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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札記】劉徹

2022-10-05 09:08 作者:sepstar  | 我要投稿

秦皇漢武向來都是連在一起說的。說了始皇帝,沒有道理不說說漢武帝劉徹。劉徹雄才大略的基礎(chǔ),一個是客觀的,文景之后國家有了大動作的實力;一個是主觀的,他自己不是一個好靜的人。他像始皇帝一樣喜歡出巡,去封禪;像始皇帝一樣好神仙,喜歡方士。始皇帝因為一言不合而把扶蘇逐去了北方戍邊;武帝則因為巫蠱案而直接導(dǎo)致太子自殺,都是憾事。始皇帝身邊有個趙高,武帝身邊有外戚。趙高最后毀了秦,外戚最后也將大漢江山奪去了。種種來說,他們倆還是蠻相似的。


而上鄉(xiāng)儒術(shù),招賢良,趙綰、王臧等以文學(xué)為公卿,欲議古立明堂城南,以朝諸侯。草巡狩封禪改歷服色,事未就。

何謂儒術(shù)?為何天子喜好儒術(shù)?“望天子封禪改正度”正是其中的原因。儒術(shù),喜歡一種儀式的美,喜歡用形式來表達(dá)內(nèi)容。而這種形式的美,則是可以表現(xiàn)出來天子的威儀。劉邦當(dāng)年也曾說,這才明白天子的威風(fēng)之類的話語。所以說,好儒術(shù),并非是什么天子好仁愛,講義和禮,而是因為君君臣臣的禮可以帶給他自豪感和虛榮感。同時,武帝當(dāng)國之時,黃老彌國,年輕氣盛的他實在是不適應(yīng)這樣的氣氛的。他想大干,想有作為,大作為,所以要儒術(shù)。


年輕人總是會有些好奇心的。一般來說,抱負(fù)越大的人,好奇心也是越重的;越是理想恢弘的人,好奇心也越是強(qiáng)??墒?,好奇心在一方面促使他不斷開拓,另外一方面也使得他好怪言怪人,喜歡道聽途說,喜歡不著邊際的故事。大抵上,騙子出了能口吐蓮花以外,也是有些其他的本事的。李少君可能會識別青銅器,算一個民間的文物鑒賞家,所以能鑒定出桓公時期的器皿來,使得武帝迷信不已。李少君可能也只是一個好求道的玩家,說自己長壽只是想驚世駭俗一些,一方面弄點研究費用,一方面也博點人氣,好個虛榮。不過,顯然,李少君對于藥性還是研究不深,丹砂吃多了,自己也一命嗚呼了。不過,顯然,當(dāng)初的謊話幫了他,武帝以為他化仙了,即使不是化仙,幾百歲的人,安息也是平常。就這點來說,李少君比起秦始皇時代那幾位弄長生藥不得的儒生來說,還是幸運了不少。他們可是不光自己小命不保,也連累了不少的人,更害的始皇帝有了個焚書坑儒的壞名聲。貽害無窮。上行則下效,有了李少君的光耀,則“燕齊怪迂之方士多相效”是必然的,哪朝哪代莫不如此。


李商隱曾說“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說的就是武帝的故事。在這篇武帝本紀(jì)中,司馬遷沒有去歌頌武帝的雄才大略,沒有歌頌他開疆拓土,而是把筆觸和筆墨集中在他對于神仙道學(xué)的癡迷。假如,僅僅就是這樣的一片文字是我們所能認(rèn)識武帝唯一的媒介,那么,我們?nèi)缃袼⑵饋淼奈涞鄣挠∠髣t全部都會崩塌掉。司馬遷要這樣去寫,當(dāng)然是繼承了孔子的春秋筆法,用寫歷史來寄托自己的情感,來表達(dá)自己的心。歷史學(xué)向來在中國不是簡單的記錄事件,而是作為倫理學(xué)和道德學(xué)的一部分,重在評價和評論,而不是忠實地記錄。司馬遷要寫這些,無非是自己不欣賞這些所謂方士的伎倆,同時也是對于武帝崇尚道學(xué)的一種評判。司馬遷可能以正統(tǒng)的儒學(xué)學(xué)士而自居,所以,不問鬼神事,對這些有些反感。但是,面對著癡迷的皇帝,他也只能這樣用自己的方式來表達(dá)不滿。說起來,這就是歷史上,很有些當(dāng)權(quán)者不太喜歡文人,對他們打,對他們殺,也確實是因為那些個文人,筆太厲害了。文人,他們掌握了筆桿子,掌握著輿論,他們?nèi)缤嫾乙粯右彩窃诋嬒?。畫家所畫的是臉面,文人所畫的心面。而且這種畫像更多地是一種自己感覺的,自己主觀的。當(dāng)時,能讀書的人畢竟是少數(shù),那些多數(shù)的人就只能被動地接受這些少數(shù)的宣揚(yáng)。所以,市井上流傳的都是三國演義、楊家將,而不是三國志什么的?;实鄄荒茏尪鄶?shù)人都讀書識字,一個是沒有這個能力,一個也是不想為之,所以很忌諱不聽話的文人。能夠像雍正那樣,對百姓諄諄教誨的,能夠把自己的良苦用心昭示天下,大肆宣講的,畢竟是少數(shù),鳳毛麟角。何況他兒子乾隆登基后,一樣來了個打逆轉(zhuǎn),一切都推翻了。

武帝都評價他是好大喜功,正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會這么熱衷于尋仙求道。長生固然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前面所說的好奇心和功業(yè)感。即位之初的那種黃老消極的環(huán)境和他所追求的積極作為生活態(tài)度是大相徑庭的。他想有作為,想建立不二的功勛,想讓人神共知。他有精力去這么做,他想增加自己的精力,想延長自己的精力。人間的功績已經(jīng)不能滿足他的理想,他要進(jìn)軍神仙界,這是他的憧憬。


高帝之大封同姓,成周之余波也。武帝之眾建王侯而小之,唐、宋之先聲也。一主父偃安能為哉!天假之,人習(xí)之,浸衰浸微以盡泯。治天下者,以天下之祿位公天下之賢者,何遽非先王之遺意乎?(《讀通鑒論》)

一代人看著上一代人的教訓(xùn),必然要從中得到經(jīng)驗。劉邦去春秋不晚,本身就帶著些想貴族化的憧憬,再者看著始皇帝國家的崩潰,封建子弟也就很自然了。他當(dāng)然知道春秋戰(zhàn)國時代的苦難和殘忍,但是在那個時候,他所看到的還是血緣之間的親密和友愛。另外,那些功臣們也都封侯了,子弟們不封王,何以體現(xiàn)優(yōu)越呢?尾大不掉不是封建的錯,而是天子的龍椅太熱了,太誘人了。同樣司馬氏要封建,也是因為曹家的教訓(xùn)就在眼前,不能不有所防備。假使不是因為惠帝個人素質(zhì)有問題,加上一個強(qiáng)勢的皇后害事,八王之亂或許就可以避免了。后人往往只看到了一件事情所導(dǎo)致的壞處,就認(rèn)為它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沒有能全面地觀察問題。當(dāng)然,對于秦以后的大一統(tǒng)王朝來說,封建皇子,特別是讓他們有專斷的權(quán)力,無疑是一種侵蝕體制的做法,漢的七國之亂、晉的八王之亂、明的靖難之役都是這樣的血的教訓(xùn)。但是,就是那些不封建的王朝,皇室內(nèi)部的較量就能避免嗎?南朝時期,多少皇室自相殘殺,唐朝的李世民一樣弒兄逼父,趙光義如何對待子侄的?康熙的兒子之間又是如何明爭暗斗的?所以說,在那樣的一人高高在上,萬民在下的制度下,沒有任何的一種的制度安排是可以避免對于最高權(quán)力的覬覦的。這是體制和制度的缺陷所造成的悲劇。


夏六月,御史大夫韓安國為護(hù)軍將軍,衛(wèi)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太仆公孫賀為輕車將軍,大行王恢為將屯將軍,太中大夫李息為材官將軍,將三十萬眾屯馬邑谷中,誘致單于,欲襲擊之。

雖然,春秋戰(zhàn)國時期,文武已經(jīng)開始分職,但是去古不遠(yuǎn),出將入相的還是很多。此處將軍甚多,但是專職的就李廣一個人,其他的都是文官加將軍銜出征。后世,雖然武官逐漸增多,都督、節(jié)度之名漸多,但是作為統(tǒng)帥的,多還是文職。軍權(quán)是附屬于文職的。明清,總督巡撫,也是民政為第一,征撫為第二。其一,說明了皇帝對于職業(yè)軍人的敏感;其二,也說明軍事只能是政治的一部分和延續(xù),沒有純的軍事問題,軍事問題都是政治問題的一個方面。作為文職而出任軍職的都是屬于統(tǒng)帥指揮層的,這也說明了文指揮的武是不容置疑的。


遣博士中等分循行,諭告所抵,無令重困。吏民有振救饑民免其厄者,具舉以聞。今遣博士大等六人分循行天下,存問鰥、寡、廢、疾,無以自振業(yè)者貸與之。

武帝對于下情上達(dá)還是蠻看重的,時常派人下去視察。博士本來是皇帝身邊的顧問,只要是參政的?,F(xiàn)在多被派下去巡察,問民間的疾苦。多少有些大材小用?;实巯騺硎窍矚g使用身邊的近人的,因為身近容易交流,且他們這些人和政府中人沒有太多的瓜葛,利益牽扯少,便于說實話,而且便于皇帝自己控制指揮,隧得寵。所以,武帝喜歡用謁者、郎衛(wèi)、中人去做事,用博士去巡行天下,也是一個道理。后來,逐漸有了刺史制度,雖然是政府編制,但是一樣對直接皇帝負(fù)責(zé),是皇帝的耳目。武帝時期,丞相能善終的不多,政事也逐漸掌握在自己手中,中人的尚書開始參與中樞,到了武帝托孤的時候,霍光以大將軍領(lǐng)尚書事,獨斷朝綱。后世也就成為了循例了。只是這個循例到了最后要了漢朝的命。中國人講孝,所以,孔子說“三年無改于父之道”。父輩的做法,一般要當(dāng)做祖制備繼承下來。有了武帝托孤,外戚以大將軍的身份輔助,后面的劉家子孫,基本上也都這樣做著。外戚為什么能專權(quán)呢?為什么可以得到信任呢?皇族當(dāng)然是不能太信任的,誰都窺視著皇位,一不留神說不定就來個“清君側(cè)”。而且,他們同樣有著先祖的血脈,江山不會改姓。那個時候剛剛經(jīng)歷了七國之亂,對于本家的皇族大概還是保持著不信任感。朝臣能信任嗎?同樣要打個問號。朝臣說到底只是自己的家仆,自己是主子,太信任了仆人,主子有時候也是很危險的。趙高就是一個例子。外戚雖然也是臣子,但是畢竟和自己有著姻親關(guān)系,沾親帶故的,況且一般來說,舅舅和外甥的關(guān)系會是比較好的。母后還在的時候,因為孝,所以要聽母后的話。但是母后畢竟在后宮不方便出面,而能夠給母后信任的,出了自己的娘家人,還能有誰呢?所以,當(dāng)皇帝幼小而太后主事的時候,國舅爺走上歷史的舞臺也就是必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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