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旺達的快樂一家》第一章 誰是旺達?
旺達大概十四歲,他自認為九十四歲,并告訴母親,自己人生的八十年已經(jīng)被外星罪犯偷走了。 為此,他還特意把自己丟掉的那八十年用小說的形式寫了出來,不過此文一出,讀者們都不買賬,因為旺達一會兒用英語,一會兒用阿拉伯語,甚至還用二進制寫了一段自己和外星生物交媾的內(nèi)容。但這不是最過分的——旺達公開表達了對除他以外的人類嚴重的厭惡,他說:“如果給我一點硝酸,我會炸掉整個地球!” 所以很快,他就遭到了瘋狂的網(wǎng)絡攻擊,層出不窮的信息轟炸,讓旺達全家一度不敢打開手機。 他還告訴母親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不叫旺達,盡管身份證上將他的姓名寫的明明白白,“日王”、“走之旁大”。 “不,那是你們規(guī)定的叫法,這并沒有征求我的意見,事實上,我泡在羊水中的時候,就已經(jīng)告訴你,叫我‘偉大的旺達’!” 旺達惡狠狠地攥著拳頭,繼續(xù)陰沉地說:“我討厭——沒有修飾詞的旺達!” 他對這個名字的厭惡似乎繼承了對自己的厭惡??梢赃@么說,旺達經(jīng)常縮在他家中的小屋,可以一整個月不出門一次。煉鐵廠廢棄的鋼管、門口的紙盒、拖拉機的零件,包括一垃圾桶用壞的電鉆、卷尺,和一沓又一沓沒人能看得懂的工程圖紙,每天都在源源不斷地從那間小屋內(nèi)蹦出來!我猜,他在逃避自己身份的同時,也在構想著一件能夠真正逃避這個世界的方法。 自母親上個月在買菜的街上被失控的卡車撞死以后,旺達的這個癥狀更加嚴重。至于父親,由于旺達缺少監(jiān)護人,就讓他照顧旺達,然而在這之前,父親已經(jīng)消失了十四年了。在旺達出生的第一天,他正和情婦做友愛運動,完全不記得自己有過這么一個兒子。如果不是律師提醒了他,他大概正在某個地方爛醉吧! 今天,是母親送葬的日子,旺達的父親請了十里八鄉(xiāng)的親戚來哭喪,院子里從來沒這么熱鬧過。雖然親戚們完全不在乎旺達和他的母親,甚至一多半經(jīng)常在背后罵他們的壞話,但為了滿足好奇,或者為了那桌酒宴,亦或是父親的情面,他們?nèi)紒砹?,并齊刷刷地盯著旺達小屋的那扇緊閉的大門,即便門外人聲鼎沸,那扇門還是置若罔聞地閉合。 父親尷尬地沖親戚們賠笑,他不想太失態(tài),實際上,要不是這么多人在這里,他早就闖進門把旺達打個死去活來了。他故作親切地詢問:“兒子,怎么還不出來,身體不舒服嗎?” 這時門外的世界,氣氛凝重的快要墜落了。那么旺達呢,或者說,旺達究竟在門后干了什么呢?讓我們將時間回調(diào)到半年前…… 在那個時間點,旺達由于發(fā)明了輕量級永動機,免除了高中生活,直接錄入大學。這就是他為什么整月整月待在家中的原因——旺達是一個科學天才,超越當今時代的那種天才。 那么他在干什么呢?他在做一臺……飛行器,準確來說,是外星飛碟。 這個發(fā)現(xiàn)的靈感,來自于蟲洞的突破,而這個突破,要追溯到旺達深深暗戀的女孩,也是“第一高中”的校花——美嘉。 其實,旺達和美嘉的緣分很奇妙,他們在剛出娘胎的時候,就見過了第一面,因為他們的母親正好住在同一家醫(yī)院,而且護士恰好第一天上班,缺少經(jīng)驗,再算上本身性格粗陋,所以竟還抱錯了孩子。若非是家長通過小雀雀來分辨男女,旺達就已經(jīng)坐上回美嘉家的豪華轎車了。 小學的時候也一個班級,不過旺達從小就是個怪胎,從來不和任何人打交道,美嘉是唯一一個主動和旺達說話的人。不過她抱著一種可憐的心態(tài)來對待旺達,所以也談不上平等的感情。 不妨告訴你們,旺達之所以不和人們說話,因為他一直在思考怎么用高強度激光切掉人的腦袋。他走在路上的時候往往就在想這樣的問題,而當美嘉和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他一下子忘記了剛才構想好的步驟,像個笨蛋一樣耷拉著肩膀支支吾吾。 愛情的火花就在支支吾吾中激情四射,一直到初中,旺達和美嘉總十分湊巧地呆在同一個班上,旺達依舊是那個怪胎,不過也成了學霸,美嘉依舊是那個喜歡主動找人說話的善良女子,不過主動找了很多人說話,而那些人都成了她的男朋友。 現(xiàn)在回到正題上,旺達是怎么發(fā)現(xiàn)蟲洞奧秘的呢? 人怎么活著從蟲洞的一端來到另一端。旺達通過演算,發(fā)現(xiàn)其內(nèi)部充滿了致死粒子,另一端則處于高度隨機的狀態(tài)。旺達可以瞬間來到美嘉的床上,也可以瞬間迷失在億萬光年外的太空領域。 于是聰明的旺達緊接著又發(fā)明了一個防護飛行器,既能阻擋致死粒子,又能準確鎖定變幻莫測的出口。借鑒了近百年來人類對外星科技的幻想,旺達在家中用各種廢棄材料,制作了全人類歷史上第一架外星飛碟。感謝內(nèi)褲,感謝美嘉! 為了表示感謝,我特意做了一首現(xiàn)代詩,小小措辭,不成敬意: “在漫長的時光之旅中,唯有內(nèi)褲陪伴我 穿上它們,感受溫柔的包容,跨越時空的邊界 無論是棉質(zhì)還是絲綢,多彩的花紋或是簡約的設計 每一件內(nèi)褲都是獨一無二,給予我勇氣和信心的原因 所以,讓我們高呼——感謝,感謝內(nèi)褲帶給我的動力 沒有它們,蟲洞何其寂寞,再一次感謝,心懷感恩” 這首詩就也在旺達的父親當著十里八鄉(xiāng)的親戚面前,猛烈敲打自己的門的時候,由旺達高聲朗誦。此刻,他已經(jīng)坐在這架外星飛碟中,啟動了拖拉機的引擎,在“咔啦咔啦”的躁響中,悠然自得地盯著屋內(nèi)空間僅有的一扇窗,那也是見證他超凡脫俗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