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莊篇4——石秀探莊 當(dāng)晚席散。次日，再備筵席，會眾（金本“會聚”）商量議事。宋江教喚鐵面孔目裴宣計較下山人數(shù)，啟請諸位頭領(lǐng)，同宋江去打祝家莊，定要洗蕩了那個村坊。商議已定，除晁蓋頭領(lǐng)鎮(zhèn)守山寨不動外，留下吳學(xué)究、劉唐并阮家三弟兄、呂方、郭盛護持大寨。原撥定守灘、守關(guān)、守店（金本“守酒店”）有職事人員，俱各不動。又撥新到頭領(lǐng)孟康管造船只，頂替馬麟監(jiān)督戰(zhàn)船。寫下告示，將下山打祝家莊頭領(lǐng)分作兩起：（簡本“宋江分撥人馬去打祝家莊?！保╊^一撥宋江、花榮、（簡本“第一隊撥：花榮、宋萬、”）李俊、穆弘、李逵、楊雄、石秀、黃信、歐鵬、楊林，帶領(lǐng)三千小嘍啰（簡本“軍馬”），三百馬軍，披掛已了，下山前進；第二撥便是（簡本“第二隊撥”）林沖、秦明、戴宗、張橫、張順、馬麟、鄧飛、王矮虎、白勝，也帶領(lǐng)（百二十回本金本無“領(lǐng)”）三千小嘍啰（簡本“軍馬”），三百馬軍，隨后接應(yīng)。再著金沙灘、鴨嘴灘二處小寨，只教宋萬、鄭天壽守把，就行接應(yīng)糧草。（簡本“宋清、鄭天壽隨后接應(yīng)糧草。分撥已定?！保╆松w送路已了，自回山寨。 且說宋江并眾頭領(lǐng)徑奔祝家莊來，于路無話，早來到獨龍山（金本“崗”）前。尚有一里多路，前軍下了寨柵。宋江在中軍帳里坐下，便和花榮商議道：“我聽得說，祝家莊里路徑甚雜，未可進兵。且先使兩個入去（簡本“兩個兄弟先去”）探聽路途曲折，然后進去（簡本“好進兵”）。（百二十回本金本無此小句）知得順逆路程，卻才進去與他敵對。”李逵便道：“哥哥，兄弟閑了多時，不曾殺得一個人，我便先去走一遭?！彼谓溃骸靶值?，你去不得。若是破陣沖敵，用著你先去。這是做細作的勾當(dāng)，用你不著。”（簡本無此兩大句）李逵笑道：“量這個鳥莊，何須哥哥費力！只兄弟自帶了（百二十回本金本無“了”）三二百個孩兒們（簡本“只消我?guī)Ф偃恕保⑷?，把這（簡本“那”）個鳥莊上人都砍了，何須要人先去打聽！”宋江喝道：“你這廝休胡說！且一壁廂去，叫你便來?！崩铄幼唛_去了，自說道：“打死幾個蒼蠅，也何須大驚小怪！”（簡本無此句）宋江便喚石秀來，說道（簡本“分付曰”）：“兄弟曾到彼處，可和楊林（簡本多個“同去”）走一遭。”石秀便道：“如今哥哥許多人馬到這里，他莊上如何不提備？我們扮做甚么樣人入去好？”（簡本無此句）楊林便道：“我自打扮了（簡本“扮做”）解魔的法師去，身邊藏了短刀，手里擎著法環(huán)，于路搖將入去。你只聽我法環(huán)響，不要離了我前后?！笔愕溃骸拔以谒E州，原曾賣柴。我只是挑一擔(dān)柴進去（簡本“上去”）賣便了。身邊藏了暗器，有些緩急，扁擔(dān)也用得著?！睏盍值溃骸昂?，好！我和你計較了，今夜打點，五更起來便行。”（簡本無此句，只有“商議已定?！保?宋江聽了，心中也喜。有詩為證：攘雞無賴笑時遷，被捉遭刑不可言。搔動宋江諸煞曜，三莊迅掃作平川。（百二十回本“正是只為一雞小忿，致令眾虎相爭。所以古人有篇西江月道得好：軟弱安身之本，剛強惹禍之胎。無爭無競是賢才，虧我些兒何礙！鈍斧錘磚易碎，快刀劈水難開。但看發(fā)白齒牙衰，惟有舌根不壞?！苯鸨竞啽緹o） 且說（簡本“五更起來”）石秀挑著柴擔(dān)先入去。（金本“到得明日，石秀挑著柴先入去?！保┬胁坏蕉畞砝?，只見路徑曲折多雜，四下里灣環(huán)相似；樹木叢密，難認路頭。石秀便歇下柴擔(dān)不走。聽得背后法環(huán)響得漸近，石秀看時，卻見（金本“是”簡本“卻是”）楊林頭戴一個破笠子，身穿一領(lǐng)舊法衣，手里擎著法環(huán)，于路搖將進來。石秀見沒人，叫住楊林說道：“看見路徑灣雜難認，（金本“此處路徑灣雜”）不知那里是我前日跟隨李應(yīng)來時的路。天色已晚，他們眾人都是熟路（金本“爛熟奔走”），正看不仔細?！保ê啽緹o此大句）楊林道：“不要管他路徑曲直，只顧揀大路走便了。”石秀又（簡本“卻”）挑了柴，只顧望大路先（金本“便”）走，見前面一村（簡本“一簇”）人家，數(shù)處酒店肉店。石秀挑著柴，便望酒店門前歇了（簡本“門首放下”）。只見店內(nèi)把樸刀、槍又（百二十回本金本“只見各店內(nèi)都把刀槍”）插在門前，（簡本“只見各家門前插著槍刀”）每人身上穿一領(lǐng)黃背心，寫個大“?！弊?。往來的人，亦各如此。石秀見了，便看著一個年老的人，唱個喏，拜揖道（簡本“與個老丈作揖問曰”）：“丈人，請問此間是何風(fēng)俗，為甚都把刀槍插在當(dāng)門（簡本“門前”）？”那老人道：“你是那里來的客人？原來不知，只可快走。”石秀道：“小人是山東販棗子的客人，消折了本錢，回鄉(xiāng)不得，因此擔(dān)柴來這里賣。不知此間鄉(xiāng)俗地理。”（簡本無此兩大句）老人道：“客人，（百二十回本金本無“客人”）只（簡本“你”）可快走，別處躲避。這里早晚要大廝殺也?！笔愕溃骸按碎g這等好村坊去處，怎地了大廝殺？”（簡本無此句）老人道：“客人，你敢真?zhèn)€不知！我說與你：俺這里喚做祝家莊（百二十回本金本無“莊”）村岡上便是祝朝奉衙（簡本“宅”）里。如今惡了梁山泊好漢，見（百二十回本“現(xiàn)”）今引領(lǐng)軍馬在村口，要來廝殺。卻（金本無“卻”）怕我這村里（金本“村”）路雜，未敢入來，見（百二十回本“現(xiàn)”）今駐扎（金本無“扎”）在外面。如今祝家莊上行號令下來，每戶人家，要我們精壯后生準(zhǔn)備著。（簡本“要精壯后生一名伺候。”）但有令傳來，便要去策應(yīng)（簡本“答應(yīng)”）?！笔愕溃骸罢扇?，村中總有多少人家？”老人道：“只我這祝家村，也有一二（簡本“本村有三”）萬人家。東西還有兩村人（簡本“人馬”）接應(yīng)：東村喚做撲天雕李應(yīng)李大官人；西村喚扈太公莊，有個女兒，喚做扈三娘，綽號一丈青，十分了得?！笔愕溃骸八拼巳绾螀s怕梁山泊做甚么！”那老人道：“若是我們初來時，不知路的，也要吃捉了。”（簡本無此兩大句）石秀道：“丈人，怎地初來要吃捉了？”（簡本“這村里路雜，如何敢來？”）老人道：“我這村（金本無“村”）里的路，有首詩（金本“舊人”）說道：（簡本“若是初來，不知路的便被捉了。曾有詩云：”）‘好個祝家莊，盡是盤陀路：容易入得來，只（簡本“卻”）是出不去?！笔懵犃T，便哭起來，撲翻身便拜，向那老人道：“小人是個江湖上折了本錢歸鄉(xiāng)不得的人，倘或賣了柴出去，撞見廝殺走不脫，卻不是苦！爺爺，怎地可憐見小人！（簡本“小人是江湖客人，因折本歸鄉(xiāng)不得，倘若挑這柴出去，撞見廝殺走不得，怎了。”）情愿把這擔(dān)柴相送爺爺，只指與小人出去的路罷?！蹦抢先说溃骸拔胰绾伟滓愕牟?？我就買你的。你且（簡本“自”）入來，請你吃些酒飯（簡本多個“去”）。”石秀拜謝了，挑著柴，跟那老人（簡本“跟隨老爺”）入到屋里。那老人篩下兩碗白酒，盛一碗糕糜，叫（簡本“討酒飯與”）石秀吃了。石秀再拜謝道：“爺爺，（簡本“乞公公”）指教出去的路徑。”那老人道：“你便從村里走去，只看有白楊樹便可轉(zhuǎn)灣。不問路道闊狹，但有白楊樹的轉(zhuǎn)灣便是活路，沒那樹時（簡本“處”）都是死路。如有別的樹木轉(zhuǎn)灣，也不是活路。若還走差了，左來右去，只走不出去。更兼死路里，地下埋藏著竹簽、鐵蒺藜。若是走差了，踏著飛簽，準(zhǔn)定吃捉了。待走那里去？”石秀拜謝了，便問：“爺爺（簡本“敢問”）高姓？”那老人道：“這村里姓祝的最多，惟有我復(fù)姓鍾離，土居在此?！保ê啽尽氨敬逍兆５淖疃?。惟老漢覆姓鐘離，住居在此?！保┦愕溃骸熬骑埿∪硕汲怨戳?，即當(dāng)厚報。”（簡本無此句） 正說之間，只聽得外面吵鬧。石秀聽得道（簡本“說”）“拿了一個細作”。石秀吃了一驚（簡本“大驚”），跟那老人出來看時，只見七八十個軍人背綁著一個人過來。石秀看時，卻是楊林，剝得赤條條的，索子綁著。（簡本“只見七八十個莊客，綁著楊林前去?！保┦憧矗ê啽尽耙姟保┝耍话蛋档亟锌?，悄悄假問老人道：“這個拿了的是甚么人？為甚事綁了他？”那老人道：“你不見說他是宋江那里來（簡本“差來”）的細作？”石秀又問道：“怎地吃他拿了？”（簡本無此句）那老人道：“說這廝也好大膽，獨自一個來做細作，打扮做個解魔法師，閃入村里來。卻又不認這路，只揀大路走了，左來右去，只走了死路。又不曉的白楊樹轉(zhuǎn)灣抹角的消息。人見他走得差了，來路蹺蹊，報與莊上大官人們來捉他。這廝方才又掣出刀來，手起傷了四五個人。當(dāng)不住這里人多，一發(fā)上去（百二十回本金本無“去”），因此吃拿了。有人認得他，從來是賊，叫做錦豹子楊林?！闭f言未了，（簡本“說猶未了”）只聽得前面喝道，說是莊上三官人巡綽過來。石秀在壁縫里張時，看見（金本“得”）前面擺著二十對纓槍，后面四五個人騎戰(zhàn)（金本“騎著”）馬，（簡本“后面騎著四五疋戰(zhàn)馬”）都彎弓插箭。又有三五對青白哨馬，中間擁著一個年少（簡本“少年”）的（金本無“的”）壯士，坐（簡本“騎”）在一匹雪白馬上，全副披掛了弓箭，手執(zhí)一條銀槍。石秀自認得他，特地問老人道：“過去（簡本多個“的”）相公是誰？”那老人道：“這官人正是祝朝奉第三子，喚做祝彪，定著西村扈家莊一丈青為妻。弟兄（簡本“兄弟”）三個，只有他第一了得?！笔惆葜x道：“老爺爺，指點尋路出去。”（簡本“石秀拜謝要去?！保┠抢先说溃骸敖袢胀砹?，前面倘或廝殺，枉送了你性命?！笔愕溃骸盃敔?，可救一命則個！”（簡本無此句）那老人道：“你且在我家歇一夜。明日打聽得（金本無“得”）沒事，便可出去?！笔惆葜x了，坐在他家。（簡本“石秀謝曰：“如此多感?！薄保┲宦牭瞄T前四五替報馬（簡本多個“遞”）報將來，排門分付道：“你那百姓，今夜只看紅燈為號，齊心并力，捉拿梁山泊賊人解官請賞?！苯羞^去了。石秀問道：“這個人是誰？”那老人道：“這個官人是本處捕盜巡檢，今夜約會要捉宋江?！笔阋娬f，心中自忖了一回，討個火把，叫了安置，自去屋后草窩里睡了（簡本“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