或者說更深的原型。李豐楙說道， 西王母“……都在多面形象下存在不變的大母神原型，就是集女性與母 性于一，展現(xiàn)其陰柔、厚載的女神本相”。3在這里，李豐楙提出了“集 女性與母性與一、展現(xiàn)其陰柔、厚載的女神本相”的“大母神原型”。 “大母神”原型的概念來自與西方。埃里?！ぶZ依曼指出，作為原 型女性的一種形態(tài)，大母神一詞乃是后來的抽象概念。它以高度發(fā)展了 的思辨意識作為先決條件。而且，我們衹是在人類歷史中相對晚期才發(fā) 現(xiàn)了叫做大母神（Magna Mother）的原型女性。4在西方，大母神有頭上 盤繞著蛇形象的恐怖母神戈耳工、善良母神的索菲亞、恐怖母神和善良母神的伊西斯。西王母是“司天之厲及五殘”，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 “恐怖神”。但是西王母的神格形象不是一成不變的，后來發(fā)生了衍生與變形。 西王母從“恐怖神”漸漸地發(fā)展成為善良神，用馬書田的話說，“西 王母已不是專司刑法和瘟疫的兇神惡煞，而是一位賜壽降幅的福神了”。1袁 珂也說道，據(jù)《西次三經(jīng)》所記，西王母乃是一個“司天之厲及五殘”、 執(zhí)掌瘟疫刑法的怪神，其形稟都比較接近原始……后來……受了仙話的 影響的結(jié)果，所以本來是兇神的西王母，仙話化以后，遂一變而為能賜 予人類福瑞貞祥的吉神了。2也就是說，西王母這個中國的大母神，從“兇 神”變成了“吉神”。謝選駿在《中國神話和民族精神》一書中，將西 王母和希臘的復仇女神相聯(lián)系，有點似是而非。3不過，西王母更多地應 該是中國的“大母神”?！按竽干瘛焙拖ＥD復仇女神也有相似的一面，即 恐怖的一面。 西王母和道教的關(guān)系非常密切?；蛘哒f是道教將“粗糙的神話性質(zhì) 轉(zhuǎn)變?yōu)榫珶挼纳裣蓚髡f”。4這和中國道教對于女性的崇拜意識有關(guān)。中 國的道教和其他宗教不同，其他宗教一般都對女性有偏見或者歧視，而 道教對于女性卻有崇拜意識。 龔鵬程指出： “道教的的情況不……復雜。其中也有主張男尊女卑的，如太平 道。但整體說，它對女性的態(tài)度畢竟與佛教基督教伊斯蘭教不同，主 要征象顯示在兩個方面，一是至上神可以是女性，二是女性與男性一 樣都能修得正果，女人不被視為罪惡或缺陷的存在物……如斗姥、西 王母之類。她們不是一般原始民族拜的始祖女神，乃至統(tǒng)領(lǐng)天地宇宙 及諸神靈者。”1 西王母類似于希臘神話中的半人半神的神祇，是“吏刑殺的死神， 主司死亡”，葉舒憲認為，西王母和阿耳特彌斯相似?！霸律窦鎯礆⒅?是阿耳特彌斯與西王母的共同之處?！?施雅芳指出，法、英、德、日等 國的學者，“或說是古波斯的襄西陀王，或說是阿拉伯之示波女王，或 認為衹是某一地區(qū)人民的首領(lǐng)，甚至沒有性別的界定……這些推定不一， 卻都表示了西王母乃是一中國本土外的西方女王。”3又有人認為，西王 母和基督教中的圣母瑪麗亞是相同的，“在中國喜聞樂見的女神形象是 西王母或者天母或完美的天使”，“那些早期耶穌會士驚訝地發(fā)現(xiàn)西王母 與圣母瑪麗亞的驚人相似。他們看到，她通常被供奉在神壇后面的壁龕 里，而這祭壇是基督教圣母祭壇的位置。”4其實，西王母和基督教的圣 母瑪麗亞也有區(qū)別，他不僅僅是圣母，而且集多種女神與一體的“大母 神”。李豐楙就“確定西王母為墉城中女真得道者所隸的大母神形象”。5大母 神形象不僅奠定了西王母的“原始民族的始祖女神”，而且也確立了西 王母“統(tǒng)領(lǐng)天地宇宙及諸神靈者”的至高地位。 埃里?！ぶZ依曼指出，在人類的神話和藝術(shù)作品中的各種大女神（the Great Goddess）形象里，可以發(fā)現(xiàn)這種心理現(xiàn)象的象征性表達，西王母 和月亮女神嫦娥的關(guān)系。他說道，母權(quán)領(lǐng)域最受偏愛的精神象征是月亮， 因為它與夜空大母神相關(guān)聯(lián)。月亮作為夜的光明方面，是屬于她的：作為光，作為她的基本精神的表現(xiàn)，它是它的果實，她的升華。1西王母作 為大母神，夜空是屬于她的，月神嫦娥，是“她的基本精神的表現(xiàn)”， 是她的“果實，她的升華”。 在后世的傳說中，王母娘娘動情西王母還和玉帝婚配，生了眾多的 女兒。西王母的女兒有兩種說法，一種是西王母有五女（李豐楙），一 種說法是西王母有七仙女。七仙女，其中第七個女兒七仙女下凡，和董 永成親的故事傳說在黃梅戲《天仙配》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xiàn)。電視劇《歡 天喜地七仙女》中，也將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作為其核心情節(jié)。三圣母 稱王母娘娘為舅媽，三圣母的故事更是改編出了《寶蓮燈》（又稱《劈 山救母》）的各種戲曲劇種和各種改編的作品。 二、西王母的神話空間 對于神話來說，神祇的神格是有空間方位的，人類在空間方位上， 最初衹有東和西?！抖Y記·祭義》曰：“祭日于東，祭月于西”，東母是 女媧，西母是西王母。葉舒憲說道，在甲骨文中記載這一種奇特的祭祀 儀式，即用牛、豕或犬寮祭“東母”和“西母”。迄今尚未發(fā)現(xiàn)有“南 母”或“北母”的稱呼，這似乎暗示了這樣一種可能的情況：與尚未達 到三以上的數(shù)字概念的認知水平相應，原始初民最早的空間方位觀念是 由兩個方位——東方和西方——構(gòu)成的，而這種二方位空間觀念的神話 擬人化形式便是所謂“東母”和“西母”二神，對此二空間神的祭祀禮 俗自遠古一直沿襲到甲骨文時代。2在這里，東母和西母，最早就是一種 東西方位的定格。 在神話中，往往有神居住的空間，這就是神話空間，西王母的神話 空間，是在昆侖山等圣地之中。 《 山海經(jīng)·西山經(jīng)》曰 ：“ 西三百五十里曰玉山，是西王母所 居也?！?《山海經(jīng)·大荒西經(jīng)》曰：“有西王母之山、壑山、海山，有 沃民之國，沃民是處。沃之野，鳳鳥之卵是食，甘露是飲，凡其所欲， 其味盡存?！?《山海經(jīng)·大荒西經(jīng)》曰：“西海之南，流沙之濱，赤水 之后，黑水之前，名曰昆侖之丘”。3在這里，我們可以看出，西王母居 住在玉山、謂之西王母之山，又名曰“昆侖之丘”，所以有《史記·周 本紀》稱“周穆王使造父御西巡狩見昆侖丘，見西王母”。在葉舒憲看 來，周穆王見西王母，是為了獲得坎貝爾意義上的“神秘知識傳授”。4 那么昆侖山究竟是一座什么樣的神山？葉舒憲認為，昆侖山，是“宇 宙山”，5在印度人看來，山是宇宙之柱和世界軸心的象征。宇宙山，實 際上就是世界的中心。何新就是據(jù)此考證，昆侖山其實就是泰山。他說， 根據(jù)古書中所記的昆侖虛地理形勢與泰山地理水文的以上比較。我們得 出“古昆侖山就是今日泰山”的結(jié)論。6因為，泰山才是中國的中心。 宇宙山，或者中心山，是通天的山，它具有兩個向度，既是天堂， 也是地獄。埃里?！ぶZ依曼指出，從遠古時代起，人類就已把一部分原 型“內(nèi)在世界”投射到“天堂”，而把另一部分投射到“地獄”。但無論 如何。這些投射都與包含著內(nèi)容的身體—容器的意象保持著特有的同源性。7 何新在《諸神的起源》中說，“昆侖山是西王母所在之山”，“在中國神 話中，西王母正是一位死神。凡此皆可證，古昆侖山在傳說中既是一座神山和通天之山，又是一座鬼山和死神之山。”1也就是說，西王母作為 “大母神”一方面是屬于天堂的，一方面又是屬于地獄的。 西王母的神話是在昆侖山的空間展開的。在這里，昆侖山又具有大 地母親的意義。西王母是“死而復生”的“死神”，人在死后回歸土地， 昆侖山就是大地母親的象征。葉舒憲將西作為西母的西王母和東母女媧 視為從“原母”到“地母”發(fā)展而來的。2 在西王母神話的傳說中，昆侖山還是海上仙島。從山到海，這似乎 是真正的“山海經(jīng)”。昆侖山就在所謂的“十洲三島”之中。 《海內(nèi)十洲記》所說的十洲包括：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長洲、 元洲、流洲、鳳麟洲、聚窟洲。其曰： 聚窟洲在西海中申未之地，地方三千里，北接昆侖。 昆侖號曰昆峻，在西海之戍地，北海之亥地。 中國的古輿地圖四面是海，在這里，東和西的方位，已經(jīng)被東、南、 西、北四岳或者四海所替代。西王母，依然居住在西方的昆侖山或西海 的昆侖島。 “十洲三島”的三島包括：昆侖、方丈、蓬丘。昆侖是“十洲三島” 中三島之一。李晟指出，“十洲三島”的“方位以中國為地理坐標中心， 所以十洲三島實際上是一個圍繞著中國的仙境體系”。3在《山海經(jīng)》《水 經(jīng)注》中，昆侖山也曾被認為是海上的島嶼。 《山海經(jīng)·海內(nèi)南經(jīng)》云：“海內(nèi)昆侖之虛，在西北，帝之下都。 昆侖之虛，方八百里，高萬仞?！? 《水經(jīng)注》曰：“東海方丈，亦有昆侖之稱”。 從這個意義上說，何新認為昆侖山就是泰山就有一定的道理。李豐 楙認為，從《十洲記》的十洲三島，就有昆侖、鐘山在西，而也有許多 是在東海，隨后道教神話將其視為地仙的棲集處，他認為，十洲神話的 神圣地理中就將昆侖、鐘山列于“三島”之列，這類洲島正是神圣地理 所形成的。1在這里，昆侖山不僅是一種神話地理，也是神圣地理。 不管西王母居住在昆侖山還是昆侖島，都是生活在一個神仙世界中， 這個神仙世界是道教賦予的，晉陶弘景撰寫的《真誥》卷五載： “昆侖上有九府，是為九宮，太極為大宮也。諸仙人俱是九宮之 官僚耳。至于真人，乃九宮之公卿、大夫。仙官有上下，各有次秩。 仙有左右府，而有左右公、左右卿、左右大夫、左右御史也。明大洞 為仙卿，服金丹為大夫，服眾芝為御史，若得太極隱芝服之，便為左 右仙公及真人矣?！?埃里希·諾依曼說道，屬于此界的不衹是像地獄和夜那樣的地下黑暗，還有像深壑、深淵、峽谷、深處那樣的象征，在無數(shù)神話和儀式中， 它們扮演需要使之肥沃的大地子宮的角色。他繼續(xù)說道，洞穴，與兼具 容器、峽谷和大地特征的山巒相聯(lián)系，也屬于下界黑暗領(lǐng)域。巖和石作 為山和地，也具有同樣的意義。 如前所述，受到崇拜的不僅僅是作為大 母神的山，也是代表她和它的石頭。2也就是說，西王母崇拜，“不僅僅 是作為大母神的山”，也是“代表她和它的石頭”。 司馬遷《史記·卷一百二十三·大宛列傳》中，太史公曰：《禹本 紀》言：河出昆侖，昆侖其高二千五百余里，日月所相避隱為光明也。 其上有醴泉、瑤池。 瑤池，一說是昆侖山下的青海湖，又說是德令哈市褡褳湖，又說是 孟達天池，或者是昆侖河源頭的黑海；一說是天山的天池，還有一說是在甘肅涇川的回山。1如今西王母的信徒往往會在這些神圣的空間對西王 母進行膜拜。 三、西王母的圣物象征 在神話中，除了神格、空間之外，就是圣物。西方的神話傳說中， 有尋找圣杯的傳說，在西王母的神話中，也有圣物象征?！渡胶＝?jīng)·大 荒西經(jīng)》曰：“此山萬物盡有”。2萬物包括了動物、植物以及人造物。葉 舒憲說，萬物都是有靈性的，動物和植物都有其神圣的一面。因此，我 們說西王母的“物”是“圣物”。 我們先看西王母的動物的圣物。 《山海經(jīng)·大荒西經(jīng)》曰：“百獸相群是處，有三青鳥，赤首黑目， 一名大鵹，一名少鵹，一名曰青鳥?！?《海內(nèi)北經(jīng)》曰：“西王母梯幾 而戴勝，其南有三青鳥，為西王母取食。在昆侖虛北?！?這就是說，西 王母周圍有“百獸相群”，其中有“三青鳥”，后來青鳥“成為西王母和 漢武帝間的使者”5。這是從《山海經(jīng)》中而來，而且是屬于西王母的象 征物。 在作為“大母神”的西王母那里，除了動物的圣物象征之外，還有 植物的圣物，并且具有象征性。如蟠桃，埃里?！ぶZ依曼說，“至善（The Summum Bonum）表現(xiàn)為長生草或長生果，酒或烈酒（Apua Vitac），鉆 石或珍珠，花朵或果核。6在《山海經(jīng)》和《海內(nèi)十洲記》中記述。 《山海經(jīng)·西山經(jīng)》曰：爰有嘉果，其實如桃，其葉如棗，黃華而 赤柎，食之不勞。 《海內(nèi)十洲記》曰：東海有山名度索山，上有大桃樹，蟠曲三千里， 曰蟠木。 而道教所編撰的西王母請漢武帝吃桃的故事非常為傳神，東漢班固 撰寫的《漢武帝內(nèi)傳》曰： “王母以四枚與帝，自食三桃。桃之甘美，口有盈味。帝食輒錄 核。母曰何謂？帝曰，欲種之耳。母曰：此桃三千歲一生實耳，中夏 地薄，種之不生如何？帝乃止?！?我們在《西游記》中可以讀到齊天大圣孫悟空偷吃王母娘娘的蟠桃 園里的蟠桃的故事，更為傳奇。另外還有西王母和瑤池、蟠桃會的戲曲 故事，據(jù)譚正璧考證有《宴瑤池》《瑤池會》《蟠桃會》與《王母祝壽》， 后來還有元代鐘嗣成的《宴瑤池王母蟠桃會》（已佚），明代朱友燉《群 仙慶壽蟠桃會》《瑤池會八仙慶壽》中也表現(xiàn)得非常充分。這些戲“是 以長生不老為彩頭、熱鬧喜慶為氣氛、祝壽儀禮為形式的祈福劇”。1 如元代白樸的《宴瑤池》： 玉龜山、阿母統(tǒng)群仙。 幽閑志蕭然。 有金城千里，瓊樓十二，紫翠霏煙。 穆滿當時西狩，八駿戲芝田。 駐蹕瑤池上，命賜華筵。 天樂云璈鼎沸，看飛瓊舞態(tài)，醉飲留連。 漸月斜河漢，霞綺布晴天。 望神州、東回玉輦，杏花風、數(shù)里響鳴鞭。 在這首詞中，描繪了“阿母”統(tǒng)“群仙”，“悠閑志蕭然”，在“金 城千里，瓊樓十二，紫翠霏煙”的地方，“駐蹕瑤池上，命賜華筵”。 在民間傳說王母娘娘“宴瑤池”、在瑤池舉行“蟠桃會”，上八洞、 中八洞、下八洞以及五湖四海的神仙們，在王母娘娘的邀請下，為“王 母祝壽”、“群仙慶壽蟠桃會”“瑤池會八仙慶壽”。 西王母是“金秋之神”，也稱為金母，后世道家的編撰更是把西王 母所居之所變得金碧輝煌?！渡锨逋鈬牌非嗤瘍?nèi)文》，前面一段抄的是 《海內(nèi)十洲記》： 一角有積金為天墉城，面方千里。城上安金臺五所，玉樓十二所， 其北戶山、承淵山，又有墉城，金臺玉樓，相似（原為鮮）如一，流 精之闕，光碧之堂，瓊?cè)A之室，紫翠丹房，錦云燭日，朱霞九光，西 王母之所治也。 后面加上了一段： 上生金銀之樹，瓊柯丹寶之林，垂蘇瑰以為枝，結(jié)玉精以為實。 在這里，“金銀之樹”，“丹寶之林”，以及“蘇瑰”、“玉精”的“枝”、 “實”等，都是圣物象征。其實，這些都是生命之樹的象征。 生命樹，最早可以在四川三星堆出土的生命樹感受到它是一種圣物 象征。據(jù)說，三星堆一共出土了八棵青銅的生命樹，其中最具有圣物象 征的是一號神樹。這個生命樹，是山海經(jīng)中的扶桑神樹。《山海經(jīng)·海 外東經(jīng)》曰：“下有湯谷，湯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齒北。居水 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在四川三星堆出土的生命樹， 發(fā)展到后來就成了民俗信仰中的搖錢樹。富有意味的是，搖錢樹和西王 母也有關(guān)。如成都郊區(qū)出土的一座漢代陶制搖錢樹，“整體形狀是一座 高聳入云的山峰，頂上則是代表仙境的西王母。”2 西王母的圣物，最重要的還有不死藥。羿向西王母請不死藥，有人 認為是漢代編造的，但是，聞一多認為，先秦確有其說。1袁柯認為，羿 向西王母請不死藥，嫦娥竊之以奔月的神話是仙話滲入神話的一個例子。 西王母的圣物，最重要的還有不死藥。羿向西王母請不死藥，有人 認為是漢代編造的，但是，聞一多認為，先秦確有其說。1袁柯認為，羿 向西王母請不死藥，嫦娥竊之以奔月的神話是仙話滲入神話的一個例子。 他說，《海內(nèi)西經(jīng)》所記的昆侖山，未有“非仁羿不能上岡之巖”語， 也略微透露出一點羿向西王母求不死藥的痕跡。因為據(jù)他經(jīng)所載，昆侖 山有不死樹，而西王母雖居昆侖山西方的玉山（《西經(jīng)三經(jīng)》），有時也 居昆侖山（《大荒西經(jīng)》），羿上昆侖山岡巖，可能就是去向西王母請求 不死藥。2 埃里?！ぶZ依曼把長生藥，即不死藥看作是“自然的象征”。3嫦娥 偷吃了西王母給后羿的不死藥，飛向月亮，成為月亮女神。在這里，通 過西王母的不死藥和嫦娥的關(guān)系，表現(xiàn)出“大母神”和月亮的關(guān)系。 西王母的圣物確實非常豐富，李凇指出，得益于最近半個世紀的考 古發(fā)現(xiàn)，大量有西王母圖像實物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這些實物有畫像石（包 括墓室的畫像石、石祠、石棺）畫像磚、銅鏡、銅搖錢樹（陶座）、壁 畫、漆器及漆畫等。4 這些畫像石，畫出了西王母所具有象征性的圣物。青鳥、蟠桃、生 命樹，不死藥，這些圣物都是西王母的象征，也成為后世西王母的信徒 所膜拜的信物。 總之，從以上三個方面，我們可以看出，西王母的神格原型、神話 空間與圣物象征，這是西王母作為神話人物的“三位一體”，成為中國 神話的譜系中的一個重要傳說。 #澳門大學#中國歷史文化研究中心#中國文化論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